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因為我知道,他愛我,他……
楚梨被迎晨帶去吃火鍋, 迎晨說路上不要總看手機。
迎晨說淮川的夜景很好看的,她喜歡臨江岸的景色, 可惜去火鍋店并不路過最美的夜景。
楚梨笑笑,說總有機會去看看的。
車子在一條小路上堵了些,迎晨放了一首音樂。
音樂是很舒緩的鋼琴曲,似乎也不太适合迎晨這個年紀。
楚梨沒想太多,她靠在副駕駛上,往窗外看。
淮川的夜景很美,她上次也是看過的,在那個小窄腰建築上,是隔着那道落地窗。
車子路過了一個街道, 楚梨有些恍惚地想起來倫敦街頭的店鋪, 甚至想起他們在杜倫那家酒店接的那個吻。
車窗外, 是一家法國風情的餐廳, 門口依然是沒什麽人,這間餐館與三年前沒有什麽變化。
回憶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它可以通過一些場景,通過一些氣味被喚醒。
迎晨帶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火鍋店, 火鍋店裏面人滿為患。
迎晨去取了號, 前面竟然排了有幾十桌。
“沒事, 很快的,我們可以玩會手機休息一下。”
“好。”
迎晨找了個座椅與她坐下,楚梨拿着手機,手心卻有點汗水, 她不敢打開手機,怕新聞或者什麽app給她彈出薄家的消息。
她說不清楚自己是逃避還是什麽。
一個小時後,她和迎晨終于進了火鍋店。
火鍋店的生意很好,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辣香的味道,裝潢也是仿唐朝的建築,很古樸漂亮。
門口做了個人工小溪,裏面放了幾尾紅色白色的錦鯉,,還有一處小橋,看起來也是個拍照雅致的好地方。
侍應生引着她們去了大堂的一桌,迎晨問她有沒有什麽忌口,楚梨說自己不吃海鮮。
迎晨點了個鴛鴦鍋,還點了好些招牌菜。
她們的位置在大堂的中間位置,是一張四方桌,椅子也是木質的長凳,很有古代那感覺。
這會旁邊那一桌撤了桌,又來一些客人。
“你看那邊那個小姐姐好有氣質。”
來的是幾個大學生,三男兩女,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句。
楚梨本來坐在裏面,她只是随意擡眼看了眼,沒想到看見了熟面孔——
張明誠。
“你也過來吃飯嗎?”
楚梨先同他打了個招呼,張明誠旁邊還有兩個高個子男生,一身潮牌,短褲T恤,外面一件淺色的襯衫,另一個一身黑,看起來年輕朝氣,旁邊的兩個女孩子也很漂亮年輕。
“是,跟舍友和朋友過來打卡的。”
張明誠不好意思笑笑,旁邊有個穿高個子男生碰了他一下,小聲說,“跟這個漂亮姐姐認識啊?”
“認識。”
“認識認識呗!”那格子襯衫很陽光,他眨眨眼說,“姐姐,能拼個桌嗎?”
“可以。”
楚梨其實是想拒絕的,但話還沒說出來,旁邊熱心的侍應生就走過來,以為他們是認識,直接開始拉桌子拼桌了。
楚梨那個可以,是在侍應生開始拼桌之後說的。
迎晨笑笑,她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人也活潑,很快就跟旁邊的女孩子聊了起來。
“姐姐,你大學剛畢業嗎?”
那格子襯衫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楚梨的旁邊,張明誠在桌下踢了他一腳,格子衫不明所以,“張明誠,你丫真不夠意思,認識漂亮姐姐也不跟我們介紹!”
張明誠不好意思低頭,想跟楚梨解釋來着,但這層關系,旁邊又吵鬧,也不好多說什麽。
幾個年輕人點了些啤酒和果味啤酒。
楚梨委婉拒絕,說自己喝些清口的茶就好。
“龍井吧。”
楚梨擡手對侍應生說。
迎晨坐在楚梨對面,她笑了笑,似乎想到什麽。
“怎麽了?”
桌上沒幾個人是她認識的,楚梨單坐着又尴尬,便問了迎晨一句。
“沒什麽,想到有個朋友也很喜歡喝西湖龍井。”
“好巧。”
“是呀。”
迎晨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小酒窩。
楚梨看着她,一張鵝蛋小臉含着笑意,在眼底藏不住,到底還是小姑娘的心緒,在臉上怎麽都藏不住。
說是朋友,大抵是心上的人吧。
“梨梨姐?姐姐,你叫什麽呀?”
那個格子衫給大家開了啤酒,正好聽見了那小姑娘叫她梨梨姐,他揚唇一笑,少年感十足。
“楚梨。”
“我叫周星然,跟張明誠是一個宿舍的,不過張明誠學的新聞,我學的傳媒。”
“好,”這會侍應生送來了茶水,楚梨給自己倒了一杯,似乎覺得一個好有點太敷衍,她又補一句,“很高興認識你。”
“姐姐,你已經工作了嗎?”周星然有意找話題。
“嗯,畫畫。”
“姐姐真有氣質。”
“……是嗎。”
楚梨握着杯子,竟然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兩張方桌拼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張長桌,那幾個張明誠的同學在組隊開黑,還要拉着張明誠一起。
這會火鍋店人多上菜慢,幾個年輕人玩了起來。
“姐姐,你玩游戲嗎?”
周星然看了一眼旁邊幾人的手機屏幕,正是現在最火的5v5競技推塔游戲。
“不玩。”
“那姐姐喜歡什麽呀?”
“畫畫,看書,看電影。”楚梨的愛好其實少得可憐,她也不太喜鬧,多數的時間只喜歡自己呆着,身邊的朋友也只有林景澄和江茵。
“姐姐的愛好真好,”周星然也不覺得話題尴尬,他問,“姐姐今年多大了?”
這一口一個姐姐……楚梨有點頭皮發麻,但也不得不應着。
“二十六,比你大。”
“也沒大多少呀,我今年二十一呢!”
周星然對她笑笑,一張陽光的臉,短發,雙眼皮,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應當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楚梨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麽接上話,她只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周星然倒是趕眼色,他拿起了茶壺,為她斟茶。
紫砂壺,少年的手也很好看,他的腕上戴着一個黑色的金屬機械手表,更襯得那手漂亮好看。
他傾身過來給她倒茶時,空調的冷風一吹,有淡淡的雪松味道飄來。
這香水味道再熟悉不過。
楚梨的手有幾分發顫,她低下視線,道了聲謝謝。
“姐姐,你不開心呀?”
周星然放下茶壺,湊近問她,“能跟我說說嗎?”
那雪松的清淺味道飄來,好聞的木質清香。
可同一款香水,用在不同人身上,好似有不同的感覺。
楚梨陷入了短暫的回憶思考。
明明是雅致的木質香調,用在薄臣野身上,好似有種極致的誘惑與勾人,尤其是與他身上那淺淺的煙草氣息交融的時候,木質的香調變得像黑鴉-片一樣迷人。
楚梨記得某些深夜時,他們閑散地靠坐在床上,她看的電影也無非就是那些,每次無聊時翻來覆去得看。
一遍遍都不膩——
又或者是因為有他在身邊,每一次看都有種不同的感覺。
就好比那戀戀筆記本,以前看的時候在憧憬那樣炙熱的初戀,後來她在羨慕愛麗老了之後仍有諾亞的不離不棄。
在淩晨的靜谧中,她被他擁在懷中。
薄臣野做了一面牆的投影儀,虛虛的光影中,她靠在他懷裏,有幾分沉迷的嗅着他身上的氣息。
那天的畫面停留在某一幕——
諾亞與愛麗重逢,他與她乘舟。
愛麗說,你變了。
諾亞說,你也是。
天空突然落下暴雨,他們劃船上岸,愛麗望着諾亞,他們在雨中相視而笑,後來愛麗哭了。
愛麗質問他,我等了你七年,你為什麽不給我寫信?現在太晚了,已經結束了。
諾亞說,我每天都寫,寫了365封,當時沒有結束,現在也沒有結束。
以前看的時候怎麽沒有這樣的感覺?
現在突然在某個瞬間、清晰地記起了與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刻。
甚至可以想起那天電影暫停的畫面。
楚梨眼眶有幾分泛酸,周星然坐在她面前,年輕的少年臉上帶些笑,她的視線劃過他的手腕。
“姐姐,你怎麽了?”
周星然看她情緒不太對,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姐姐不開心了?”
“沒什麽。”楚梨避開他的手,自己從包裏拿出了一包紙巾,抽了一張擦了擦眼睛,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視線又黯然。
她将婚戒摘了,放在了卧室的床頭櫃裏。
這個時候侍應生端來了鍋底,也推着小車過來,幾個年輕人點了不少食材。
侍應生将盤碟一一列在桌上,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讓您們久等了,今天實在是太忙了,這邊送您們幾道小食以表歉意。”
“是豬肉筍丁的蝦餃,還有清口的楊枝甘露。”
當餐食都擺上之後,周星然站起來,說讓大家等等動筷。
他還在兼做一個美食up主,發一些當地的美食vlog測評。
楚梨坐在一旁,看周星然拍視頻素材。
飯桌上的年輕人聊一些話題,楚梨只沉默寡言地吃自己的東西。
她擡眼看了眼迎晨,小姑娘不知道再跟誰發消息,臉上帶些忍不住的笑意。
她借口要去趟洗手間。
終于得了片刻的安靜。
她刻意在裏面多呆了一些時間。
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張明誠在外面,似乎在等她。
“梨姐。”張明誠叫住她。
“怎麽了?”
“謝謝你,一直都沒跟你說謝謝……”張明誠有點不好意思,他是個誠實羞澀的孩子。
楚梨當年給他留的那張銀行卡,夠他在淮川這個大城市生活了。
他平日裏不怎麽動那張卡,只在最困難的時候用這張卡交了學費。
楚梨給他的這份幫助,他會永遠記得。
“沒事,你好好上學就好了,”楚梨溫和笑笑,“兼職還是要量力而行,這個年紀,讀書最重要。”
“會的,”張明誠點點頭,他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上個月我去看了看我媽媽,我媽媽也說你是個好人,她想讓我對你說一句對不起的。”
楚梨想到了劉慧蘭,她被判了刑,還在監獄裏。
“好。”
楚梨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對了梨梨姐……”張明誠又叫住她,她疑惑回頭。
“我那個同學……”說的是周星然。
楚梨又彎唇一笑,她豎了豎自己的右手,手上常年帶着那枚婚戒,就算才摘了三天,那裏也有些細微的痕跡。
“我已經結婚三年多了,你們才二十多歲。”
這一年,楚梨即将跨入二十七歲了。
那薄臣野也即将三十歲了。
二十七歲的楚梨已經沉寂了許多,而二十一歲的歲月少年仍然熱烈年輕。
張明誠點點頭,對她笑了笑,“那就好,周星然總喜歡亂撩。”
楚梨抿唇一笑,回到位置上的時候,那一男兩女又開始打游戲了。
周星然問她,“姐姐,你等會怎麽回?要不然我送你?”
“不用,一會我跟朋友回去。”楚梨婉拒。
“那要不加個微信?”
楚梨下意識又想拒絕。
周星然預料到了,他說,“我回去剪好vlog發你看看,我拍了一些有你鏡頭的視頻呢!”
“……好吧。”
楚梨這回沒再拒絕,周星然加了她微信,看到她微信號後面那串數字。
0426。
“姐姐,你是四月二十六號的生日嗎?”周星然問她,“金牛座?”
“不是,”楚梨冷不丁聽到四月二十六,還愣了一瞬,“我是巨蟹座。”
“那四月二十六日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周星然問她。
楚梨剛剛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她的手指在屏幕上下滑,打開了朋友圈。
應宴在一分鐘前發了一張照片。
現在是國內的傍晚,也是倫敦的中午。
4026藝術館在倫敦的日光下,映着淡淡的光暈。
有裝修工人站在4026的玻璃建築前,往上面添了些淺金色的英文字。
4026變成了4026——Redamancy。
她盯着那行字有一瞬間的出神,她清晰地回憶到了三年前與他定下結婚對戒的時候,導購小姐問她要雕刻什麽字。
她在紙上認認真真地寫下了這行字:Redamancy,20200426。
redamancy是個浪漫的單詞,當你愛着一個人時,對方也在愛着你。
她又想到戀戀筆記本裏的那一幕——
——諾亞,你為什麽給我寫信?
——我每天都寫,那時我們從沒結束,現在也沒結束。
她眼眶又一次泛酸,手指輕輕地觸摸着屏幕,這一分鐘前的照片,隔着千萬公裏,隔着七小時時差。
“是特殊的日子,”楚梨說話間,一顆眼淚碎在屏幕上,她唇角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她擡起頭來,看着周星然,慢慢說,“是我跟我先生的結婚紀念日。”
——
關于薄家的新聞,幾乎占了好幾天的熱門新聞。
薄臣野沒有聯系她,楚梨便也沒有主動找他。
她在淮川呆了幾天,每天睡醒便打開電腦看劇看電影,她幹脆也将微博卸載掉。
關于薄家的事情,她不想看網絡添油加醋。
如果她想知道,一定是他親口告訴她。
楚梨在等,卻也沒有刻意地等。
五月中時,是陳淩婳的忌日。
薄臣野沒回來,她便開車去了青昭。
青昭市是臨省的小城市,淮川便是這裏的省會,開車過去也不過幾小時的路程。
這車子——還是迎晨留下的,說是方便她出行,一輛黑色的大G。
楚梨開車去了青昭,但是到地方的時候到底還早,楚梨看了看時間,也不過才早上八點鐘。
她打算找個地方吃了早餐再去墓地。
她也不知道青昭市有什麽招牌的小吃,轉來轉去,車子停下的時候,楚梨才後知後覺。
是三年前,她跟薄臣野來吃灌湯包的那家店。
老板娘還是笑眯眯地,很和善,楚梨要了一份灌湯包說在店裏吃,老板娘還是笑着說,“姑娘,來青昭市別忘記南峰山風景區呀,我們青昭的5A景點呢!去過沒有呀?沒去的話一定要去看看哦!”
“去過啦。”楚梨笑說,然後端着自己的盤子去裏面找地方。
“啊呀那就好,南峰山的菩薩很準的!”
“……”
楚梨笑笑,在裏面找了個地方坐下吃了早飯,吃完後也不過才八點半多些。
青昭墓園仍然冷冷清清,這個日子也不是清明節,幾乎不會有人來這。
陳淩婳的墓位置很好,沿着一條山路向上。
楚梨買了一束白色的雛菊,然而到的時候,卻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那。
是周丞。
“你怎麽也來了?”楚梨将雛菊放在墓碑前,似乎已經很久沒見到周丞了。
“是應先生讓我來的。”
周丞看她,似乎也有些難過,薄臣野還是沒回來。
“好。”楚梨也沒多問。
她站在墓碑旁,回想起上次來的時候,記憶确實也不算太愉快。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薄仲一,也就是傳聞裏手段冷硬的薄老爺,他與薄臣野起了争執,又或者說幹脆不是争執,是父子兩人在陳淩婳的墓前大打出手。
“其實薄老爺對薄總還是有些感情的,”周丞說,“不然也不會不顧白家的意願,将他立成繼承人。”
“……是嗎。”楚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只是薄總的脾氣太執拗,還有薄修筠總是傷害他,他從來都沒有對薄老爺示軟過。”
這倒是。
楚梨想了想。
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好像在等,又好像不是。
“薄總還回不來的。”
周丞也沉默了一會。
“好。”
“太太。”
周圍很寂靜,山間只有淺淺的風聲,風吹過了一些野草,發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你會一直等他嗎?”
你會一直等他嗎?
楚梨沒說話,她在那站了一會,然後吸了口氣,“我想去南峰山,你去嗎?”
“那我送您吧。”
“好。”
周丞開車送她去的南峰山。
楚梨本來沒有計劃爬山的,但路上想到,自己回了淮川也無事可做,青昭是個小城市,僅有的知名的景點就是南峰山。
她思來想去,也就到了這個地方。
南峰山依然是南峰山,屹立在那裏,巍峨挺拔。
沿途仍然遇見有來朝拜的人們,也看到挑山工一步一階地挑着扁擔。
她在樹下休息,喝水時,想到身邊陪伴自己的那人不在。
便也沒有人給她擰開瓶蓋,沒有人笑着給她擦汗,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幾張廣告紙,給她扇着風。
還要說她,怎麽樣都好看。
她心中泛酸,休息了幾分鐘,繼續往前走。
南峰山的景色依然秀麗,沿着石階一層層上去,寺廟古樸,朱紅色的牆壁與木門。
僧人在門前敲着木魚。
楚梨站在菩薩廟的門前。
“要進來磕個頭嗎?很準的。”
一個工作人員坐在陽光下的木椅上,笑着看她。
楚梨看着菩薩像前袅袅燃燒的香燭,抵不過心中的再三猶豫,還是走過去,跪坐在明黃色的蒲團上。
她閉上眼睛時,仍然只想到一個人的名字。
能不能許願他會回來?
或許太抽象了。
楚梨想了想,還是希望他能夠健康,一切順遂吧。
楚梨離開的時候,視線看到了那兩棵連理樹。
連理樹的枝幹依舊粗壯,茂盛地枝葉,遮擋了一大片的烈陽。
楚梨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她循着那面挂滿木牌的牆壁看,起初以為很難找,畢竟上面有着成千上萬的牌子,要找到三年前留下的那個,可太難了。
她的眼睛在那面牆上看着,她只記得模糊的位置,于是便在牆壁的邊緣循着。
她看見了——
那木牌被風吹日曬了三年,早就有些褪色。
她把木牌翻轉來,看到上面寫着他們的名字,風一吹,那上面串着的小珠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淡淡一笑,放下時,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緊挨的木牌。
她有種奇怪地直覺。
再一次翻開。
仍然是他們的名字。
一共四個牌子,每年一個。
楚梨的心重重撞了一下,竟然有片刻地失語。
四個牌子。
薄臣野與楚梨,生生世世。
多簡單的幾個字。
——諾亞,你為什麽給我寫信?
——我每天都寫,那時我們從沒結束,現在也沒結束。
原來她的愛,在某些她不知道的時光裏,被他這樣銘記着。
他沉默的銘記着。
——我以為你不信這個。
——我不信,可我信你。
楚梨以為他在三年前挂上牌子也不過是“入鄉随俗”,可沒想到,他明明不信的……
卻又這樣虔誠地銘記着。
楚梨站在那面牆前,微風吹拂,那面牆上的木牌偶爾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像是對她的回應。
她也在這一刻時确信——
他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她一樣堅定地愛着。
周丞在山下等她。
楚梨下了山,拉開車門坐進去。
“你問我會不會一直等他?”楚梨靠在副駕上,“會。”
“……”
“因為我知道,他愛我,他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