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薄臣野回來了
楚梨一整晚都沒睡。
她翻來覆去,一次次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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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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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梨閉上眼睛,疲憊不堪,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因為她才阖上眼睛,就會想到薄臣野眼底一片冷意,然後用那樣陌生的、那樣冷厲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說,“楚梨,這是你欠我的。”
她又一次睜開眼睛,心髒一陣刺痛
落地窗外的樹木嘩嘩作響,房間裏開着一盞壁燈,從三年前那場意外起,楚梨格外的害怕黑暗,房間裏常常亮着燈。
她毫無睡意,索性走到了梳妝臺前坐下,幾度猶豫,還是打開了右下的抽屜。
那是個小小的木抽屜,拉開,裏面放着一個文件夾。
楚梨輕輕把它拿出來。
報紙上的日期是三年前的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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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臨江大學內發生一起故意傷人案,傷人者為該校在校生陳嘉硯,據記者了解,現該生已被取消學籍,并且移交司法部門。】
【6月29日,臨江大學金融系優等生陳嘉硯涉嫌故意傷人,于今日在臨江市中級法院接受審判,據參與旁聽的林教授稱,陳嘉硯一直是學校的優等生,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不相信這會是陳嘉硯做出的事情,專家分析,陳嘉硯無父親陪伴,母親于幾年前死于一場醫療事故,或許是其性格孤僻乖張導致了悲劇發生。】
一整張報紙,洋洋灑灑半頁全都是關于陳嘉硯。
陳嘉硯。
陳嘉硯沒有父母管教。
陳嘉硯性格孤僻乖張。
陳嘉硯在學校不與人來往。
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所有人都認為是陳嘉硯傷了人。
但楚梨知道,根本就不是!
因為那天,楚梨是唯一的在場目擊者。
那個兇手,只是有着跟陳嘉硯相似的面龐。
也只有她知道,陳嘉硯根本就不是他們口中的那種人。
警察一遍遍地詢問。
楚梨一遍遍地回答。
——不是陳嘉硯,陳嘉硯不是兇手。
但偏偏那天的巷子周圍只有一個攝像頭,模糊裏只拍到了一個背影。
那個背影,經過專業的鑒定,是陳嘉硯無疑。
“根本不是陳嘉硯,那個人跟他長得很像,不是陳嘉硯,陳嘉硯腹部那一刀是為了保護我……根本不是……”
楚梨堅稱不是陳嘉硯,警察無奈找來了資深的畫像師。
畫像師根據楚梨的描述畫出來——
畫上的那個人,有着跟陳嘉硯九分相似的面孔。
但陳嘉硯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那把兇器的指紋以及血跡DNA比對,都屬于陳嘉硯。
現場也沒有其他可疑人物痕跡。
警察認為,是楚梨受了刺激,亦或者是故意包庇陳嘉硯。
後來,媒體開始大肆報道——
【經現場唯一目擊證人、幸存受害者楚梨指認,犯罪嫌疑人是陳嘉硯無疑。】
楚梨纖細的手緊緊地攥着那個文件夾,指節都泛了白。
陳嘉硯恨她,一點都不奇怪。
那天受害者的傷情是由市裏的法醫專家陶靜姍鑒定。
陶靜姍是唯一一個有鑒定資質的法醫。
陶靜姍,是楚梨的媽媽。
關于陳嘉硯的畫像,是楚梨描述的。
那本該是陳嘉硯人生裏最美好的年齡,他本該在那天開始新的人生。
這三年,楚梨常常做噩夢。
夢到陳嘉硯滿身是血,質問她——
“楚梨,是你做的嗎?”
是你把我送進監獄嗎?
是不是你毀了我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陶靜姍早早就上來敲門,楚梨沒有回應。
陶靜姍擔心女兒在這麽個重要的日子睡過了頭,敲了幾聲不見人應,索性推門進來。
“小梨,快起來,化妝師造型師都到了,這麽重要的日子別賴床了!”
楚梨悶在被子裏不出聲。
“快點起了!”
陶靜姍走過來,一把拉開了窗簾。
楚梨悶聲問,“訂婚能延後嗎?就是個訂婚而已……”
“不行,你這丫頭,哪天睡懶覺不行啊,就今天不行,剛才人家承澤還給我打了電話叮囑我讓你記得吃早飯呢……快點起啊,來人了,我下樓看看。”
楚梨攥着被子,沒動。
陶靜姍下了樓,許是在樓梯上遇見了什麽人,打了聲招呼。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小梨,是我,你起來了嗎?”
是楚梨的閨蜜,也是她的同事江茵。
“進來吧。”
楚梨嘆了口氣。
江茵一臉興奮,“小梨,陸承澤對你也太好了吧,剛才讓人送來了鴻福樓的早飯,天哪,鴻福樓每天就限量五十份,陸總這是都給你打包送來了啊……”
江茵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楚梨憔悴發白的臉。
“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你昨天晚上沒睡?天哪,小梨,你脖子上……”
江茵走近後才看到了楚梨脖頸上的那些痕跡。
一夜之後,觸目驚心。
她整個人都呆住。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陳嘉硯嗎?”楚梨坐在床上,輕聲說,“他回來了。”
江茵不知所措。
江茵和楚梨是高中同學,後來二人一同考入了臨江大學的藝術系,自然是知道陳嘉硯的事情。
江茵知道,楚梨喜歡陳嘉硯,或許五年,只多不少。
關于那件事,江茵自然也知道。
“你确定是陳嘉硯嗎?上次聽說他的事情,還是林教授說他在獄中表現良好,減刑出獄了……後來很久都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是他。”
他還改了名字,薄臣野。
薄氏財團的繼承人。
楚梨閉了閉眼睛,心裏總隐約覺得這場訂婚最好延遲,昨天晚上的經歷,讓楚梨感覺不安。
“你們昨天……”
“什麽都沒發生。”
楚梨搖了搖頭。
“那怎麽辦?今天訂婚不早就定了?沒法延後了,你怎麽想?”
江茵問完,楚梨沉默了一會。
訂婚宴是三個月前就被雙方父母通知過的,臨時取消不可能。
“今天照常吧,我今天抽個時間告訴陸承澤。”
楚梨掀開被子下床,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保守的睡衣。
“我去把化妝箱拿上來,想辦法把這些遮遮應該不難。”
“好。”
楚梨點點頭,二人都是劇組專業的特效化妝師,什麽複雜的妝容都設計過,只遮擋一下這樣的痕跡不難。
楚梨和江茵坐的一輛車,路上倆人都沒說話,但江茵看楚梨的臉色不好,主動地伸手,握住了楚梨的手。
楚梨的手冰涼。
江茵輕聲安慰,“沒事的,有什麽事情,解決就好了,你別擔心。”
真能解決嗎?
楚梨勉強地挂起一抹笑容。
“好。”
今天的訂婚宴并不算很隆重,楚家陸家雖然也是界內名門,但仍舊一切從簡。
訂婚宴只包了盛景酒店的幾個包間來宴客。
楚梨和江茵下了車,陸承澤正在酒店的門口跟幾個人寒暄說話。
那幾個人楚梨認得,是陸承澤的幾個哥們。
他們看見了楚梨下車,對着陸承澤擠眉弄眼,“争點氣啊!”
陸承澤看到楚梨,尴尬笑笑,“他們幾個沒個正行。”
“沒事,”楚梨也強扯起一抹笑容,江茵也找了個借口先進去,酒店的門口只剩下了楚梨和陸承澤。
陸承澤今天顯然也是打扮過的,他的氣質很儒雅斯文,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經典的搭配,更顯他的溫和。
他拉着楚梨的手。
楚梨擡頭看他。
卻見陸承澤難得似乎有些微微的拘謹。
“怎麽了?”
楚梨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小梨,這是我喜歡你的第三年了,我知道我出現的時候不夠好,但以後我會一直對你好,你放心,我說話算話。”
陸承澤突然認真地說了這些話,如果放在昨天,楚梨肯定會被他感動到,可是今天聽到,楚梨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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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的手瑟縮了一點,陸承澤察覺到了,只當是今天這麽個重要日子,楚梨一個女孩子緊張也是能理解的。
“小梨,你去休息一會吧,今天起太早了。”
陸承澤看着楚梨的臉色蒼白,到底還是擔心。
“承澤,我有話要跟你說。”
楚梨擡起頭來,直視着陸承澤的眼睛,自己的眼底卻劃過了一抹難受——不管怎麽樣,她都要告訴陸承澤。
“怎麽了?”陸承澤臉上還帶着笑,但看着楚梨的眼神異常,他心裏跳了下,開玩笑的口吻問,“該不會是臨時要反悔了吧?”
楚梨站在酒店門口,往外面看了一圈,然後拉着陸承澤去了大廳側邊的一個空房間。
“怎麽了小梨?”
陸承澤不解,楚梨這鬼鬼祟祟的,看着反常。
“陸承澤,陳嘉硯回來了,他現在是薄臣野,就是前幾天新聞說的,薄氏要在國內開始發展……”
楚梨的腦子有些混亂,她盡可能地保持着自己的理智,然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這個房間應當是酒店的會客室,旁邊的架子上有放着最近的新聞,楚梨去翻了翻,果然翻到了一周前的新聞報紙和財經雜志。
她拿出來,前幾天的頭條新聞就是占據着歐美金融市場的薄家要到國內發展,為此,各個金融雜志連續報道了好多天,讨論着薄家的發展方向。
陸承澤聞言,皺了皺眉,只是将報紙從楚梨的手中拿走,“小梨,你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神經太緊張了?陳嘉硯很久前就出國了,他姓陳,跟薄家有什麽關系?薄家那樣一個家大業大的金融巨鱷,會認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