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外
第46章 番外
姜墨九之所以能重回世間,是因為蕭七言尋了辦法,将自己一分為二,用壽命将兩人捆綁在一起。
他并不願對姜墨九提及,實在是因為那段記憶太過慘重。
他活了萬年,面對仙魔大戰,時至今日,能夠心如芥蒂的與人娓娓道來。
但姜墨九的事,他做不到。
萬年內,即便是仙魔大戰時,他也不曾喪失理智。
然而,驟然面對姜墨九的離世,蕭七言殺紅了眼睛,失了理智,一路殺下了陰間。
曾經的魔主護法,即便而今法力恢複有大半,也能所向披靡。
“姜墨九在哪。”蕭七言陰測測的打量着圍在他身邊伺機而動的鬼差,陰鸷的問着。
“他既然死了,自然是要投胎轉世的。”
數萬年來,即便天魔大戰,也無人敢打下陰間,而今魔族護法竟然為了只貓闖了進來,壞了萬年的名聲。
閻魔端起茶杯,要平定心浮氣躁,奈何氣得手已經抖了。
“我要帶走他。”
“他如今是魂魄!魂魄!”閻魔痛心疾首的喊着:“你即便帶他走了,他又如何能活。”
“我要帶他走。”面對蕭七言固執的重複着,閻魔已經翻白眼了。
“難不成你聽不懂話了?即便你帶走了姜墨九,他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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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蕭七言的長劍極快的穿過閻魔面前的層層鬼差,劍尖筆直的停在了閻魔面前。
閻魔聽得清,劍極其清脆破空而來的聲音。
衆人大驚失色,即便有心想要同蕭七言再打一架,此刻也不敢輕易伸手了。
閻魔雖是顧忌着齊修,還是氣得一摔茶杯,想要喊天界下來一起剿滅他算了。
算什麽道理,固執的說不通。
閻魔不再說話,蕭七言收回了長劍擎在肘側,冷着目光,保持着進攻的姿态,與鬼差互相對峙着,似乎下一刻大戰一觸即發。
氣氛冰到了極致,幸而齊修帶着周之霭及時趕到,為他解了圍。
“蕭叔叔,怎麽了?五界鬧得沸沸揚揚。”
看到齊修終于來了,閻魔委屈的想跑過去好好告一狀,又是強忍着由着齊修接掌了局勢。
“我找尋姜墨九。”
聽聞此話,齊修不禁怔住了,竟是一語成谶,姜墨九出了意外?
“還請閻魔遂了蕭叔叔的心願,讓我們帶走姜墨九。”齊修正正神思,向閻魔長揖到底。
閻魔急的想要跳腳了,這是做什麽了?
蕭七言迷了心,你還跟着鬧?
周之霭禮數恭謹的上前,鄭重道:“蕭護法多有得罪,請閻魔見諒他此刻痛失所愛的心情,亦請理解齊修與我,舍不得蕭護法的心情。”
閻魔雖然并不情願,不想要法外開恩,但高帽子被扣上後,難以摘下,再看着陰狠着神情的蕭七言,想着剛才能将他劈成兩半的長劍,不禁打個寒顫。并着笑眯眯的狐貍齊修,即便不甘願,也随他們去了。
即便妥協了,叫人去尋姜墨九的魂魄,閻魔不甚放心的囑咐着:“若是無法護住魂魄,務必送回給我,才能投胎轉世,保全三魂七魄。若是放任流落在外,傷了魂魄,未嘗不是可惜了。”
齊修笑着應道:“多謝。”
閻魔并不甘願的看着手下将姜墨九的魂魄拱手奉上,心內嗟嘆不已。
姜墨九的元神是只黑色小奶貓,蜷縮在昏黃的光圈內,神情中寫滿了踏實餍足,安安靜靜的睡着,是他從未在姜墨九的臉上見過的情緒。
蕭七言顫抖着雙手,護着安穩睡着的小黑貓,唯恐他受到一點風吹,擾了清夢。
回到凡塵後,蕭七言虔誠的将魂魄放入回魂燈中養護着,只恐有絲毫的怠慢。
論起來,魂燈并不難尋,難尋的是如何重聚肉體。
守在蕭七言身邊的齊修,神情複雜道:“如今天魔已和,魔宮重建,若是你想回來,回來便是了。”
蕭七言搖頭:“我此刻一心一意想要的事,便是姜墨九回來。”
“辦法是不難的,蕭叔叔舍了自身的一半,重新為他造個肉身便好了。”齊修輕描淡寫的态度,反而讓蕭七言心中一驚。
“有舍才有得,如若你覺得毫無保留的付出未免不值得,不如等着他投胎轉世。這只貓這輩子也沒做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何況救人一命,替你抗了天劫,為你擋下白桦致命一擊,救你一命,想必福報不少,定會投胎好好人家過完一生。兼之我與閻魔情面,定會及時投胎轉世。”
齊修明明是理智客觀的替他分析,說的風輕雲淡,蕭七言卻覺得心裏好似被什麽劈裂般疼痛,字字句句像是細細的刀子刮着心口,一寸一寸鮮血淋漓的無處躲藏。
齊修狀若潇灑的偷偷打量了蕭七言,蕭七言眉頭緊蹙,雙手握拳,滿心的糾結清楚明白的寫在了臉上。
平心而論,他并不想蕭七言沖動莽撞,畢竟他與蕭七言的關系更勝與姜墨九。
蕭七言心浮氣躁的滿腦中只有一件事情,如若,如若姜墨九轉世,洗盡前塵再無記憶的姜墨九,心底還會有他的位置嗎?姜墨九還是姜墨九嗎?
他有私心,不想掩飾分毫的私心。
齊修嘆了口氣,目光深沉的問他:“可是想好了?”
蕭七言鄭重點了點頭:“法力再修就是了,姜墨九走了,就真的不在了。”
“你若真是如此做了,護法的位置恐怕你是真的坐不住了。”
蕭七言艱澀道:“沒有了他,這個世上實在了然無趣。”
“你曾經也是這樣想裴翊雲的,不怕未來一日後悔?”
“不怕。”蕭七言回答的斬釘截鐵:“我并不怕他有負于我,感情應該随心才是。”
“三思而後行。”
“何況。”蕭七言想到了什麽,語氣轉為低沉:“他永不會負我,是我對不起他了。”
話題及有些難掩的沉默,齊修勉力笑着:“蕭叔叔既然下定了決心,我自然要祝你一臂之力。”
“多謝。”蕭七言發自肺腑的感激着。
“畢竟吃過小貓咪做的飯,總歸是要還人情了。”
齊修那段時日一直在嘆息,雖是他曾料到如此局面,卻未曾想到要如此慘烈。
“蕭叔叔,你能忍住嗎。”負責為蕭七言一分為二的齊修,眉宇間全然的擔憂:“你要舍了一半的肉身給他。”
蕭七言咬緊牙關,點了點頭,錯是他犯的,自然應該由他承受,無非是因果報應。
生生将一人裂成兩半的滋味實在難受,任憑蕭七言如何咬緊牙關,仍是喊出了聲音。
周之霭不忍聽下去了,也只能等結束後塞在蕭七言嘴裏一顆麻沸果,汗水浸透了褥子,滿臉蒼白的蕭七言勉強睡了過去。
“蕭叔叔,你要仔細,即便你分了一半的肉身給了姜墨九,以後也必定偶爾遭受噬心裂骨的痛處,姜墨九的身體也不會好過從前,常會覺得疲乏無力,需要仔細将養。”
言猶在耳,蕭七言卻未曾想過來得如此之快。
鋪天蓋地的疼痛洶湧而至,雖是在夢中,仍是覺得茫然的不知所措。
疼...
姜墨九...
剎那蕭七言從噩夢中驚醒,壓在夢中的嘶吼終于能夠吐出聲音了。
被驚醒的姜墨九關切的問着:“怎麽了?”
蕭七言握住姜墨九的手,恍若失語,心下茫然。
“你是瞞着我什麽了呢。”時至今日,姜墨九終于下定決心問出了口,一直以來萦繞于心的疑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你想知道什麽。”
“為何我會法力大增,為何我會重新回來,我不是已經将命給了裴翊雲了?”
蕭七言沉默片刻,心內有了決定。
“既然你想知道,我不會瞞你。”
蕭七言恍若閑話家常一般娓娓道來,努力的說得平淡無奇,被忽略的只言片語引得姜墨九心驚肉跳。
仍在痛着。蕭七言咬緊牙關,不想被姜墨九知曉,奈何額頭的冷汗不受控的滾落。
“既然如此難熬,又何必救我。”姜墨九心疼的擦拭着蕭七言額頭的汗水,并不贊同的問着。
蕭七言咧嘴笑了:“是我将你弄丢了,自然要将你帶回來。”
姜墨九眸色複雜的看着蕭七言,他又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蕭七言全無保留的付出了呢。
你是我的命,沒有你,我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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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
蕭七言鄭重的問道:“你想與我去魔宮生活,還是帶我回你家?”
诶?姜墨九停住了摘菜動作,歪着頭看着蕭七言,斟酌着問道:“有什麽不同嗎?”
“并無什麽不同,不過都是你我在一起。”
“那…這裏不好嗎。”
“這裏是很好。”蕭七言輕聲笑着:“只是隔壁的董家小姐,都已經快當婆婆了,你我總不好一直在這裏呆下去了。”
“那,你做決定吧。”姜墨九略一猶豫,幹脆放手不管了。
“我想帶你先回去魔宮,許久未見你,魔主想你了,想和你一同喝酒。”蕭七言羞赧的笑着,道:“然後你再決定,去哪裏。”
“你決定就好了。”姜墨九自然沒有什麽異議。
“墨九,這是你我的事,我不能一個人擅自做主的。”
姜墨九笑着伸出手,捏了捏蕭七言的臉頰:“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裏都一樣的。”
便是四海看遍,滄海桑田,都無所畏懼了。
“望餘生,不吝賜教。”
蕭七言嘴角含笑,眉眼彎彎的望着他,剎那姜墨九覺得有什麽東西撞進柔軟的心底。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文,寫完之後根本不想看,回憶都不想回憶。
姜墨九絕對算一本了。臨江詠青玉寫的很難了,他要比青玉案更難産。
憋死我算了。
兩悶葫蘆對着悶在了一起。再悶說啥都悶一個,兩一起悶劇情根本走不下去,幹脆炖了吧。
自身缺愛的人,是無法對着另一個缺愛的人全部付出的,每一個缺愛的人,都需要一個擁有很多愛的人全部的付出和呵護。
現實中的大部分人都處于缺愛的狀态,無法給予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