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浪漫
莊蕾回到家中, 聽見客廳裏爽朗的笑聲, 是三嬸子的聲音。
莊蕾叫道：“三嬸子, 你怎麽來了？”
三嬸子見她進來說：“是二郎來接我的, 跟我說你娘因為阿焘回來的事情傷了心, 讓我過來陪她解解悶。我就來了！”
莊蕾看陳熹站在那裏淺淺地笑着，張氏也不似她早上出去的時候，臉色那般難看, 此刻已經有了淡淡的笑容。
“三嬸兒，留着吃晚飯, 我跟月娘去做晚飯。”莊蕾笑嘻嘻地說。
“那是肯定的，我已經跟你三叔說了，今晚不回去, 你自然要管我的晚飯。”
莊蕾笑着跟三嬸兒說：“嬸兒，您算是有口福的，前幾日有位病患送了我一個大目魚幹，今天咱們燒來吃了！”
留了張氏跟三嬸兒聊天，莊蕾帶着月娘進了竈頭間, 陳熹跟了進來，莊蕾笑看陳熹：“你這個主意出的真好, 三嬸兒來陪着娘, 她心情就好多了。”
“他除了這個花招，還有旁的呢！”月娘笑着指了指陳熹。
“還有什麽？”
月娘嘴一努：“問他自個兒去！”
“做什麽了？”
陳熹撓了撓頭說：“也沒什麽，方才跟着成業兄一起去工場裏，看見裏面一株桃花要開了, 我就剪了幾支回來，我想看着桃花，興許阿娘能高興些。”
莊蕾叫了起來：“呦呵，二郎，可以啊！以後花你家娘子肯定一套一套的，你媳婦不被你哄得服服帖帖才怪。”
陳熹一下子急了起來叫：“嫂子，你胡說什麽？我不過是為了讓娘開心些。”
陳熹臉紅心急，莊蕾卻在這一張還未張開的臉上，看到清俊的味道，長得這般好，還心思細膩，這般的男孩子真是極品了。
陳熹鑽竈膛邊上添火，莊蕾也不逗他問：“你什麽時候去讀書？”
“已經開始了！只不過比你早回來。每天下午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讀什麽書啊？”
“就是把經義跟先生探讨一下。先生也沒有時間教我其他的，我跟其他學生程度不一樣。”陳熹說道。
莊蕾算是明白了，他的水平和先生手裏的孩子不同，所以先生就單獨辟出了一個時辰來跟他講解，莊蕾想起之前問蘇老夫人要的歷年真題。嗯，下次要提一下了。
目魚幹和紅燒肉真是絕配，目魚幹有韌性嚼勁，紅燒肉滋潤肥腴，兩樣放在一起相得益彰，鹹鮮和甜糯的碰撞，炖了大半個時辰的菜出鍋的時候，那個香味，莊蕾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晚上有了三嬸兒，更是熱鬧，張氏的傷心被這樣的熱鬧給沖散了，當然更能給予她撫慰的是陳熹的這一片孝心，知道她傷心特地給她找來了三嬸兒來安慰她，還剪了桃花送給她。雖然她一個鄉下婆子不知道這麽好端端的桃花，不讓它結桃子，剪下來做什麽？
三嬸兒陪着張氏睡，月娘就要跟莊蕾一起睡了，莊蕾打了水進了房，發現自己的房裏的書桌上一個小酒甕裏也插着一支桃花，甚是好看。
月娘見莊蕾看見桃花，淺淺笑着，月娘道：“到底是以前住在京城的孩子。”
莊蕾坐下說：“也不是，其實貴在這一份心意。二郎是個再好也不過的男兒了。以後不知道找個什麽樣的姑娘，那姑娘可有福了！”
“花兒，你覺得二郎好？”
“那可不？脾氣好，有聰明，長得也好。”莊蕾誇贊着陳熹，無論是前世今生，像陳熹這樣的孩子，她還真沒見過，若說有，那就是陳然了，還真是親兄弟，陳然雖然身高上有欠缺，卻也是這般地細心，貼心地照顧家裏每一個人。當然陳然沒有陳熹的學問和樣貌。
月娘看莊蕾低頭沉思之間，臉上落寞起來，問她：“花兒，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大郎哥哥了！要是他在的話，可能會想着給我買桃花酥了。”莊蕾說道。
月娘聽她提起陳然，心裏也是難受，說到底陳然是為了她而死。
“花兒，若是你以後改嫁的話，想找個什麽樣的？”月娘問她。
莊蕾擡頭看月娘，笑了笑斬釘截鐵說：“我沒想過改嫁！”這話題就聊不下去了。
既然要給那個王夫人做曼氏手術，那麽現在的手術床就不行了，這個手術需要采用膀胱截石位，也就是婦科檢查的那種身體位置。那就需要在現有的手術床上面做個改造，做兩個木架子才行。
莊蕾設計出了木架子交給藥堂的夥計找木匠緊急加做，她遇到了新的麻煩，婦科手術，聞老爺子和聞海宇都不能幫她做助手。
現在誰能來幫她呢？莊蕾看到了正在外面晾曬袍服的玉蘭，莊蕾走出去叫了一聲：“玉蘭，你跟我過來！”
張玉蘭跟着莊蕾進了她的休息室，也不知道莊蕾是什麽個意思，有些局促道：“莊娘子是不是我哪裏不夠好，前兩天我家丫頭發燒了，我懈怠了些……”
莊蕾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道：“你想什麽呢？你家小姑娘的退燒藥還是我給開的。沒說這個，我想問你個事兒，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娘子只管說，我的命都是娘子救的，哪有什麽願意不願意的？”
“話不能這麽說。是這樣我要給一位夫人做個手術，是她下邊的毛病，那樣就不能讓師哥做我助手了。我想你也年輕，若是好學一些，以後就跟着我，給我做些瑣碎的事情？”
“我自然是願意的，不知道要做什麽事情？”
“我切皮肉的時候你給我遞刀子，我縫傷口的時候給我遞針線，反正從頭到尾的瑣碎事情都要你來做。”莊蕾說道：“這次的手術我等下教你，等做的時候，我先給你做示範。你看呢？”
“好！娘子什麽時候教我？”
“馬上，我去抓個兔子，在兔子身上做演示！”莊蕾說着帶着玉蘭去了實驗室，揪出來一直白又白的肥兔子，從灌腸，備皮這些演示說起。
藥場需要招聘人員，學徒的告示，讓路人大叫要求太高了。
會識字叫要求高？這個時候莊蕾才發現遂縣這個地方人力資源匮乏。識字地人都沒多少，招了大半個月來了五六個，她就有了想法索性從小培養。
黃成業拍了大腿說：“買啊！招學徒，還能學出師了之後自己去單幹，不如就買了，買來了還有賣身契，就是你的人了。”
萬惡的封建社會，莊蕾不得不說黃成業說得針對，一個男孩才十兩銀子不到，一個女孩五兩銀子。遂縣買不到就去淮州揚州買，黃成業家裏專門有人牙子可以幫忙處理。莊蕾請他幫忙買個十來個女孩子，用來在壽安堂做小護士培養。
莊蕾開始和聞老爺子讓病患過來的時候，帶一塊家裏的泥土。鏈黴素和萬古黴素等抗生素都是從泥土裏發現的，所以要進行細菌的發現和培養，人手真是捉襟見肘，慢慢來吧，一口也吃不成一個胖子。
莊蕾提前推掉了早上的看診，馬車過來，王夫人下車，她身邊的丫鬟遞過來一張紙，紙上簽名王子建，莊蕾看着後面的人。從蘇老夫人于老夫人到蘇清悅全進來了，莊蕾沒有看見一個男人。、
“你愣着幹嘛？”蘇清悅問莊蕾。
“你表姐夫呢？”
“沒來啊！”蘇清悅回她一句。
莊蕾眨巴了一下眼睛，拉她到一邊兒問：“這是他媳婦做手術，你們幾個我是說過手術不大，可這張紙頭上全部是會發生什麽意外，會死人的。他不來？”
蘇清悅貼着她耳朵說：“我這幾天才鬧清楚，我那個表姐夫與我這個表姐早就離心了。”
“那你舅母還說以後要你表姐生孩子？”莊蕾不知道在沒有感情的基礎上，兩人要怎麽樣才能生孩子。
“能怎麽辦，家裏兩個庶子，一個嫡出的都沒有。她能生還得生啊！”蘇清悅這麽回答，莊蕾不說話，跟着進去。
莊蕾安排她們幾個等在休息室裏，笑着問王夫人：“這些天睡得可好？”
“已經好些年沒有睡過這麽好的覺了。”王夫人對着莊蕾笑着說，看上去她比之前要舒心，明顯那個狗男人沒過來，也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好吧！她都能放下，自己有什麽好挂心的。
“那我帶王夫人進去了，清悅姐，你們可以在家等的。”
“我們都在這裏陪着。表姐，別害怕，花兒的本事很大的。你會好起來的！”蘇清悅安慰着她的表姐。
莊蕾拍了拍王夫人的肩：“來咱們進去吧！”
莊蕾帶着王夫人進了準備室，讓玉蘭站在身邊，讓王夫人躺在床上，拿了剃刀，給王夫人做備皮和灌腸，邊做還邊跟玉蘭解釋，王夫人雙手蒙臉，臊地臉都紅了，莊蕾安慰她：“沒事啊！等下我給你做手術的時候，會睡着的，你不會覺得痛的。”
王夫人笑了笑：“沒關系，只要能治好了，能下半輩子活的舒心些，疼我挨地過去。”
等王夫人清理完畢，再指導她做了最後一遍清潔，條件限制，沒有注射器，沒有高純度藥物，沒有辦法實施椎管內麻醉，只能喝麻藥全身麻醉，真麻煩。
王夫人喝了麻藥進了手術室，躺在手術臺上，她全麻。因為截石位所以雙腿會有變化，莊蕾和玉蘭用繩索給她固定。等到藥效上來，莊蕾坐在王夫人的前面，開始了手術。
沒有見過這個場面的張玉蘭，打起了幹嘔，不知道莊娘子這個小小年紀的姑娘看見這等紅紅白白的景象為何如此鎮定？莊蕾笑話她：“還是我好吧？昨晚就不許你吃東西。”
“我不敢看！”張玉蘭顫着聲音說。
“來幫我按住鉗子！”莊蕾擡頭讓張玉蘭幫她按住鉗子，她才好下一步操作，分離膀胱，粘膜環切。血肉模糊的樣子，對張玉蘭實在是個挑戰。
“玉蘭，我們是在幫一位大姐，她被這個病困頓了幾年了，我們做好了，她就能擺脫每天漏尿的痛苦。你一定也想幫她對嗎？”莊蕾的聲音溫柔具有安撫的感覺，張玉蘭一直在跟自己強調，自己認真幫莊蕾做事，才是真正報答莊蕾的救命之恩，不能給她拖後腿。
玉蘭的心定了下來，莊蕾本就是這個方面的老手，曼氏手術又是一個古老的簡單的手術。子宮頸錐切，縫合膀胱筋膜，子宮頸成形，修補前後壁……
莊蕾幹完，對着玉蘭說：“玉蘭，好了！”
張玉蘭慘白着一張臉，點了點頭，等她走出手術室的時候，腿一軟，靠着牆角倒了下去，莊蕾抱住玉蘭：“玉蘭！玉蘭！”
蘇清悅聽見她的聲音，焦急地走過來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你表姐很順利，等下麻醉醒了就好，玉蘭吓暈了！”莊蕾擡頭笑着對蘇清悅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