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九墨

第42章 四十二

第42章 四十二

姜墨九找了各種借口躲出去，整日裏徘徊在外，走街串巷，麻木的看着喜怒哀樂的世人，也不想回去面對。

他并不知道要去哪裏躲藏才好，他不想再見到柏顏玉，也不想再見到蕭七言。

常常推開門後，是悶悶不樂蹲在院內的蕭七言，眼前一亮的歡喜起身，雀躍的跑了過來，殷勤的對他笑着：“回來了？”

蕭七言不再問他去哪了，似乎已經越走越遠的無話可數。

“吃飯了。”

雜役早已備好的飯菜，溫在了鍋內，等他回來就能有溫熱的飯吃了。面對着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院內，姜墨九發自肺腑的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合格的仆役。

一直以來，的确委屈了蕭七言忍耐着他。

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如坐針氈，姜墨九放下了筷子，怔怔的出神。

蕭七言心內一緊，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思緒萬千，姜墨九最後決定和蕭七言說出想要說許久的話了。

“我要回家了。”

話說出口，姜墨九覺得周身輕快，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要回家了？”蕭七言眸色難明，不住的打量着他。

“嗯。”

姜墨九覺得渾身□□般無所遁形，任由蕭七言評估着，緊捏了衣角。

“回家做什麽？”

“想家了。”姜墨九垂着頭，低聲道。

“什麽時候回來？”

“回去了……應該不回來了吧。”

“為什麽不回來？”蕭七言急切問道。

“回來也是給你添麻煩，不回來了吧。”

“我不覺得你給我添麻煩。”蕭七言唯恐姜墨九再有誤會，語氣堅定道。

姜墨九擡頭望向蕭七言一眼，低聲道：“總歸你這也有人能照顧你了，咱兩畢竟不是很熟，我不好意思繼續打擾。”

蕭七言被噎住說不出話，氣氛越來越尴尬，姜墨九等不到繼續挽留的話，心底的期冀越來越淡，直到再也不敢有期盼。

姜墨九勉力開懷的回屋，笑着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轉身走了。

蕭七言像是僵硬在了原地，一動未動過，他想了很久，想了許多事情。

他與姜墨九都是不願意将心底話坦誠的說出來的，各自懷着心思，以為不說對方便能夠懂了。他本以為，對姜墨九好就足夠了，他從未想過，姜墨九是否還有其他的想法。

他努力地修飾着自己，想要在姜墨九面前看起來從容不迫，不想被他知曉已經拼盡全力了。

礙于着什麽，不能坦誠的去面對呢。蕭七言傷感的擡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再沒有什麽能夠振臂高呼，能得百應的風發意氣。

能如何呢，該怨姜墨九嗎？蕭七言苦笑，該怨自己才是啊。

如若不是自己一錯再錯，何至于落到如此程度，錯的人是自己啊。

不是姜墨九貪心，而是他本有錯。

翻過這片深林，他就快到家了。

姜墨九擦擦額頭的汗水，他沒有學會鬥轉星移的法術，只會點皮毛而已，笨拙的縮地成寸走回去算了。

猛然間見到了什麽，姜墨九幾乎要以為眼花了，用力地擦拭着眼睛。

眼見着蕭七言神色清冷，負手慢慢行來，仿佛只是路過一般，姜墨九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

此時，姜墨九倒真的希望蕭七言忽視自己，繼續前行，那種尴尬總好過面對面的尴尬。

想必見到自己，也不是蕭七言心中所願吧。

姜墨九心內苦笑着，總不能說蕭七言為了自己二次尋來吧。

與蕭七言擦肩而過的剎那，姜墨九如同虛脫了，想要扶着什麽控制着天暈地旋，不想被蕭七言瞧見他的狼狽。

措不及防被人從身後抱住，姜墨九不安的想要掙脫，卻被蕭七言抱得更緊，越發放肆的湊近姜墨九耳邊，大約是因為蕭七言的呼吸太重的原因，姜墨九的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蕭七言湊在姜墨九耳邊，輕聲道：“躲什麽呢？”

粗重的喘息萦繞着姜墨九，無法保持理智的冷靜，蕭七言噬咬着姜墨九的耳垂，一點點的向上游離着。

姜墨九被咬得背酥麻不已，慌張的從蕭七言的懷中躲閃了出來，道：“你這是在幹嗎。”

蕭七言才不要很不要臉的承認，自己食髓知味了，咬着下唇對姜墨九無辜的笑着。

姜墨九氣急敗壞，卻又不知能拿蕭七言怎麽辦，加快了腳步向家走去，忘記了會引狼入室。

“這是你家啊。”

蕭七言四下打量着，帶着毫不客氣的審視的評論，姜墨九心內沒了好氣，道：“你來幹嘛。”

“我來幹...”

蕭七言湊近一點，姜墨九躲遠一點，蕭七言想要伸手抱住姜墨九，被慌張的姜墨九躲開了。

兩個人圍着桌子開始玩兒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戲，姜墨九瞬間無比确定，自己這個破敗的連床都沒有的屋子裏，有張桌子是多麽明智的舉止。

姜墨九費解的問：“你要做什麽呢？”

“我在追着你跑啊。”蕭七言回答的理直氣壯。

姜墨九忍無可忍，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不要。”蕭七言耍賴的笑着。

經過了長途跋涉，疲憊不堪的姜墨九累的氣喘籲籲，放任随他去了，找了個地方認命的躺了下來。

蕭七言屁颠屁颠的湊了過來，貼着姜墨九躺了下去。

他倒不覺得髒了，姜墨九心內腹诽着，翻身不願面對他。蕭七言挪着，胸膛貼緊了姜墨九的脊背，毫不客氣的将腿搭在了姜墨九的身上。

“喂！”姜墨九被壓的疼，又是是擺脫不掉，氣呼呼的轉身想要罵蕭七言，卻不想被蕭七言徹底掌握了主動權。

眼見着蕭七言在眼前，無賴的眨着眼睛，姜墨九的心跳漏掉了幾拍。

怎，怎麽這麽近。

姜墨九不自然的想要推開如同一個大被子貼在身上的蕭七言，卻是做無用功，蕭七言索性徹底放松，整個人賴在了姜墨九的身上。

“你很重啊。”

面對姜墨九忍不住出言抗議着，蕭七言再無顧忌的親上姜墨九。

姜墨九被親的頭昏腦漲，幾乎又要随他為所欲為了。

“蕭七言！”恢複了思緒的姜墨九，紅了臉用力的将蕭七言從自己身上甩下去。

蕭七言不以為恥，對着姜墨九挑眉笑着。

“怎麽不見你家人啊。”

為了怕蕭七言再有什麽突然的舉止，姜墨九變回了原型，警惕的睡在高閣之上。

“我沒有家人。”

“九尾是群居的吧，你的家人呢。”

蕭七言幻化出一朵雲，踩在上面，湊在姜墨九的身邊，讨好的給他順着毛。

“死了吧。”姜墨九低聲道：“走散了。”

“诶？”蕭七言來勁了，锲而不舍的追問着：“怎麽會一無所知呢。”

姜墨九鄭重的望着蕭七言，剎那間，蕭七言被姜墨九的眼神看得恨不得伸手打自己幾個嘴巴。

讓你嘴欠。

“千年前仙魔大戰時，父母親族已經死了，我不過是在那場戰役中被你救下的幸存者，所以對你言聽必從，上門去做雜役，無非是想要報恩。”

蕭七言恍如被雷擊，他本以為…他本以為…

他想過姜墨九心甘情願的呆在他的身邊是心悅他，單純為了愛情，可從未想過…

蕭七言隐約記得，仙魔大戰時，他與仙族昏天黑地地打了數日，連累了不少無辜生靈。

好似是有一對已經成精了的九尾貓，被仙人順手斬殺，他看不過，便去與仙人厮殺。

厮殺過後，他發覺身死的九尾貓身下藏着一窩小貓崽，大約其他的貓仔已經大了，脫離了父母的屍體，便自顧自的跑了。

剩下一只最弱的的，步履蹒跚想跑也跑不掉，呆呆的望着他。

“我……我不是喜歡你。”姜墨九想要為自己辯駁，将蕭七言從記憶裏拖拽出：“我只是看到你對裴翊雲那麽好，覺得……”

蕭七言的心懸起來了，直覺想要堵住姜墨九的嘴，讓他閉嘴不言，莫名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如他所願的話。

“想要得到那種溫暖。”姜墨九神情中的向往，堅定的語氣，刺痛了他。

蕭七言低頭沉默着，眼眶莫名溫熱的他心裏漲漲的難過。

他曾經的理所當然，有恃無恐，顯得多麽可笑。

言猶在耳，他的滿腔情意不知如何訴說的時候，姜墨九的态度像一個巴掌重重抽在了他的臉上。

“我自小孤身一人，潦草為生，心頭夙願是尋你報恩。撇開這些，”姜墨九努力的咧嘴笑着：“我不過想知道，被人握在手掌心中疼寵，是種怎樣的感覺和滋味。”

蕭七言紅了眼眶，偏過頭不想被姜墨九看出了自己的脆弱，似乎在姜墨九面前，他無助的只能依附着姜墨九的仁慈，才能免遭傷害。

“算起來命還不錯，被你救了不說，這片森林內也沒有什麽精怪了，幾乎都在千年前折損了性命，這裏靈氣茂盛，雖然我愚鈍至此，也能夠修煉成精。”姜墨九轉念感恩的笑了，擡頭環顧四周，語氣凄涼：“能活到現在，未嘗不算是順遂。”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甘心的追了過去，答應回家的姜墨九，根本沒有回家。姜墨九尴尬的笑着，自己

蕭七言暧昧的笑着，上前攔住了姜墨九的腰，做出一個聳腰的動作。

捂臉，小火車嗚嗚嗚的開，越開越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