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吻情深
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想起今晚燈會之約,秦衣感覺臉有些發紅,又有些緊張。胥易安離去的兩個月裏,秦衣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想他的音容笑貌,想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想他在面對東臨四魔時候的果斷與勇敢。
在自己短短的十七年生命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一個男人牽腸挂肚。路途中是否遇到困難?肩頭的傷好得怎麽樣了?每一天,對秦衣來說,都有一整年那麽漫長。
而今天,胥易安終于平安無恙地回來了!秦衣一直懸着的心也落了地。心上人約自己今晚同游花燈節,心緒又變得不寧靜起來。
南翼國花燈節,實際上是也是情人節。男男女女互生愛慕,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牽手游園,互贈信物。這樣特殊的日子,胥易安自然不會錯過。于是,他在科舉報名完成以後,和老父親吵了一架,便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
秦衣看了外間天色,是出發的時候了。和胥易安已經約好,今晚在大廟西南相會,不見不散。秦衣特意要求胥易安戴上豬八戒造型的面具,以便能第一時間找到情郎。這個要求多少有點小女兒心性在裏面,胥易安卻一口答應了——他對秦衣的要求歷來都不會拒絕。
沒有帶上那個蠢笨的小丫頭,秦衣獨自前行。自己的病在胥易安的冬蟲夏草滋養下,已經完全好了。身負武功,至少自保沒有問題,真要遇到什麽事兒,那個小丫頭純粹是個累贅。
全城都是一片花燈的海洋,秦衣徜徉其中,滿腦子卻全都是胥易安的樣子,轉眼間已經到了大廟,擡眼望去,主廟巍峨矗立,內外燈火通明,好不氣派。
這裏是南翼國皇室祭祀所在,距離平梁城中心的皇宮有一段距離,人流相對較少,同時占地面積極大,周圍一圈還盡是青松古柏,環境清幽,是少男少女們約會的好地方。
秦衣迫不及待地向西南角望過去,只見燈火闌珊處,一個挺拔的身影傲然挺立,白色衣衫随風飄蕩,說不出的俊朗風流。只是臉上豬八戒造型面具看起來有些滑稽。
果然如期赴約!秦衣覺得心頭仿佛小鹿亂撞,腳步不由得頓了頓,調整了一下呼吸,徑直走過去。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約會,秦衣已經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将自已的第一個吻送給他。想到居然要主動做這麽羞人的事情,秦衣的臉又飛上了紅雲。
對面“胥易安”的樣子像是在等人,不時左右張望,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有一個呆滞的表情。
被自己今天的打扮迷倒了吧,秦衣暗自得意。今天依舊是素顏,不過天生麗質,面色紅潤,唇不點而紅。特意挑選的翠綠色長裙,在晚風吹拂下,輕輕飄揚,分外迷人。
“胥易安”似乎意味到盯着秦衣看有些不禮貌,眼神中有些躲閃,看到自己後還不時看看左右的情形,顯得有些局促。
居然會害羞!雖然是個大男人,心思倒是純白得很。秦衣玩心更盛,今天要好好地捉弄一下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來到他的面前,踮起腳尖,對準他的唇,直接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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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正是留在這裏充作誘餌的襄皇滕俊琛。苦等半個時辰也不見蟊賊的影子,無意間見到對面不遠處一個女子,正駐足向自己望過來。
女子約莫十七八,柳眉鳳眼,嬌豔欲滴,燈光照耀下,肌膚細膩光滑。望過來的眼神,似乎有些迷離,別有一番風情。
滕俊琛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自己在北郡國也閱女無數,卻都沒有見過如此清麗脫俗之人,仿佛天上的仙女墜落凡間——凡人哪能如此迷人?
不知怎的,滕俊琛此刻莫名想起若幹年前那個執軟鞭的小姑娘。那個時候,老師教自己讀書,他的雙胞胎女兒總是在一旁搞怪,尤其是妹妹連恬衣,姑娘家家卻喜歡提個鞭子四處游玩,一點沒個女孩子的樣子,不過在滕俊琛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古靈精怪。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會心動。
後來無奈查抄連家,自己還小小地幫了兩姐妹一把,讓他們順利出逃。難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當年的小丫頭?他搖了搖頭,将這個荒謬的想法排出腦外。據線報她早已經身死。即使沒有死,怎麽會這麽巧,會在這裏和自己相遇?
滕俊琛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那個古靈精怪的連恬衣!造化弄人,雖然早已物是人非,但有些緣份天注定,想躲都躲不了。
女子向滕俊琛走過來,讓他變得更加緊張了。對方無疑是胥易安正在等待的情人,想起這一點,滕俊琛在心中又點起了小小的爐火。這樣的女子,為什麽讓胥易安捷足先登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驀然想起,對方一定是胥易安的小情人嗎?賊人臉上也沒寫着“我是壞人”吧,嬌滴滴的小姑娘就不能行刺了?
不容得他多想,女子已經在身前站定,踮起腳尖吻過來。饒是一向沉穩地滕俊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蒙了,雙唇接觸的一剎那,腦袋仿佛嗡的一聲變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這、麽、吻、上、了?吻上了!腦海裏曾有過無數的想像,唯獨沒有想過會這樣直接!難道南翼國民間風氣,已經開放如斯?
女子的唇溫潤如玉,給他帶來了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奇妙感覺,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手足無措,心跳也在這一刻完全停止。
待到滕俊琛恢複思考能力的時候,對方的唇已經離開了自已。看到女子眼中滿含笑意,再想起這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他瞬間明白,女子分明是故意戲弄自己,讓自己出糗!而且很明顯,她成功了!
一股無名業火心中升起。堂堂襄皇,豈會被一個小女子戲弄?女子臉上甜甜的笑意好像是放大版的嘲笑。滕俊琛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突然兩手齊動,一手按住對方後腦,一手摟向纖腰,低頭狠狠吻回去。
秦衣這一吻多少有點捉弄的意思,本打算淺嘗辄止,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身體已經被兩只手按住了,動彈不得。
一股大力傳過來,又讓兩人的嘴唇緊緊貼和在一起,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幾乎沉醉。
今天的“胥易安”似乎有些不一樣,充滿侵略性!平日裏,他的一舉一動,完全稱得上翩翩公子,溫文爾雅,對自己從來不會動粗,盡管默默付出很多,但不會說出來,更不會對自己的小俏皮施加報複,
今日這一吻,卻仿佛是對剛才自己挑釁的回擊!而且是加倍的懲罰!仿佛天地之間唯我獨尊!這還是熟悉的那個胥易安嗎?還是這才是他的本來樣子?
對方霸道的強吻,那秦衣有些不适應,默默感受的同時,心頭卻又閃過一個念頭:這樣的“胥易安”更讓人着迷!
秦衣本質上還是一個小女人的性格,渴望着小鳥依人的感覺。只是從8歲起,家門劇變,血海深仇那讓完全沒有了資格卻思考屬于自己的人生。
今日這一吻,卻完全勾起了她內心的被保護的欲望。自己已經在黑暗中獨自承受了多少折磨,整個家族的複仇大業,都放在了自己柔弱的肩膀上,自己真的能挑得動這沉重的擔子嗎?平時的胥易安,雖然溫柔,但終歸只是溫柔而已。
哪個女人不希望面前能有一棵大樹為自己遮風擋雨?只有這種時刻散發着王者之氣,才能給人足夠的安全感!什麽二皇子,什麽連家血仇,這一刻統統被抛到一邊,秦衣身體變得軟綿綿,完全被滕俊琛支配了。
眼前的女人已經在意志上已經屈服,滕俊琛卻依然沒有滿足。堂堂襄皇,被一個小女子捉弄,哪能就這麽算了?必須在靈魂上也一并歸降!
霸道的舌頭開始叩開秦衣的齒縫,妄圖進入深一步的交流。秦衣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像投降了,任其長驅直入,為所欲為。
無論是正在接吻的唇,按在腦後和纖腰的手,還是緊緊貼實的胸膛,無不時刻散發出強烈的雄性氣息,讓秦衣像是喝醉了一樣,臉色酡紅,不能自已。
靈活的舌頭交疊了一陣,滕俊琛慢慢變得溫柔起來。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只不過是小女人一時興起,自己就要用這樣強力的方式進行懲罰?
尤其她還是胥易安的女人,自己終究只是一個“贗品”。适可而止吧。滕俊琛心頭苦笑一聲,自己一向沉穩,連弑父殘弟的傳言都不屑一顧,怎麽讓一個小女子輕易挑起了心火?
想要就此結束,卻又依依不舍,這樣的尤物在手,又怎麽舍得輕易放手?我襄皇何時變得如此瞻前顧後!
直到看到秦衣已經被吻得幾乎窒息,滕俊琛這才緩緩離開她的嘴唇。只不過秦衣依舊是滿面含春,仿佛還沒有剛才激烈的吻中清醒過來。
就這樣吧,該離開了,滕俊琛心裏泛起一絲無奈,輕輕一點秦衣背後,這下她真是暈過去了。
待到将她放倒在地,侍衛武英已經走了過來,仿佛沒有看到眼前的女子一般,禀報道:“楚公子,已經抓到行兇的賊人,不過對方已經服毒自盡。還請示下。”
其實早就抓住賊人了,滕俊琛以身為餌的計策很管用,對方時間不長就回來察看情況,被侍衛們抓了個正着。只不過,剛剛襄皇正與女子熱吻,那個不開眼的敢過來打擾?
滕俊琛眉頭一皺,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了?不過想來即使沒死,也不會有什麽太有用的信息。往往行兇的,都是小魚小蝦,沒有多少油水。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還有用,”滕俊琛吩咐道,“将賊人的屍首帶起,回去仔細勘察。”
“那這兩個人?”武英指的是秦衣和胥易安。胥易安中毒時間尚短,現在牽機之毒已解,只是由于麻藥的作用,還在沉睡;至于秦衣,被滕俊琛點了暈穴,半個時辰後能夠自行解穴位。
滕俊琛指着胥易安說道:“将我的衣服和他換回來,再将兩個人擡到大廟的禪房吧,別讓這對鴛鴦分散了——記住,要悄悄的。”頓了頓,補充道:“注意別讓他們着涼了。”
侍衛們忙碌起來,滕俊琛忍不住又看了秦衣一眼,似乎在睡夢中還含着笑。
終究還是不要橫刀壓愛吧!滕俊琛苦笑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