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心為民景德帝(五)
糧草的事情告一段落, 葉錦每天上朝下朝,京城已入冬,當第一場雪飄下來時, 她才恍然自己已經來天啓七月了。
“陛下, 太傅求見。”葉錦站在乾清宮門口望着灰蒙蒙的天,嘆了口氣, 轉身回了室內,“宣。”
“陛下, ”許是這段時間煩心事比較少, 太傅大人瞧着也比先前好一些, 起碼眉頭蹙得沒那麽深, “陛下,朝臣都在猜測您何時下旨圍獵、選秀, 哪怕時辰已過,也還是樂此不疲地猜測着。”
“今年朕無心圍獵。”
“選秀之事……”太傅大人剛開口,葉錦就挑眉看過去, 太傅輕聲笑了笑,“臣了解。”
提起選秀, 葉錦突然想起來葉若荷, 她的二皇姐, 現在也有了十四歲。來年三月她就要及笄, 可是驸馬人選……
葉錦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挑眉望向太傅:“朝中四品以上官員, 可有優秀的未婚青年。”
太傅微微沉思兩秒, 才試探道:“京城知名三才子,陛下可聽聞過?”
“未曾。有何特殊之處?”
太傅都五十歲了,這會兒談論起這些才十七八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還微微有些郝然:“都是城中閨秀評選而來。臣了解不深,但去年的金科狀元晏深倒算是個有才學的,其詩畫已有風骨,當屬京城一絕。”
“丞相家的公子文采斐然,相貌也是一流,不過已與戶部尚書家的二小姐結了親;另外禮部侍郎家也有兩個公子……”
太傅把自己知道的年輕男子都說了一遍,最後才道:“若陛下有想法,在宮宴上也可一一召看。來年的科舉也有不少青年才俊,陛下……”
葉錦眯着眼睛看太傅,太傅閉嘴。
“……”這話說的,好像她要将京城有名的才子都納入後宮一樣。
兩人相顧無言,錢勝盛斂聲屏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算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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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行禮告退。
葉錦又沉思了兩秒,問錢勝盛:“朕記得二公主是在落荷殿?”
錢勝盛彎腰:“是。”
“擺駕坤寧宮。”
這還是葉錦第一次來坤寧宮,來的時候太後正和幾個妃子在閑聊吃糕點,葉錦進去,齊刷刷跪了一圈。
讓她們起來後,葉錦沉吟了片刻,才道:“朕記得二公主已滿十四,母後在這事上還望上點心。”
太後受寵若驚,看了眼她道:“本宮最近也在思忖這個問題。”
“若有合适人選告訴朕,”葉錦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宮有什麽欠缺的東西,母後記得托人告訴朕。”
“一切都好。”太後也開始維護這虛假的母女情,“陛下才是,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錢勝盛,你可得好好照顧陛下。”
“喳!”
見好幾個太妃都在這,葉錦随口關照了幾句,又吩咐錢勝盛把上貢的金絲碳往坤寧宮運三車過來,其他宮運一車。
由于還在國喪期間,葉錦也只每人賞了一點綢緞和首飾,說了幾句就走了。
……
等陛下走遠,太後臉上的微笑落下,神情瞧着有些愁緒,随後又立馬恢複原狀。笑着對其他人說:“陛下瞧着消瘦了很多。”
靜太妃捂住嘴嗤笑了一聲,道:“臣妾倒覺得陛下比以往健康了不少,畢竟現在再也不用缺衣少食受人欺負了。”
其他幾個太妃也跟着笑了起來,本來就是死敵關系,哪怕現在先皇死了,但争了這麽多年,陡然讓她們停下,她們還有些不習慣。
更何況以前争先皇的寵愛,如今拼的,還是孩子的前途。有孩子的幾個太妃,腰板也挺的更直些。
太後板着臉看了眼靜太妃,沒說話。她在宮裏還有些眼線,說陛下瞧着對靜太妃所生的三皇子态度有些不一樣,比較親近。
她這一輩子都沒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是老天爺的報應還是別的,對于擁有孩子的幾個太妃,她也十分妒忌,但原先皇後的身份讓她只能慈愛有加。
皇後轉移話題,又繼續道:“本宮倒不知道該給二公主選什麽驸馬人選,不如去問問二公主的意見。”
靜太妃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道:“二公主性格溫和、長相秀美,平時也是少言寡語,更沒機會見到京城青年才俊。不如把帝都未曾婚配的适齡才子畫像呈到二公主面前,供二公主挑選。”
“只怕以二公主的條件……”皇後喝了一杯茶,溫和道,“那就都看二公主的意思吧。”她和後宮妃嫔所生的幾個孩子本就不親近,特別是都喪了生母的二公主葉若荷以及如今的陛下葉錦。
片刻,葉若荷穿着有些舊的襖裙過來,含羞帶怯地看了坐在殿裏的太後與太妃們,等到知道是為自己婚事在考慮,葉若荷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小聲道:“我都可以的。”
太後其實不想給葉若荷選條件非常好的驸馬,但是不選,她在陛下那邊又不好交代。垂眸思考的片刻,太後眼睛微微亮了亮,道:“本宮要是沒記錯,明年三月是你的及笄禮,而陛下登基大赦天下,來年的三月既是春闱,恰好與你的及笄禮碰撞在一起。不如在來年三月的春闱上,挑選合适的意中人?”
進京趕考的舉人們想必也願意成為驸馬。
畢竟這時候的驸馬可是可以入朝為官當政的,而驸馬這名號,在一定程度上也讓他們成為了皇親國戚,提高了身份地位。
二公主葉若荷笑着點頭:“都由母後做主。”
太後随後托人把這意思告訴了葉錦,葉錦點點頭,沒什麽意見。
而再過一月就是宮宴,這事不需要葉錦操心,她趁這機會帶着禁衛軍統領來了一趟白龍魚服。
葉錦雖面無表情,但好在原身本就十三歲,長着一副秀美容顏,雖女扮男裝,但和禁衛軍統領站一塊,就跟大家少爺與侍衛差不了多少。
“陛、公子,”禁衛軍統領柳晟亦步亦趨地跟在葉錦身邊,小聲道,“前面是京城比較著名的酒樓,背後是太後娘家李家的人。”
“跟上。”葉錦看了眼不遠處穿着短衫,手拿一把折扇的男子,見男子去了柳晟所說的酒樓,又道,“去酒樓。”
柳晟也察覺到什麽,面上卻越發油滑起來,活脫脫一個小姐身邊見風使舵的下人。
進了酒樓,柳晟見那短衫男子坐在大堂,連忙殷勤地選了靠窗的一個位置,和男子斜對面,随後招呼小二:“小二,把你們這最好的菜報一遍。”
“來了客官,”小二朝肩頭一甩抹布,連忙把桌子擦了幾下,酒水送上,樂呵呵拿着本子記,“您好客官,咱們店裏最著名的就是那個東坡肉還有油浸脆皮魚以及濃湯桂魚。”
葉錦輕輕敲了敲桌子,柳晟裝作很感興趣道:“那就說的這幾個都來一份。”
“好的客官您稍等!”
菜上過來,葉錦注意到那短衫男子吃完後,敲了敲桌子,用一口不太地道的京城話,對那小二說:“小二你過來,這菜裏面還有蟲子,找你們掌櫃的來。”
那小二皺着臉看着吃得幹幹淨淨的飯菜,小聲道:“掌櫃的在後頭,不如我們去後面解決。”
那短衫男子就跟在小二後面,大搖大擺上了樓,周圍食客繼續吃得熱火朝天,沒人發現這裏的意外。
柳晟見葉錦微微蹙眉,小聲道:“公子,那人拿折扇的手法,有點像金國那邊拿柳葉刀的手法。”
葉錦嗯了一聲,柳晟又說:“口音雖然糾正過,但和京城口音不太像。”
葉錦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看緊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