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 12 章
正是想着,衆人已經各自落了座,并沒有人邀請姜墨九入席,蕭七言更是早已忘記還帶了個人來。
姜墨九很是尴尬的在一旁椅子上佝偻着坐着,又唯恐他們發現,又期冀着他們看到。
但三個人說話吃菜,忙的不亦樂乎,偶爾有誰的目光飄了過來,又是快速的收回去了。
姜墨九清楚明白卻又不可遏制心酸的意識到,自己像是一個累贅了。
何必有這種情緒呢,想着同柏顏玉說說笑笑的時候,心裏多少能夠慰藉一些,姜墨九努力的想要寬慰着自己。
“我總是忙着,辛苦翊雲在家,幸而蕭兄你願意照拂,翊雲得以排解寂寞,要不我這心裏呀,實在是過意不去。”白桦接過裴翊雲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挑眉對蕭七言笑着。
裴翊雲難掩羞澀的坐在白桦身邊,一副好媳婦的樣子實在紮眼。
蕭七言如鲠在喉,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白桦當真懂得很,懂得如何用裴翊雲最好的刺傷自己。
“我也應當敬一杯給蕭兄。”裴翊雲忙端着酒杯站起身來,笑道:“多謝蕭兄的照拂,我生性寡淡,不喜熱鬧,自小孤僻慣了,難為蕭兄經常謙讓與我,實在為難蕭兄了。”
蕭七言站起身來,心內更是格外不是滋味了,索性一飲而盡,再不多言。
白桦宣誓主權般的望着蕭七言挑眉,将裴翊雲勾進懷中,裴翊雲輕聲道:“蕭兄還在呢。”
卻是沒有什麽抗拒的舉動,蕭七言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裴翊雲羞赧的對着他笑着,應該是給及回應,卻力不從心了。
“我且出去一下。”似是有密音入耳,白桦輕拍了下裴翊雲的肩膀,腳步匆匆的走出屋內,避至遠處。
“他平時便是這樣嗎。”蕭七言不禁向裴翊雲求證着,心內頗為好奇白桦有什麽好忙的。
裴翊雲淡淡的笑了:“他似乎總是忙着,我自然多擔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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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什麽好忙的...”蕭七言嘀咕着,偏生裴翊雲耳朵尖,聽得分明,頓時便有些不太開心了。
“蕭兄這是說的什麽話。”裴翊雲字字慷锵有力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自當有所事業要忙,又何須與你我多言。”
蕭七言拘謹的對着裴翊雲笑着,活似做了錯事在先生面前的孩子。
想要賠笑,又覺得不夠尊重,有心想要說兩句什麽,偏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的姜墨九,說不明白心裏翻湧的情緒是什麽。
他是在羨慕還是在嫉妒…嫉妒?
嫉妒什麽呢?
姜墨九有些想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了,更是懶得在想。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蕭七言讨好的笑着:“你不要多心,只是白桦他...”
“我自然知道,白桦不同你我。”裴翊雲強硬的打斷了蕭七言的話,繼續道:“他自然是忙得,畢竟...”
“翊雲,我有事需要出去。”白桦腳步匆匆的走回屋內,神情嚴肅道:“你照料好家中事物,不準出錯。”
“你放心好了。”裴翊雲忙收斂神思,溫柔款款的笑着:“我必定...”
“那就好。”白桦腳下未停,走到院中,竟是掐個咒直接離開了。
姜墨九心中暗嘆,莫不是裴翊雲早已知曉白桦的身份了?倒是滿心憂慮的蕭七言不曾注意到白桦的此等行為。
眉目間盡是擔憂的看着白桦離開的裴翊雲,轉過頭望着蕭七言又換了一副神色:“如今白桦不在家,我實在不好留蕭兄繼續在此,還望蕭兄見諒。”
竟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了,說完此話的裴翊雲轉身走了,留下蕭七言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一時動也不動。
姜墨九未免替他覺得尴尬,但自己處境更是尴尬,還是不要出聲為好。
蕭七言雖是不說,姜墨九也能感受到蕭七言的垂頭喪氣的心有不甘。
緩步的邁出了白府,身後的大門砰一聲的重重合上,驚得姜墨九幾乎要跳了起來,也并沒有喚回蕭七言的思緒,反而走回去的動作,竟是越來越慢,慢的姜墨九想要打着哈欠。
繁華熱鬧的主街,熙熙攘攘的格外熱鬧,喧嚣的叫賣聲,漂浮着的香氣襲人,引得姜墨九幾乎是抓心撓肝,想要逐一看個清楚明白。
偏生蕭七言是這種狀态,姜墨九并不敢離他太遠,唯恐出了什麽岔子。
卻見來來往往的行人對着某一處指指點點,都不做過多停留,引得姜墨九心生好奇,卻要努力按捺着,慢慢的走過去看看。
走的愈發近了,便能從鬧市中聽清有婦人哭喊的聲音,并着各種閑言碎語。
“你不知她家兒子病了嗎。”
“造孽太多了,難道不是報應?”
“聽說,得罪了不該得罪的神仙,被怪罪了。”
“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明,倒也是活該。”
“誰敢治呦,注定要死的,救不回來了。”
“缺大德了...”
“得罪神明了啊...”
“不得好死的。”
終于走到了,姜墨九心情格外沉重的張望着,氣派莊嚴的醫館門上寫着醫者仁心,卻是大門緊閉落了鎖,想必是有急事出去。
只聽婦人聲嘶力竭的哭着:“我的兒啊!”
略略掃了一眼,姜墨九再不忍直視,婦人哭的肝腸寸斷,支撐不住委頓的跪倒在地,旁邊的男子仰躺在地,面色發黑,氣若游絲。
姜墨九繼續聽着身邊人的閑言碎語,終究拼成了一個圓滿的故事。
原來婦人兒子是名獵人,某日山上打獵回來後,突生疾病。初時并不在意,以為是尋常風寒,沒有請大夫,草草的吃了兩貼藥,卻不想藥喝了下去,人越發的病的厲害了,連起身都不能了。婦人沒有辦法尋遍了城中的大夫,皆是無人能治,都要她來到這裏,請坐堂大夫一探究竟。
她滿懷期冀的來了,偏生大夫急診出門數日,并不得歸,也不知還要繼續等上幾日。眼看着兒子病的愈發嚴重,水米不能入口,婦人實在是慌了。
姜墨九忍不住嗟嘆,果然是造化弄人了。
蕭七言皺緊眉頭,停下腳步,姜墨九不敢多話,默默在他身邊站定,看着他掐着手指念念有詞的算着什麽。
“這家兒子身染重病,若不是此刻救治,必定會落下殘疾,但大夫此刻人并不在此,應當明日早些能到。只是苦了他母親,若幹年後,她覺得自己大限将至,一把火燒死了自己和兒子…”
姜墨九和蕭七言對視着沉默無言。
“那如何幫一幫呢?”
“你想要如何?”
“如若我治好了他…”姜墨九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蕭七言急切的打斷:“不可。”
看着姜墨九困惑不解的眼神,蕭七言解釋道:“他命中有此一劫,倒不如等他病後引得他自己想着學一些手藝,讓他可以以此為生,倒也不算虛度今後光陰,能夠戶口度日,拖累老母。”
“那該教他一些什麽手藝才好?”姜墨九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緊接着皺緊眉頭,苦苦思索着,想起來的又總覺得不妥當。
“我倒是覺得繡花合适,他母親本就是出彩的繡娘。”
“一個大男人,你讓他學繡花?”姜墨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引來蕭七言重重拍了腦袋一下。
“男人怎麽了?女子能做的男子怎麽做不得?”
姜墨九讪讪的笑着:“說出去不太…”
“好聽重要還是錢實惠?”蕭七言翻着白眼:“再不然你讓他學會打造首飾,但是到時他站都站不起,還是要連累他的母親扶着他,女子又沒有什麽太大的力氣,整日裏負擔他還要苦不堪言。”
“那做小東西的手藝人呢?”姜墨九不想要同他争吵,殷勤的給着建議。
蕭七言沉吟了片刻後,不耐煩道:“我不管,随你,又不是我的事我管那麽多幹嘛。”
姜墨九捂着嘴努力克制着不要笑出聲音,蕭七言啊,真是他見過的最口是心非的生物了。
蕭七言惱火的看着姜墨九的表情,又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重重跺腳發洩怒火,幹脆跺腳轉身走了。
“你倒是等等我呀。”
姜墨九笑嘻嘻的追了上來,蕭七言懶得理他。
自從那日之後,裴翊雲再不曾傳來任何消息,蕭七言長記性的并不去聯系。
他心內憋着一口氣,總不信了!白桦能比他好?
天下間,除了魔主,還有誰能比得過他呢。
蕭七言躊躇滿志的想着,轉念又是心灰意冷了,魔族的輝煌終究是曾經了,倒不知魔主如今在什麽地方,過的如何,為何總是不傳信過來。
唉,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