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運突轉
等舒含再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她的身邊圍着所有的親戚，大家七嘴八舌的把舒含徹底弄蒙了，她只覺得左肩膀劇痛，肋骨劇痛，左小腿也劇痛，總之是哪都痛，等親戚都走了，默默在一邊的唐蜜湊了過來，她眼裏含着淚光，還沒張口就嗚嗚哭了起來，舒含看着她，想說話，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唐蜜總算是止住了眼淚，她看着舒含着急的表情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原來他們坐的大客掉下了盤山道，一直滾落到山下，這次車禍傷亡嚴重，有十二個人不幸遇難，有十個人重傷，剩下的都是不同程度的受傷，舒含的傷算是輕的，她很幸運，身上穿着羽絨服頭上戴着帽子而且地上厚厚的積雪起到了很大的緩沖作用，她左肩粉碎性骨折，肋骨和左小腿輕微骨折，剩下就是一些皮外傷，不過澤晨就沒那麽幸運了，他的頭摔到了外面，他沒有戴帽子，雖然積雪很厚可是他的頭還傷得很重，他渾身的傷都比不上頭上的傷嚴重，他也是那十個重傷中最嚴重的，澤晨的母親就是這所醫院的兒科醫生，雖然看慣了生死，但是親眼看到從救護車上擡下的兒子，她還是傷心的跪倒在地根本站不起來，澤晨的父親找來了最好的腦科醫生，可是在手術後澤晨的情況并不樂觀，若是換做一般的醫生主刀，恐怕澤晨連手術臺都下不了，雖然手術算成功，可是醫生也不能預料澤晨會留下什麽樣的後遺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澤晨還沒渡過危險期。聽到這，舒含竟然掙紮着坐了起來，她要去看澤晨，唐蜜弄了輛輪椅，舒含坐在了上面，剛才身上的疼痛全都不見了，她只想看到澤晨，唐蜜推着舒含來到澤晨的病房前，裏面都是澤晨的親戚，透過門縫，舒含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澤晨，他渾身都是繃帶，嘴裏插着管子，身邊都是儀器，毫無生氣，舒含想站起來去看他，可是剛站起來就摔到了地上，這一摔把唐蜜吓壞了，她趕緊喊來醫生，舒含的父母聽到唐蜜的喊聲也趕了過來，舒含的爸爸抱起舒含，舒含又暈了過去，她實在是太虛弱了，舒含的父親往澤晨的病房一看，立刻就明白了，換做以前他一定會大罵舒含，可是他差點就失去了女兒，人往往在要失去時才懂得珍惜，現在的他只想讓女兒健康的活着，別的都不再那麽重要。
等舒含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她的父母早就累得睡在了一邊，舒含輕輕的坐起來，從沒節過食的她幾頓沒吃早就頭昏眼花了，她看到旁邊的櫃子上有好多吃的，她拿起一個蘋果酒開始啃起來，嘴沒閑着，腿也沒閑着，她發現床頭多了副拐杖，她輕輕的從床上起來住着拐往外面挪去，每走一步她都疼得流汗，可是她只想看看澤晨，她真的害怕澤晨會再也醒不過來，她真的害怕再也看不到澤晨，她咬一口蘋果就往前挪一步，其實她的父親從她下床時就醒了，但是他沒有阻止她，現在他只希望女兒能去做她想做的事，他只希望女兒能高興起來，這樣對她的身體恢複也很有幫助，其他的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況且他聽說澤晨真的傷的很重，作為一個父親，他也很心疼澤晨，如果舒含能讓澤晨的病情好轉，那也是功德無量的事。舒含終于挪到了澤晨的病房前，她看到澤晨的父母站在那裏，滿臉的悲傷，澤晨的父母看着舒含，舒含也看着他們，她心裏有些忐忑，她從一開始就覺着無論從長相還是家庭，她都配不上澤晨，她很害怕澤晨的父母會不喜歡她，因為所有的影視劇都傳遞一個這樣的道理，那就是大戶人家的媳婦不好當。澤晨的父親之前一直氣澤晨為了女生去冬令營，不過今天看到舒含，他明白了，憑借多年當律師的經驗，他往往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性格的七八層，舒含是個好女生，他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因為他跟自己一樣是個情種。澤晨的母親看着舒含，對這個間接害她兒子出車禍的女生，她卻一點都恨不起來，大概是看到舒含的滿身傷，作為一個母親她也很心疼，不過她真的從心裏往外喜歡上這個小女生，大概這就是眼緣吧。看着舒含膽怯的樣子，澤晨的父親先張了口“你是澤晨的同學吧，澤晨還沒醒，你要去看看他嗎”舒含點了點頭，澤晨的父親幫她把病房的門打開，舒含很驚訝，她輕聲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就一步一挪的進了病房，此時的病房空蕩蕩的，只有澤晨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舒含看着澤晨，淚如雨下，她的愛情剛剛開始，難道要這樣結束？她看着澤晨的手，還沒來得及感受他的溫度，她輕輕的把手伸到澤晨微微蜷起的手心，是那樣的暖，她看着澤晨很堅定的說“我們的愛情有那麽美好的開始，你不可以讓它這麽悲慘的結束，歐澤晨，我願意做你女朋友，你一定要醒過來，不要離開我。”她還想繼續看着澤晨繼續感受澤晨手心的溫度，但是她已經站不穩了，眼看就要跌倒，有雙大手扶住了她，舒含回過頭竟然是單良，單良看着她心裏也滿是憐惜，澤晨這小子真的沒有白付出，想當初單良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的女朋友陳萌萌搞定，沒有付出過那麽多真的不會感受到那麽多的幸福。舒含躺在病床上，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入睡，她的傷勢不輕但過些時日還是會好起來，可是澤晨呢，他能挺過來嗎。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舒含看着窗外的陽光，她的肚子又開始餓了，她看櫃子上有很多吃的就抓起一個雞腿又往外走，她的父母有些不悅，但是沒說什麽，舒含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拄着拐徑直的往澤晨的病房挪去，舒含好不容易來到澤晨病房前卻被滿屋的醫生吓壞了，但是從澤晨父母露出的笑容看應該是好事情，舒含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一邊啃雞腿一邊等待病房的人散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人終于都出來了，澤晨的父母也緊跟着醫生，他們的表情很凝重，看來澤晨的情況不容樂觀，她扔掉雞腿骨挪進了病房，澤晨已經醒了，這讓舒含很開心，她加快挪到澤晨身邊，但是看着澤晨面無表情的臉，她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了電視劇裏常出現的車禍失憶情節，澤晨會失憶嗎，她看着澤晨，面露不安，她很忐忑的說“還，還記得我嗎？”澤晨面無表情的臉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還是那麽的陽光帥氣，舒含頓時松了口氣，她湊到澤晨面前，澤晨慢慢的看着她的臉，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舒含吓壞了，她急忙問“你怎麽了，我，我去叫醫生”，澤晨傷心的說“怎麽辦，我看不見你的臉了”這話一出舒含頓時愣住了，她用手在澤晨眼前晃了晃，澤晨根本沒有反應，舒含慌了，她一個踉跄坐在了地上，澤晨聽到聲響吓壞了大聲呼喊着舒含的名字，舒含勉強坐在椅子上，她平複下情緒用很沉穩的語調說“不用擔心，你肯定是腦袋裏有淤血，等過幾天淤血散了，你就能看見了”澤晨苦笑了下說“我是視神經受損，這是不可逆的，剛才你在我眼前，我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我現在看周圍，根本就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光，溫舒含，我這輩子完了。”舒含急的直掉眼淚，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該說什麽呢，說什麽又有什麽用呢，她伸出手輕輕摸了下澤晨的眼睛溫柔的說“哪怕只能看見一點光也要讓這光照進你的心裏，你能帶給別人溫暖，也要給自己希望。”澤晨沒再說什麽，因為他的腦海裏已經浮現起她舒含的臉，這張讓他深愛的臉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舒含注定是他黑暗世界裏的那抹陽光。不想讓澤晨太累，她慢慢的往病房挪去，在病房門口，她看到澤晨母親在等她，說實話，舒含的心裏有些害怕，雖然澤晨的母親看起來很和藹，但是澤晨畢竟是因為她才去的冬令營，才出的車禍，才會失明，不過澤晨母親的微笑打消了舒含的顧慮，有這樣好的父母澤晨怎麽會不優秀呢。舒含小聲的叫了聲阿姨，澤晨的母親也點了下頭，她真是個大美人，如果不認識肯定覺得她的孩子也就7、8歲，澤晨的母親溫柔賢惠，工作也認真，她和她丈夫的品格深深的影響着澤晨，所以澤晨才會堅強又樂觀，澤晨的母親扶着舒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似乎思考着什麽，然後突然開口說“晨晨現在的狀況很不好，醫生說如果情緒太低落會影響他的恢複，我懇求你，可以多陪陪他嗎”。懇求這兩個字把舒含吓壞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點點頭，澤晨的母親笑了下又接着說“其實現在給晨晨做手術或許會幫助他恢複些視力，但是他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下不了手術臺，為了保他的命只能犧牲他的視力”“阿姨，歐澤晨真的不能通過手術再複明嗎”“他的視神經受損很嚴重，即使現在馬上手術，也不會有太大的改善，以後他就要面對一片模糊的世界了，該怎麽辦，我的兒子該怎麽辦”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掩面痛哭起來，舒含又不知所措了，她輕輕扶着澤晨母親的肩膀，自己的眼淚也滴答滴答的掉下來，科技是在不斷的發展，但是對于神經的修複還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夠實現，澤晨會面臨多少年的黑暗，這樣的人生該怎麽繼續呢。舒含躺在床上，這幾天學校方面有很多人來看望她，他們的這次事故可以說轟動了全省，因為這次事故所有學校的冬令營都停止了，舒含很讨厭這些官方看望，所以她的父母這幾天都忙着和學校方面溝通，舒含便有更多的時間陪在澤晨身邊，她總是輕輕的進門，但是澤晨總能聽出她的聲音，澤晨的情緒很低落，就算是親人來看他，他也不太理睬，他的小粉絲知道他失明後也就不太來看他了，面對父母，他也是一臉的絕望不願多說一句話，只有舒含的出現，他才會露出笑容，他每天都在回憶舒含的臉，每次聽到舒含的聲音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舒含的影子，這也是他最欣慰的。轉眼間就到新年了，舒含的腿也好了些，不過還是得拄拐，而澤晨也可以坐起來，不過他多處骨折還是不能下地，為了營造過年的氣氛，這些不能回家的家長給病房布置了下，就在新年鐘聲響起的半小時舒含拿着餃子來到澤晨的病房，澤晨的父母則識相的離開，不過他們在病房外看到了舒含父母那有些擔憂的臉，他們心裏明白，世上是沒有那對父母願意讓女兒嫁給一個盲人，盡管這個盲人是他們那如此優秀的兒子。舒含拿着碗在澤晨前面晃了晃，調皮的說“猜猜什麽餡的？”澤晨聞了聞淡定的說“酸菜和白菜”舒含很驚訝，她佩服的說“我就放了一個白菜餡餃子，酸菜味那麽大，你怎麽聞出來的”澤晨面露出一點小驕傲，舒含夾起一個餃子遞到澤晨面前，澤晨有一點點抗拒，舒含意識到自己可能傷到了澤晨的自尊，立刻把餃子塞到自己嘴裏，她的左肩受傷嚴重，所以這幾天右手練的很靈活，她把筷子遞到澤晨手裏，澤晨跟她一樣也是左面身體受傷嚴重，不過都不會留下後遺症，澤晨并沒有吃而是夾起一個遞到舒含面前，舒含又覺得感動，就像那瓶桃罐頭帶給她的感動，她一口吃下這個餃子，不過這夠難為她的小嘴的了。舒含一邊嚼一邊說“還有十分鐘就跨年啦，給我拜年啊”“切，小屁孩，我比你大，你得給我拜年”“我可是有拜年紅包哦”“我、我也有拜年紅包”十二點剛過，舒含和澤晨就互相拜年，說了幾句吉祥話後，澤晨送給舒含一支鋼筆，那是他在旅行時買到的，很珍貴，不過他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麽機會用了，就把它送給了舒含，而舒含送給澤晨一條項鏈，澤晨摸了摸沒摸出是什麽，舒含想了想說“是片葉子啦，就是設計的有些抽象。”澤晨笑着收下了，他真的認為是葉子，不過這真的是葉子嗎。每天在醫院呆着都很無聊，可是有澤晨的陪伴，舒含卻覺得這比在學校時的日子還舒服，如果能再和澤晨去那片雪地打雪仗該有多好，可是這樣的溫暖的畫面恐怕很難再重現了，年紀小的好處就是不了解未來會有多少煩惱，只在這一刻深深愛着就好。有舒含在身邊，澤晨的病情恢複的很好，他們都認為這是好事，可是沒想到這卻讓這份還沒正式開始的愛情凋謝。
元宵節這天，舒含拿着元宵來到澤晨的病房，還沒等進去就聽到澤晨的父親和澤晨的争吵聲，還有澤晨母親的哭泣聲。澤晨生氣的說“我不去，我要留在這裏。”澤晨的父親生氣的說“你現在恢複的比預想中的好，應該馬上去美國接受二次手術，上次沒有阻止你，結果你就出了車禍，這次說什麽也不能由着你。”“我不是小孩子，現在還沒有技術能恢複受損神經，我去也是白去，我不要離開，我不能離開”“歐澤晨，你不離開是為了那個小女生嗎，你願意為了她失去恢複視力的機會嗎，哪怕一點點的恢複也能改善你的人生，你願意賠上你整個人生嗎”“我已經失去了光明，我真的怕再失去她”“如果她愛你，她就不會離開你，如果你愛她，你就不會擔心失去她。現在她還小，還沒進入社會，她的世界還很單純，可是一旦她長大，她的虛榮心和自尊心也會跟着變強，你不能在她情感還沒成熟時強行留下她，你應該給她一個公平的機會，讓她的理智和情感共同決定是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晨晨，你不能這麽自私。”“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了嗎，我瞎了以後就不配再擁有愛情了嗎”“晨晨，你本來就是要出國留學的，而且你也從來沒說過要留下，你本來就是要離開她的，你不能在你需要時追求她而在要離開時抛棄她，這對她不公平。”“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她，如果不能和她談場戀愛我真的覺得這會是我一生的遺憾。”“那你在車禍前為什麽不說留下，兒子，你還是沒長大，去美國吧，給你們雙方一個機會，若是有緣肯定會再見的。”舒含站在門外心痛的無法呼吸，她覺得渾身沒有力氣，手裏的飯盒也掉到了地上，聽到聲音，澤晨的父母來到門外，他們看到舒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默默的走開，把空間留給他們，澤晨坐在床上很緊張，他知道舒含一定傷心極了，舒含來到他身邊只問了一句“你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去美國留學，為什麽還要追我”“我、我、我不想留下終身的遺憾。”“你不想留下遺憾，就讓我留下遺憾嗎？”“我想過遠離你，不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和你每接觸一點，我就更愛你一點，我每天都在快樂和自責中度過，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可是你已經傷害我了，或許你的離開可以緩解我的傷痛吧，別再讓我越陷越深好嗎，我求你，你走吧。”“不，我絕不會離開你”澤晨又像在車上那樣伸出了手，舒含看着這只手，她偷偷的握過，這只手有着最溫暖的溫度，可是她不能自私，她發現自己的真的愛一個人遠不是怨恨而是希望他能過得好，她閉上眼睛用力的把澤晨的手打到一邊然後哭着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澤晨覺得心很疼，眼睛很濕，或許有眼淚流下吧，他親手毀了他的愛情，但他發誓這絕不是結局。
連續五天舒含都沒有來看澤晨，澤晨的父母去病房看過舒含，她的母親眼含熱淚，她知道舒含并沒有怨恨她的兒子，相反她要為他抓住最重要的治療機會，舒含的愛情才是真實的，如果兒子錯過了她，那真是遺憾。其實舒含的身體恢複的很好，已經可以出院回家繼續調養了，只是為了陪澤晨才一直拖着，這回她下定決心要回家，在父母幫她收拾行李時，她又來到澤晨的病房前，她沒敢再往裏走，因為再走一點點澤晨就能感覺到她，澤晨說她身上有特別的香氣能讓他一下子認出來，其實這特別的香氣叫□□情。她看着澤晨眼裏滿是不舍，為什麽這個早就準備抛棄她的男生會讓她如此着迷，如此深愛，他的關心是真的，他的愛情也是真的，但是分離也是真的。澤晨坐在床上滿臉悲傷，他反複摸着舒含送給她的項鏈，他是那樣的想她，卻又不敢去找她，他也曾滿懷希望，心想美國之行或許會出現奇跡，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不管借助什麽儀器也再不能看清楚這個世界，哪怕能有一點機會能再看到舒含的臉，他也希望可以試一試，想到這他堅定地說了聲“就去美國。”這讓舒含吓了一跳，她知道澤晨不知道他在這裏，但是這句話是他們關系的終點嗎，去了美國，澤晨還會回來嗎，舒含不敢想，她只能被動的接受，她的人生注定就是被動，她只主動過一次，那就是抓住和澤晨的愛情，可是到頭來反倒傷得遍體鱗傷。澤晨和父母登上了去往美國的飛機，在機場有很多人送他，雖然他的好哥們單良怪他沒告訴他去留學的事，但他還是去機場送別澤晨，澤晨等了很久還是沒能等到舒含，只能遺憾的上了飛機。其實，此刻坐在家裏床上的舒含正握着澤晨送給她的鋼筆，捂着嘴痛心的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