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震驚
這些人一個兩個的, 都以為自己動作很輕嗎?
虞姝心裏默默吐槽。
她白天在馬車上差不多都是睡過去的, 晚上就不是很困。她末世養成的習慣,就算不困, 一躺到床上就也會自動放平呼吸、閉目養神,絕不會翻來覆去,所以即便同屋的金歌都以為她睡熟了。
加上她警覺性高, 屋外有個風吹草動她就察覺到了,更不要說開門關門的。她只是懶得動彈。
深更半夜的, 她倒要看看他們要搞什麽鬼。
于是她靜靜卧在床裏, 微睜了眼, 透過床帳看像走進來的人, 依稀可辯是個挺拔的身影。
怎麽是他……
她又阖上了眼, 心裏緩緩打了個問號——此人深夜前來, 是要謀財還是害命?
原諒她還是防備心重, 除了這兩樣,她實在想不出他深夜偷偷來她房間的原因。畢竟有什麽事不能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說?
他腳步很輕,呼吸很穩, 是個練家子。她記得七年前他武藝已經很不錯了, 到了現在應該精進不少。
她臉上一動不動,呼吸一絲不亂,被子掩蓋下的手卻不着痕跡地握緊了, 腦子裏已經構造了鎖喉、卸肩、肘擊太陽穴等快速狠絕的攻擊招式。
心道,敵不動她裝睡,敵一動她就打, 打不過就喊!
這麽想了一通,卻發現他在離床三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了。
既不再靠近,也沒有伸手撩開床帳,更沒有說什麽,好像只是靜靜看着她。
虞姝只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沒有惡意,更多的,就無法分辨了。
然後單方面僵持了片刻,光影微動,他就如來時一樣輕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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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姝:“???”
她松開了拳頭,睜開了眼睛,看着門的方向,冒出了滿腦子問號。
又過了片刻,金歌回房了。
虞姝莫名不爽起來。一個兩個的,都那麽來去自由,如入無人之境,是當她死了嗎?
金歌回到自己休息的矮榻,躺下之前習慣性得看了眼床的方向,正要躺下。
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她又猛地回頭看去,赫然看見裏邊的原該睡着的人睜着一雙眼看着自己,清醒明亮,毫無睡意,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
“虞、虞小姐!”
一向冷靜沉穩的金歌聲音都不穩了,她渾身緊繃,驚疑不定地看着虞姝,“您、您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你說呢?”
虞姝雙手撐着枕頭,微微把腦袋擡起來一些,青絲纏繞着鋪在她細弱的肩上,明明整個人都是柔弱無力的,聲音卻透出一股叫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來。
金歌額上冷汗一下子冒出來了,勉強鎮定下來,問:“您是哪兒不舒服嗎?還是口渴了要喝水?奴婢這就伺候。”
虞姝歪頭看了會兒她,語氣淡淡的,“不用了。”
頓了頓,又道:“我房間是睡覺的私.密地方,我又覺淺,往後還是不要走來走去了。”
金歌低着頭,只說得出一個字:“是。”
虞姝點點頭,“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淡淡地說完,她又緩緩偎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屋裏安靜下來。
金歌這才擡袖子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緩緩放松了緊繃的身體,慢慢地躺到了榻上,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敢再弄出來。
躺到榻上,卻是再也睡不着了。她盯着昏暗的房梁,心有餘悸地想,這位虞小姐看着明明是病歪歪的閨閣小姐,竟會給她如此強大森冷的壓迫感,幾乎反抗不得。
她有太多不尋常的地方,即便是從小訓練的死士,也未必有她這般洞察力、警覺性和掩飾自己的能力。
殿下看上的這位,到底是什麽神仙?
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徐小姐的不尋常,不過,金歌好似已經看到了殿下追求虞小姐困難重重的局面。
後半夜再無話。
隔日早晨,衆人收拾妥當便繼續出發,路上再沒遇到什麽波折,傍晚順利入了城。
一路舟車勞頓,此時大家都忍不住露松了口氣,但還是一齊把虞氏父女送到了住宅。
虞姝下了馬車,左右一看,依稀覺得這兒有點眼熟,但也沒多想。她也累了,很快被虞志南囑咐回房休息。
莫先生給她探了探脈,發覺只是體乏力虛,病情并沒有惡化,松了口氣,吩咐府上好好照顧,他明日再來。又婉拒了虞志南讓他直接住到府上的請求,便回去了。
其他燕染留下随護的人也回去複命了,虞家帶來的家仆則手腳利落地搬運行禮,安頓下來。
虞姝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醒來精神奕奕的。
不知道是因為持續按照莫先生的藥理調養身體,還是這十天趕路也起了點運動作用,她覺得自己身體好了點,不至于一步三喘了。
吃早飯的時候,虞志南說原本有些家仆都留在瑞州了,如今要重新采買些人手使喚。又惦記着她身邊那個別人塞過來的丫鬟,說要給她重新買兩個丫鬟用。虞姝點了頭。
吃完飯,虞姝趁着狀态好,帶金歌把新宅子逛了一遍,發現宅子挺大,景致也好,只有兩個主人住倒顯得奢侈而空蕩了。
老管家能這麽快找到這麽好的宅子,也是幸運。
走完了宅子裏邊,虞姝額頭都冒了一層汗,但她覺得出出汗也好,總比整天躺着要舒坦。于是又到宅子外看了看,後門、角門、大門都走了一遍看了一遍。
金歌看她一副踩點的模樣,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是勸道:“您看完了就回屋吧,當心曬久了頭暈。”
虞姝置若罔聞,在新宅子大門口轉了一圈,又看看周圍,突然眼睛一動,往巷子深處看了看,腳步停下了。
哦,她就說昨天在門口下車就有一種熟悉感呢,原來是這裏。
“小姐,怎麽了?”金歌亦步亦趨地跟着,見她突然停下來若有所思,不禁問了一句。
虞姝回神看了看她,淡淡地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巷角那戶有沒有人住,是什麽人家住。”
金歌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廢話,點頭應了就過去。
虞姝就站在自己家門口外等着,手裏團扇輕搖,日光下肌膚白得發光,頰染桃暈,腰如細柳,弱不勝衣,足以叫見了的都驚為天人。
那邊在金歌不屈不撓的敲門下,終于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開了門,他神情不甚耐煩,甚至可以說暴躁。
見門外是個黑臉丫頭,大聲地問:“你是誰?敲我家的門做什麽!”
說完,他突然透過眼前的丫鬟,看到不遠處聘聘婷婷的那道倩影,雙目頓時一亮,緊緊盯着再也離不開。
金歌不着痕跡地移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一邊道:“這位公子,奴婢昨日随主家初到京城,冒昧來打聽一下左鄰右舍,日後也好稱呼。”
剛才還滿臉不耐的少年立刻換了笑臉,嘩啦啦地交待了,“哦,勞煩這位姐姐上門了,我家姓徐。家父徐榮心是宏徳年間舉人,母親詹氏最是和善人,小生徐耀文年方十七,正在家中苦讀聖賢書。”
金歌福了福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攪公子用功了。”
她說完就要走,徐耀文趕緊叫住她,又旁移一步癡癡地看了眼手搖團扇的美人,期期艾艾地問:“那位長得如天仙一般的,是你們家小姐嗎?”
金歌腳下稍動,再次擋住他的目光,卻不得不答道:“是。”
徐耀文眼睛更是亮起來,渾然沒有讀書子弟的矜持有禮,一個勁兒地問:“你家小姐幾歲了,有沒有許配人?叫什麽名字?……”
金歌不答一詞,直接轉身離開,快步拉着貌美惹眼的小姐回了自家宅邸。
她心道,要是殿下知道虞小姐一回來,就“招蜂引蝶”,也不知會是什麽心情。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将打聽得來的消息告訴她。
虞姝點點頭,一邊往順着她往回走。一邊想道,看來一心想通過賣女求榮的徐榮心,忙活了七年也沒有結果,還在巷角那個小宅子裏擠着。
不過話說回來,她沒了,徐若瑤應該也嫁人了,他們一家四口應該也不算擠了。當然,是比不上如今她家的院子寬敞舒适的。
——說到這個,她上次死了之後,燕染應該把她的屍骨收殓入葬了吧?
話說回來,就算是住在徐家不遠處,他們也認不得自己,她的身份也不是他們能接觸的了。
她只是了解一下,知己知彼,再不打算與那個徐家有絲毫糾葛了。
剛這麽想着,虞姝午睡醒來,院子裏就落入了一只風筝,上面竟然還寫了一首詩……
這糟糕而狗血的聊.騷試探。
虞姝冷笑一聲,直接讓金歌丢回去,并且——“再有第二次飛風筝進來,少不得讓小黑去他家轉轉。”
小黑趴伏在她腿邊,聞言碧瞳眨了眨,低沉地喵嗚一聲,仿佛在應答她。
“真乖。”虞姝伸手揉了它光滑漂亮的毛發。
金歌一陣飛檐走壁,依言把風筝扔回徐家的院子,恰好砸了擡頭望天、想吃癞蛤蟆的徐耀文一頭。
回來這邊院子,恰好發現一只小白鴿飛來,金歌抓住它取下紙條,又随手放了,看了紙條上的內容,微微皺了眉。
屋內虞姝正抱着小黑玩得開心,見她回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奇怪地問:“怎麽了,風筝沒丢回去,還是這麽快就來第二次了?呵,那只得讓小黑出馬了。”
“不是……”金歌有些躊躇,看着她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把一些事情主動跟她說。
畢竟,如果自己不說而虞小姐又總能察覺的話,就挺尴尬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