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萬般的真誠,沒有一丁點……
楚梨同薄臣野回來後, 生活似乎變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她忙着在劇組化妝, 雖然常常加班,但江茵知道楚梨跟薄臣野隐婚後就不讓她通宵呆在片場,林景澄也招來另一個特效化妝師,讓新來的頂上夜場的化妝戲份。
這天薄臣野出差,楚梨便也回去的晚了一些。
周丞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來了片場。
江茵和楚梨正好在片場打瞌睡,周丞來的時候,楚梨吓了一跳,以為是薄臣野也來了。
“怎麽了?”楚梨趕緊坐起來,江茵也聽到了聲音, 借口自己出去透透氣, 給他們留下空間。
周丞看江茵走後, 他過去關上了門, 然後像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
“今天下午薄總在辦公室接了薄家的電話,情緒一直不太好……薄家現在不太太平, 薄修筠在監獄裏鬧了事,刑期延長了些, 但是也只延長了三個月, 薄家那邊已經給薄總訂了機票, 我估計薄總回去又要出事情……”周丞斷斷續續地說完,然後有些求助似的看向楚梨,“等薄總回去的時候,您能不能一起跟着回去?”
“他會答應嗎?”楚梨反問了一句, 她大抵能知道薄臣野和薄家的關系不和,那天薄臣野的沉默不語,無疑是一道透明的牆——楚梨明白, 薄臣野不想讓她逾越那堵牆。
“不會,”周丞也沉默了,“那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這種事,怎麽想辦法?
“我只知道,薄總跟薄修筠碰上,肯定又要出事情,”周丞靜默了會,最終說,“薄修筠在薄家嬌慣壞了……做事情,挺不要命的。”
能讓周丞說出這種話,楚梨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只知道薄家的事情是薄臣野最不可觸碰的地方,如同逆鱗似的,他有意封鎖的牆,她偏要逾越了……又會怎樣?
楚梨不知道。
但只聽到周丞說薄修筠不要命,她必然不放心薄臣野獨自回去。
Advertisement
“好,那我想想辦法。”
“好,到時候我把航班號發給您,”周丞說,“還有……楚小姐,希望您別說是我告訴您的。”
“為什麽?”
“因為……薄總身邊沒什麽人了,他救過我,我以後都應該報答他曾經給我的幫助,要是他知道是我告訴您的,肯定會辭退我。”
“好。”
楚梨也不多問,她答應下來,她能看出來,周丞雖然話不多,但是做事很麻利,對薄臣野也是絕對的忠誠。
他臉上和手上有疤,看起來不好惹,右胳膊上還有一個宏大的紋身,但談吐做事卻極有耐心,并不像是她原本想的那樣可怕。
楚梨覺得周丞是個好人。
周丞道了謝,這才離開。
他走後,楚梨思考了一下,要是三個月後,估計拍攝也結束了,肯定不會耽誤什麽。
周丞走後,李啓明也打來了電話——
那幾起醫療事件的患者到底決定起訴了,法院受理,于一周後開庭。
楚梨聽李啓明說這個,沒多大意外。
李啓明約楚梨出來面談。
楚梨正好要下班,便約在了市中心的一個咖啡館。
天已經黑了,咖啡館裏沒什麽人。
李啓明到的很早,楚梨拎包來的時候,李啓明已經點好兩杯咖啡了,楚梨坐下,很自然就看到了李啓明臉色不太好,眼眶下有些發青,顯然多日都沒休息好。
李啓明本來就有自己的本職工作,最近還在忙着幾個案子的起訴流程,楚良翰這個案子,完全是因為薄臣野的吩咐。
他盡心盡力,好在律所其他律師都不算忙,于是李啓明才能專心去查楚良翰的案子。
“我算是找到了一個關鍵點,”李啓明開門見山,“宏泰醫療的一批心髒支架有問題,沈屹山也是宏泰醫療的沈家。”
得到這個答案,意外,也并沒那麽意外。
她這幾天總想過這個問題——沈屹山也是她認識很多年的叔叔了,她意外沈屹山跟爸爸關系那麽好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但成年人只見利益,這也不稀奇古怪。
“當初這批支架的質檢員已經離職了,離職一個月後他們在市中心買了一套房子,楚小姐,您懂我意思了吧?”
李啓明沒有直接說。
“懂了。”楚梨也不傻,她肯定明白什麽意思。
“我只托人找到了這個質檢員的小區住址,最直接的證據,就是他親口承認是收了宏泰的好處,他是最直接最重要的人證,”李啓明說,“醫院裏的采購是沈屹山的安排來的,這個我已經掌握了證據,但是還沒有打草驚蛇。”
“我明白了。”
楚梨點點頭,李啓明給了楚梨一張紙,紙上寫着一個地址。
是那個已經離職的質檢員。
“你一定要小心一點,我聽說沈家也給這個人準備好了後路,沈家給他們辦好了護照簽證,應該是可以随時出國的,但是他們有個孩子,應該正在升學考。”
“好。”
這一張薄薄的紙,接過來卻沉甸甸的。
“李律師,”楚梨知道談話快結束了,她捏着那張紙問,“你有信心打贏這場官司嗎?”
李啓明聽到這個問題,疲憊的臉上露出點笑容,“我還沒輸過。”
“……”
“薄總說贏了這場官司,還給我加薪,我肯定要贏。”
李啓明想開個玩笑,但好像一點也不好笑。
李啓明離開之後,楚梨在咖啡廳多坐了一會,她給薄臣野打了個電話,薄臣野還沒有結束工作,楚梨答應了一聲,又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你今晚還要在淮川市嗎?”
“要很晚回。”
“好。”
楚梨應允一聲,挂了電話,她靠坐在咖啡館的椅子上,拿出手機打開軟件看了看。
淮川市是臨省的省會城市。
從臨江到淮川,高鐵只要一個半小時。
正好一小時後是最後一趟。
明天的妝效是下午的,肯定也趕得回來。
楚梨直接買了票,到高鐵站的時候,她還給周丞發了信息,周丞做事很快,不過幾分鐘就把薄臣野的行程發了來。
聽說今天是跟一個什麽公司在一個簽合同,楚梨也不懂這些,周丞說晚上應該是有飯局的,飯局設在一星級酒店,但是聽薄臣野說還沒吃飯,估計他對外面的東西也沒什麽胃口。
楚梨下了高鐵,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酒店。
她給薄臣野打了個電話。
“忙完了嗎?”
楚梨站在酒店外,淮川市是國內知名的一線城市,夜景繁華,有一條江,江景極致瑰麗。
而這酒店,就位于江岸邊的市中心,最佳位置,酒店牆壁上的無數金光亮起,華麗的不像樣子。
“還沒,”飯局枯燥無聊,薄臣野沒胃口,只喝了些茶水,胃中仍然發膩,偏偏桌上的人總時不時敬酒,客套又聒噪。
他沒什麽耐心。
“那我等你。”楚梨乖巧應了一聲,酒店外面就是市中心,她正好也可以在這裏看看夜景。
“你在哪?”
薄臣野敏感地察覺到了她那邊川流不息的車聲,人聲。
“你在窗邊嗎?”楚梨哼笑一聲問他。
“……”
飯局上,薄臣野起身,桌上本正在談笑,瞬間衆人靜默下,今天薄臣野興致不高,大家臉上帶笑的,但誰都不敢亂說話。
講個笑話,也得餘光看着薄臣野的臉色。
今天點的這些山珍海味,薄臣野是一筷未動,只在席間喝了幾杯龍井。
衆人忐忑時,只見男人走到了窗口往下看。
然後,他唇邊勾起了一點笑意——是他今天一天唯一一個笑。
薄臣野的目光盯着樓下,楚梨恰好仰起頭看他,他在八樓的包間,楚梨就在酒店廣場的噴泉邊,仰着臉,有些模糊,可他卻分明能夠感覺到楚梨是在笑。
她對他揮了揮手。
薄臣野拿着手機折回座位,取了自己的外套,“失陪。”
“是是是,薄總,今天就要回去了嗎?我去送送您。”
一中年男人起身,給旁邊的助理使眼色。
“不用,下次有時間我回請。”
薄臣野下樓時,一旁的電梯還在往下走。
酒店很大,六個電梯,通通載人,往上的,往下的。
薄臣野做事從來不疾不徐,但這回,看着不斷跳動的數字,他到底沒了耐心。
于是選擇了酒店裏的樓梯。
彼時,楚梨挂了電話,她沒進酒店裏面,就站在外面的噴泉邊。
這裏的景色可真好,巨大的噴泉,水流汩汩,有些老人帶着小孩也來這裏拍。
高聳入雲的建築,閃着層層光,遠處是淮川的最美夜景,這裏有個細腰高塔樣的建築,聽說是國內最漂亮也是最昂貴的酒店。
那酒店附近的的江岸,也是淮川市最标致的夜景。
于是無數的游客來 ,也有無數的本地人在那裏賞景散步。
她撩起視線,酒店裏面金碧輝煌,锃亮的象牙白地板上都泛着光。
裏面的人衣着靓麗。
一條旋轉樓梯,貫穿整棟酒店。
于是,她看到一道身姿颀長的男人,順着旋梯闊步下來,他的步伐急急的,像是要見什麽重要的人。
他的短發擦過眉眼,餘光卻是向着外面。
隔着酒店厚厚的玻璃窗,隔着大堂裏那麽多的人。
楚梨看到酒店大廳裏的人都紛紛看向他,女人驚豔的,羨慕的,匆匆一瞥的,久久停留的。
薄臣野的目光卻在看到外面的她時,才彎唇笑起來,眼底也終于多了點溫度。
他的腳步很快。
楚梨在路上還覺得,自己這麽急匆匆跑來,哪兒不太好似的——似乎顯得自己太主動了一樣。
但是當薄臣野滿眼是她的時候,她又想,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單向的。
他們之間永遠是雙向奔赴。
他從酒店裏推門出來,看到站在面前的楚梨,似乎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從八樓走樓梯下來,呼吸也确實有些不穩。
“怎麽過來了?”
薄臣野的心跳在胸腔裏有些不穩。
“想你啊,”楚梨自然而然拉住他的手問,“你飯局結束了嗎?”
“沒有。”
那種枯燥的飯局,時常是一場接一場,從酒店到什麽KTV,到淩晨也是常見。
薄臣野平時很少會參與這種。
可今天他卻是來了——
那點突然生出來的卑憐感,讓他有一瞬間的想逃避。
這種感覺很奇怪。
薄臣野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這回,卻在讓她見到了自己同薄仲一那場混亂之後,他突然衍生出的感覺。
楚梨有多好?
她的家庭是正常的,哪怕楚良翰與陶靜姍工作繁忙常常不着家,但是她是活在愛裏,活在陽光下的。
她不是玫瑰,沒有玫瑰的尖刺,向陽花形容她也不妥帖。
遠處,一個年輕的男人捧着一束花跑過去,時不時看向腕表。
一大捧亮眼的,淺色的滿天星。
花很小,但是那樣一大捧,卻也是紮眼,
溫溫柔柔的,并不矚目,靜默的,卻也熱烈的。
他的那些不堪的曾經,是應當被封鎖起來的,他一點都不想讓楚梨知道,也不想讓她因此而對他産生憐憫與可憐。
他有他的堅持與高傲。
楚梨并不知道薄臣野心中所想的,她自然而然地牽着他的說,“反正你也出來了,就當結束了,我剛到,我們在淮川吃晚飯吧。”
“想吃什麽?”他低聲問一句,任由楚梨拉着走。
後面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從樓上匆匆跑下來,是某個合作方老板安排來的助理,負責薄臣野此次行程的。
他應該負責把薄臣野送去機場。
然而出來,卻見薄臣野被一個年輕女人拉着手,二人走在一起離開,這會,這助理什麽也猜不到,但是卻知道他不能過去打擾。
楚梨拉着薄臣野逛了一圈,江景旁都是商業街了,大大小小的餐館,網紅店,她只看一眼,再側頭看看薄臣野,也就知道他沒興趣。
“那吃什麽?”
一條商業街快要走到盡頭了。
街末的檔口開闊起來,是個丁字街,橫着的那一條,石板路,再往前就是江水,石板路上拉着鐵鏈。
在那個拐角,一家餐廳開着。
門前是暗暗的燈,歐式街頭風,鐵藝椅,露天茶幾。
牆體很有風格,一眼就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這吧。”
薄臣野說一句。
“好。”
楚梨應下,同他進去時,裏面與外面的風格不搭。
外面燈光暗,裏面亮堂一些,但也是米色的燈,單向玻璃的牆壁,金色的裝飾,角落都擺着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侍者來詢問他們幾人。
“兩人,角落就好。”
“OK。”
侍應生引着他們去了一個座位,這裏朝着江,外面的江景一覽無餘,桌上的玻璃瓶裏插着一支玫瑰,燃着一個玻璃蠟燭。
虛虛淺淺的燈光下,楚梨分明地感覺到薄臣野的反常。
這些天,他好似變了,又好似沒有。
依然是每天陪她吃早餐,送她上班,晚上一起睡在一張床上,晚安吻後相擁而眠。
可是就是少了什麽。
少了他們之間的親密無間。
吻不再深入,觸碰時不再戀戀不舍。
多細微的變化,楚梨感受的真真切切。
如果是以往,楚梨肯定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是現在楚梨卻可以猜測到。
薄仲一,薄修筠。
她跟這謝俊瑜做過幾次心理疏導,所以知道有個詞叫“刺激源”。
薄仲一,薄修筠,甚至整個薄家都是他的“刺激源”。
侍應生送上來菜單,菜單是異常精致的牛皮紙書,左邊是英文版本,右邊是中文版。
那些漢字列在上面,明明都認識,但是卻偏偏不知道組合起來卻偏偏不知道是一道怎麽神奇的菜。
于是她把菜單推給薄臣野,由着他選。
薄臣野點完,侍應生沒有收回菜單,楚梨憑着記憶在菜單上尋找薄臣野點的東西。
羊乳幹酪苦苣絲,蘇格蘭煙熏帝王鲑,芥末蛋黃汁烤法國新鮮牛排。
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奇奇怪怪,翻譯也生硬。
其他幾道菜楚梨也沒找到。
這些跟路邊那些餐館有區別嗎?
楚梨覺得沒有。
她什麽都不介意,只是跟他一起就好。
這頓飯似乎跟往常也沒什麽差別,二人在餐桌上說些話,但是又好像有區別,薄臣野回應時臉上有些笑,但笑的卻并不真意。
“再兩個月劇組就收工了,我想去走走,休息一段時間。”
楚梨坐在對面,侍應生推着銀質的餐車來上菜,瓷白色的上好餐點,上面罩着銀色的罩子。
侍應生在講解這道菜,薄臣野攏蹙眉心,于是侍應生察言觀色,立即收口。
前菜、主菜,酒水,飯後甜品,逐一上來。
“祝二位用餐愉快。”
侍應生離開後,暫時無人打擾。
楚梨說了一句沒再說下一句,薄臣野便說,“好,想去哪?”
想去哪。
一個問句,
就是這麽一個問句,楚梨終于确定他就是不對勁,她擡起頭,看着薄臣野,他的眉眼依舊好看至極,鼻梁是過分地優秀挺拔,眼睛也是好看的桃花眼形,只是他平日裏罕見帶笑,所以更徒顯一股冷意。
他這會也在看着她。
以往的對視,他們總不過幾秒,于是薄臣野便擡手攬住她,也不顧在哪,也不顧是什麽時候,便要壓着她吻過來。
車上是。
紅燈時是。
餐桌上是。
廚房裏也是。
他向來不顧她的意願,哪裏能為她抛下選擇。
有人說,相愛的人對視6秒便會控制不住親吻。
而這一刻,他們在對視,薄臣野的目光卻慢慢轉向另一側。
“那我得想想。”
楚梨沒再多說什麽。
餐廳的牆壁上擺放着獎杯,廚師是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已經是專業的法餐主廚,這家店是得過獎的。
上面還挂着廚師的照片。
國外的飲食進來,多少都要因為迎合國內人的口味所以做出适當的改變,但是這家店沒有,就是原汁原味的法餐,固執的,絲毫不加以改變。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游客或許多多少少不能很好地适應這裏的口味,所以門前的人總不如別的店鋪。
他們之間也是這樣的似是而非。
她不能适應他這樣的微小與刻意的變化。
從餐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這個時候還有一趟回去的高鐵,但是楚梨明天上午也不需要趕回劇組,便說刻意在這住一夜。
江岸對面,那棟“小窄腰”的夜燈開着,在牆體上泛出璀璨的光。
最頂層的套房,一夜高達六位數。
楚梨又察覺到了反常。
剛才的餐點,一頓下來幾千塊。
她知道薄家也不差錢,但這麽個花法,她總覺出一種洩憤似的隐忍。
前臺小姐給了房卡,頂層的電梯都是額外的。
進了電梯,楚梨模糊地想起來那次,在臨江市的某頂樓餐廳吃過飯後,從電梯下來時薄臣野将她攬在懷中吻。
電梯靜靜地在向上,偶爾有些摩擦的細微聲音。
淮川市和臨江市都是省會的一線城市,夜景極好。
楚梨側頭看薄臣野,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目光落在某處,像看又不像。
管他呢。
楚梨突然湊過來,像學着他上次。
“你說什麽?”薄臣野一時失神,以為楚梨說了什麽自己沒有聽見。
“你過來一點。”
薄臣野聞言湊近,他身高,湊過來的時候需要微微地彎腰。
于是楚梨便踮着腳,手臂也攬住了他的脖頸,她湊上去吻住他。
柔軟的唇瓣,染着一點涼意。
薄臣野愣滞片刻——
楚梨鮮少會主動地索吻,她羞怯,次次都是被動,而現在……
楚梨的吻很青澀,明明二人接吻過那麽多次,她卻從不敢學着他是如何主動的,他每次吻的都自然而然,記不得是如何撬開唇齒。
她索性閉上眼睛,亂吻一通。
薄臣野沒動。
楚梨睜眼睛,眼前似乎是蒙着一層薄薄的潮濕霧氣,她勾着他的脖頸,呼吸有些不平。
“你怎麽都不回應我?”
“怎麽這麽主動?”
薄臣野的唇上泛着些淡淡水光,顯然使她剛才的成就。
唇邊一點殷紅,她吻技真差。
楚梨笑笑不語。
電梯停下來,頂樓的套間只有這麽一套,足足有三百多平。
浴室也很大,一個巨大的按摩浴缸,看起來十個人進去也不擁擠。
楚梨鮮少有這樣“厚臉皮”的時刻——主動跟着薄臣野進浴室。
“怎麽?”
她這麽個寸步不離的跟法,薄臣野倒是笑了,他脫了外套随手搭在
套間客廳的沙發上,回頭看楚梨。
楚梨倒不疾不徐的,“有意見啊?”
他哪兒有什麽意見?
他站在浴室門口,楚梨微微一側身,從他旁邊擠進去。
自然而然的。
浴缸很大,楚梨卻偏要依靠在他的身邊。
浴室是一面落地窗,高高地睥睨着淮川的夜景,下面繁忙的交通,無數亮起的燈,如一條璀璨銀河一樣環繞着這整個城市。
大城市的紛紛擾擾,紙醉金迷,無數拔地而起的高樓,人間無數喧嚣吵鬧。
而此刻,他們依偎在一起,楚梨的長發濕了,貼在他的身邊。
楚梨也沒說話,同他一起看着窗外,水溫很溫熱,浴缸的設計也很有講究,有個溫水循環,頂上一個龍頭造型的金色出水口汩汩地流動着溫水。
熱氣袅袅。
淮川的江景一覽無餘,江面上,停靠着一輛游輪。
驀地,煙花突然蹿起,無數的火光在天空中四散,然後落下時,天空中多了個Marry me。
不知道是哪兒的富二代在求婚,極致的奢華。
煙花一波接一波的竄起來,渡輪上的人們在歡呼。
這個世界永遠這樣,有人喜,有人悲。
楚梨看了會夜景,或者是膩了,她側頭看了薄臣野一眼,他的的視線也看着窗外。
他在想,自己還欠她一個求婚,一個公開。
楚梨在想,他的側臉這麽好看,他在不開心什麽?
她想吻他。
于是楚梨就湊過去了,水波動蕩起來,她深深地吻住他,依然沒有什麽技巧可言,只是那樣憑借着本能去吻他。
她只想吻住他,一個瘋狂的念頭冒出來——她一定要好好地吻他一次。
薄臣野起初并沒有回應。
楚梨卻拉住他的手。
浴室裏直開着一盞小燈,浴缸裏的水泛起潋滟的光,楚梨松開他的唇時,她依靠在他的身邊。
“你別對我這樣,”她說,“你明知道我永遠都會向着你。”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左胸前,心跳在他的手掌下有力地跳動着。
愛人理應相互平等,相互奔赴。
他那些卑憐,渴望着被春雨融化,又一次次在他的心上匍匐輾轉。
那一點微小的卑劣感,像是一張遮羞布,好似能把他那些過往都遮起來似的。
但能嗎?
薄臣野擡眸,楚梨的長發都打濕了,貼在脖頸上,那截脖頸與肩頸,線條迷人的流暢。
她那雙眼睛,幹幹淨淨的,濕漉漉的,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他,萬般的真誠,一點掩飾都沒有。
她那些欲|望,也沒有掩飾。
這樣真實的她。
楚梨說——
“回來招惹我的也是你,只要你退縮,我就再為你勇敢一次,你不對我敞開心房也沒關系,我順其自然地繼續愛你。”
她的吻又落在他的唇上。
“這些事情上……我以前都不會主動,但我不能否認我對你的感情,我想這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我對你也有那些欲|望,這一點都沒什麽好羞恥的,我也不要面子也不要矜持,我只想要你。”
清高者堕落,重欲者退避。
長夜不明,雨過沒有天晴,于是一切颠倒過來。
也正是在這一刻,她突然察覺到了那種失控源自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