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不是要彎了? (1)
段雲深楞在原地。
不對!
咱們倆角色是不是應該調轉一下?
你白月光的影衛跑來給你送藥,不是應該你唯唯諾諾對着我欲言又止地解釋麽?我還是不是你的寵妃了?
這幅審問的架勢怎麽回事?
再說了,我剛剛是要綁你麽?我那是要救你于水火!人間大愛!你別的愛妃有我這麽豁得出去麽!
……哦,我忘了你沒有別的愛妃。
段雲海:“嘤。”
景铄瞧着人,“這時候老實了?剛剛不是要将朕綁起來麽?”
段雲深忙搖頭,“臣妾不敢!”
景铄:“是麽?”
段雲深:“是!”
景铄大概是這時候有些疲憊,所以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段雲深等了一會兒,覺得這一頁好像翻篇了,于是便試探着鼓足勇氣,準備八個卦吃個瓜,問一句,白月光和我到底誰對你比較重要。
——這個問題乍一聽很狗血,很搞事,但是很有必要。
要是我重要我就以後死心塌地跟你混了。要是白月光重要,以後我遇難的時候要是和白月光遇難相突了,那我就不能指望你了,得趕緊自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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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誰能想到小茍子那添油加醋的戲詞居然是真的呢?居然還真有白月光。
段雲深吸了口氣,挺了挺胸膛,臉上表情收住,要含情帶着委屈,“陛下,臣妾與賀……”
景铄這時候難受初步得到緩解,整個人有些恹恹的,聽着段雲深的聲音“嗯?”了一聲,也沒什麽威脅恐吓的意思,奈何段雲深此地無銀三百兩,君不驚人人自驚,景铄一個“嗯”,段雲深第一反應就是剎車!
段雲深生硬地轉折道,“……欲和陛下同歸去。”
景铄倒也不是沒聽出段雲深剛剛那個生硬地拐彎,只是一來沒猜出段雲深說的是賀珏的“賀”,二來也沒有計較的意思,便随意道,“綁上朕同歸去麽?”
段雲深:……
咱能不能不提綁的這事兒了!
我不就順口那麽一說麽,你綁我一整天我說什麽了麽!做人不要那麽小氣!!
景铄這時候微微阖着眸子,之前那股難熬的勁頭在藥物的安撫下消失,疲憊便慢慢湧上來了。這時候慢悠悠地想道,他若是真是願意和自己同歸去……
景铄:“剛剛愛妃是要做什麽去?”
景铄是問的之前段雲深下床要出門的時候是要去做什麽。
段雲深:……
能不能不說,怪丢人的。
景铄沒聽到動靜,便擡起眸子看了段雲深一眼。
這時候一雙鳳眸裏朦胧着,如同水中月霧中花,好看到幾乎有些不真實了,平時那眼睛裏的漫不經心和狠戾都褪去了,看着竟然有些……幹淨澄澈。
段雲深被這樣的眼睛看得心頭狂跳,一時居然有幾分癡。
……男狐貍精!!
妥妥的男狐貍精!惑人心智,魅人精魄!!
段雲深是個俗人,被魅惑那是理所應當的。
他湊過去的時候景铄微微閉了閉眼睛,那個吻便落在了景铄的眼皮上。
唇下能感受到眼珠轉動時的感覺。
段雲深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段雲深看着景铄的神色,揣測着他的心情。這人才剛剛還在“審問”自己,自己就這麽親上去,像話麽!
但是看着看着,心裏就忍不住想道,你一個暴君能不能別這麽好看!!這不做妖妃太可惜了,來來來,我的角色給你!
要是景铄是妖妃,段雲深是暴君,剛剛那一瞬間,景铄只要說是想要滅西周戲諸侯,估計段雲深當時起身就去了!
滅,滅他丫的!!什麽能有孤王的美人兒開心重要!
景铄得了吻,心中隐約像是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總是比段雲深要敏銳一些的,這時候自然能夠察覺到段雲深這幾次的親吻與以前的有所不同。
他總覺得自己和這雲妃的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雖說段雲深一直走在靠近自己的路上,但是總覺得今夜格外的不同。
像是跨過了什麽邊界線,明明只有一兩步的距離,但是确實是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縱使心中感知到了這些,但是景铄卻面上不怎麽顯露,淡然重複道:“所以愛妃剛剛是準備做什麽去的?”
段雲深:……
段雲深一下子就從男狐貍精的美貌裏面拔了出來,腦子裏飛快地思索着該怎麽應答。
如果自己說,自己準備先去請太醫,太醫請不到就破釜沉舟地去太皇太後那裏極限一換一,這暴君會不會生氣?
他該不會覺得我是準備轉投太皇太後門下吧?
景铄:“愛妃怎麽不說話?”
段雲深思量着說話的尺度:“……就,幫陛下請個太醫。”
景铄:“然後呢?”
段雲深一臉認真:“沒有然後了。”
撒謊。
景铄看了段雲深一會兒,然後漫不經心一般地道,“愛妃不必為朕做什麽。”
陪着朕就足夠了。
景铄覺得段雲深既像是老天爺給他的賞賜,又像是老天爺為他降下的天罰。
有這麽個人陪着自己,自己餘生定是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孤寂。
但也是有了這麽個人,他走得肯定無法如同以前那般決然。
以前自己想拉天下陪葬,走在奈何橋上定然是氣定神閑,哪怕被天下枉死的惡鬼撲過來扯碎了嚼爛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如今……
如今自己可能還沒到奈何橋,就開始回頭望了。
他在人間好不好?
有沒有受欺負?
段雲深此時反抓着景铄的手,煞有介事道,“陛下放心,臣妾定然和陛下同生死共輪回的。”
畢竟你活着我肯定要天天在你身邊續命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景铄聽着這句話,倒像是嘴裏被人喂了一顆糖,心裏都泛起一絲一絲的清甜,“那倒不必,在人間的時候陪着朕就足夠了。”
段雲深看着景铄似乎心情不錯。
之前那種痛楚帶來的痙攣已經止歇,此時唇邊還帶着幾分隐約的笑意。
他這種放松的樣子讓段雲深試探着對着景铄的世界伸出了自己的小爪爪。他倒不是故意想要知道景铄的那些事情,只是此時有些好奇。
段雲深:“陛下,臣妾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景铄的聲音都透着一種憊懶:“嗯?”
段雲深:“剛剛那個藥……”
之前景铄的那個狀态段雲深可是看到了的,感覺下一秒就可以去陰間和閻王爺搶位子了,結果這一顆藥下去就好了。
這也太神了吧,速效救心丸都沒有這麽神。
而且段雲深之前是被急慌了神,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來這種事情他以前遇到過一次的,在翻窗去給暴君送吃的和索吻的時候,那時候他似乎……也是這麽個症狀。
段雲深那粗壯的神經終于覺察到了哪裏似乎不太對勁,所以這時候想要問個分明。問分明的主要原因是為了應對下次這暴君病發——段雲深懷疑這暴君是不是有什麽類似癫痫之類的不定期間歇性發作的病。
——雖然這種救命的藥暴君不是自己随身帶着,是由那個賀小公子的影衛送來的這種事确實還是讓人十分在意就對了。
景铄:“藥如何?”
段雲深:“就……挺神奇的……”
段雲深艱難地想着措辭,“陛下是,有什麽難言之症麽?”
景铄原本眼睛都合着了,這時候聽段雲深說難言之症,第一反應就是段雲深上次說的那個“反正陛下也沒那個能力。”
段雲深:??!
怎麽他突然就睜開眼睛了?
怎麽這麽看着我?
我說錯啥了?
景铄皺起眉頭,似乎有些想生氣又有些無奈。
段雲深:……
我說錯什麽了?是不是這個病是他的禁詞,不能提?
景铄:“愛妃就如此想知道朕有沒有那個能力?”
段雲深:?????
啥??
咱們倆是不是不在一個頻道?
你你你你調整一下,你這個頻道不對勁!難言之症是問你有沒有什麽遺傳病或者其它少見的疑難雜症,不是說難言之隐啊!
再說了,就算難言之隐,它也不單單指那個,你這樣想這個詞會很委屈的!!
本來這頁都翻過去了,我這些天也沒提了,你怎麽還自己給自己捅刀呢?
內心世界的吐槽很豐富,但是現實世界的段雲深就只是慌慌張張一爪子蓋在景铄的眼睛上,“陛下睡吧,天快亮了。嗯,臣妾也要睡了,呼嚕嚕……”
秒速如夢。
……那是不可能的。
反正段雲深就躺景铄旁邊扯着呼,一派你別想叫醒我,叫我也不會醒的模樣。
景铄:……
景铄無奈地跟着閉上了眼睛,隐約居然有些無奈到覺得惆悵。
自己難陪他終老,動他自然是不好。
但是這人……
這人……
景铄睜開眼睛,湊過去在段雲脖子上“吭哧”就是一口。
段雲深:“嗷——”
疼痛帶來的條件反射,段雲深直接就破功了,原本他打算裝睡來着。
段雲深:“陛下你屬……”
屬狗的啊
段雲深閉嘴的快,沒把最後幾個字吐出來。不過吐不吐也沒什麽區別了,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後面幾個字猜也猜得出來是什麽。
景铄咬了一口之後心情就好了,撤回來神情一派泰然平靜,“什麽?”
段雲深按着傷口,“陛下牙口真好,齊整,好看,嘤。”
這時候景铄将藥瓶取過來遞給段雲深,讓他收好。
大概賀珏也猜到此次景铄和太皇太後的矛盾鬧得太大,所以這停藥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便多備了幾顆。
這東西拿在手裏自然是對斷藥有備無患,只是也平白增添了不少風險。
景铄一個暴君,在宮中沒個可信任的——雖說有項一越,但是他畢竟是侍衛統領,很多事他也近不得身幫不上什麽忙。再者這人忠勇有餘,謀略不足,很多事讓他知道也不安全,容易被人套話。
平日裏伺候景铄起居膳食的小太監小宮女,幾乎都是太皇太後的人,帶這麽瓶藥在身上,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被那些小太監們發現,偷偷摸到手裏遞到太皇太後眼前了。
一旦太皇太後發現藥物的牽制已經名存實亡,只怕又要出新的牽制手段。
這藥尋到替代便花費了不少光陰。新的牽制手段出來,誰知道還能不能尋到解決辦法,就算能,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日。
總而言之,這藥留在宮裏的風險不是一般的高。
這時候景铄将藥瓶遞給段雲深,倒是随意的像是在遞不打緊的廢瓶子。
段雲深一開始腦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便接過來了。不僅接過來了,還就着自己好奇的勁頭打開藥瓶的塞子看了一眼,這才看見裏面還有幾顆。
段雲深:!
他抓住景铄的手,又給景铄把藥瓶子塞回去了。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可太有逼數了。這種東西落在自己手上,萬一被自己弄丢了,那可是大罪過!
他已經欠景铄一個還不起的人情了,再給他把這藥弄丢了,那自己大概可以自殺謝罪了。
可是塞過去景铄也沒接,段雲深簡直想說你還是給你白月光保管吧!
我不嘤了!只要你白月光靠譜,你把你自己送給他保管都行!
景铄:“替朕收着。”
段雲深:“不不不不不行的!臣妾肯定會弄丢的!”
景铄:“丢了就丢了,也不打緊。”
段雲深:……
打緊的好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陛下!這是藥,剛剛你整個都在痙攣你知道不,我差點以為你要去見閻王爺!
這弄丢了都不打緊,還有什麽打緊?你說!
段雲深見景铄不收,急中生智直接掀開景铄胸膛的衣襟,然後将這藥瓶塞進了景铄的胸膛裏。
景铄被瓷瓶冰得一皺眉。
段雲深:“臣妾這要是給陛下弄丢了,後半輩子都會睡不着覺的!”
景铄:“真的?”
段雲深:……
你這種期待的語氣是要鬧哪樣?
就這麽想我後半輩子為你睡不着覺?我招你了?
段雲深火速退開一定距離,反正這床夠大,他直接滾到了床的另一邊,就怕景铄把藥瓶賽回到他手裏。
自知之明是個好東西,段雲深一直都有!
景铄無奈,“過來。”
段雲深:……
我不!
景铄:“不讓你保管。”
段雲深這才試探着摸過來,景铄随手把藥瓶放回枕邊,然後抱着段雲深,睡了。
景铄比段雲深累得厲害,之前因為斷藥的反應便已經精疲力竭了,這時候抱着段雲深倒是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段雲深聽着景铄的呼吸慢慢變得悠長,也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景铄今天的模樣把段雲深給吓着了,睡着之後便做夢了。
夢裏的景铄似乎疼得厲害,唇色都蒼白了,自己抱着他急得不行,最後便要背着他去找太醫,可是皇宮那麽大,他找不到路,只在皇宮裏打轉,也遇不上半個人。
他能感受到背上的景铄一開始還因為疼痛而痙攣,後來慢慢地趨于平靜,半點反應都沒有。
段雲深不敢把景铄放下來看他怎麽了,背着他拼命跑,不知怎麽的,一頭撞上了太皇太後的銮駕。
太皇太後也不救人,瞧着慈眉善目卻又惡毒無比,用純金指甲套指着自己道,“铄兒如此都是因為你,你可想好要怎麽還他了麽?”
段雲深從夢中驚醒,這時候景铄還在睡,他還被景铄抱在懷裏,腦子裏都是剛剛的夢境,一時出不來。
夢中都是假的,之前有人給景铄送藥了,他吃完藥就好了。
這些段雲深都知道。
可是他還是在意剛剛那個夢境,太皇太後的那句問話卻是從段雲深心底裏鑽出來的,他如此待自己,自己要怎麽還他?
他得罪的可是太皇太後。
他無權無勢的,只有個君王的虛名,命都在太皇太後手上。
段雲深的腦子本來就不怎麽愛活動,這時候這麽一思考問題,只覺得都要打結了——自己能怎麽還他呢??總不能真給他生個孩子吧?
段雲深越想越煩躁,心道,你說他待自己這麽好做什麽?
他窩在景铄懷裏發愁,覺得自己人情欠大發了。以前景铄都是續命工具人,現在的景铄是人情債主。
段雲深仰頭看了看景铄——他這個窩在別人懷裏的姿勢只能艱難地看到景铄的下巴。
段雲深:……
段雲深畢竟天生不是個喜歡杞人憂天的性格,這時候看着看着就走起了神,将那點惆悵就扔了,開始一本正經地考慮這時候自己要是去他下巴上咬一口會怎麽樣。
畢竟自己這脖頸上面積累的“龍牙禦印”跟疊殺人書似的,自己要不伺機報複一下?
段雲深磨了磨牙,仰頭試圖叼住景铄的下巴,景铄還睡着,段雲深自然得手得輕易。
段雲深叼着下巴僵持了幾秒:……
算了算了,慫,不敢咬。
自己就沒有以牙還牙的那個魄力。
段雲深又松開了,還用自己亵衣的袖子給人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然後接着窩景铄懷裏發愁了。
第二日他們兩人都醒來的晚,小茍子聽到屋子裏有動靜,準備進來伺候。結果剛剛開門,就被景铄給轟出去了。
可兇了,直接将東西砸到半推開的門上,咆哮聲音也大,讓他們“滾出去!!”
段雲深吓得一動不敢動,在旁邊看着景铄發火,眼睛看起來像只被受驚了的奶貓。
咋了這是,大清早的??
段雲深咽了口唾沫,猶豫着自己要不要默默翻滾到床的另一頭躲起來。但是景铄這時候卻把目光落了回來。
目光平靜,堪稱柔和。看到段雲深吓呆了的模樣,還疑惑地問了一句,“愛妃怎麽了?”
段雲深:……
不,我比較想問你怎麽了。
精,精分??
你剛剛發火的時候不是這麽平靜的樣子啊
景铄:“愛妃若是困,還可以再睡會兒。”
段雲深感覺到了害怕,甚至想要遁走。也沒聽說這暴君有精神分裂的設定啊!
景铄倒也不是大清早突然得了精神病。
按照斷藥的期限,他昨夜就該發病了,若是沒有渡鴉送藥,他這時候應該正難受着才對。
他這人有些桀骜,在發病的時候自然是不會願意讓這些奴才看到他脆弱的模樣的。
為了不讓太皇太後起疑,猜到他對此藥有了應對之法,所以他需要扮作斷藥難熬的模樣。
戲演完了,這時候看着段雲深自然表情平靜。
段雲深被景铄圈進懷裏,一邊心裏發顫地疑惑這人是不是第二人格出現,一邊和人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正午了,景铄還裝斷藥反應,也就沒下床。段雲深在景铄授意下,去門外将那些梳洗的臉盆熱水都端了進來,兩人梳洗過,然後段雲深又去端了膳食進來。
屋子裏徹底只剩下他們兩人,連窗戶都沒開。在外人看來,大概就是暴君身體不适喜怒無常,除了寵妃誰也不得近前。
段雲深一開始有些暈頭轉向,不知道這是出了什麽事,畢竟景铄在他面前可不是這樣外界揣測的那般病恹恹的模樣。他不僅看起來很平和,甚至還能在用膳的時候給他夾菜夾到碗裏冒尖尖。
後來隐約察覺到似乎是想讓那些奴才不敢進來,段雲深也就沒多想了。反正伺候這暴君也不過是将東西從門口帶到床邊,又從床邊帶回去的路程,也不是很麻煩。
果不其然,就如同景铄所料的那樣,很快太皇太後那邊便收到了消息,說是暴君似乎心情不佳,大清早将那些太監宮女都轟出門,只讓雲妃一人伺候。
太皇太後時在逗一只鹦鹉,聽了這彙報,便笑道,“哀家之前就說不着急,這可不就妥了大半了?一個個的沉不住氣。”
鹦鹉在旁邊叫道,“妥了!妥了!!……沉不住氣!沉不住氣!!”
太皇太後看着鹦鹉道,“關在籠子裏東西,還擔心他翻天了不成?”
來禀報的大太監連聲稱是。
太皇太後想了想,又道,“項統領這段時間如何?”
大太監回道:“回太皇太後娘娘,項統領這段時日并無不妥——之前按太皇太後娘娘的吩咐,當初去給雲妃娘娘送藥的其它太監侍衛奴才也都派人注意了,都還好好的,沒出什麽意外。”
當初去給段雲深送避子湯的,除了芷蘭淳玉,還有一大群助纣為虐的太監侍衛,但是最後景铄只殺了芷蘭淳玉兩人。依着景铄那眦睚必報的性子,想必是不會輕饒了剩下這群人才對。
太皇太後也沒打算做菩薩給這群人一個安穩去處,反而用他們做餌,讓他們繼續在宮中待着,就想看看景铄還有沒有手段,能不能找這些人算賬;若是算賬,景铄要讓什麽人動手。
她倒是想知道,除了這方游,還有誰變成了這暴君的人。
現在這群奴才們安全,太皇太後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該放下一塊石頭,還是該猜測景铄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反應才故意不動手。
大太監:“這已經有一段時日了,監視那群太監侍衛的人手要不要撤回來?”
太皇太後想了想道,“再看兩月吧,那時還沒反應就撤回來。”
再久了,監視估計也沒什麽用,不論是景铄真的黔驢技窮,還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都不會動手了。
可景铄要比太皇太後想的又耐心。
那群人最後自然是一個也沒逃掉,都付出了代價。只是他們的死法各異,有些是夜裏不慎掉了井,有些是偷太妃們的東西被主人賜死。死亡間隔時間也長,全是在太皇太後撤了監視之後才動的手。
太皇太後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後事,那群奴才的生死根本就不會被她放在心上。說是撤了監視就是真的撤了,也想不起“那群奴才是為自己做事才招惹麻煩,要不要護一護給他們個安穩去處”之類的想法。
太皇太後這時候用小棍逗弄着鹦鹉,道,“乖鳥兒,說太皇太後聖明。”
鹦鹉乖順道,“太皇太後聖明!太皇太後聖明!!”
景铄為了表現的自己更像是因為不堪忍受痛楚而喜怒難測,閑的沒事又砸了幾個花瓶之類的瓷器。
每次都是段雲深貓在一邊塞吃的,突然就聽見瓷器落地的脆響,驚得一哆嗦,轉頭看景铄,然後看到景铄一手拿着雜書,看起來無比閑适淡定且優雅。
每當這個時候,段雲深就會由衷地想,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今天的暴君他瘋了!!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會被自己打壓回去——人家救你了,瘋了算什麽?再說了,他瘋了不是大家早就知道了麽,要不“瘋子陛下”的稱呼哪裏來的?
景铄看段雲深受驚,還真心實意地問道:“下次需要朕提前告知愛妃一聲麽?”
段雲深:“不不不不用!”
但是接下來的發展還是更詭異了,因為景铄在砸東西之前會先淡定地招呼段雲深一聲。
其實為了讓太皇太後那邊更相信一些,景铄應該更加殘暴一些。畢竟依照他以前的性格,自己難受了別人也別想好過。
段雲深這時候和他待在一個屋子裏,那自然是輕則受刑重則斃命。
實際上景铄在要不要這樣做的這個問題上還真是思考過的。他現在的身份和身處的位置都讓不少人恨得牙癢癢,此時越是讓別人知道段雲深對他重要,段雲深越是不安全。
自己現在待他狠一點,對段雲深終歸是沒有壞處的。
不過他轉頭看見段雲深,心便一瞬間就又軟下來了。
哪怕是做戲,也不想浪費做了,好端端的自己罰他做什麽?這人小貓兒似的傻乎乎,自己罰他幾次,他又不明白個中原委,跑了怎麽辦?
他自己說服自己,罰不罰也不在這一時,不一定就非要今天對他狠。前幾天自己還為了他沖撞太皇太後,要了太皇太後貼身婢女的命,今天做戲要他死,未免也有幾分假了。
段雲深這時候湊到景铄身邊——景铄大概是為了做戲做全套,所以今日根本就沒下床。
段雲深在床邊坐下,覺得自己有義務安撫一下這位精神病患者,坐下之後便道,“陛下要不要和臣妾聊天?”
景铄随意翻過手上的書冊,“愛妃想聊什麽?”
聊聊你得這病多久了。
段雲深:“都可以,陛下想聊什麽聊什麽。”
景铄目光從書冊上移開,心說,不是愛妃找朕聊天麽?還要朕來想聊什麽?
景铄想了想,将手中的書冊遞給段雲深,“愛妃若是無聊,就幫朕念念書,朕眼睛有些不适。”
眼睛不适?段雲深一邊把書接過來,一邊着意打量了一下暴君的眼睛。
還好,還是很好看!沒有紅血絲。
段雲深接過書,掃了一眼。雖然是繁體字,但是認讀難度不大。
然後段雲深坐在床邊給景铄念書。這書是本雜書,記錄的大多都是各地的些奇聞異事夾雜一些精怪故事。段雲深念書念得一板一眼,景铄就靠在床頭聽着,聽着聽着便有些走神,看着段雲深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段雲深中途翻頁的時候察覺到景铄的目光,便停下看了過去。景铄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段雲深眉梢的那顆小痣。
段雲深:?
景铄:“愛妃這小痣生得可真好。”
段雲深默默無語,心說我知道,你家狗眉毛旁邊也有一撮黑毛,你睹人思狗,所以覺得我這痣生得好!
這段我已經看過了,新婚之夜,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留下我的命的!
這麽一想,段雲深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拿的是替身劇本。雖然沒有能替上才學出衆又身世凄慘的白月光,但是替身了暴君的那條眉梢有黑毛的狗。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景铄這時候倒是沒有思狗,他是真覺得這小痣生得好。
點在眉梢上,靈動得緊,看一眼就好像烙上心頭了。
看看看看,什麽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
別說段雲深眉梢是顆痣了,他臉上這時候就是碗大一個胎記,景铄這時候都能睜眼瞎地誇紅的好看,說恰似心頭那一片滾燙的柔軟。
景铄突然道,“朕今日是不是還沒親過愛妃?”
段雲深:??
親過了的,這種續命的大事段雲深一直記得很清楚的。
段雲深正待說明,結果景铄就又自問自答道,“好像确實還沒親過。”
……過分了啊,睜眼說瞎話。
我都記得,就不信你那聰明的腦袋瓜記性沒我好!
景铄:“愛妃今日不用了麽?”
這已經是在明示了,明示某個腦袋瓜子不好使的過去親一下。
但是腦袋瓜子不好使的那個和暴君不在一個頻道。
他在心裏打算盤,心說,今日确實不用了,但是明日還用的,要可持續發展今天就不能得罪這暴君。
段雲深心道,什麽時候這系統能更新一下續命的計算方法。
要是親一下能續命一天,親兩下能續命兩天,段雲深這幾天能偷吻偷到這輩子都不愁。
想象很美好……這個任務就是每天刷新的。今天親再多也沒用,明天還得重來。
段雲深有點想跟系統反饋一下這個問題,奈何自己的系統一是不靠譜二是不在線。說起來這系統下線的時間也忒長了。
段雲深滿腦子裏都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越跑越遠,眼看着從接吻那點事出發,快要跑到珠穆朗瑪峰了。
景铄看他這幅光明正大地走神的模樣,便伸手取走了他手上的書,然後湊近
……
兩人的鼻尖相觸,呼吸可聞。
但是景铄卻停在這裏了。
段雲深:……
段雲深咽了一下口水,鼻尖相互接觸的感覺讓他不敢動,心跳有些快,也說不清自己是慌張還是緊張。
景铄:“朕說,朕今日還沒親過愛妃,愛妃還需要麽?”
段雲深此時腦子已經罷工了,已經被男狐貍精的美貌給殺死了。
但是沒關系,他這人本能比腦子好使,就算腦子下線了,但是本能卻好像理解了景铄這話是什麽意思。
于是他側頭,貼上。
停頓了兩秒,景铄的舌頭卻突然舔一下他的唇,段雲深瞬間被這觸感驚醒了,此時慌忙想要後退,但景铄伸手按住了他的後背。
段雲深:……
段雲深的腦子徹底下線了。
段雲深的呼吸快要被吞吃沒了。
等到分開的時候,段雲深覺得自己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景铄在離開一點點的距離之後又回來吮了一下段雲深的嘴唇,這才徹底放開。
段雲深茫然地在哪兒喘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欲蓋彌彰地滿床找書。
我書呢?
我書哪兒去了?
剛剛拿在手裏的那麽大一本書呢?
只要我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就是什麽都沒發……
……嘤。
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麽玩,我每天找你要親親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能強買強賣啊!今天分明就已經親過了!
而且,為了響應國家淨網行動,維護網文網站的和諧安全,咱們下次再親的時候,能不能貼貼就完事?
景铄把書還給滿床找書的段雲深。
大佬就是大佬,臉皮就是不一樣,段雲深這時候羞憤欲死,恨不得把自己埋了,景铄愣是半點變化也無,還是那麽雲淡風輕花好月明。
景铄:“愛妃剛剛的書念到哪兒了?”
段雲深:……
這個問題問的真好。
我也好想知道啊
段雲深看着滿書的字,只覺得一個字也不認識了,感覺那些字突然開始在書上跑圈圈。
景铄:“愛妃?”
段雲深:“……啊?”
景铄伸手抹了一下段雲深的嘴角,“愛妃不喜歡這樣?”
段雲深:!
警報!!警報!
這個問題不能亂答!以後可還要指着暴君續命的!現在惹暴君不開心後果很嚴重的!
你想不想被拖出去?你想不想被暴君以為你嫌棄他?
你還欠暴君人情呢!
段雲深猶豫道:“不,臣妾,很喜歡。”
景铄揚眉,明顯一副不信的模樣。
段雲深:……
段雲深豁出去了,這時候又湊過去在景铄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段雲深心道,親就親吧,親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要老是被吻深了自己就跟受了驚似的,有點出息好不好?
……可,自己就是沒出息,嘤,人家還沒談過戀愛呢,兩世都沒。
再這麽玩兒我是不是要彎了啊?
等等……
彎?
某條腦子不大正常的鹹魚,穿進耽美小說,并且接受每天親吻男子續命這種任務,在幾天前還和該名男子讨論過生不生孩子的問題之後,他終于開始考慮自己會不會彎這個問題了。
段雲深:……
段雲深內心愁苦,還不敢表現出來。
拿着書本開始對景铄進行詩朗誦。
原本之前念的好好的,這時候內心波動太大,強行想讓自己忽視某些很嚴重的問題,突然語氣就開始抑揚頓挫起來。
景铄:……
情人西施眼鏡也頂不住這麽造作了。
景铄神色微妙地聽着段雲深念書,不自覺地将身體往另一個方向移動了兩分。
在段雲深一本正經準備翻頁的時候,景铄突然伸手捏住了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