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鳥崽崽們夜談
第6章 鳥崽崽們夜談
轉眼的時間,帕爾默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半個月。即使他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總是做出一副樂觀的樣子,但時不時的走神、眉眼間的憂愁,甚至晚上在被窩裏偷偷的哭,就連傑森的都發現了。
傑森對這個別的世界的弟弟觀感不錯,甚至暗搓搓的想要加入阿福的催婚大軍,以督促布魯斯能早日将本世界的帕爾默弄出來。
所以他覺得不該對帕爾默的事視若無睹,總要做點什麽。
依據着蝙蝠家能翻窗絕不走門的原則,傑森在當天夜裏敲響了帕爾默房間的窗戶。
帕爾默還沒睡,他窩在床上,抱着阿福給的大熊,然後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從被窩裏探出頭,看到了挂在窗口的傑森。
“你怎麽來了?”帕爾默跳下床,踩着小熊拖鞋噠噠的跑過去給他開了窗戶,傑森從窗外翻進來,還抱着本大部頭的書。
一本《推開美國法律之門》,那天的争吵之後,冷靜下來想想帕爾默說的竟然還蠻有道理的。俗話說想要去改變一件事,就必然要先去了解它。
傑森翻出了書房裏的一大堆法律方面的書籍,甚至已經開始打算起,如果老頭子複活他的社會身份的事情耗時太長,他或許可以做些僞裝離開哥譚,去別的大學求學一段時間。
“來看看你為什麽還沒睡,”傑森皺着眉把帕爾默抱起來塞回床上,又拿被子嚴嚴實實的圍起來,“小心感冒。”
帕爾默乖乖的點點頭,“那你呢?”
傑森拍拍胸膛,“我比你穿的多,又比你壯,不怕冷,你顧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哦,那好吧。”但帕爾默還是把自己的大熊推到傑森面前,“你抱着這個吧,它毛茸茸的,可暖和了。”
他一個大男人抱着個毛絨玩具?傑森表示嫌棄,然後接了過來。
倆人一個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個抱着大熊靠床坐在地上。傑森會跑過來完全是沖動之舉,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個,我看你白天的時候都有黑眼圈了,晚上不睡覺是不是偷着打游戲了?”說完傑森就想翻窗跑路,他這都找的什麽破話題。
“沒有,我不會打游戲,”帕爾默緊了緊被子,認真的說:“哥哥們說我四肢不協調,根本帶不動。”
“那為什麽不睡?”
帕爾默糯糯的小聲說:“我有些想家了。”
傑森啞然,這麽大點的小孩一個人在外面,會想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你那的韋恩家不是也挺有錢的?說不定你老爸發現你不在了,正拿錢砸的找你呢,很快就能來接你回家了。”
“真的嗎?”帕爾默聲音帶了些悶悶的鼻音。
“當然是真的。”傑森手忙腳亂的坐到床邊,呼嚕了呼嚕小孩的腦袋,“再不濟還有我家老頭子呢,他給正聯投了那麽多錢,好不容易有個用到他們的時候,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小孩還是悶着頭,興致不高。
傑森心念微動,“你那裏的我有和你講過他的過去嗎?”
帕爾默搖搖頭,“沒有,從我有記憶開始傑森哥哥就是我哥哥了,為什麽要問他的過去?”
“你說的也對,”傑森笑了笑,“那我給你講講我的,聽長輩講過去的事可是小孩子的必修功課。”雖然這麽說,但突如其來的傾訴欲,他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講起。
傑森斟酌着語言,從他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中尋了個線頭,“既然你說想家了,那我就和你說說我的生父生母好了。”
“我的生父是個爛賭鬼,酗酒,打人——”
“那他打你了嗎?”
傑森指尖推開帕爾默的腦袋,“別插話,小鬼。”
“現在接着說,在他又一次欠下了高額的賭債之後,他試圖把我賣掉用來還債,但老、我可不回任由他擺布。我拿了自己攢下來的錢跑路了,找了個孩子群體,裏面都是些幹慣了偷竊等髒事的小孩。我打服了了裏面的幾個小群體的頭頭,暫時在那找了個安頓的地方。”
“你真厲害。”
“并沒有,還有,別打斷我說,我說過了。”傑森對帕爾默話裏略帶崇拜的語氣表示了充分的不适應。
傑森的講述中顯然省略了一些不太适合孩子聽的內容,但這沒什麽,屋子裏某個正在運行中的監聽器背後,布魯斯已經開始着手調查,并思考着要不要再多給孩子點零花錢讓他随便花。
“之後我回過一次那個家,裏面落了厚厚一層灰,好久沒住過人的樣子。那個混蛋大概是躲賭債,早早就跑路了,【哔——哔——(自動消音)】。”
罵完才回過神身邊還有個小孩子,“等等,我剛才那些話你別跟着學聽見了沒?”
傑森自己克制不住罵髒話,卻怕身邊的小崽子跟着學壞了,惡狠狠的威脅了兩聲。直到帕爾默舉着手連連發誓,保證不學。
“那然後呢?”小朋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然後我混了一段日子,一次出師不利,就栽到了布魯斯手裏,被他帶了回來。”傑森含糊的說。
帕爾默往傑森身邊挪了挪,小爪爪從被子縫裏探出來拉住傑森的大手,“你別難過。”
“我沒有難過。”傑森沒好氣的說,卻沒把手抽出來。
“韋恩家現在就是你的家了,”帕爾默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以後布魯斯、阿福、迪克,所有的人都會是你的家人。如果迪克欺負你,你可以找布魯斯告狀,布魯斯欺負你的話你就去找阿福告狀。我那裏的傑森哥哥總說,阿福爺爺才是家裏食物鏈的頂端,誰幹了壞事,就沒收誰的小甜餅。”
傑森好不容易有的點感動,都讓他後面的話給攪和了個精光。
監聽器背後,布魯斯面對着阿爾弗雷德調侃的目光,不自在的攏了攏睡衣衣領,“咳,一時沒注意就已經這麽晚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阿福。”
看着自家老爺頗有點落荒而逃感覺的背影,阿福搖搖頭,“您這樣反而更顯得心虛了。”
傑森打開床頭燈,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房間,“不該和你聊這麽久的,都這麽晚了。”他向帕爾默展示他手裏的書,“給你讀會書,你快點睡怎麽樣?”
“好啊,”帕爾默乖巧的在床上躺好,滿臉期待的看着傑森。
傑森覺得自己耳朵尖有點燙,他輕咳了兩聲,翻開書,“法律無處不在。晚上,看電視新聞,你會發現聲名狼藉的刑事審判、集團訴訟或者新的□□觀點充斥其間。”
“沒錯,比如說小醜以及阿卡姆的那群混蛋。這麽看哥譚的事并非個例,只是壞的更突出一點。”他小聲嘟囔了幾句,然後接着念道:“為什麽一些法律上的細枝末節會使警察束手束腳、使罪犯得到開釋?為什麽訴訟會需要到這麽長的時間、這麽大的花費?針對立憲者從未預想到的情況,法院在适用□□時又是如何裁斷的?”
他念書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看見小朋友已經開始眼皮打架,困意朦胧了。“晚安,”傑森合上書,關了燈,給了帕爾默一個晚安吻。
然後他聽見帕爾默極輕微的說:“晚安,哥哥。”
翻窗回到自己房間的傑森感覺胸膛裏裝進了一只跳躍的小鹿,他向別人說起了自己覺得自卑的那段過去卻并不如想象中那樣覺得難以接受。
他躺在床上,想起布魯斯向他伸出的手,想起第一次穿上羅賓制服晃過哥譚的夜空,想起他們的争吵以及阿福的小甜餅。悲傷的事情漸漸遠去并蒙上塵埃,而快樂的事正一層層堆積着,鋪向遙遠的未來。
傑森懷着這種心情踏入夢鄉,連衣服也未來得及換,書就擱在他的手邊。又過了一會,門開了,布魯斯走進來拿起那本書放在床頭,然後為他去掉鞋子,蓋好被子。“晚安,兒子。”他彎下腰,輕輕在傑森額角落下一個晚安吻。
今夜靜谧無聲,一切都是最美的模樣。
第二天時,阿福發現帕爾默已經不在床上。床鋪還維持着睡過人的樣子,裏面沒什麽溫度,看來人已不見了有些時間。
布魯斯調取了對那個房間的監測報告,能量數據在某段時間出現異常波動。他将這一波動與帕爾默來時身上的能量殘餘進行對比,波形基本吻合。“他應該是回去了。”
傑森略顯失落,“可惜沒能拍個照片,這走的也太急了。”
咳,布魯斯撇過臉,他能說他通過紅外線監視器錄下了昨晚傑森和帕爾默的相處,并把它裝進了高密文件嗎?就像他不能說,他其實已經用監控搞到了一堆合照一樣,裝作若無其事就好。
同樣的,另一邊帕爾默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房間裏,床邊蝙蝠球帶着鳥球球的布偶排開一排,天花板上畫着可愛系的銀河。
他顧不得穿鞋,跳下床,打開門。樓下鬧騰騰的聲音瞬間安靜,“醒了?”布魯斯爸爸看看表,才六點多,“要不要再睡會?
還有些早。”
大哥迪克笑嘻嘻的把藏在沙發後面,灰頭土臉,一身破破爛爛的傑森,不顧他反抗的扯了出來,“當當當!醒了也好,看新鮮運回來的小翅膀。我們昨天晚上接到的消息,連夜飛機飛過去接人,這才剛到。”
“嗨?”傑森被拽着領子,無可奈何的舉起手沖樓上的小崽子揮了揮,滿臉寫着生無可戀。
“嗚——傑森哥哥,”帕爾默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最後直接咧嘴大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吓壞了樓下的老父親和哥哥們。
各個也不管別的了,各使本事的往二樓跑,人仰馬翻,手忙腳亂,亂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