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九墨

第3章 三

第二日早，被餓醒了的蕭七言氣勢洶洶的出了房門。

今晨被餓醒之後，他本來想在被窩中再賴一會，可是突然想到，今時不同往日，他是有了雜役的人，怎麽能因為吃不上飯餓醒了。

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越覺得憤怒，姜墨九竟然還不送早飯過來！這樣想着，心情越發的惡劣，索性掀開被子，氣勢洶洶的奔着姜墨九來興師問罪了。

“你在幹嘛？”蕭七言用力的推開門發出巨大的聲響，望着姜墨九語氣惡劣的問道。

蹲在地上的姜墨九看見蕭七言來了，笑的像朵花一樣：“我在收拾東西呀。”

蕭七言倚門看着姜墨九收拾着自己的包裹，攤開了一地的千味野菜，還有烤制的臘腸，真是上不得臺面！

“粗鄙！”蕭七言不屑的輕嗤道。

姜墨九懶的理他的閑言碎語，手腳麻利的争取快速的收拾完畢，一邊整理一邊分類，這些送到廚房的，這些是留在卧房的，這些是…

怎麽還收拾不完！磨磨唧唧的。

蕭七言有些沉不住氣，問道：“你還要收拾到什麽時候？”

姜墨九笑道：“我得一點點慢慢收拾呀。”

蕭七言大聲的冷嗤表示鄙夷，大聲直言喊道：“我餓了！”

“好好好。”姜墨九忙放下正在整理的東西，顧不得擦拭滿頭大汗，站在門口傻乎乎的對蕭七言笑道：“你想吃什麽？”

“我很餓！”蕭七言着重的強調了這個餓字，方繼續續道：“你看看什麽方便，先吃一口吧。”

看着蕭七言防範警惕的上下打量他的眼神，仿佛并不相信他會做飯一般。

對于蕭七言寬宏一般的語氣，姜墨九成竹于胸般自信的笑了：“那你稍等一會。”

蕭七言很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姜墨九，雙手抱臂倚着廚房門，看着姜墨九在廚房一頓忙乎，忙着生火，忙着切菜，忙着翻炒，然後遞在大爺的桌子上。

“也不怎麽樣嘛，說不上好吃，也說不上難吃。”

蕭七言挑剔的嘗了兩口，放下飯碗，不滿的嘟囔着。

姜墨九的星星眼剎那破滅了，尴尬的撓着頭皮笑了：“要不，您先對付吃着，我一定改進。”

蕭七言意興闌珊的挑了幾個菜葉子嚼一嚼，望着盤子許久沒有動筷，姜墨九這顆懸着的心啪叽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算了算了，我倦了，先回房去睡了。”蕭七言露出疲倦的神态，伸着懶腰打着哈欠，轉身離去了。

留下姜墨九一只小貓妖，兢兢業業的想要收拾好廚房。

收拾餐桌的時候，姜墨九不禁沉默了會，看着盤中所盛，蕭七言并沒有吃多少東西，想必是不合口味吧。

生怕他餓到會不滿意的姜墨九，急得抓耳撓腮的想着如何補救才好。

姜墨九精心調了火候炖了粥，又重新炒配粥小菜，給蕭七言送了過去，但蕭七言挑挑揀揀的撥拉好久，并沒有動幾口。

幾乎如同當初端進去時候一般的端了出來。

姜墨九急的團團轉，總不能自己報恩的第二天就無疾而終了吧。

姜墨九沮喪的對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廚藝産生了懷疑，回到房間，看着還未收拾妥當的東西，心內長嘆，出師不利啊出師不利。

姜墨九倚在床邊，看着滿桌的臘味，瞬間亮了眼睛。

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帶着臘味飛速的奔向了廚房。

姜墨九打了幾顆雞蛋，混着油和水，又将幹腸撕的碎碎的，上鍋去蒸。

再将臘腸切成薄片，混在了米中，一起蒸熟。

再随手炒了個臘肉混着青椒，再燙了幾棵青菜，放在了飯上面，淋上一點香油。

姜墨九笑眯了眼睛給蕭七言送過去，看着蕭七言并沒有什麽性質了的眼神，耐心的勸着：“你嘗一嘗嘛。”

蕭七言挑剔的看了盤中一眼，問道：“你是打死了賣鹽的，要鹹死我嗎？”

“你嘗嘗嘛。”

蕭七言很是懷疑的看着姜墨九，看無法抗拒他期冀的眼神，只得給面子的想要略略嘗一口罷了。

一口入喉，蕭七言開始覺得腹中饑腸辘辘實在難忍了，再不用姜墨九敦促，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可還好吃？”姜墨九笑眯了眼睛問道。

“這還差不多。”蕭七言邊忙着吃，邊含糊應着。

“你慢些吃，又沒有人同你搶，若是不夠，我再去做。”

“我可和你說，我這是太餓了，可不是你做的特別好吃。”蕭七言看着風雲席卷一般的桌面，強調着。

“是是是，我記得了。”

一頓鬧到了下午才結束的早餐，多多少少讓姜墨九找回了些許的自信。

眼看着天色不早，姜墨九索性其他的活先不去管了，只在廚房中繼續專研下去。

可是左思右想的，并不知道要弄什麽才好，将廚房內外的備菜仔細看過幾回，并不能讓他有什麽機會變出花來。

既是如此，姜墨九索性蒸花卷算了。

面一定要發的好吃才可以，姜墨九在心內盤算着，挽起衣袖，哼着小曲，心內無比歡愉的和面揉面。

謹慎将面團包裹好了之後，姜墨九急忙的準備燒火了，一直忙忙碌碌的直到花卷上鍋，姜墨九仍不能松口氣。

心內盤算着，再配上一個下飯的炖菜，熱乎乎的吃到了腹中，一定很舒服惬意。

姜墨九仔細的觀察者蕭七言的神情，蕭七言雖然吃了很多，但并沒有當初吃臘味一般的熱情，曼斯條理的吃着，仿佛吃不吃都不是很重要，這讓姜墨九頗為沮喪了。

第二日早，并不用蕭七言再敦促，姜墨九已經笑眯眯的在廚房備妥了飯菜，等着蕭七言大駕光臨。

“起來了？”姜墨九殷勤的問道，換來蕭七言的斜睨，仿佛在說，你是在說廢話。

姜墨九并不意味，繼續笑眯眯的将飯菜端上桌子，邊不住的碎碎念着：“這個時辰已經完了，午飯不必吃了，晚飯早些吃可好？”

姜墨九拿來兩副碗筷，一副遞與蕭七言，蕭七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做聲也不伸手去接，姜墨九讪讪的笑着，在他面前放置妥當。

姜墨九拿着自己的碗筷，剛要在蕭七言身邊坐下，被蕭七言訓斥道：“誰準許你坐下的？”

姜墨九丈二摸不清頭腦，問道：“那我要站着吃？”

“誰準許你吃的？”

“那我…要做什麽？”

“站着伺候，主家什麽時候準許你吃了，你再吃，連這點規矩都沒有嗎？”

“可是我餓了呀。”姜墨九站起身委屈的咕哝着。

“可誰又準你和我一起吃的？”蕭七言斜睨了姜墨九一眼：“等我吃剩了你再吃。”

“不要，”姜墨九耍無賴道：“我就要和你一起吃。”

“你有沒有點規矩了？哪裏有主人家吃飯你在一起吃的？”

“可我不想要吃你的剩菜。”

“那我就要吃你的口水？”蕭七言幾乎要氣笑了。

姜墨九強撐着底氣，厚着倆皮準備耍一回無賴，道：“可是我餓了嘛，我昨天都沒有吃東西，今天又忙碌一早上，要不然你饒我一回，讓我吃了吧。”

蕭七言的神情倏然一變，變得極其猙獰可怕。

姜墨九抱着頭蹲了下去，腦中一片空白，連喊救命的想法都沒有了，倒是把蕭七言吓了一跳，忙蹲在姜墨九身旁，小心翼翼的戳着他問道：“怎麽了？”

良久之後，姜墨九才回過神,但仍是渾身遏制不住的發冷,脊背已被濕透。

“你倒是怎麽了？”蕭七言心急如焚的吼道。

“我...沒什麽事。”姜墨九努力的想将自己從記憶中拉回現實。

“沒事？”蕭七言咕哝着：“你可确定啊，我可不想要收只病貓回來。”

聽着蕭七言的閑言碎語，姜墨九驟然覺得心裏踏實了不少，眼前的蕭七言才是活生生的存在的，記憶裏的殘忍血腥的護法，只存在了那一刻。

“只是突然覺得…你很可怕。”姜墨九勉力笑着。

“你這只貓好生奇怪，明明這麽怕我，為何還要留在我這當仆役？”蕭七言不能明了的好奇問道。

“你吃，我先出去了。”

姜墨九不敢再提餓不餓的事情，蒼白的臉龐退出了屋內，蕭七言不再計較姜墨九的沒禮數，一邊吃邊心懷好奇的咕哝真是奇怪。

回到屋內的姜墨九倚着牆，忍不住的嘆氣，原來時至今日，他對蕭七言雖是心存敬仰，但更深層次的恐懼是掩蓋不了的。

他應該會永遠記得，蕭七言徒手撕裂仙族人，何其猙獰的場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