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夫人
“真乃奇事,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傷情竟能自愈。”
項一越臨時請來的老大夫看着景铄的傷口啧啧稱奇,這一箭穿心,就算是羅漢金剛也該死了。
段雲深幫自家狐貍将衣服拉上,這兩天氣溫越發低了,初冬的天氣還挺冷的,再把自家狐貍給凍病了,一邊拉衣服一邊心道,早說了沒事了,眼見着傷口已經好了,這姓項的再請大夫來是能從傷口處掏出金子來麽?
段雲深是不同意請大夫的。
他和系統是情敵關系,現在都能跑能跳了,想來系統也不會坑暴君才對。
而且現在滿城挂着他們倆的通緝畫像,號稱是重金緝拿逃犯。
橫豎京中百姓也不知道暴君妖妃長什麽模樣。景逸又已經對外宣稱暴君妖妃已在爆炸中死亡,自然不能直接通緝他們。改為畫了他們倆的畫像,說是大理寺逃出來的重犯,重金緝拿,生死不論,哪怕提供一丁點有用的消息,也可以去大理寺拿到一大筆賞金。
為了見這個大夫,都在容貌上作了僞裝,臉上的五官都稍作修飾,雖說瞧着雖然跟畫像不太像了,但是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被逮着了可就不好說了。
項一越自然是不放心的,妖妃又不是大夫,他說沒事了怎麽可能就讓人相信沒事了。
這時候追着老大夫問傷情,需不需要喝藥。
景铄的傷口還沒大好,走動無礙,但是別的卻還不太行,若是需要動手過招或是其它劇烈運動的時候,傷口可能會崩裂滲血。
景铄:“老先生為我夫人也看看傷情,如何?”
段雲深一頓:……
你夫人是誰?你夫人在哪兒??
我穿着男裝的時候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我跟你講,就你這個長相,我現在強行咬死你是我夫人絕對有人信,到時候你沒面子你不要找我哭!
既然出了宮,段雲深徹底扔掉了那些宮裝,換上了男子裝扮。
他原本的長相就更偏男子一些,又是他國的皇子,容貌自帶幾分異域風情,五官立體深刻,眉目疏朗清越,人也整天愛上蹿下跳的,換上了男子裝扮才更襯他。
段雲深盯着景铄,抗議“夫人”二字的心理活動都用微表情和眼神擺了在臺面上。
景铄微微揚眉,從容地往井下又丢了塊石頭道,“我夫人有孕,後又受了傷,老先生幫忙看看。”
段雲深:……
段雲深驟然心虛。
我當初就說說的你怎麽還信了?
當初急着讓這暴君跟自己出宮,腦子裏一轉就忽悠了,完全沒想過怎麽收場。
這時候景铄提起,段雲深才想起來——對哦,我還撒過這麽一個謊來着。
老先生自然想不到面前這個身量高挑纖細,眉目俊朗的男子就是所謂的“夫人”,便皺眉道,“有孕受傷可不是小事,尊夫人在何處?最近可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段雲深一頓,立刻接口道,“夫人出門了,不在!”
老大夫:???
這……不在讓自己怎麽看?
項一越雖然平日看不慣妖妃,但是當初段雲深當初舍身護住景铄的事情還是在他這裏刷了一波好感度的。
這時候聽段雲深一副不想看大夫的模樣,便覺得不妥,諱疾忌醫怎麽行,皺着眉頭開口道:“其實這位便是……”
段雲深一記眼刀殺過去。
項一越:……
自從知道段雲深身懷巫蠱之術,深藏不露,項一越就對段雲深忌憚了幾分,這時候段雲深一記眼刀居然把項一越給震住了,居然愣是沒敢再開口。
老大夫大清早的莫名被項一越半請半抓地薅了過來,結果來了一看也沒什麽要緊,收了診金開了些養傷的藥便又被送回去了。
段雲深看老大夫走了方才心道,天下男子能孕何其少,這麽說,也不怕引起那老大夫注意。那老大夫要是出門直接去大理寺把咱們都提現了怎麽辦?
——其實也不至于,那老先生就算真知道了那“夫人”指的段雲深,他也只會覺得段雲深是女子生男相。
畢竟“男子有孕”這路子太偏,他們此處又離南渝遠得很,普通人既不知道南渝國皇室血脈如何神奇,也不會多想出“男子有孕”這般事情來。
段雲深也不知道肚子這事兒該怎麽解釋,他也鬧不清楚景铄到底是喜歡孩子還是不喜歡孩子了。
可不管怎麽說,當初騙了人是真的。
景铄突然問道,“朕心口這傷,是雲深治的麽?”
段雲深:……
項一越說的對不對?
他給你講巫蠱之術好神奇對不對!
大狐貍啊你清醒一點,你以前沒有這麽傻的!他的話你也敢信??
景铄:“難不成不是?”
段雲深:“……”
段雲深也不好吞人的功勞,實話實說道,“……是一個,偷偷愛慕了你很多年的,額,背後靈救的你——但是它不是好人,除了愛慕你這一點,剩下沒有一點可取之處,脾氣古怪不算還喜歡背後給人下絆子。”
段雲深心裏嘆了口氣。
……堕落了堕落了,居然淪落到在狐貍面前說情敵壞話了。
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毫不客氣地跳起來把“壞東西”的帽子扣系統腦袋上——讓你給我背後下絆子!!
景铄不語,只好整以暇看着段雲深,也不知道這“背後靈救人”的話他到底信了幾成。
段雲深被盯了半晌,突然幹咳了一聲,露出一個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表情來
“那個……其實……”
段雲深斟酌了一下用詞,“小肚子那件事……是因為我吃胖了……”
說完段雲深偷瞄了景铄一眼,景铄表情淡然,看不出神色變化。
段雲深:……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跟個木偶一樣!你這樣我怎麽猜得出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好慌的!
段雲深又戰術性假咳了一聲,“所以有孩子……是,額,我騙你的……”
景铄:“說完了?”
段雲深:“……完了。”
一語雙關。
景铄面上表情也沒什麽起伏,道,“到朕身邊來。”
段雲深:???
幹嘛?讓我湊近了好一巴掌呼死我?
別了吧,你再等兩天,別回頭一巴掌把你自己傷口給撕裂了。
段雲深真心建議道:“要不你讓項統領掌刑,打我幾板子,就別親自動手了吧。”
反正項一越應該也不敢打太狠,最近好像還挺怕我的。
景铄:“過來。”
段雲深沒辦法,往景铄床前湊了兩步,猶豫了一下,幹脆在床邊坐下。
景铄:“手給朕。”
段雲深跟個大狗似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這時候将爪子遞過去了。
景铄捏住段雲深的手,翻過來看段雲深手心的傷痕,手指從上面婆娑而過。
景铄早就隐約猜到那時候段雲深說有孩子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跟随他離開,所以這時候段雲深坦白,他也沒有特別意外。
縱使有幾分失落,但是也不至于就生氣。段雲深待他如何,他心中自然知曉得分明,這人願意與自己同生共死,難不成這時候因為他為了自己撒謊,自己就要罰他不成?
再看看段雲深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樣。何至于就如此?
景铄頭一次開始反思自己的“暴君”形象似乎有些不太好。
段雲深伸着自己的爪爪,試探着問道,“要打手心麽?”
景铄睨了段雲深一眼,仿佛別有深意似的,“想朕打你手心麽?”
段雲深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請我們繼續保持清純的晉江畫風,不要沾染奇奇怪怪的海棠惡習好嗎?!
景铄:“朕知道。”
段雲深:……
知道什麽?知道我沒揣崽子?
景铄:“此事成與不成,也不怨雲深。”
段雲深心中狂點頭,說得對!
所以我們不着急!沒有也不能怨我!
景铄:“再說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
段雲深心中點頭的小人一頓。
來日……方長……
不急于……一時……
這是“這次沒懷上不要緊,咱們可以接着造”的意思呗?
段雲深咳嗽了一聲,“其實,我覺得這個事情……”
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有人禀報,說是有人來求見。
他們此時住在京城一所大宅子裏,這宅子對外說的是江南富商所有,平日裏空着,只富商回京的時候才偶爾住一住,低調得很。
段雲深也是昨夜才知曉,原來景铄出宮之前告訴他金銀的事情不用操心,那是真的不用操心,在這宅子裏的吃穿用度,也不比宮裏差。
段雲深有旁敲側擊地問了景铄這是怎麽回事,景铄卻只是輕描淡寫道,自從當初聽段雲深說想要出去游山玩水,于是便提前幫段雲深備好了必要的東西——游山玩水最必要的可不就是錢麽。
至于怎麽備下的,有多少,這宅子怎麽回事,景铄沒說。
他們此時住進來用的身份是富商的朋友,來京城治病的。
大概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派人出去四處一通打點之後,明明京城追查他們兩人下落的風聲如此之緊,可風就是吹不進這宅子裏。
他們兩人就大搖大擺地住在京城裏,算得是景逸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愣是沒人闖進來查。
不過景逸最近也是忙得焦頭爛額,又是朝政又是邊關告急,搜捕景铄的命令放下去之後,他實在沒有那麽多精力來顧及。追查“逃犯”的事情做到幾分全看下面的人的良心。
景逸沒辦法從根本上控制到最底層的勢力,段雲深倒是意外發現這種事景铄說不定可以做到。
景铄能用的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只不過那些人都不在什麽顯眼的位子上,埋在京城各處。
當初景铄設計景逸的府兵殺謝渺之事,便是層層鋪墊設計。從花樓裏的花娘見到景逸傾心景逸的引誘,到謝渺身邊的朋友讓他堵景逸馬車的慫恿,再到景逸府兵之中埋下的死士棋子,皆有景铄的人的身影所在。
若非這一個一個不起眼的所在,景铄推動景逸和太皇太後的內鬥不會如此輕易。
不過這些人之中也有少有忠心之士,大多都是拿錢辦事,甚至都不知道命令自己辦事的人到底是誰。
這時候門外禀報的人便是景铄手底下的人,段雲深聽着外面的人的話就覺得心頭一跳——有人拜訪他們可不是什麽好事。
段雲深:“何人?”
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道,“那人名字有些怪,說是姓白,名月光。”
段雲深:????
段雲深愣了這一下,看向景铄。
景铄淡然道,“讓他在前廳等。”
段雲深聽着外面的人走了才道,“賀小公子?”
提起白月光就只能想到這個人了,沒辦法,條件反射。
段雲深心道,你不是說你白月光是我麽?他這時候“姓白名月光”幾個意思,他是不是來挑釁的?!
不過景铄和賀珏見面段雲深到底也沒參與。
兩個聰明人見面,摻和進去顯得自己特別蠢。這些天有項一越襯托,段雲深好不容易覺得自己聰明了一些。
賀珏是知道景铄的計劃的,他既沒有攔,也沒有參與宮中的事情。
一來是賀珏和景铄是同一類人,明白對方心中所想,也能理解對方的選擇,景铄真要是死在了宮裏,賀珏只會祭一杯酒祝願對方夙願得償。
當然,收到消息得知景铄還活着的時候,他自然也能為景铄覺得高興。
景铄和段雲深原本行事低調,給賀珏遞消息純粹是因為景铄收到些風聲,說賀小公子準備動身去邊疆。
沒有朝廷調令,也沒有什麽人請他支援邊疆戰事。他原本在京中就是一個富貴閑散子弟的模樣,這時候說是去邊疆,也聽着跟要去邊疆游玩似的。
實則他準備動身,是因為他與他兄長賀勤的賬還沒算清楚,賀勤失蹤在邊疆,他便去邊疆找。
眦睚必報以牙還牙,是他的人生信條。賀勤從他這裏搶走的東西賀珏是拿不回來了,但是他會從賀勤手裏搶十倍百倍的東西作為替代。
賀珏:“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景铄:“陪他四處看看。”
賀珏笑道:“果真英雄難過美人關?”
景铄淡然道:“無關美人。”
只關乎他而已。
賀珏聽着這語氣,笑道,“也是,若是有人肯為我如此,那這‘關’不過也就不過了。”
景铄随意瞟了賀珏一眼,明知故問道:“你沒有?”
賀珏:“終有不同,有的人願意為你死,但是不願意與你同床共枕。”
賀珏似乎是不願意多提,這時候換了話題道,“對了,知曉你家那位愛吃京城裏的小吃,我過來的時候便買了一些,不用謝。”
景铄聽罷微微皺眉,“……你讓渡鴉給他的?”
賀珏聽景铄這個語氣略有些不解:“怎麽,不妥?”
景铄和賀珏兩人聊天的時候,段雲深和渡鴉兩人一起待在外面。
段雲深完全就是陪景铄過來的。景铄傷口還沒大好,段雲深感覺自己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跟着到處轉悠,那心情就好像景铄是瓷做的一般,摔一跤能把他給摔碎了。
渡鴉懷裏揣着帶過來的點心,這時候見着雲妃,略猶豫了一下,便直接将點心給他了。
段雲深微微一愣:“給我的?”
渡鴉寡言少語慣了,只一點頭。
段雲深一邊說着“謝謝謝謝”一邊接過來,心道,這也太客氣了,過來還帶伴手禮的。
想完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得回禮?要不要留人吃個飯什麽的?
景铄當然覺得不妥。
當初大理寺的時候景铄就覺得自家愛妃似乎是對渡鴉格外親近一些——雖然事後證明了這不過是個誤會。但是景铄心裏卻始終有幾分不自覺的醋意在。
他本就不是什麽大度的人的。
景铄:“讓你家渡鴉離他遠些。”
賀珏一頓:“咱們這麽多年的好友,現在先是讓我離你遠一些,再讓渡鴉離你家那位遠一些……啧,以前怎麽看不出你是這般人?”
景铄淡然道:“現在不是看出了麽?”
賀珏揚眉,想了想,突然笑道,“不如這樣,我現在就出去告訴這位雲妃娘娘,當年你拿着我送你的折扇對月寄相思是個什麽情形。”
這說的還是小茍子當初編的瞎話,不過那時候小茍子用的不是“折扇”,是“肚兜。”
景铄從容道,“去罷。”
賀珏:……
賀珏才不去,丢人。
也就嘴上說說罷了。
他們二人今日相見一個是劫後餘生,一個是即将奔赴“戰場”的。可這言語間一來一往,居然比往日碰面都要輕松些。
賀珏走時景铄也未遠送。
他們本就不在乎這個,景铄之前的計劃是埋葬于宮中的。死別他們兩人尚且沒有矯情地依依惜別,何況是現在。
一個是放下過去走向新的人生,一個是奔赴遠方解決自己多年的執念。
都是好事,無需說過多傷感的話。
等賀珏走了,段雲深便拿着一包點心獻寶似的給景铄,誇着好吃,還要給景铄喂一個。
有些人啊,天生記吃不記打。
之前誇別人送的點心好吃栽過一次,如今還是不長記性。
點心喂到景铄嘴邊了,景铄也未曾張口接,只不冷不熱地看着段雲深道,“有多好吃?”
段雲深:???
就還……挺好吃的,香濃軟糯,清甜不膩。
可段雲深不敢說出口。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把誇獎的話說出口他就準備面對疾風吧!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腦子裏的警報已經拉響了。
狐貍精心情很不好,處理不好,問題可能會很大。
段雲深當機立斷,收回了遞點心的手的同時,湊過去在暴君嘴角啃了一口。
景铄:……
段雲深:……
好像親歪了?
沒事,可以正回來。
他又把自己的唇往旁邊蹭了蹭,蹭完還舔了一下,接着試圖撬開景铄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吃過點心的關系,段雲深的舌尖似乎帶着一股清甜。
當自家的狐貍明顯有不講道理的預兆的時候,自己最好也要用不講道理的應對方法怼回去,要快要及時,不能給他機會!
段雲深感覺自己快要總結出一套狐貍飼養法則了。
親完了之後段雲深多看了景铄兩眼,這才确定自家狐貍好像沒有要接着找茬兒的打算了。
可喜可賀,松了口氣。
景铄:“點心味道是不錯。”
段雲深:“?”
晚上景铄和段雲深還是睡一張床,畢竟該做過的事都做過了,分床睡也沒什麽意義。
不過段雲深天天晚上還是心驚膽戰的,一個是景铄貫穿心髒的那處傷口還沒好,萬一要是有劇烈運動,對傷口不好。還有一個是擔心景铄老是惦記生崽子的事——雖然景铄沒說,但是段雲深能感覺得出,他确實還惦記着。
段雲深經常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發愁,他覺得自己的小肚子上的肉肉們都還是孩子,可能無法承受如此殷切沉重的厚望。
此時已經是冬季,和景铄在被子裏抱着睡還挺暖和的。
段雲深睡覺習慣不是很好,天氣暖和的時候還看不出來,等冬天來了他喜歡整個頭都紮在被子裏。
經常睡着睡着就貼景铄胸口上了,景铄的下颌抵着他的頭頂,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胸口有一小片濕熱,那是段雲深的呼吸弄出來的。
每次景铄都想把人往外撈,怕他悶着,段雲深還不願意,越是撈越是往被子裏縮。
早上的時候段雲深睡得半夢半醒的,被撈煩了,幹脆就把被子拽起來往上一蓋,把景铄也給悶被子裏了。
段雲深睡得迷迷糊糊的,仰起頭在景铄下巴上“吧唧”了一口,還讨好地咬了咬,大概意思就是——別鬧,我再睡會兒。
被子裏隔絕了光,黑乎乎的,又空間狹小,裏面全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氣息。
既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又容易讓人滋生一些微妙的情緒。
景铄靜了一會兒,然後不慌不忙地解開了段雲深亵衣的帶子。
剝開衣服似乎格外容易,段雲深睡意昏沉,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個處境。
等到胸口那處覺得被濕潤暖熱給裹住了,也只是無力地推了兩下作為抗拒。
他人還在睡着,但是身體裏的熱意卻因為那些若有若無的撩撥活泛了起來。呼吸越來重,皺着眉頭無意識地發出一些聲音,但是整個人的意識卻好像陷入了暖熱的泥淖裏面根本就爬不起來。
等到被徹底折騰到醒過來的時候木已成舟,被子裏的空氣已經無法供應他粗重急促的呼吸了,迫不得已将被子掀開,冰冷的空氣裹了他一身。
原本身上就出了汗,這時候冷空氣貼上來凍得人只打哆嗦。
明明是該覺得冷的,但是段雲深根本就顧不上那些了。
只能感受到景铄,也只會感受到景铄,所有的感官都交給對方操控。
一早上的荒唐過後,景铄胸口的傷情出現了反複,段雲深感染了風寒。
沒辦法,項一越只能又喬裝了一番,把那個老大夫給請回來了。
景铄的傷口倒是不打緊,系統罩着,死不了人的。
倒是老大夫幫段雲深切脈的時候切了半天也不說話,捋着胡子眉頭緊鎖。
段雲深一邊咳嗽一邊吸了一下鼻子,因為風寒而鼻頭和眼睛都紅紅的,看起來還怪可愛的。
老先生斟酌了半天,然後看向景铄問道,“容老夫冒昧,這位……”
老先生頓住,似乎是在糾結該用什麽稱呼才比較合适,看着像位“公子”,但是這脈象分明是位“夫人”。
老先生最終選擇了直言,道,“這位是否就是尊夫人?”
段雲深一頓,紅紅的眼睛看向老大夫,又檢查呢一下自己的衣服。
吻痕也沒露出來啊?
老先生:“請恕老夫上次眼拙,尊夫人這女扮男裝的手段确實了得。”
段雲深:????
景铄突然似有所感,“先生的意思是?”
老大夫:“胎兒脈象平穩,若是不放心,老夫待會兒也可開一副安胎的方子。這風寒也不過是小事,無需憂心。”
段雲深:……
他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