第24章 ☆、緊閉的心門
當白子寅連續一個星期在小區門口轉悠,卻就是不進去的時候,小區的保安終于崩潰了,要不是看着他的穿着打扮不像壞人,早就将人轟走了。但是此人有時候面露微笑,有時候滿臉愁容,更多的時候只是蒼白着臉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悲傷摸樣。
不說他的行為,光看他那副長相就是惹眼的最佳原因,況且長得如此打眼的男人竟還開着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車,于是,整日在小區跳舞的大媽大嬸們來了精神,三三五五聚在一起,開始讨論這是哪裏來的優秀男人,不知流言是如何傳開的,反正在一群被偶像劇荼毒的中年婦女們心裏,已經将白子寅認成了被愛人抛棄的癡情郎,日日在已經變心的愛人樓下等待。
看,那蒼白的臉,也不見他吃飯,晚上開着車離開,一大早天沒亮就又出現。大媽們的母性光輝瞬間灑向人間,交談的時候都認定了他是一個在感情上被背叛、被抛棄的人,忍不住為他流上一兩滴熱淚,再順便罵一罵那個無情無義無眼無珠的女人。
所以,當無情無義無眼無珠的顏水左手牽着顏點點、右手拎着行李包走進小區的時候,就看到了靠在車門上,擡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白子寅,忍不住腹诽一句,媽蛋,還是那麽喜歡裝深沉,可惜自己再不是六年前的青蔥少女。
牽着點點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她帶着點點回了老家,以前走的太過倉促,許多事都未處理好。自從那日在醫院碰到之後,即使想過再見面也不會在自家門口,顏水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上去打招呼,來回奔波,心裏有些疲憊,實在不知該怎麽應對。
可是,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在她認真思考的時候顏控女兒甩了自己的手,蹭蹭蹭的跑到白子寅面前,如願以償的被抱在了懷裏,還一邊伸出手熱情洋溢的招呼顏水,“媽媽,媽媽,你快來,白叔叔路過這裏來找我們玩。”
顏水看着離家門沒幾步遠的路途,掂量了一下右手的行李,想着從這個角度能不能砸到點點同志得意洋洋的小臉蛋。
嘆了口氣,認命的看着白子寅抱着點點向前走來,做記者這幾年來,別的沒學會,虛僞的笑容倒是學的十成十,挂了抹職業笑容,對着白子寅打招呼,“白先生,這麽巧。”
看到剛剛白子寅僵硬的身子和臉上好不容易挂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顏水依然保持笑容,将行李挂在手臂上,嘴裏一邊說着:“點點這孩子就是不懂事”一邊伸手去抱她。
顏點點被有力的手臂抱在懷裏,一萬個得意,不僅僅以為這個白叔叔長得好看,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白叔叔就忍不住想要親近,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可是他抱着自己去檢查的時候,他溫柔的哄着自己的時候,就忍不住的想,如果他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
顏水看到點點有些不情願的趴在白子寅的懷裏,笑容僵了僵,一個眼神殺去,滿意的看到顏點點伸出了短短的小胳膊,可是還沒抱到,白子寅突然退了幾步,有些慌張,卻是口齒清晰的說道:“你拿了這麽多東西,我幫你把她送到樓上。”說完,不看顏水也不待她反應便大跨步向小區裏走去。
顏水深度無語,這人,過了這麽多年,還是喜歡裝酷,不愛說話,更重要的是動不動就臉色蒼白,忽略別人的話。
看着已經向前走了幾米遠的白子寅,顏水認命的追上,好吧,免費勞動力什麽的不用白不用。走着走着,顏水覺得有些怪異,怎麽感覺一直有人看自己?四處張望,除了三五一群聚在一起的大媽再無他人,聳了聳肩,向前走去,又感到一股冷氣嗖嗖的傳來,四處張望,除了已經拿着喇叭準備跳舞的大媽之外無異,突然感到背脊發涼,加快了腳步,追上站在A幢門口的白子寅。
自動而然的挂上職業笑容,顏水覺得對待潛在的采訪對象,一定要有春天般的溫暖,于是,拿出電子鎖打開大門,在等電梯的時候,還和白子寅熱絡的聊天:“白先生最近忙不忙?”
白子寅看着她明顯不是真心的笑容,聽着白先生三個字像是帶了細針一根根的插在自己的心髒上,不敢看她的眼睛,吶吶的回答道:“不忙。”
顏水這麽多年一直做得就是人物采訪,當碰到不愛說話的采訪對象時,就要努力的東扯扯西拉拉,放松警戒。便繼續熱情的問道:“白先生,前段日子的畫展據說贏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惜沒能親自看到,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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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嗎?”白子寅努力忽略她的稱呼,突然有些急促的問道。
( ⊙ o ⊙)啊!= = 顏水無語,內啥,我這只是客套的話。
“呵呵,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了。”顏水打着哈哈,沒再開口說話,電梯裏只有他們三人,一時之間尴尬的靜默。
好在,很快到了8樓,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顏水松了口氣,果真和前任講話什麽的太特麽累了!
“就在這裏,別送了,謝謝啊!”顏水客氣道謝,伸手要去抱竟然趴在白子寅肩膀上裝睡的點點,嘴角抽搐。
白子寅帶着濃濃的悲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向804走去,停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顏水。
= = 白先森,內啥,我好像沒告訴你是哪間……你能不要一副比我還熟的摸樣嗎?
顏水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随後恢複如常,打開了門,白子寅本想側身直接進去,卻是被先一步反應的顏水擋在了門口,看着她一副警惕的摸樣,任她抱走懷裏軟軟香香的小女孩。
看她用禮貌又疏離的語氣說道:“白先生,送到這裏就行了,謝謝。”
白子寅後退一步,悶痛的感覺時不時襲來,扯了個苦笑,望着只到自己肩膀處的顏水,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是什麽都說不出。
看着她繼續那副假笑,說着:“好走不送。”
終于在她要關門的時候将手擋在中間,十指連心,被厚重的門夾着的手痛徹心扉,比不上心上的苦,顏水終于卸下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白子寅感到害怕,怕她嫌棄自己,怕她讨厭自己,将受傷的左手藏在身後,卻是帶了點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看向她。
她變了,再不像以往那般咋咋呼呼,喜歡一個人會想盡辦法粘着,纏着,證明自己的存在,而讨厭一個人則更是徹底,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看不懂她此時眼中的情緒,白子寅有些慌,開口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說完看見她扭了扭頭,心裏拔涼拔涼,現在的她連看一眼自己都嫌棄。
“你,過的好不好?”白子寅在她的眼光中很不自在,仍舍不得離開,終于問出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聽到這裏,顏水才又擺出了那副笑容,說出話的話卻是一字一句讓白子寅遍體鱗傷,“白先生,我們好像沒那麽熟,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的。”說完,以最快的速度關了大門,砰的一聲,只留給白子寅一晃而過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被關在了她的心門外,再沒了進去的資格。
胸口的痛一寸寸蔓延,讓人喘不過氣,白子寅伸出還在顫抖的手扶住牆,蹲下修長的身子,将自己團成一團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想起六年前的最後一面。
一拳接着一拳,胸部、腹部、火辣辣的痛,失去知覺的滋味,她是真的下了狠手,可是他強迫自己清醒着,想多看看她,哪怕是她決絕的說,十拳,再無瓜葛,再不相見……
望着她倔強的轉身離開,高昂起的頭,綁起的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左一右的晃蕩着,這一刻他才知道她早已經植根于身心的每一處血脈,這硬生生的拉扯讓人痛的再沒了知覺,他感到身子的晃蕩,嘗到了嘴裏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也感到意識逐漸的模糊。
可是直到最後一刻,依然固執的張開着眼睛,望着她頭也不回的離去,挺直的腰板,晃蕩的馬尾印在了自己的心裏,告訴自己,最起碼,她沒有看到這般窩囊的自己,最起碼,她會找到一個健康的人,生一個健康的寶寶,完成她最愛的白首不分離的願望,這樣,很好,不是嗎?可是,為什麽閉上眼睛的時候,想的是,就這麽痛死該有多好。
可是,為什麽自己得到消息死的卻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