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偷情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奇怪起來,舞扇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丫環,和自己喜歡着同一個男人。難道兩個人現在不應該是言語相譏,或者揪着頭發互撕嗎?
“你——,真的喜歡胥易安?”舞扇試探着問道。
“是啊,難道胥易安是你的,別人連喜歡一下都不可以嗎?”丘歌雲說道,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舞扇腦子有些混亂,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短暫的沉默。
舞扇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可憐。胥易安所謂的雲游,其實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中毒之後的樣子吧。丘歌雲即使再喜歡他,由于情蠱的原因,兩個人也不會再走到一起了。她居然還傻乎乎地陪在自己身邊,在“終點”他。
“對不起”。舞扇說道。
“有什麽對不起的,你是覺得你争奪胥易安占了上風嗎?”丘歌雲奇怪地問道。
“不是我,你應該也知道吧,胥易安為了救我,把情蠱之毒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舞扇頓了頓,小心地措辭:“中了毒的人,除了對以前的心上人完全忘記以外,還不會再喜歡上任何的女人,你和我無論是誰,都不會再有機會……”
“哈哈哈哈——”舞扇的話被丘歌雲打斷了,表情一怔,自己明明在說一件很悲傷的事情,怎麽她的思維好像和自己不在一個軌道上?
“胥易安把你忘記了?一定是司徒明月那個傻妮子跟你說的吧?”丘歌雲笑着說道,仿佛聽到了什麽特別滑稽的事情。
把堂堂丐幫幫主他娘,天下第一幫的實際控制人說成是傻妮子,舞扇心中小小汗了一把。
“你是說,胥易安其實沒有中毒?”
“那倒不是,事情有些複雜,等哪天見到了胥易安親自問他好了。”丘歌雲說着,臉轉向了窗外,幽幽地說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他,倒是有些想他了呢。”
舞扇被丘歌雲的話繞得有些暈了,忽然好像抓住了什麽,急急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胥易安會回來?”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會知道得那麽清楚。不過他對你那麽一往情深,應該不會一輩子不見面吧。”丘歌雲略帶嘲諷地說道,話語中還帶着淡淡的醋意。
舞扇聽出她話裏的意思,終于決定單刀直入:“歌雲,你既然喜歡胥易安,為什麽不跟着他去雲游?總比跟在我這裏浪費時間強吧。”
“跟着他,有什麽用?他的心都在你身上,我跟多久都是白費的。我陪你入宮,其實就是想讓他絕了你這個心思。只有你和滕俊琛成為真正的一對兒,他的心裏才可能會空出一個位置給我。所以,你快點跟襄皇如膠似漆吧,就當是在幫我的忙!”丘歌雲說道。除了完成三皇子敖睿宇的夜枭計劃,那舞扇和襄皇真正複合才是她的目的!
舞扇簡直要暈了,她的想法好複雜!等等,不對!她說入宮來是撮合自己和襄皇的?難道不應該是幫助自己報仇的嗎?
“滕俊琛是我的仇人——”
“得了吧,就你這個樣子,這輩子都報不了仇。”丘歌雲不屑的樣子讓舞扇頗為窘迫。好像自己不但沒有複仇,在山洞毒箭射來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救了他一命。
丘歌雲嚴肅了一些,說道:“不跟你閑扯了,還是說說正事吧,來,我們研究一下,怎麽讓張幼菱那個賤人和她的小情人把事情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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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恬月被狗襲落胎的消息,在宮中迅速傳播開來。各個妃子,宮女,太監,都在角落裏悄悄議論着,惋惜者有之,同情者有之,稱贊者有之,而最為開心的,當屬前不久被貶為妃子的張幼菱了。
此刻的她,在黑夜的掩飾下,正一個人坐在宮牆邊,對着牆滔滔不絕:“哼,那個賤人,仗着自己懷了身孕,平時把尾巴都翹上天去了。這下可老實了吧。只要叫秦妃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我聽說,這都三天了,襄皇連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沒有了孩子,就什麽都沒有了。連帶着那個妙舞坊的小崽子都失了寵。那天我還嫌畫眉沒出息呢,只敢把香囊挂在竹子上,結果她還自己戴上了,真是天意啊!這樣也好,反正跟我沒有任何關系,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說對不對啊,高軍?”
“娘娘說得對。”牆角傳來一個男聲。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牆上有一個拳頭大的洞,洞的另一邊,正放着一只耳朵,正專心地聽着張幼菱說話。不時回答一下她的問題
可憐堂堂的相爺之女,後宮權勢最大的女人,偷情偷得如此寒酸。一道高高的宮牆,隔開了一對苦命的鴛鴦。
或者用偷情這個字眼不太恰當。對于張幼菱來說,高軍就像是一個樹洞,什麽都可以說,而不用擔擾他會将任何秘密洩露出去。
當一個人心中裝着太多的怨恨,就必須定期發洩出來,否則她自己就會被怨恨所傷。
“你叫我什麽?”張幼菱顯然不滿意,有些嗔怪地說道。
“阿菱,我聽着呢。”牆對面的男聲變得溫柔許多。
“光聽着可不行,我還要你說。”張幼菱有些撒嬌地說道。
“阿菱,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的阿菱。還記得原來我們一起在那條小河邊嗎?那天下着小雨,你還怪我忙了帶傘,連雨中散步都做不了。我們兩個人躲在大樹下面,都淋濕了,那天,我第一次把你抱在懷裏,第一次吻了你,當時我的心緊張得都要跳出來了,那種感覺太美妙了,我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感覺像是一直在雲端飄啊,飄啊,接下來的幾天時候裏,我都一直在飄,滿腦子只剩下你那天可人的樣子,連我的夢都被你的笑容填滿了……”
張幼菱靜靜地聽着,出了神。那天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代,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翹。
兩個人所謂的偷情,并沒有一般人想象得那麽龌龊不堪,更像是張幼菱傾瀉一下心中的怨氣,然後再回憶一下曾經單純的過往。
高軍的話或許有些肉麻,但這些肉麻卻是在這後宮之中卻是非常稀缺的,這裏除了規矩,還是規矩。至于襄皇的感情?對于政治聯姻的張幼菱來說,從來就沒有奢望那種東西——雖然看到秦妃和舞妃受寵也會莫名地吃醋。
“阿菱,你知道嗎,我每天都想着你的樣子,只盼着每個月的這一天,能夠跟你說說話。”高軍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代表兩個人的幽會快結束了。作為一個侍衛,即使在宮牆外也不能随意逗留的,兩個人約會的時間必須控制在一下時間內。
“阿軍,”張幼菱小心地說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興?”與往常相比,雖然高軍還是講得很動情,不過還是能夠聽出來情緒有些低落。
“有一點吧,”在張幼菱面前,高軍倒是坦然,“放狗傷了的秦妃的,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了,估計不可能從天牢裏出來了。”
說到底,那個侍衛其實是被張幼菱利用的,沒有她布下的香囊,警犬又怎麽會發瘋?
“阿軍,你會怪我嗎?”張幼菱有些緊張,知道自己的行為惹心上人不開心了。
“我怎麽會怪你呢?親愛的,你可是我的女神,為了你,我願意上刀山下火海,你無論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張幼菱由衷地笑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對自己說這種甜言蜜語。
“好了,阿菱,我也該走了,一會兒下一隊巡邏就要來了。永遠愛你。”高軍語速加快了一些,顯然時間不早了。身為侍衛,對宮外巡邏的時候掌握得很清楚,兩個人只能在兩隊巡邏的間隙見上一面,更準确地說,是說說悄悄話。
“不嘛,我不要你走,”張幼菱又發起嗲來,“親我一下才行。”
牆上的洞裏傳來“啵——”的一聲,然後是腳步離去的聲音。
張幼菱閉上眼睛,慢慢地回味着這個“吻”。良久,睜開眼睛,望見周圍的景色,長嘆了一聲,站起身來。
她所處的地方,是一棵大榕對的背面,再向外,可以看到是一個花園,亭臺樓榭,假山流水,一應俱全。東北方向則是一個不起眼的門口,昏暗的燈籠照着門楣上“敬事房”三個字。這種花園,宮裏面有的是,這個挨着敬事房的小花園連白天都少有人來,更遑論漆黑的夜晚。
一側正在望風的畫眉提着燈籠過來,照出張幼菱滿含春情的面龐。不過見得次數多了,畫眉也見怪不怪了。主仆二人慢慢地向享翠居方向走去。
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從不遠處的假山後面轉過一個太監,喃喃說道:“隔着牆說話都這麽上瘾,這跟灑家跟宮女上床有什麽區別!還非要一個月兩次!比月事都勤!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