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美少女的心動boy【三……
楚梨同他看完日落後回去, 路過那個寬敞的後花園時,仍然止不住地想問他這裏到底在建什麽。
或許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 楚梨總覺得這秘密有些大。
“送你的禮物。”
薄臣野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也只說了這麽五個字,多的怎麽都不肯透露。
楚梨只好作罷,從這人嘴裏問不出什麽來的。
晚上吃過飯後,楚梨早早休息,林景澄給她發微信讓她休息兩天避避風頭再去劇組。
楚梨回複了個表情包。
她拿起了手機就不自覺地看起來。
原本以為自己現在還在熱搜上,但卻并沒有看到。
應當是薄臣野壓了熱搜,而現在的榜一熱搜——
#薄臣野結婚證#
楚梨點進去看,一條一億多閱讀量的微博。
是一個剛注冊的用戶, 已經被官方認證:CL集團總裁薄臣野。
他只發了一條微博, 是那日他們在登記處拍的照片。
紅色的高臺下, 他擁着她, 吻在她唇上。
手裏的兩本結婚證惹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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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配文,讓楚梨眼眶發紅。
【薄臣野:我們的第八年。】
下面的網友也炸了鍋——
【我擦, 這是什麽甜寵劇本,原來早就結婚了。】
【卧槽卧槽, 沒人看到那個八年嗎???】
【嗑到了!狗糧吃飽了嗚嗚嗚嗚。】
楚梨的指尖落在屏幕上, 唇邊彎起了一抹淡笑。
原來薄臣野剛才去書房是去發微博了。
她給他發微信, 讓他把這張原圖發來。
一分鐘後,就聽到了走廊那邊傳來的腳步聲,然後卧室的房門被推開,他手上還端着電腦, 然後在大床另一側上來。
楚梨看一眼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數據,她看也看不懂。
薄臣野将手機遞給她, 讓她自己找。
“你手機有鎖屏。”
“密碼結婚紀念日。”
“……”
結婚紀念日……楚梨是沒想到這個,她在生活裏是個有些神經大條的人,能記住的日期也只有生日這些特殊日子。
所以一說結婚紀念日……楚梨反而想了幾秒鐘。
“……?”
薄臣野見她猶豫幾秒,轉眸看向她,目光暗含危險,“這需要想?”
“不是,我記得……”
楚梨幹巴巴一笑,然後輸入了一串數字。
鎖屏毫無反應。
“200426。”
薄臣野盯她看,薄唇一張一合,念出一串數字。
楚梨簡直不敢看他,她默默低頭輸入數字,屏幕解鎖後,她才看到手機的背景圖是一張她的照片。
這張照片并不算是多清晰,是她還穿着黑色的學士服,站在校園的門前,那天陽光很好。
是她大學畢業那天的照片。
但楚梨記得畢業那天她從來都沒有拍過單人照,這張照片卻是被裁剪過的,所以并沒有那麽的清晰……
她平日裏根本就不會動薄臣野的手機,所以冷不丁在他的手機屏幕上看到自己的相片,她竟然有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側頭去看薄臣野,卻發現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電腦屏幕上,屏幕淡淡的光攏着他的側顏,他的目光專注而認真。
“你從哪兒存的這張照片?”
楚梨轉眸問他。
“你微博。”
他也是随口一答。
“……”
原來這三年裏,他有偷偷地關注過她。
“怎麽都不找我?”
她小聲問,鼻尖莫名有點發酸。
這回,薄臣野沒答,他的目光看向屏幕,薄唇微抿。
楚梨沒有追問,薄臣野的手機屏幕上很幹淨,app都只有常用的那些,她點開相冊,裏面的照片卻讓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不知道薄臣野是怎麽做到的,甚至可以找到三五年前的她的照片。
整個相冊裏,幾乎都是她的相片。
讀高中時的一張抓拍,顯然是從教室外面拍到的,隔着玻璃,那時的相片還沒有這麽高清,她坐在桌前寫作業,窗戶外面是晚霞密布的天。
她還穿着淺藍色的校服,側臉幹幹淨淨的,束着馬尾。
又或者是她高中畢業時的,她穿着長袖的校服,那個時候的校服不算好看,寬松的運動服似的,她站在人群中,那天恰好皮筋壞了,于是她一頭齊肩的發,齊劉海,乖乖順順地站在第二排的右邊。
甚至還有她微博上發過的所有的自拍合照……
他相冊好幹淨,竟全都是她。
楚梨将那張結婚照片從微信裏發過來。
就這麽一個不經意,便看到了薄臣野給她的備注——
【可愛多。】
還在微信的置頂。
她原本以為薄臣野這種不懂浪漫的直男,怎麽會給她打這樣的備注。
“周丞教你的嗎?”她将手機還回去。
“……要他教?”薄臣野冷嗤一聲,“我自己憑本事娶的你。”
“……”
憑本事……真虧他說得出口。
楚梨默默翻個白眼,哪曾想薄臣野突然關了電腦,然後坐正了身子,對她伸出一只手。
“嗯?”楚梨不明。
薄臣野對她遞過來一只手,修長漂亮的手指在淺淺的床頭燈下顯得更好看。
“你手機。”
“薄總查崗嗎?”
楚梨有些好笑,自己的手機裏也沒什麽東西,相冊裏最多的就是妝效圖而已。
她手機裏沒什麽東西,于是便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後遞給他。
楚梨的手機密碼很好猜,她的生日。
但是薄臣野解鎖了屏幕之後,打開微信。
【暴躁狂】這三個大字。
楚梨湊過去,“……”
忘改了。
“改什麽?”薄臣野側眸看她,語氣有點危險的意味。
“我想想……”
“還要想?”
薄臣野的語氣已經危險到了一定地步,他幹脆将手機往枕頭邊一扔,欺身而上,直接将楚梨壓在身下。
“……”楚梨鼓着臉,半天想不出一句話來。
“想好了嗎?”
昏暗的光線之中,他湊她那麽近,他的呼吸溫熱,癢癢地拂過她的鼻息。
她睜大眼睛,他湛黑色的瞳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臉。
“沒有。”
她故意這麽說,然後擡起手環住他的脖頸,“我得好好想想……”
她好像在思考,眼睛轉着。
“你幹嘛……”
他的手停在她小腿處。
他的指尖微涼,停留在那,楚梨摁住他的手,結果讓他的掌心結結實實地覆在腿上。
掌心卻又那樣溫熱。
空氣一下有點不一樣。
“你說幹嘛。”
薄臣野的手只是放在那,他分明沒做什麽,可單單是這樣簡單的觸碰,臉上又似笑非笑的,就惹得楚梨羞窘起來。
“我想好了……”
楚梨連忙要爬起來,但他單手摁下她的肩膀,楚梨又跌了回去,根本掙紮不得。
完了。
她是不該惹他……
之後。
楚梨可憐地拿過手機,她趴在床上,臉含不滿。
“想好沒?”
他仍是惡劣地湊近,語氣含着愉悅與危險。
楚梨悶聲打字,将備注改成了——
【作精。】
“作精?”
薄臣野看到這兩個字 ,他用平緩的語氣念着,然後手探入被子。
楚梨的衣服亂了許多,身上仍是那件杏白色的裙子,她回家還沒換,只是裙子拉上去,堪堪到腿根。
他的手落在她腰處,以指節輕叩。
緩慢地,輕柔地,卻像一種致命的危險。
“……”
顯然,他對這個備注不滿。
楚梨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就像考試還有一分鐘交卷了可她還有一道大題沒寫完。
她以前哪兒為一個備注這麽絞盡腦汁過?
這漫長的幾秒鐘,薄臣野的手已經順着她的腰線向下滑……
【美少女的心動boy。】
薄臣野睨了一眼,也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他湊近了她,吻落在她的耳畔。
“我都改好了……”
“所以我開心了。”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了……”
楚梨趕忙往大床另一側滾,但卻被薄臣野攥住了腳腕,她覺得自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
薄臣野吻她的側臉,沿着她柔軟的下巴順至後頸,好像怎麽都親不夠似的。
楚梨幹脆把臉埋進枕頭,就只是一些吻,烙在肌膚上,卻有種異樣的酥麻感,電流似的竄進腦中與心上。
下一瞬,他起身。
楚梨肩胛蜷縮一下。
下一瞬,一點冰涼的東西擦過她的腿上。
楚梨扭頭,卻見薄臣野手中拿着碘伏棉球,重新為她的傷口消毒。
“看你的眼神,欲-求不滿?”
他哼笑一聲,将她的腿擡起來,膝蓋上那點擦傷明顯,他重新為她處理了傷口,像是嚴格遵循着那醫生說的,按時換藥。
他倒是都記在了心裏。
楚梨哼一聲,翻身坐起來。
薄臣野便坐在床邊,細細給她的傷口塗了藥膏。
外面終是入了夜,楚梨看着薄臣野為她上藥的姿态,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細致入微。
她突然有些膽大,擡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薄臣野瞪她一眼,卻是縱容了她的幼稚行為。
“我想喝奶茶。”
楚梨看才八點多,她坐在床上扁嘴,将自己當成個病號,需要特殊的關愛。
“少喝那些東西。”
薄臣野将藥膏放入床頭櫃的抽屜,沒搭理她這個請求。
楚梨自己拿出手機看外賣軟件,但是雲中島太遠了,所有的店鋪都超出了配送範圍。
“我們不會一直住在這吧?”楚梨坐在床上嘆口氣,看着又重新拿起電腦在旁邊處理公務的男人,她默默說,“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點外賣了?”
“少吃垃圾食品。”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那你上次也陪我吃了。”
“……”
薄臣野拿了手機撥一通電話。
楚梨不高興了,瞪他一眼,在大床上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然後準備開始刷劇。
“要喝幾分糖?”
“……”
楚梨又轉回來,眼睛亮了亮,“楊枝甘露三分糖。”
“下不為例。”
楚梨笑了,薄臣野又同電話裏說了一遍,楚梨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
恃寵而驕?
她有種預感,自己會被他寵壞的。
雲中島太遠了,沒有人配送,所以薄臣野自然是吩咐了周丞來送。
接到周丞電話,楚梨第一個掀開被子下床,薄臣野喊她回來穿鞋,楚梨才不情不願地重新踩上拖鞋出去。
開了門,周丞拎着打包的袋子遞給她,還笑說以為薄總怎麽了,竟然會讓他幫忙買奶茶。
“薄總真是太寵您了。”
周丞笑笑。
楚梨笑了一聲,周丞還要回去。
“那我就不送你啦。”
“好。”
楚梨關了門拎着奶茶上樓,推開卧室門的時候,卻看到薄臣野站在主卧的露臺上接電話。
隔着玻璃,她看到薄臣野的臉色有些冷峻。
她将吸管插進去,然後就坐在主卧的沙發上等他打完電話。
這通電話打了五分鐘。
薄臣野推門進來的時候,楚梨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将楊枝甘露遞過去。
“奶茶第一口給你喝。”
接到薄家的電話,他心情極差,但看到楚梨一臉期待地看着他,一雙眼睛裏彎着星點笑意,他心口那些煩躁,就像被人輕輕吹散了。
他嘗了一口,芒果椰奶的味道清甜。
楚梨這才心滿意足,然後一口都不給他多喝,自己抱着飲料又回去刷手機。
“真小氣。”
薄臣野看她這樣的反應,不免低笑一聲。
楚梨哼一聲不理他,心滿意足地回去抱着手機看一部老片子。
片子是真的很老了。
戀戀筆記本。
她看了許多次,但次次都會哭。
薄臣野在一旁的沙發上看文件,冷不丁聽到床上那人吸鼻子,他皺皺眉看過去,就見楚梨抽了紙巾擦鼻子,眼眶還紅紅的。
“又怎麽了?”
薄臣野放下電腦過去,楚梨看着手機屏幕裏的畫面,兩位老人隔着病床手拉手,他們的故事跨過青春,無論什麽時候都堅定地選擇彼此。
雨中的擁吻,馬路上的告白,一同去坐摩天輪,父母的否定……
在某些方面,楚梨覺得這故事更有代入感,于是心裏也更難過起來,人生還有漫長的幾十年,她是真切地希望一直伴在他身邊。
她記得導演尼克·卡薩維茲接受采訪時曾經說過一句話——
最令人動容的不是諾亞與愛麗愛的多深,初戀有多投入,而是錯過了彼此很多年,但是她們再次遇見時,諾亞和愛麗還是選擇了彼此,褪去了青春的荷爾蒙,我還是選擇了你。
薄臣野拿過她的手機,看着屏幕上暫停的畫面。
他還沒見過她哭得這麽傷心,薄臣野将她攬在懷中,撫了撫她的後背。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當初他消失的那時,楚梨是不是哭得比現在更傷心?
他寬慰的話梗在喉中,竟想不出如何才能啓口。
“我們真的會一直在一起嗎?”她靠在他的肩頭,閉了閉眼睛,睫毛濡濕的,這話問的好幼稚。
“這算什麽問題?”薄臣野輕笑聲,難得聽她問這樣幼稚的問題。
答案必然是會,但又顯得太缥缈。
“就想問問你。”
她聲音像蒙着一層水霧。
“那你要少吃垃圾食品,我用下半輩子證明給你看。”
薄臣野将人攬得更緊,哄小孩一樣的寵溺口吻。
“那我老了怎麽辦?”
不着邊際的問題,越問越飄渺了。
“那也是我陪着你一起老。”
他哄着她,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
——可他一點不覺無聊。
他姑且以為,是楚梨在依賴着他吧。
楚梨擦擦眼淚,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餘光看到沙發上的電腦仍亮着屏幕,她聲音悶着,“你還沒忙完嗎?”
“不忙了,該陪小哭包睡覺了。”
“你才小哭包。”
“是,是我。”
他擡手,用指腹擦過她的眼角,将那點淚水抹掉。
楚梨擡眼,剛才哭得太厲害了,眼睛都在發脹,眼前像蒙了一層霧氣,薄臣野專注地看着她,眼神柔軟。
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一下。
“又要警告我什麽?”
她咬的不重,手背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忘了。
楚梨下床想去沖澡睡覺了。
薄臣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來,楚梨順着他的力道,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環着她的腰,親昵似的蹭了蹭她的頸窩,又輕吻着她的耳廓。
“老了我也會欺負你。”
“不正經死你算了。”
楚梨起身,薄臣野勾着她的掌心,綿綿不舍地才放開。
第二天楚梨在家休息,再去看新聞的時候,發現那些關于她的都被壓得差不多了,但是沈家的新聞卻依然挂在最上面。
她抱着手機琢磨昨天薄臣野說的陪她回去吃飯的事情,薄臣野對她的承諾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但是父母的職業原因,不一定有什麽休息的時間。
楚梨給爸爸打了電話,被告知今晚臨時有一臺手術,再問媽媽,說接手的案子要寫報告。
楚梨嘆口氣,“下周末吧,你們兩個一定要騰出時間來。”
“什麽事兒啊?”陶靜姍還在辦公室裏寫報告,難得聽到女兒這麽嚴肅的聲音。
“嗯……把我男朋友帶回來給你們見見。”
楚梨肯定沒直接說兩人結婚的事情,這需要緩沖。
陶靜姍靜了片刻。
楚梨握着手機,說不緊張是假的。
這些天,陶靜姍和楚良翰誰都沒提陸家的事。
畢竟結束的也不算太順遂。
他們也只是看陸承澤那孩子是真心實意地喜歡楚梨,這些年陸承澤是怎麽對楚梨好的他們也都看在眼裏。
無非就是覺得,陸承澤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但是最後事情成了那樣,陸家連個電話都沒有,其實都懂事什麽意思。
“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陶靜姍安靜了一會,蓋上了筆帽,問楚梨。
“就……哎呀,等下周你們有時間了我見面跟你們說。”
這種話在電話裏解釋不清楚的。
還不如當面談一談。
“行。”
陶靜姍倒是爽快地應下。
楚梨打這通電話還挺緊張的,畢竟昨天的新聞鬧那麽大,她心裏不知道父母看見沒有,但好在新聞壓得及時,楚良翰和陶靜姍工作忙,也沒什麽時間看八卦新聞。
新浪微博,父母估計也不太會用。
楚梨的心口稍松一些。
下午時薄臣野早早回來,楚梨本想在他下班時告訴他這件事的,但顯然她也沒料到薄臣野回來這麽早。
“可能要下周了,我爸媽忙。”
楚梨下樓,從昨天開始,薄臣野好似要給她清淨,連林嫂都是早早收拾了衛生就走。
“好,”薄臣野說,“那晚上想吃什麽?”
“沒想好。”
薄臣野戳她腦袋一下,說自己去換衣服,等下帶她出去吃飯。
楚梨平時吃飯習慣就不太好,是跟着薄臣野這些日子吃飯才逐漸規律起來,她一時想不到什麽飯館兒合胃口,正要拿手機去查,就想到了李曜那個餐廳。
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還算是在個風頭上,萬一被記者拍了又不好,薄臣野還得找人壓新聞。
楚梨百無聊賴坐在沙發上思考這個簡單不過的問題。
薄臣野換衣服快,下樓時發現楚梨仍在沙發上發呆。
“想不出?”
“嗯。”
“晚上我有個朋友請客,去麽?”薄臣野罕見地同她說起他的朋友,“不過會有些吵。”
“好啊,在家裏悶着好無聊。”
她對他的圈子是一無所知的,幾年前薄臣野的朋友鮮少,說的這朋友,肯定是他在國外時的。
她總隐約地以為薄臣野對她不夠坦誠,諸如他的過往,諸如分別的那些年,諸如薄家的一切他總閉口不提。
可楚梨是分明的能夠感受到她的愛意,他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她時時刻刻都可以感受得到。
她想要的,是一份坦誠的愛,如她一樣的坦誠。
她想,或許時間會讓他對她敞開心扉。
薄臣野在路上同她說了些——
朋友叫璩昭言,是在英國時認識的。
如果說富二代是分類別的,那麽璩昭言應當是前三類,金字塔頂尖兒的前三類。
即意味着二十歲出頭他的名字就挂在數家知名企業上,不靠家裏個人的資産也是上億級別的。
“雲中島那輛游艇的主人。”
薄臣野說。
楚梨也算是接觸過娛樂圈,對這個層級的人,他們對豪車已經不感興趣了,私人游艇私人飛機才是他們的興趣所在。
那些動不動叫嫩模,包養個女演員,去酒吧包場開最貴的卡的富二代,還遠遠達不到璩昭言的層級。
那些只能被稱為纨绔。
但楚梨鮮少聽說璩家。
但她明白,前三類別的豪門資産其實都相當,只是最頂尖兒的豪門更有知名度,璩家的財富或許不輸薄家。
“飯局上只有璩昭言和溫慕遠。”
“好。”
“今天是璩昭言回國,地方可能吵了些,吵的話告訴我。”薄臣野說,“是有些壞毛病,但人不壞。”
溫慕遠這個名字楚梨倒是聽過,國內一個老牌豪門的繼承人,隔三差五見他上娛樂圈的新聞。
楚梨乖巧應下。
璩昭言是不太愛熱鬧的,但是溫慕遠這人張狂,直接将接風宴設在了一艘游艇上。
游艇停靠在海岸邊,現在正是黃昏,遠處天邊顏色漸深,兩旁道路早已亮起路燈,遠處海邊停靠的四層游艇豪華,處處亮着燈,像一個存在于童話中的豪華水晶盒。
這游艇遠比停在雲中島那輛要大多了。
薄臣野帶她過去時。
甲板上不少人,穿着清涼身材苗條的嫩模,不少還是楚梨在劇組見過的熟面孔。
當然也有穿着正經長裙的幾人,三三兩兩端着香槟,衣香鬓影的。
旁的人多得是想同璩家溫家攀上關系的。
早早就有璩昭言的助理在甲板那裏等着,見到了薄臣野,立即帶人進去。
游艇太大了,足足四層,大廳富麗堂皇的,厚重的深紅色地毯,牆壁上挂着珍藏的油畫。
楚梨只想到富麗堂皇與奢靡。
那助理帶着薄臣野與楚梨上去。
空氣裏彌漫着香槟與各色各樣的香水味,楚梨忽的瑟縮一下——
哪怕是跟劇組參加過不少的慶功宴,但這樣奢靡的場景,楚梨還沒見過。
璩昭言,溫慕遠,這應當算是最頂級的圈子了。
她本以為這場“接風宴”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接風宴,卻不料這樣豪華又陌生。
她腳步慢了些,側頭去看薄臣野,薄臣野似乎是察覺到了楚梨放慢的腳步,他問她,“怎麽了?”
他眼中全然是她。
楚梨搖搖頭,借口說冷氣太足了,薄臣野便攥緊了她的掌心,說等會讓人來給她送件外套。
楚梨抿唇。
寬敞的旋梯,猩紅的地毯,像是步入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陌生的、奢華的、她從不曾踏足過的世界。
就在這一瞬間,楚梨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
她只看到了薄臣野對她最濃情的寵愛,卻忽略了他們之間存在的那些巨大的差別。
她在那樣一瞬間裏,想到薄臣野對她閉口不談的曾經。
目光垂下去,看着薄臣野牽緊她的手,他們十指相扣,又是那樣的親密。
有距離嗎?楚梨有那麽一閃而過的不确定。
三樓整個就是一巨大的房間,助理将門推開,楚梨以為是穿越到了上世紀的歐洲。
暗紅的地毯,層疊的水晶燈,牆壁上挂着超大幅的的油畫真跡,足足一整面牆的價格昂貴的酒。
還有各色各樣的藝術品,琺琅的,軸彩的,翡翠的。
應接不暇。
這裏還有一張臺球桌,幾個身高腿長的女人正弓腰,裙子堪堪到腿根。
而裏面兩張巨大的沙發,一張深藍色絨面的貴妃榻。
白色的羊絨毯垂在地上。
一個穿着古馳花襯衫的男人坐在那打牌,周圍坐着兩個清涼女。
還有一個男人穿了件薄薄的卡其色的針織開衫,裏面是襯衫長褲——楚梨隐約的覺得這個是璩昭言。
實在是溫慕遠那個纨绔的氣質太顯眼了。
襯得璩昭言跟冰山似的,他像有潔癖,獨自坐在那貴妃榻上,随手丢了牌,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诶你們聽說沒,薄總是鐵樹開花了?怎麽比咱們才回國幾天啊,人就結婚了,喲呵,誰都沒通知。”
“是呀,我沒見過那個女人,可能不是我們娛樂圈的。”
一個穿着清涼的女人附和。
“你們哪兒能跟人家比,我倒是奇怪了,這女人得是什麽樣,才能讓薄總跟她領了證,之前媒體還說人是薄總搶來的……嗐,那得是什麽來頭能讓薄臣野瘋成這樣……”
溫慕遠把不住那張嘴。
“你少說幾句。”
璩昭言結束了這把牌,從桌上摸了煙盒要拿,然後擡眼看到走來的兩人,他笑笑,倒是準備看溫慕遠惹事。
“這好歹能到我八卦那個冰山了,我怎麽不多說兩句?那女人誰啊,你們到底知道不知道……”
“初戀。”
“……”
冷不丁聽見一冷淡的男音,溫慕遠吓了一跳,一擡頭,“卧槽”都來不及說出口。
然後就看到了他嘴裏的“冰山”來了。
旁邊還跟着一個女人。
說女人好像不太準确——
應該叫……小姑娘?
人一條白色長裙,裙擺是蕾絲的,方口的領,露出線條纖細分明的脖頸與鎖骨,很有法式的溫柔風情。
小姑娘臉也白嫩素淨,一雙杏目清澈見底,含一點略有腼腆的笑意。
“你們好,我叫楚梨。”
溫慕遠驚呆了,嘴張半天,看向薄臣野,“你這個禽獸,從大學拐來的嗎?!”
“少管。”
薄臣野牽着楚梨去坐下,旁邊那兩女人趕眼色,往另一邊去坐。
溫慕遠拍拍旁邊座位,“來,妹妹,坐這。”
“滾。”
薄臣野一個眼神遞過去,溫慕遠耷拉下臉,哀嚎連連,“不是吧不至于吧?薄總,你兇我,昭言哥哥。嘤嘤嘤——”
璩昭言往旁邊一側身,淡笑,“我管不了。”
薄臣野懶得理他。
沒一會,管家來清了桌,估計就是要在這吃飯,樓下那些還上不來。
準确來說,沒資格。
星級廚師推着餐車來上菜,這頓飯桌上的人不多,就留了一個女人。
是最近跟溫慕遠傳緋聞的明星,估計也在他身邊目前得寵的。
這明星也算不上一線,算得上是個三線,身材好,出身普通,人長得漂亮,還懂事。
這種女人最好打發,給她好資源,給她錢和奢侈品捧着,分了沒什麽背景也分的幹淨。
這桌上有溫慕遠在,倒是也冷不了,他碎碎念念地說許多圈子裏的八卦。
璩昭言偶爾接幾句,薄臣野話也不多。
“我都快要被煩死了,真羨慕你倆,一個已婚,一個單身主義,我家□□爺還催着給我介紹女朋友,看我像缺的那樣嗎?”
溫慕遠抱怨幾句,璩昭言開他玩笑,“是,溫少爺開心了,一天換一個。”
楚梨是在低頭吃飯,但聽到溫慕遠這句抱怨,睫毛還是顫了一下。
溫家也是個大家族,他從來不缺女友,整日登上新聞。
但溫老爺子還給他介紹女朋友——為的什麽?
溫家怎麽可能娶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薄臣野給她切了鵝肝推過去,偶爾接幾句璩昭言的話——他倆在飯桌上談些合作的事。
楚梨看着他的右手。
他的手幹幹淨淨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
他們連個婚戒都沒有。
以往楚梨是不會在意這些的,但就在這一刻,莫名的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薄家比溫家地位高多了,她想起來,薄臣野同她領證的時候……薄家的人好像也不知道吧?
那日在淮川市撞見的薄仲一——他似乎也對這樁婚姻不知曉。
有些東西不能細想的,越想,心裏便越會生出一種酸澀。
一種隐晦的,不可言說的酸澀。
說出來,會像無理取鬧?
明明都已經結婚了,他甚至也公開了,他眼裏也都是她——她又在鑽什麽牛角尖?
“不合胃口?”薄臣野見她沒怎麽動刀叉,便低聲問了一句。
“合的。”楚梨叉起一塊鵝肝放入口中,鵝肝是被紅酒焗過的,淡淡的酒香,有一種微微發苦的後調。
着實……不太合心情。
“不合胃口告訴我,我讓廚師給你單獨做。”
薄臣野攬住她的腰,似是低哄。
溫慕遠有點羨慕,酸掉牙了——
飯局中,素來冷臉的薄臣野攬着小姑娘那截纖腰,極致寵溺。
“哎呦,吃飯還要吃狗糧,”溫慕遠嚷嚷,“薄總,你跟我說說,八卦那些都是真的不?你讓我吃個瓜吧!”
薄臣野漫不經心一笑,黑眸下是濃濃獨占欲,“她喜歡我那麽多年,我怎麽不能搶回來?”
這一句回答……信息量是真大啊!
搶回來……
溫慕遠豎起了大拇指。
楚梨低着頭吃鵝肝,鵝肝吃完了,旁邊還有點綴的鲟魚籽醬。
魚子醬處理過了,咬在口中有淡淡的檸檬酸味。
不知怎的,他說這話時,語氣閑閑散散,像是說搶回什麽物件似的。
雖然明白自己不應該多想,但楚梨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郁悶。
不行,今晚得跟他說清楚。
問題幼稚就幼稚好了。
薄臣野不也說了,有什麽話,別悶着。
楚梨吃飽後要去走走透透氣,薄臣野便叮囑她要注意安全,她說只是去甲板吹吹風而已。
薄臣野脫了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外套上還帶着他的體溫與溫度,熱熱的,淡淡的雪松味道。
溫慕遠喝了點酒,聊起來沒邊兒。
璩昭言同薄臣野聊投資項目。
楚梨下了樓,甲板上更熱鬧,香槟高塔,美人環繞,衆人三五圍着說說笑笑,無盡的奢靡豪華。
她站在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手扶着欄杆吹海風。
“喏——”
身邊突然來了個人,楚梨回頭一看,來的是那個陪着溫慕遠的小明星。
楚梨對她沒什麽不好的印象——以前跟她一個組過,對方可能不記得她。
小明星遞過來一杯飲料。
“謝謝。”
楚梨笑着接過。
小明星同她站在甲板上,吹了會夜風,夜風涼涼的,讓人清醒。
“感覺不是一個世界的,對吧?”她喝了口橙汁,眼神看着遠處的海面。
楚梨沒接話。
“別太當回事,結了婚,又能怎麽?他們這個圈子裏,暗中離婚的也不少,到時候被踢走了——”小明星說,“你不如好好留些錢財,清醒一些,由儉入奢簡單,由奢入儉可難多了。”
“……”楚梨不知道說什麽,她斟酌了下語言,然後看着小明星,慢慢地說,“我相信他。”
小明星無謂笑笑,似乎也沒太當回事。
她以為——
只要你足夠乖,足夠合胃口,無非可以得到更多的寵愛,那些特殊的對待,在家族面前,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