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自白桦來過,已過去了半月有餘,自白桦走後,蕭七言将自己關在屋內,任憑姜墨九在窗外如何歡愉的自娛自樂,都是一言不發。
既然如此,姜墨九也不去打擾蕭七言,乖乖地重新辟谷。
院內再無煙火,好似沒人居住一般。
“你幹嘛去?”望着蕭七言急匆匆的腳步,正在院內沒精神掃地的姜墨九,瞬間眼前一亮,忙丢了掃把追了上去。
“要你管。”蕭七言眉目冷清,并未停留的出去了。
望着蕭七言的背影,姜墨九委屈巴巴的癟嘴,掰着手指在心內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既然白桦來過,蕭七言已經出門去了,想來是無事了吧。
既是無事,他想要吃的野味還未打到,柏樹枝葉用完了,不如再去一次?
這幾日困在屋內,實在是太過無聊了,姜墨九幾乎要被憋瘋了。
他雖然不是什麽活潑好動,但整日裏困在方寸之間,又無事可做,實在是無聊至極。
蠢蠢欲動的想要外出的念頭在姜墨九心底叫嚣,姜墨九實在無法抗拒,索性學着蕭七言的樣子,大步流星出門去。
上一次太過招搖,此刻的姜墨九屏氣凝息,只恨自己本事不夠,不能掐了一個隐身咒不被任何發覺,偷偷去撿兩個樹枝,然後轉身就跑。
可任憑姜墨九如何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腳,躺在樹蔭下睡覺的樹精,依舊是依靠本能驚醒了過來。
“是誰!”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姜墨九吓得踩了空,腳下的幹枯枝葉發出聲響,引得樹精目光如炬的看了過來。
姜墨九心內喊着不好,想要變回原形轉身就跑。
但并沒給他這個機會,樹精眼明手快,樹幹随手而出,緊緊的拉住了姜墨九的腳腕,任由姜墨九掙紮着沒有松動半分,仍是将姜墨九倒挂在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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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精走到姜墨九面前,負氣道:“這次看你怎麽跑!”
姜墨九笑眯眯應道:“我為什麽要跑?我就是來看你的呀。”
“亂說!”樹精憤怒揮舞着拳頭,道:“竟然要我的樹枝去熏肉,你別以為我會這樣原諒你!”
被這樣吊着實在不舒服,姜墨九揉了揉鼻子,繼續道:“沒關系呀,反正我以後也會經常來找你要樹枝的,你越早接受越好了。”
“我為什麽要接受!”樹精幾乎要暴走了。
“因為你接不接受,我都要這麽做呀。”姜墨九理直氣壯的笑彎了眼睛,從樹精的角度看來格外可氣,姜墨九小心的講着條件:“我可以給你帶來許多時新的果子呀。”
“需要你了?”樹精小聲嘀咕着,變成暴躁的怒喝:“滿山上哪裏沒有果子樹,還用你給我拿來的?”
“能一樣嗎?”姜墨九振振有詞道:“這可是我親手摘得送過來的!”
“那又如何?”樹精撇了撇嘴:“說的好似多重要似的。”
“重要的不是東西,是心意!心意!”
“唾手可得的,給我當心意?”樹精努力的想要表達此刻的憤怒:“糊弄也未免太沒有新意了吧!你倒是這麽去糊弄別人啊?”
“山上還有許多柏樹呢,我為什麽不去掰他們的枝幹,還不是給你的心意最重要。”
“你敢去試試!”柏樹精真的開始跳腳了:“山上柏樹本就不多,都是我的子孫,你敢傷害他們分毫試試!”
“好啦好啦,我不過是随口說說,你急什麽。”姜墨九笑着出言安撫道,柏樹精如同被放氣一般,剎那氣消的偃旗息鼓的嘀咕着:“這還差不多。”
“我下回來看你時,一定帶上我烤制的臘味送與你。”
樹精又要炸了:“你拿我的樹枝烤的東西送給我?”
“心意心意!!”望着怒火沖天的樹精,姜墨九急忙喊出了聲音,期冀能夠滅火:“我的心意最重要!”
“算什麽心意!羊毛出在羊身上,樹枝出在樹身上!”
“肉!我出肉!”
“肉嗎?”樹精很不确定的問着,幾乎要被吓到了的姜墨九慌亂的急忙點頭。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想吃什麽都可以嗎。”樹精不确定的繼續問着。
“對對對。”
“你很有時間啊,不用清修嗎。”
姜墨九眨巴着眼睛,無辜的笑了:“我這不是,沒繼續上升的天賦了嘛。”
樹精再三确定着姜墨九的一臉真摯,勉強算是相信了。
“我在這城中也不認得什麽人,整日裏除了爐邊竈臺,并無事可做,幹脆偶爾來找你說說笑笑,好歹能夠掌握第一手的妖族八卦訊息,算是與你交個朋友。”姜墨九忙道。
“我要謝謝你賞臉?”
“客氣客氣。”
“你倒當真是聽不懂嗎。”
“哎呀呀,說這種影響感情的話幹嘛。”
“啧啧,真是厚臉皮了。”樹精幾乎要氣得無法了。
“吊着這樣說話,實在很累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咱們慢慢說說話?”姜墨九試探問道。
樹精表現的并不心甘情願,仍是聽從了姜墨九的話,将他放了,不過是摔下來的。
姜墨九捂着屁股哎哎直叫,樹精也不管他,回到樹下閉眼準備繼續小憩。
姜墨九也不管他,厚着臉皮湊上去擠在他身邊躺下,從家長裏短說到山野舊事,從鍋碗瓢盆說到幼年成長,并不在乎樹精是什麽反應,自顧自的說得有趣。
“聽人說了,你們貓族倘若要是報恩,是不能對恩人說的,不然會有不幸的事報應在你的恩人身上。”
終究是喚回了注意力,樹精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問道。
姜墨九抿嘴笑着:“你也聽說了?我也是聽妖說的,說一定不能對恩人說,不僅我們貓呢,妖都是的。”
“和我說的不過是只幾百年的小妖精,可信度不高,和你說的是誰呢?”樹精若有所思的問道。
姜墨九笑的半眯着眼睛,回想着:“唔,是只兩千年的大妖。”
“兩千年!好厲害!”樹精忍不住發出驚嘆:“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扛過一千年的天雷大劫呢。”
“虧你天天叫嚣着自己是千年大妖,原來連劫難還沒有過。”
樹精漲紅了臉,辯駁道:“總共就差過這一個劫難,我怎麽不能說自己是千年大妖了。”
“多少妖就是這個劫難上抗不過去的。”姜墨九笑嘻嘻的看着樹精,嘴裏說的話可毫不留情面。
“那你說的那只兩千年大妖就是渡過劫了?”樹精漲紅了臉,反問道。
“他自然是呀。”提及那只兩千年大妖,姜墨九笑眯了眼睛:“他便是不怕天劫了的。”
“哪裏真有這樣的妖啊。”樹精嘀咕着。
“那便是你沒見識了。”
“切。”樹精很是不爽,幹脆轉過身,繼續背對着姜墨九,忽視掉他。
姜墨九并不願意被無視,執着的用手戳着樹精的後背,問着:“你怎麽稱呼?我可不想你要是千年劫難沒扛過去,變回原來的樣子的時候,只是樹精樹精的一直叫你。”
“我是柏樹精,曾經有人叫我柏顏玉。”
姜墨九驚嘆道:“這也算是個好名字啊,你為什麽不喜歡對別人說呢。”
“說什麽說,”柏顏玉無精打采道:“對于妖來說,別人知曉你的名字便等同于知曉你的動态了,哪裏算什麽好事,我寧願我從來沒有過名字。”
“衆生平等,知曉名字才親厚。”
“唉,不說了不說了,”柏顏玉揮了揮手,意興闌珊的将自己藏回樹中去了。
望着柏顏玉躲了起來,姜墨九莫名覺得累了,連聲打着哈欠,疲倦的睜不開眼睛,連變回原形也不想了,姜墨九蜷縮在柏樹的樹蔭中,陷入了熟睡。
林中蟲嘶鳥鳴,泉水潺潺,清風徐徐,木林清香,暖意陽光,再加上些許蟲鳴鳥叫,姜墨九許久沒有回歸到這種環境內了,睡的格外踏實。
仿佛夢中,在經歷過一次所有過往。
夢醒了之後,倒好似陷入了一場噩夢當中的不真實。
倦怠的睜開眼睛,姜墨九正見柏顏玉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姜墨九笑着問道,再看看日頭,忙道:“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柏顏玉懶得看他是如何挑揀着自己的樹枝的,滿心的不舒服與懊惱都是說不出的。
姜墨九捧着樹枝,讨好的對柏顏玉笑着:“我多拿些可好?”
柏顏玉懶得應他,因并不想承認。
偏生姜墨九并不放棄的連聲追問着,柏顏玉只有心有不甘的妥協了,只覺得漲紅了臉,他還是給了姜墨九樹枝讓他回去熏肉,他的節氣呢?
“喂,你都掰了我這麽多樹枝了,到底是給誰熏肉能不能告訴我。”
柏顏玉懶洋洋的從自己身上揪了片樹葉,叼在嘴裏問道。
看着姜墨九好脾氣的笑着,柏顏玉隐約以為自己能聽到好奇已久的答案了,忙豎起耳朵聽着,唯恐漏掉一個字。
“說不能說就是不能說。”
這可真是氣人。樹精挫敗的都不知說什麽了,翻個身背對着姜墨九,懶得再理他。
“我下回帶着臘味來看你呦!”姜墨九雀躍的對着柏顏玉的背影揮手,換來了柏顏玉在心內的嘀咕,快滾吧。
作者有話要說:
姜墨九拍着手,附和着柏樹精的話,放肆的大聲笑着。笑着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