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兇手
連恬月何其聰明,立刻知道小翠意有所指,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本非天災,而是人禍?”
小翠說道:“我也只是懷疑罷了。想那警犬隊,多少次巡邏宮中,從來沒有出過傷人的事件;也曾經在宮中發現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可那些狗只是叫,卻不會像那天一樣撲過來。唯獨到了娘娘這裏,所有的狗都像發瘋了一般,這中間肯定有什麽陰謀!”
連恬月遲疑說道:“你的意思是,警犬隊中,有人故意要害我?”
“那倒不一定。聽說那個放出狗來的侍衛,已經被人拷問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還是什麽都交代不出來;與他同隊的侍衛們也沒有好下場。而且當時在現場,我也注意到,那個侍衛隊長确實是想救您,只不過事發倉促來不及罷了。我大膽猜測,問題應該在娘娘這裏!”
“我這裏?”連恬月吃驚地回答道:“你是說我身上有什麽吸引狗發狂的東西?”
“是的!”小翠斬釘截鐵地說道:“而且我知道是什麽東西!以前娘娘也遇到過警犬隊吧,為什麽當時大家都安然無恙呢?這一次唯一的變化,就是多了那個異得撲鼻的香囊!它就是罪魁禍首!”
經小翠這麽一提醒,連恬月頭腦中忽然也清明起來,想想這香囊的來歷就很蹊跷——居然是自己撿來的!
那個香囊味道極其獨特濃郁,而且能夠經久不散,每個妃子拿到手都會當成一個寶貝,誰會将它輕易丢到自己的紫竹院?真丢了這樣一個寶貴的東西,不會過來尋麽?何況,除了舞扇以外,別人妃嫔與自己都沒有什麽往來吧!
而且香囊還是挂在紫竹上面,生怕自己看不到麽?想着一個粗心的妃子,走着走着身上的香囊被挂在了竹子上面,而她和下人們都毫無察覺——可能嗎?
自己還像寶貝一樣将它戴在身上,正中了敵人的下懷,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那香囊呢?”連恬月問道。它是有人謀害自己的罪證,只要再将它拿到警犬那裏一試便知。
“丢了!”小翠說道。
“丢了?”連恬月瞪大了眼睛,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說丢就丢呢?
小翠說道:“我估計,當時娘娘落入池塘之中,那香囊也一并落到水裏了。當時所有人都急着救人,也沒有顧上它的下落。等我有所懷疑再去尋的香囊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池塘一共才多大,我找了三圈都沒有找到,一定是有人搶先一步,将罪證收回銷毀了!這也間接證明了的确是有人在搞鬼!”
連恬月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宮中人心險惡,自己步步小心,還是着了道。“到底是誰在害我?”她喃喃說道:“我沒有害任何人的心思啊!”
小翠說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以前娘娘獨居紫竹院的時候,自然沒有妃嫔針對娘娘;可是前陣子不一樣了!娘娘懷了孩子,還因為這個孩子得到了襄皇的寵愛,難道會沒有人眼紅?”
“你是說,每個妃子都有可能?”
“的确是這樣,不過可能的大小不一樣!”小翠繼續說道:“想一想,誰最有機會将香囊挂在紫竹上面?誰又能最方便地跑去池墉那裏将它收回?或者說一個最根本性的問題,誰是最有動機的人?”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主仆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一個名字:舞扇!
作為鄰居,舞扇的确是最方便實施這個惡毒計劃的。動機上也說得通:同樣是當紅的妃子,一個有孩子,一個沒有孩子,怎麽會不眼紅。實際上,舞扇也的确對連恬月的孩子動過歪念頭,只是後來善念戰勝了惡心而已。
連恬月想起來,那天和舞扇閑聊的時候,曾經談起這個香囊。自己還準備送給她來着,被她拒絕了——現在想起來,這舉動極為可疑!
“而且,”小翠接着說道:“靜波宮中種着草藥!既然舞妃自己不會,它的下人們應該有精通藥理之人。說不定那香囊中的成份,就是她們親手配制的!”
猜測到這個地步上,連恬月基本上已經鎖定唯一的嫌疑人,忽然感覺後背發冷。從舞扇進宮到現在,兩個人相處一直不錯,還結為了異姓姐妹。難道平時她看起來真誠的眼神都是裝出來的?自己自诩冰雪聰明,卻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舞扇的演技實在是爐火純青!
“可是,她已經是貴妃了呀,比我高上一階,又為什麽要跟我的孩子過不去?”連恬月說道。在她的心中,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情同姐妹的人是兇手。
“可當時不是啊,娘娘的香囊佩戴有一段時間了,那個時候,她不過是一個入宮不久的妃子而已,而且一直受到張幼菱的欺負!”
回憶被一點點的挖出來。連恬月想起來,自己拾到香囊的那一天,正是舞扇受辱的日子:據說當時張幼菱直闖靜波院,沒來由地便給了她兩個耳光,舞扇卻絲毫不敢還手。
難道她在張幼菱那裏受了氣,就找自己報複?這種人實在太惡毒了!
連恬月忽然感覺對活着充滿了渴望,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二皇子,哦,現在應該是文皇了,還有一個要害自己的舞扇!自己怎麽能眼睜睜地挨打而不去報複?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必須要十倍地“報答”回去!
“小翠!”連恬月的語氣忽然間變得鄭重起來:“你說文皇叫你過來給我做幫手,是不是我叫你做什麽你都會去做?”
“我的命已經是文皇的了,他叫我聽秦妃的命令,我自然全力以赴。”小翠說道。
“好!”連恬月冷笑着說道,讓對面的小翠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了,小翠,你先給我找一件東西,估計得求助文皇了!”
同一時間,一牆之隔的靜波院內,舞扇和丘歌雲在燭光下端詳着一只香囊。
當天聞到香囊殘存的氣息,丘歌雲立即沖出靜波院,準備提醒連恬月。但為時已晚,她剛走出院門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謹慎的丘歌雲,又悄悄地退了回來。
衆太醫匆忙救治連恬月,所有人都沒有顧得上那只香囊,讓不久後過來察看的丘歌雲拾走了。
香囊已經浸濕,氣味減弱了許多,當時警犬們就不狂吠了。丘歌雲将它暴曬兩日,終于又變成了香味濃郁的模樣。
丘歌雲用鼻子嗅了嗅,說道:“這個香囊以茉莉花香為主,兼有多種花香,但在我看來,其主要目的是掩蓋其中一種刺激性的草藥。這種草藥産自西域天山,對于犬類來說尤其刺激性尤其大,如果近身的話,犬類就會變得發狂。”
“你是說,這個香囊是對針秦妃的陰謀?”舞扇吃驚地問道。
“肯定是!這種天山草藥極其珍貴,單價已經遠超黃金,且有價無市。能夠用得起這種香囊的人,必然非富即貴。”
“你是說,張幼菱?”舞扇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這宮中許多妃子都有了孩子,唯獨身居高位的張幼菱始終沒有動靜——盡管她現在位階已經被降了下來。每一個有孩子的妃子都是她的敵人,她是最有動機的人,也有足夠的能夠取得這樣的香囊。
“還記得張幼菱直闖靜波院的那次嗎?她每次行動都要帶着丫環畫眉的,為什麽那次她是一個人行動?而且隔天我看到秦妃帶上了那個香囊,肯定是畫眉到紫竹院搞小動作去了!”丘歌雲分析道。這個女人,從來都是一副冷靜的面孔,說出的話讓人覺得很靠譜。
“這個張幼菱!”舞扇恨得咬牙切齒。當自己還是秦衣的時候,她便處處針對自己,現在變成了舞扇,居然還不放過,這次居然将自己的親姐姐弄得落了胎,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是該算算的時候了!
“不行,我現在就得告訴秦妃,讓她小心一點!”舞扇急切地說道:“我行動不便,你去!”
“先冷靜!”丘歌雲說道:“你準備怎麽跟她說?”
“告訴她都是張幼菱的陰謀啊!她在暗姐姐在明,如果不加以提防,會吃虧的!”
“已經吃虧了!連孩子都流掉了!”丘歌雲說道:“現在的問題是,秦妃憑什麽相信你!”
“我是她妹妹啊!”舞扇說着,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不相信我說的話?”
“如果是我的話,誰都不會相信,畢竟誰都有可能。”丘歌雲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其實是她的親妹妹,但是她不知道啊!即使知道,就會相信你了麽?你說是張幼菱動的手腳,證據呢?”
“證據就是這只香囊啊,”舞扇又噎住了。現在香囊在自己手裏,又怎麽證明它本來是張幼菱的?這個本來也是自己猜測吧!
“秦妃不但不會相信,而且還會懷疑你!”丘歌雲說道:“畢竟,你是動手最便利的一個。說不定這個時候,她正與丫環密謀着怎麽對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