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社……社會主義接班人?
其他選手面面相觑一陣, 不約而同地笑開:“噗哈哈哈哈哈弟弟你很會嘛!”
“哈哈哈哈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意外的很合理啊!!”
洛明原也豎起大拇指:“貫徹落實特色社會主義思想。”
程風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懂了,原來是我的思想覺悟跟不上弟弟。”
……不是,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莊想緩緩垂首捂住耳朵,尴尬到失語。
看莊想尴尬, 哄笑聲就越發放肆,蘇淵都忍不住抿着嘴唇笑出聲。
向來平淡到好像沒有表情這回事的齊北圳都道:“不錯, 好回答。”一般人還想不出。
莊想:qwq
洛明原若有其事地下結論:“該不會是弟弟之前和宋一沉待太久, 被傳染到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sdd!
程風钰:“很有可能啊!”
遠在幾個練習室之外的小宋同學:?
好家夥。人在家中坐, 禍從天上降。
大家樂完一波之後,閑聊的話題再次無可避免地開始變得沉重。
就像是考試前夕學生們的話題總避不開考試, 淘汰前夕選手們的話題也很難避開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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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淵:“以之前選秀的流程做參考,排名公布的淘汰日也就在這幾天了。”
大家面面相觑。
莊想手指在地板上敲了敲, 沒說話。
洛明原一碰這個話題就高度緊張, 他搓了搓大腿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說:“我看基地的小道消息, 淘汰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早。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傍晚就要通知我們集合錄排名公布了……”
二公排名公布幹嘛非要拖到三公呢?練到一半被淘汰, 這不就是妥妥的崩心态。
他話裏沒提緊張, 可是他的肢體語言和緊繃的聲線無一不是在昭示他不太好的狀态。
莊想拍拍他的腦袋, “放輕松放輕松。”
洛明原怎麽輕松得下來。
本來他這名次穩穩的淘汰, 可是,洛明原心裏又抱有那麽一絲奇妙的憧憬。
萬一呢?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他淚目:“好想要這時候有冰闊落過來讓我撸一撸啊。”
程風钰毫不留情:“它大概會給你一爪子。”
洛明原:qwq
莊想一邊安慰他,一邊視線在室內兜了一圈。
他們這組的後位圈的選手不多, 但也不少。最低位就是56名洛明原, 除他之外還有三名選手, 排名都岌岌可危。
不過除開他們,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三公就是這樣一個人人自危的一個時間點。不管是哪個排名階層的選手都面臨着很大的壓力。
這個新話題把剛才莊想嘴快營造出的輕松氛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懼怕的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沒人說話。
莊想輕輕咳了一聲,笑眯眯地開口:“別擔心啊。不管結果怎麽樣,努力就好。”
他語調是和平常無異的輕快,像是把大家之間擰成死結的氣氛稍稍松開了一點。
洛明原呼出一口氣,也跟着笑起來,應了一聲好。
莊想盯着他看兩秒,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我的雞叉骨……”
憋說一個月了,他好像一天都沒買過。
洛明原噎了一下,尴尬笑:“你、你還記得啊,弟弟記性真好……”
莊想:呵,男人:)
閑聊一陣子之後,程風钰看了一眼挂在練習室最前方的鐘表,說:“還有十分鐘到時間。”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齊刷刷地起身趕在選管來之前做準備。
開嗓的開嗓,活動筋骨的活動筋骨。沒一會兒選管就進來了,看到他們這麽認真的樣子,欣慰道:“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
大家嘻嘻哈哈地和他開了會兒玩笑。
莊想也慢悠悠地跟着一起活動,看選管放下手裏的記錄冊,彎下腰打開直播。
他好像每次都是這樣的動作。
時間久了,莊想總會恍惚覺得這樣的一天是否曾經發生過。
畢竟基地也就這麽大,可做的事情也就這麽多,每天都是一樣的重複,還不知道日期。久而久之的确給人以一種混沌感。
時間過得渾渾噩噩,又快又慢。
尤其是練習時間。本來常常覺得練習難熬。可是當成功把這段時間熬過去,又會覺得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呢?
——面臨告別的時候,大家心裏的心情大概就是如此了。
淘汰日到了。
為了上鏡時不水腫、皮膚狀态好一些,大家都沒有吃晚飯。偌大的更衣間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後臺燈光有些微的不靈敏,時亮時暗。莊想換上制服,垂下眼睛拍拍衣擺,心情有一些奇怪。
總覺得今天早上大家才圍在一起讨論什麽資本啦排名啊什麽的……居然這麽快就到了排名公布的時間。
這兩天的時間簡直是一晃就過去,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我以為還有一天呢。”洛明原不太樂意,換衣服都是磨磨蹭蹭的。
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涼了,可是盡管如此,不甘心的心情依舊環繞在他的身邊。
明明付出了努力,只是沒有被看到,就沒有繼續努力的資格了嗎?
他還是抱有那麽一絲期待,渴望着奇跡降臨。
莊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沒一會兒宋一沉從隔壁找來,莊想和他一起出發來到演播廳入座。對面的金字塔又縮減了一半的大小,曾經一百多個人的熱鬧卻好像還近在眼前。
宋一沉和莊想找位置坐下,回憶:“上次在這徐子譯還咒我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
莊想笑眯眯地問他:“那你這次感言寫好了嗎?”
宋一沉:“早寫好了!總不能每次都毫無準備吧?我可是很認真的人。”
莊想笑眯眯地撸了一把他的綠毛。
宋一沉的熒光綠已經褪了一點色,但是看起來還是很亮眼。
來到錄制現場的人越來越多,喧嚣逐漸把莊想包圍,正當他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董夏上場了。
他把手裏寫着大家名次的卡片放到桌上,目光掃了一下座位上正襟危坐的選手們,有些小感慨:“說真的,我現在都有點不太想見到你們了。”
選手們:??
不等他們産生誤會,董夏就先一步給出解釋:“有沒有覺得,好像我每次見到你們,都會帶來很多壞消息?”
選手們一懵,随後齊聲吶喊:“有!!!”
太有了!
之前還好,随着賽程往後,董夏來到基地的時間越來越少。而每次來,要麽是公演現場公布排名,要麽是淘汰日公布排名……
不管怎麽說,反正都算不上是好消息啊!
在他們的讨伐聲中,董夏無奈地笑笑,拿起話筒的時候,目光在拆了一半的金字塔座位上晃了一圈。
感嘆時光流逝之意顯而易見,可是他什麽都沒說。
作為節目的pd,他要帶來的顯而易見不該是消極的情緒——告訴選手們前路可期、繼續向前,才是他的職責所在。
“沒關系,這次我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不過我猜,大家應該已經知道了。”董夏清整思緒,微笑,“好消息就是,這次淘汰掉的選手們雖然不可以參與三公舞臺,卻還可以參與三公之後的導師合作舞臺。這是節目組給大家的福利。”
大家瞬間很給面子地開始歡呼起來。
“謝老師、朝老師、郎老師,以及我。”董夏指了指自己,“到時候就任君挑選了。”
他搞怪的語氣讓大家熱熱鬧鬧笑成一團。
平時都是導師們挑選他們,這次難得他們可以挑選導師!這感覺确實挺新奇的。
“好了,閑聊的話說的差不多了。為了避免你們太輕松沒有緊張氣氛,我們直接開始吧。”董夏的表情正了正,說,“那麽,二公排名公布,現在開始。淘汰的人将被迫放棄三公的所有努力,前功盡棄。”
前功盡棄這四個字董夏說的很平淡,選手們聽着卻有種繞梁三日的可怕感覺。
像是寺廟的古鐘,被撞木一下下地敲擊,回蕩出的聲音把他們的心髒都震得有些酸澀。
洛明原有點沒出息地低下頭。
目光一掠,和自己坐在一排的選手已經有人更沒出息地開始揉眼睛了。
哎,都沒出息。
他嘆氣。
名次從第三十四名開始公布。按照慣例,第三十五名依舊是在最後公布的懸崖名次。
莊想安靜地坐着聽。
宋一沉在旁邊有點焦慮:“好想知道我們組那幾個憨憨能不能留下來啊。”
莊想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董夏公布名次的速度不疾不徐,随着名次一個個向前推移,莊想的二公隊友孟真被叫到名字上臺。
他的現場票數雖然低,但是好在粉絲給力,給他投上了三十名的位置。險之又險,但好歹留了下來。
孟真大松了一口氣,站上臺之後輕松地笑笑,說完感言後他的目光看向臺下,說:“我會在上面等你們上來。”
他這話好像意有所指,洛明原失落地笑了一下,為他鼓掌,心裏嘟哝當初的在線嗑cp雙人組估計要散場了。
莊想聽到背後的掌聲,有點想回頭去看,宋一沉在他身邊說:“別看啊弟弟,這時候最不能看。”
不然崩情緒,直接一崩崩倆。
莊想于是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和宋一沉咕哝:“節目組把二公結果拖到三公公布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宋一沉說:“考察心态?”
鬼知道啊。
搞不懂。
在之後袁沅也被叫了上去,cue完現隊友之後,還cue了莊想和洛明原,唧唧歪歪說了一堆煽情的話。
莊想:“氣氛好沉重。”
宋一沉:“這就是節目組想要的吧。”
洛明原也憋屈得很:“再說我要繃不住了!”
男子漢大丈夫,他才不想哭。
大庭廣衆的,鏡頭還這麽多,粉絲看到了會怎麽想他?
流程并不會因他們的想法而停留片刻,莊想目送自己熟悉的身影一個個站上臺,一次次鼓掌相送。
他們穿着相似的衣服,說着相似的話,也懷揣着相似的感情。
每次,莊想都目送大家一個個離開,一個個山區,然後站上最高最高的那個位置坐下……說不孤獨是不可能的。
進度往前推,董夏公布到前七出道位。
董夏發表評語說:“他是溫柔的、耐心的知心哥哥。”
這一瞬間,明岚耳力所及能聽到的其他紛至杳來的聲音,也都是猜測蘇淵的名字。
他和蘇淵近幾日公司打架粉絲争吵,輿論方面非常大勢,他作為其中的受益方借了一股東風,熱度也确實如他所願地水漲船高。第七名應該是蘇淵,而他還可以更進一步。
這本是一件好事,他卻也還是覺得不爽,好像有什麽東西依然沒有得到。
比如,為什麽在這樣的标簽裏聽不到他的名字。
哪怕他已經盡自己所有可能去表演溫柔,可在選手們心裏,知心哥哥的标簽都已經被蘇淵獨占了。
董夏:“蘇淵,恭喜你——”
不出所料。
明岚不動聲色地鼓掌,蘇淵面帶微笑地登臺,渾身的氣質如沐春風,臺下叫好聲一片。
明岚很快調整起有些失落下撇的嘴角,挂上溫柔的笑容。
第六名明岚、第五名程風钰、第四名……
依次公布下去。
直到前兩名的時候,又是選手們無比熟悉的場景——盛鈞和莊想。
他們兩個人站起來撞着肩握手,一齊走向舞臺中央,然後又是讓人毫不意外的結果。
一片歡呼聲裏,莊想已經有些習以為常地坐上最尖端的位置,靜靜看着臺下。
第三十五名是最後一個被公布出來的名次。
莊想之前很少關注這個排名。但是看到洛明原之後,他發現,這個最後一名,既可能是某個人的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都是稻草,作用卻完全相反。
在許多人的目光中,董夏公布了名字。
第三十五名的選手周圍環繞了一圈為他祝賀的人,臉上的表情不亞于起死回生的驚喜。
而洛明原的肩膀松懈下來,失落、難受的同時,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
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莊想垂下眼睛。
又走了一個。
三十五名的名次宣布完之後,就是後面的選手們挨個發表離別感想。
洛明原之前都是站到鏡頭中心發表感言的。
雖然那些話,不一定能夠播出、被觀衆們看到,可是他還是每次都說。可是這一次,他連站到鏡頭中心的資格都沒有了。
金字塔和他們這些被淘汰選手們的座位隔着遠遠的距離,他的朋友們都站得那麽遠。洛明原呼出一口氣,只覺得這種差距讓他好煩心。
他說:“我這次,特意染了金色的頭發。”
“我身上沒有光,但也在努力發光。”洛明原笑起來,“不知道觀衆有沒有多看我一眼?”
錄制完整個流程後,董夏和他們告別離開,但好多人都還不忙着走。莊想從最高的位置走下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抱成團。
雖然暫時不用搬離基地,但是淘汰與否,已經是離別的象征。
莊想也找到洛明原。
洛明原滿臉警惕:“我都要走了,你不可能還要我給你買雞叉骨吧??這會很離譜的,我出去就和你的粉絲爆料。”
莊想:“……?”
這人怎麽這樣。
他無語凝噎半晌,說:“不是這個!”
洛明原:“那是什麽?”
莊想說:“來給你送溫暖的。”
洛明原:?
莊想張開雙臂結結實實給他一個擁抱。
洛明原:!!
一瞬間,他腦海中晃過無數張項燃的臉,他捂嘴,磕磕巴巴道:“這這這,這不太好吧?”
作為一名cp粉,洛明原也是有自己的職業素養的。
“哪裏不好?我看好得很。”莊想說,“以後也一起加油,別放棄。”
洛明原愣了下,感覺心髒跳動的速度變快,血液的流動卻在減緩,一種憋人的窒息感伴随心酸勁兒湧上來。他說:“幹嘛啊,不要煽情不要煽情!”
莊想笑起來,摸摸他的頭發,輕聲說:“觀衆有沒有看到你的光,我不知道。我看到了。”
洛明原是一個認真、努力的人。
三公的時候,他是最不可能留下來的幾個人之一,在其他和他排名相近的選手想要放棄的時候,洛明原卻沒有,他每天都是最早來到練習室自己練習的人之一。
莊想如果說其他的話,洛明原覺得自己還能繃住。
可偏偏是這一句。
有時候也許就缺那麽一句直接、不加掩飾的肯定。
洛明原眼眶瞬間就紅了,鼻頭一股酸澀漲上來。他仰頭四十五度沒讓眼淚流下來,然後咳了咳找回狀态,撓了撓頭,有點不太好意思:“你再抱下去,咱倆的cp黨也要冒出來了。”
莊想:“?這是兄弟情啊。”
身為cp粉粉頭,洛明原再清楚不過:“就是兄弟情才最好嗑 !!”
莊想:……?
兄弟你好像不對勁=_=
全部排名公布完畢之後第二天早上就要進行重分組,節目組貼心地給大家一晚上調整狀态的時間。
可大家解散回到寝室後,那種萦繞在他們心中的低氣壓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莊想也覺得有點難言的頭昏腦漲。
這其實是大家早有預料的事情,甚至于他們對于這一天的到來都是做好了準備的,只是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身心疲憊回到宿舍之後,莊想看到齊北圳又拿着他的貝斯在彈。
莊想懷疑他是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
如果是別人,莊想可能都想投訴擾民了。但是齊北圳彈得好聽啊!
今天一整天的疲憊好像都被低低貝斯音裏的清風送走,莊想覺得心髒都輕了不少。
他走過去問:“那首歌,你現在寫完了嗎?”
齊北圳說:“嗯,要聽聽看嗎?”
莊想還沒應聲,在一邊床上裝死的宋一沉:“要聽!”
齊北圳笑了下,手指一動。
潺潺月色從琴弦和他的手指裏流淌出來。莊想不由自主地跟着放松心情,額頭抵着床頭的欄杆,心都仿佛跟着靜了下來。
齊北圳的琴音和上次很像,但又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樣。
一曲彈完,莊想如夢初醒,擡頭看到齊北圳看向他,向來非常淡泊的一張臉忽然透露出一絲絲的緊張,他問:“你覺得這首歌怎麽樣?”
宋一沉:“好的不能再好!”
莊想也豎起大拇指:“非常好!!”
這不是假話。上次齊北圳彈這首曲子的時候莊想已經感受到驚豔,而現在只覺得更上了一層樓。
齊北圳笑了笑,松了一口氣,指間在貝斯上撥動一下,他道:“知道嗎?三公之後,導師公演之前,會有一個特殊的節點。”
莊想眨眨眼。
宋一沉:“才藝大會?”
齊北圳肯定地點頭,道:“那是我的機會。”
莊想頓悟。
原來他準備這麽久是為了那天。
這就更證明莊想之前的想法沒有錯了。
齊北圳确實在等待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莊想原本以為那個機會說的是導師公演,可原來是才藝大會。
比起公演,才藝大會當然沒有受到選手們的太多關注。這是機會,卻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能夠翻盤的可能性太少。
但是如果是齊北圳的話,好像并非沒有可能。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表現,不多不少地掌握着自己的名次,以避開資本家們關注的範圍圈。
他只專注等待那一個出其不意、一擊必勝的機會,然後就會迅速在出道位站穩腳跟。
莊想忽然有點想贊嘆出聲。
這是很不得了的掌控力。說明齊北圳在比賽開始之前就決定好之後要怎麽做。
而這一條路線下去容錯率非常低,一有不慎,也許他就會暴露在資本視野之中前功盡棄,或者跌入深淵無從爬起。
太過缜密的思路,讓莊想覺得很有意思。
這樣的一個人,去做什麽都能做得好吧。至少不至于到小道消息裏面那樣吃不起飯來賺通告費的程度。
他為什麽非要來選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