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錢能解決的問題
按中國古代的習慣,無論是死人住的陰宅還是活人住的陽宅,在風水定穴的時候,通常都會挖一口深井,這口深井就是金井,又名穴中。
選址之初,風水師會根據金井中挖出的土壤,也就是吉土的品質進行判斷,從而決定此處是否建皇陵,再将吉土送給新君禦覽,并由禮部保管吉土,接着由禮部欽天監選擇,并且由皇帝批準定下動工的良辰吉日,動工之初還必須行典禮祭告山神,後土之神,司工之神後,方才能破土開工,最後待先帝安葬後,再與陪葬品一起回填。
而整個皇陵建設其實都是以金井為中心點,再由點到線,由線至面的慢慢展開,将來老皇帝的棺木也将放置在金井之上,所以金井乃是皇陵的風水龍脈所在,金井一旦出水,就意味着風水不祥,泰陵必須改址。
張墨和楊子器上香淨手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地宮,張墨雖然名義上是督工,但基本上是個打醬油的,實際上并沒有來過幾次,所以他一直是跟在楊子器身後,一邊走一邊想應該怎麽回禀朱厚照。
奸臣還是個忠臣?這是個難題!
“楊大人,你怎麽看?”張墨看着楊子器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公公,金井出水乃是不吉,必須要回禀陛下,改址另建才行。”楊子器停下腳步,對着張墨略略彎說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先問問李大人吧。”張墨點點頭,他口中的李大人,是指工部左侍郎李鐩,泰陵三大主事人之一。
行不多時,就到地宮正中,張墨看見在未來準備置放棺椁的石臺中央,有一口直徑約一尺,深約一米的井,猜到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金井。
張墨匆匆和一臉憂心李鐩打了個招呼,便急切的追問起現在井裏的情況,“李大人,情況怎麽樣?”
“唉!大事不妙啊!”李鐩向旁讓開一步,以便讓張墨看清楚井裏的情況。張墨伸出頭,果然看見井底一角,一股水杯粗細的水柱,正如噴泉一般向外噴着。
“李大人,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張墨站直身子,看着愁眉不展的李鐩,事到臨頭,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先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再想其他辦法。不過既然泰陵沒改建,說明當時沒人發現這件事,如果要是選擇忠臣路線的話,應該能瞞下去才是。
“是今天晚上幾個士卒發現的,下官發現這件事後,已經……安置好他們了。”李鐩微微一點頭,沖着張墨露出一個放心的眼神。
“呼……那就好……”張墨長籲一口氣,看了一眼李鐩,又看了一眼楊子器,面對着兩人熱情的目光,他很是吃不消,但仍舊硬着頭皮說道:“那什麽……這件事不管是如實報給陛下也罷,還是什麽也罷……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出水口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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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是往漏水處塞木栓,又是用黃泥糊住井壁,忙乎了大半天之後,總算将金井漏水口堵住。如果不掘土來驗,單用肉眼從外頭看,如果不是金井的井壁依舊有些潮濕,那是一點也看不出漏過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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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剛才咱家和楊大人進來之時,楊大人認為我們應該如實将此事禀報陛下。李大人,你認為呢?”張墨坐在井口抹了一把汗,看着不停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的李鐩,如果他猜得沒有錯,李鐩應該是贊成瞞住朱厚照的,因為歷史上就是李鐩将漏水口封住的。
“公公,金井出水乃是不吉之兆,若是陛下責怪下來……”李鐩的想法果然不出張墨的預料之外。
“陛下那裏,自有咱家去說。陛下雖然年紀小,但卻并不是遷怒之人,自然不會遷怒我等,李大人竟可以放心。”解決朱厚照就能解決的問題,在張墨看來,從來都不是問題。
楊子器更是手指着金井漏水處,大聲說道:“這木栓只能防一時之用,年深日久,木栓被水泡腐爛,水柱破土而出,先帝棺椁必會為水所浸,你我良心何安?”
“可是楊大人,你可想過,現在泰陵修至今天,至少花了兩百多萬兩,而我大明稅收一年才不過四五百萬兩,現在國庫空虛,若是帝陵遷址重修,戶部拿不出錢來,豈不是又要向天下百姓加稅?”楊子器激動,李鐩表現的更為激動,他漲紅着臉,看着楊子器,指着他反問道:“到時天下百姓為重稅,家破人亡賣兒賣女,你我又良心何安?”
“你……”被人這麽指着鼻子罵成不顧天下百姓死活之人,楊子器也激動起來,他張了張嘴,正組織反駁,一直在旁沉思的張墨忽然左手握拳重重的打向右手手心,臉上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看了一眼二人,才從井口上跳下來,站在楊子器和李鐩中間,手向兩人一伸,止住兩人馬上就要爆發的争執,“不知道兩位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何話,公公請說。”李鐩看了一眼楊子器,方才開口說道。
“這句話是咱家以前一個朋友說過的,咱家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一直就記在心裏,今天拿來一用到是正好。”張墨看着楊李兩人殷切的目光,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他說‘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沉默!出乎張墨意料之外的沉默!
張墨說完,遂志得意滿的看着楊李二人,等着他們搭梯子,追問英明神武的張公公有什麽好辦法,好讓他繼續順着往上爬說出自己的妙計,再享受一下當明星的感覺。哪裏想到,兩人的反應卻大出張墨意料之外,弄得他相當沒面子,好生無趣。
喂!給點反應吧?好歹你也“吱”一聲。
“公公,請問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麽辦法可以籌到錢?”良久才反應過來的楊子器,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人家?不敢當!別把咱家叫老了。”你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叫我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老人家”,哥受不起,就算連着前世的加起來,哥也受不起。
“是是是……”同樣反應過來的李鐩用手肘捅了一下楊子器,示意他給張墨賠罪後,才沖着張墨笑容滿面問道:“公公,是不是有什麽好主意?若有好主意,不妨說出來,讓下官也好高興高興。”
啧啧啧!真是有奶就是娘,別以為哥不知道你們這些文官平常在背後是怎麽罵哥的,哥的名聲就是壞在你們手裏的,說哥媚上欺君帶壞小朋友,就差一條YING亂後宮,哥就吃喝嫖賭俱全了。
怎麽着?現在有事求着哥,就擺出這副醜惡的嘴臉,真是不要臉啊!真是!比我們太監還不要臉!
張墨昂起頭,看着官比他高上好幾級,平常總是看不起自己的大臣在自己面前低頭哈腰,小心賠笑臉巴結的模樣,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快感。
也許……當個奸宦,也是很不錯的。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搬家中,這幾天的字都是午休在辦公室打的,錯別字可能會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