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第17章 十七
隔壁總算是不再飄着煙火過來,姜墨九慶幸的幾乎要念阿彌陀佛了,終于能一掃身上重重的煙塵味道,雖說不算是難聞,到底有些嗆鼻。
尤其是他這麽愛幹淨的貓咪,怎麽會容忍自己身上有其他的味道。
姜墨九添加了很多去味道的東西泡了很久後,換了盆水繼續泡在澡盆裏,姜墨九變回了原形,仰躺着漂浮在水中,直至水溫變涼,格外的心滿意足。
他才不想殘留下什麽味道,舔起來怪怪的不說,影響心情。
心滿意足的從澡盆中出來,姜墨九照常的将尾巴顯露出來,一條一條的認真搽拭着。這可是他的寶貝呢。
洗着洗着,姜墨九突然升起了不對的感覺,情緒越來越惶恐,卻想不起是什麽不對。
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油然而生心懷不安,讓姜墨九将尾巴反複的查看,扒拉了兩遍,沒有錯,都洗幹淨了的。
沒有什麽損傷,毛色很好看的。
姜墨九勉強放心,想要繼續用毛巾擦幹淨尾巴,突然間一個不敢相信的想法萦繞與腦中,讓他不敢相信。
不會的吧。莫不是……
姜墨九的心咯噔一聲,反複的數着,再三的确定着,不對啊,不對啊,怎麽尾巴少了一只呢?
怎麽會少呢?
什麽時候少的?
姜墨九越來越心慌,無法控制近乎顫栗的心情,他法力尚淺,全指着尾巴活命呢,少了一條尾巴,對他來說實在是了不起的大事。
左思右想,姜墨九記不起是什麽時候,既然這段時間幾乎是在院內,是不是可以跑去問一問蕭七言,看他能不能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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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意亂的姜墨九焦躁的下定了決心,急忙跑到蕭七言門前,用力的推開門,對屋內看書的蕭七言喊道:“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尾巴?”
“什麽尾巴?”蕭七言不耐煩的擡頭,卻正見渾身□□的姜墨九焦灼的站在門外,蕭七言忙轉過身去,捂住眼睛斥道:“你能不能注意點?”
被蕭七言的目光驚回,姜墨九下意識的低頭,看到自己并未着片褛,尴尬的笑了。
“雖說你是牲畜,到底也修煉成人了,怎麽人的禮義廉恥,你統統沒有學會。”
蕭七言暴躁的抱怨着,好似姜墨九的舉止丢了他的臉一樣。
姜墨九下意識的捂住,失魂落魄的變回原形,想要回去先換衣服。
耳邊仍舊是蕭七言不停止的碎碎念着:“到底是畜生,什麽妖族,真的是...”
姜墨九心裏愈發的沉重,他也不知是蕭七言的評價更沉重,還是丢了條尾巴來的沉重。
怎麽能又少了個尾巴呢,什麽時候沒的呢。
也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又怎會奢求別人注意到呢。
姜墨九自嘲的想着,努力的定下心神,反複的數了幾次自己的尾巴,終究是确定了根數沒有數錯,的确是少了一根。
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心裏還是會泛起漣漪。
姜墨九環抱住自己,将下巴抵在膝蓋上,發呆着。
他是不是時間越來越少了。
姜墨九,你要時刻記得,你是來報恩的,你要幫蕭七言同裴翊雲在一起的。
姜墨九想要笑着給自己打氣,但嘴角不能裂開,心情更加的灰暗了。
日子平靜無波的過着,又過了不到兩個月,董家門前停了數匹高頭大馬,為首的年輕男子,風流倜傥,衣着光鮮,眉宇間躊躇滿志。
引得很多人聚在董家門口看着,叽叽喳喳,熱鬧非凡。
姜墨九自然是聽到了聲音,就跑過去看了,蕭七言被吵鬧聲驚醒,很是不悅的想要在院內怒罵沒用的姜墨九,仔細分辨聲音後,又不好跑出去看熱鬧,只等着姜墨九帶消息回來給他聽了。
年輕男子對管事笑容可掬的說明來意後,管事的一路小跑跑進了內院。
董家夫人和老爺并未出面,仍是派了管事的出來回話,姜墨九聽得分明,管事的在努力的美化董小姐現在的情況,至于為何得病,又過了怎樣的日子,統統一躍而過。
聽聞管事說了情況後,年輕男子失魂落魄的向院內走去。
再出來時,臉上是難掩的淚痕,并着哀傷。
本以為這兩人是不是要錯過了,姜墨九急的想要跳腳,跑過去勸一勸書生,你別啊,你不要放棄,董小姐好的很,只要你回來她就好了。
還未等姜墨九想好怎麽說,第二日一早,姜墨九和蕭七言便被喧嚣的鼓樂聲吵醒了,各自推開門,站在院內面面相觑。
書生來董家下定了。
董家老爺和夫人自然是喜不生喜,雖說女婿如今仕途得意,但也并不指望着八擡大轎了,只盼着女婿給個吉利的彩禮數,近日完婚,越快越好就好。
書生自然是應承了下來,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十天之後,是書生尋人算的黃道吉日。
雖是日子趕,書生仍舊是想要盡善盡美,不願怠慢了董小姐,整日裏的東西如流水一般的送進了董府,令人咂舌羨慕不已。
董家老爺和夫人笑彎了眼睛,逢人便說自己良苦用心,只等着女兒結婚也要将預備下的棺木帶過去,也算是給家裏去去晦氣,也算是給女兒沖喜了。
聽的人想要撇嘴,又得強撐着笑意說着恭喜恭喜,得了這麽個乘龍快婿,你女兒真算是有福氣。
董家夫人抿嘴笑着,我家女兒自然算是有福氣了,臨死了,給自己混了個當官的夫君。即便是成親當日死了,我女婿日後發達了,也能追封個诰命夫人,我也算是個诰命夫人的娘了。
姜墨九心內鄙夷着,又不想要說什麽,只盼着董小姐嫁出去後,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同他們來往了。
成親當日,書生倒是格外的慎重,在官場上展露頭角的人,竟然在見到董小姐鳳冠霞帔時,紅了眼睛。
董小姐看上去精神了許多,雖說沒什麽氣力,短短幾步路走下來,都要喘一喘氣。
董小姐對書生抿嘴笑着,笑着笑着,眼眶也紅了。
這邊結親的人剛走,董府便一疊聲的張羅着,趕緊把預備下的壽衣并着棺木一起送過去。
本是書生覺得很不必,有些愠怒的拒了董家的荒謬想法,叫董家随意處置,送人也好燒火也好,只是不必讓他見到。
為此,董家逢人便埋怨女婿不知好歹。
如今見到女兒這樣,董家覺得必定是回光返照,定是要送過去,給女婿獻獻殷勤。
總歸女兒已經這樣了,女婿可不能丢了。
聽人說的是,棺木是送過去了,可女婿當着董家人的面,帶着仆役,一起将棺木砸的粉碎,一炬付之。
姜墨九心裏暗罵着活該,哪有這麽咒親生女兒的,這等養恩,收的彩禮也夠換了吧。
董家為此事很惱火,賭咒發誓,這麽不會辦事的女婿,即便當官了,在朝中也做不長久。連親家都能這麽得罪,又有什麽人會和這種人交好。
弄得和書生一家勢如水火,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格外的尴尬。
書生一家倒是很沒所謂了,關起門來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新媳婦三天回門時,董小姐也未曾回去。
董家倒是不關心董小姐的情況,嗑着瓜子,語氣涼涼道:“她要是死了,發喪的時候我總會知道的。”
姜墨九倒是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只是看着住在隔壁的董家,心內湧上來了一股涼氣。
說來也怪,成親沒有多久,董家小姐竟然好了起來,身體一日好過一日。
經常能看到書生帶着董小姐在城中閑逛,董小姐笑意盈盈,看上去胖了很多。
董家自然心裏憋着氣,逢人便說,不認這個白眼狼了,就算是要見女兒,也應該女兒三跪九叩的回來。
董小姐恍若未聞,沒過多久後,皇上召書生回京做官,書生帶着董小姐便走了。
城內沸沸揚揚的傳遍了,董小姐真是好福氣。
又是豔羨,又是想要攀親帶故,仿佛數月之前,背後竊竊私語着,說董小姐必定不檢點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姜墨九心內不是很明白,甚至很是困惑,為什麽人能如此善變。
蕭七言淡淡的擡起眼眸,仿佛看穿了姜墨九的不解,道:“人,本來就是多面複雜,充斥着許多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
“可恨讨厭啊...”姜墨九嘟嚷着。
“但也有他們的可愛之處。”蕭七言強調着:“僅僅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