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he second lump of shit
能跟楊漾一起走回家的路程，只有短短的300米，她家住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公寓，而我不是。我家有點遠，雖然搭公交車的話只需要搭四個站，但步行得四十多分鐘。
所以等于每天回家，我都得一個人獨自走三十分鐘。我不是很喜歡搭公交車，一是不喜歡下班高峰期車廂中那種讓人無處可逃的黏稠感，二是不想回家。
——“作業多不多？” “一般。”
——“上次單元考第幾名？考得怎麽樣？” “考得還行。”
——“物價越來越貴，你不好好讀書對得起我這麽辛苦工作嗎？”
——“唉。” “嘆什麽氣？你現在這個年紀最幸福了，有什麽要你煩心的，讀好書就行了。”
家，就是充斥着這種讓人索然無味的對話。
無趣，茫然。一想到書包裏沉沉的作業，就不想回家。一旦回家，所有的時間又只能用來面對書本了。
離我家最近的高中是四十三中，我回家經過那裏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清校了。
我媽是這樣說的：“不好的學校，放學也特別早。”因為她已經不止一次表達過對四十三中的嗤之以鼻，我就只好遂了她的願報了附中。還好最後如願上了第一志願，不然必定得被她念上一年。
她說的也沒錯，在我這個年紀，沒什麽需要我煩心的事。在她眼裏還不懂事的我做的決定必然是不成熟的，所以她已經理所應當的幫我決定好了，我不用過問，不用參與讨論，只需要去執行就好。
不懂事，也不必懂事。
四十三中門口的煎餃尤其好吃，餃子皮微焦，蘸着番茄醬，小巧誘人。咬開金黃的餃子皮就能嘗到熱騰騰的白菜餡，暖得眼睛都要冒出一層薄薄的霧氣。我常常用不搭公車省下的一塊錢買三個煎餃吃。
“老板。來份三塊錢的煎餃。”
“好嘞。”
今天我做值日生，回家遲了，本以為煎餃已經賣完了卻在路過煎餃攤時忽然聽到這樣的對話。
我連忙走過去，愉快的說：“老板，我要一份煎餃。”
“煎餃正好買完啦，”老板指着煎鍋裏的十個煎餃“都在這了。”我眼饞的最後看了一眼金燦燦的煎餃，悻悻地準備走開。
“我分你一份好了。”身後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回頭，看到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少年，他的頭發染成了栗色，唇紅齒白，笑起來臉上有個小小的梨渦。
盡管他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我還是謹記父母的那句“不要接受陌生人的殷勤。”我朝他笑了笑：“不用了，謝謝。”，然後就轉身走了，心裏默默的作別煎餃。
等我回到家我媽都已經把飯做好了，像往常一樣七問八問後，她特地交代了我一句：“明天小區游神，要早點回家。”
于是明天也吃不了煎餃了。
原以為這就是第二天最難熬的事了，卻不想……
第一節課時，趙老師就提出了要換座位：“原本我們班有51人，現在莊橙來了正好湊成了偶數，我用電腦随機排了新座位，這樣每個人都能有同桌，不會有同學落單了。”
大家多少都知道點趙老師的意思，班上封“三大醜女”的事他肯定有所耳聞，不挑破是因為他現在是代理班主任，想讓同學盡快接納他，于是就對班上紀律管得松懈點，才能和同學迅速打成一片，這種爛攤子就留着等班主任回來後自己解決。
可他也不能完全不管，所以就想了這麽個法子，想讓這三大醜女和新同學融入班集體。尤其是田脂，讓她調離衛生角的座位。但這事也沒有多少人樂意，畢竟“随機排座位”就說明有一定的概率自己會和醜女坐同桌。
這時高二（4）班的特色就又充分展現出來了，很多人都不樂意的情況下，大家都在等別人先開口提出不滿。
反正也不一定會侵害到自己的利益，所以就事不關己的選擇忽視。一如當時産生“三大醜女”的原因。
我也是這個集體中的一人。
今天我起早了就早到了學校，湊巧聽到負責開班級門的歐文佳正倚着教室窗臺打電話。
“起床啦，趙奕新，笨小新~懶豬起床，早讀後就是你的課，不準遲到。”這句肉麻的話讓我在進教室前止住了腳步……趙奕新是趙老師的名字，歐文佳什麽時候跟趙老師走得這麽近了？
“你昨晚排座位排到很遲吧，我跟誰同桌？”……“哦，嘻嘻，就知道你最好了。”在一旁偷聽的我感到不公平，我都沒有聽過要換座位的事，歐文佳卻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新同桌，看樣子是按她的喜好給安排了一個。
人和人的命就是生來不同，歐文佳這種女生，長得雖好看，可整個人任性又不講理，老天還偏偏讓爸爸是段長和我們班的原班主任，賦予了她更多的特權去為所欲為。
“那田脂和誰同桌啊？”她問這個問題純粹就是想聽聽班上那個倒黴蛋是誰。
“啊？楊漾運氣這麽不好！可楊漾那麽愛生事的人，肯定三天兩頭找你抱怨……嗯，我是覺得換個那種比較沉默老實的同學比較好吧。”
聽到楊漾的名字，我心裏的第一反應不是——楊漾這下慘了，而是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我。真是卑劣。
我沒有提前告訴楊漾這件事，想等座位表公布了後，再來理所應當的安慰她。趙老師把座位表用多媒體計算機打開後，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我腦子裏組織好要安慰楊漾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就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楊漾把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上，她小小聲地說：“怎麽辦。”
屏幕上，鄧悅林和田脂的名字被排在了同一個框框裏。竟然不是楊漾，而是我！我想起歐文佳最後的那句話“換個比較沉默老實的同學。”所以……竟然趙老師真的聽她的換掉了楊漾，而換上了我——好欺負的我？
“怎麽辦，悅林。你要和田脂同桌了。”楊漾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有點僵硬地轉頭去看最後一排。不巧又很巧的是，和田脂對上了視線。
她沖着我笑了一下。
那種不露齒的，光嘴唇彎出大大弧度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在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