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們走吧
關鴻風臉色陰沉,“他來的倒是時候。”
楊公公低頭不敢說話。
關鴻風瞧了眼腳下的容呈,擡腿踩在他肩上,冰冷地威脅道:“你若再敢同潘太醫眉來眼去,朕就殺了他。”
說罷,皇帝拂袖而去,背影可見陰霾。
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只剩下容呈和予安兩個人。
容呈松了口氣,忙回頭去看予安,“你沒事吧?”
予安搖了搖頭,睫毛顫抖,肩膀微微縮着,因為恐懼身子還在發抖。
容呈瞧了眼予安胸口,起身到鏡臺拿藥,銅盤奁子裏堆滿了瓶瓶罐罐。
這些是他進宮以來攢下的,多得數不勝數。
容呈取來消淤血的藥膏,扶着予安躺到床上去。
予安察覺後忙搖頭,打手勢表示不行。
他怎麽能讓主子給他上藥。
容呈淡淡道:“躺好。”
他沒有表情時,仿佛又回到赤國當皇帝那時,威嚴浮現。
予安不敢再動了,由着容呈解開他的衣裳,冰涼的指尖觸碰到肌膚時,令他身子瑟縮了一下,臉上慢慢浮起紅霞。
被關鴻風踢過之處遍布青紫,隐約可見觸目驚心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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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呈輕輕将藥膏抹上傷口,“疼麽?”
予安搖頭,咬着唇不敢洩出半點聲音。
其實是疼的。
可是予安不想讓容呈擔心,所以忍着。
容呈擡眼看予安,放輕了手上的力道,“以後關鴻風讓你往東,你千萬別往西。”
予安忍着疼比劃道:“主子,我要護着你。”
容呈板起臉,“這已經不是在赤國了,你明白嗎?”
予安被容呈這幅樣子吓着了,抖得更加厲害,看得容呈于心不忍。
以前他從未對予安說過重話。
容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予安,今日不同往日,如今我們是階下囚,皇帝一句話就能要了我們的命。”
他的側臉籠上燭光,睫毛的陰影落在眼下,顯得眉眼無比地疲累。
予安猛地握住容呈的手,比劃手勢:“主子,我們逃吧。”
容呈搖搖頭,“我們走不了的。”
“總會有辦法的。”
予安認真地看着他,比劃道。
容呈沒說話,垂眼看着予安胸膛的傷口,心裏微微蕩起波瀾。
關鴻風回到了養心殿。
紹南王正站在窗前欣賞落花,聽到腳步聲,他忙轉過頭行禮,“參見皇上。”
關鴻風從他面前經過,走到寶座上坐下,“起來吧。”
“你今日怎麽來了?”
紹南王站起來,“臣弟得了個新玩意兒,特來獻給皇兄。”
關鴻風興致寥寥,眉眼間布滿陰戾,靠在寶座上不知在想什麽。
紹南王打量了關鴻風片刻,低聲道:“皇兄心情不佳?”
關鴻風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
紹南王試探道:“難道是因為龍伎?”
關鴻風斜眼睨向紹南王,“你養的好下人,竟然敢頂撞朕。”
紹南王眉心一跳,忙起身跪下,低頭道:“都是臣弟管教不嚴,還望皇兄贖罪。”
關鴻風居高臨下望着紹南王,眼中充滿冷意。
他這弟弟看似放蕩不羁,實則比任何人都要謹慎,否則這麽些年也不會安然無恙或者。
關鴻風甚至懷疑,當初把紹南王派往邊疆,也是先帝算計好的,就為了保住他心愛的兒子。
說不準連予安忤逆他,也是紹南王的意思,否則一個下人怎敢對天子不敬。
紹南王低頭盯着腳下的金鑽,小心試探道:“若是予安真的如此不懂規矩,不如皇兄将人交給我,我領回去好好調教。”
關鴻風想起容呈的傷,便是要罰,也得等過一陣子再說。
他沒接話,反問道:“你帶了什麽新玩意兒給朕?”
紹南王眼中閃過一抹寒意,他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雕刻木盒,将東西交給楊公公。
關鴻風打開來看,裏面是兩粒黑色藥丸。
紹南王笑得意味深長,“這是西域産的歡樂丹,聽說服用以後能使人聽話,臣弟想,皇兄用來對付那些不乖之人便是最好的。”
關鴻風展顏一笑,“果然是上好的玩意兒。”
他合上蓋子,胸腔裏的悶氣一掃而光,巴不得馬上就宣容呈來試一試成效。
“起來吧。”關鴻風滿意道:“你有心了。”
紹南王起身,坐在寶座上,沉吟片刻,他問道:“不知予安因何頂撞皇兄?”
他送了這麽好的玩意兒給皇帝,關鴻風也顧不上再計較,淡淡道:“不過是些旁枝末節的小事。”
紹南王目光深沉了幾分,他笑了笑,将話題引到別處。
翌日中午,予安歇息了一夜,傷已經好多了,去禦膳房給容呈拿吃食。
容呈在睡夢中隐約察覺予安出去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他醒來,已是酉時。
“予安?”容呈坐起來,喚了一聲。
宮殿裏靜悄悄的。
容呈心裏不安,予安從未這麽久沒回來過,眼見要天黑了,他忍着手臂的傷,起身穿衣,正要下床時,承歡宮的門從外頭推開。
只見予安走了進來,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嘴角的血跡幹了,衣衫不整,像是受過什麽淩虐。
容呈心裏一驚,忙問:“怎麽回事?”
予安垂下眼,擡手摸了摸疼痛的臉頰,強裝微笑,比劃道:“不小心在路上跌了一跤。”
若是跌了一跤,怎會連嘴角也被咬破了。
容呈不相信,逼問道:“你告訴我實話。”
予安咬緊了嘴唇,依舊搖頭。
“真的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容呈抓住予安比劃的手腕,固執地追問:“你若再撒謊,我便不要你了。”
予安慢慢擡起頭,眼角泛起紅暈,他咬緊了嘴唇,一副委屈得緊的模樣,眼淚要掉不掉,在案幾放着的紙上顫抖着寫下:“是紹南王。”
今日予安去給容呈取藥,經過禦花園時,忽地被一雙大手扯進了草叢中,紹南王從後面壓着予安,脫了他裏頭的亵褲,覆了上去。
“本王不在身邊,你倒是輕松自在。”
他橫沖直撞,緊緊捂着予安的嘴,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音。
予安眼淚掉個不停,他搖了搖頭,臉上便挨了一耳光。
“不中用的東西。”紹南王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故意離開本王?”
予安疼得意識都模糊了,已經不知道被紹南王折磨了多久,半昏半醒之間,才感覺紹南王從身後離開。
紹南王貼着他耳朵說:“你最好祈禱別落回本王手裏,否則就等死吧。”
予安緊繃的身體一放松,便昏死在了草叢中,等他醒過來,已是黃昏。
予安想來還後怕,他撲進容呈懷裏,像受驚的動物般抽搐,比劃道:“主子,我害怕。”
容呈從頭到腳遍布涼意,他沒料到紹南王如此固執,到了這地步還不願意放過予安。
予安擡起頭,眼睛濕漉漉的,哀求地打手勢,“主子,我們走吧。”
容呈搖擺不定,若是輸,他和予安都活不了了。
窗外月光如洗,風露入新秋。
容呈躺在床榻上,盯着頭頂的幔帳出神。
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在門外停下,響起了楊公公的聲音,“龍伎,皇上今夜宣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