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謝延生漫長的後半生中, 他是感激關展風在這天來找她的, 如果姜尋媽媽出了事,他不在身邊的話。
他不敢想象。
他知道, 如果是這樣,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可能修補了。
謝延生一路飚車去機場,眉眼沉沉, 中間恨不得飛到姜尋身邊去。
中途助理打了個電話給他:“老板, 下午3點你記得去和梁總簽字。”
“推了。”謝延生面無表情地說道。
幾千萬的生意,說不要就不要了,謝延生腳踩油門“轟”地更加加速。
謝延生開車的間隙,才瞥見上面的未接來電是姜尋。
一到機場, 謝延生邊打電話邊往候機樓裏走。
電話通了兩聲就接通了, 姜尋在電話那邊吸了一口氣, 像是沒忍住:“我有點害怕……”
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可是謝延生知道她怕的是什麽。
她怕因為這些事成喬有個什麽萬一, 姜尋承受不起。她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
“不要怕,一切有我, ”謝延生的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邊說邊尋找姜尋,發現姜尋站在航站樓裏面的一根柱子邊上。
她穿着檸檬黃的衛衣,牛仔熱褲, 帶着黑色鴨舌帽, 孤單地站在角落裏。
謝延生覺得姜尋幾乎每個時候都是整裝待發,精神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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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這樣,無措, 不安,害怕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
“你回頭。”謝延生說道。
姜尋一回頭,看見謝延生站在她不遠處,那一瞬間,失去的力氣好像又回來了一點。
當天返回南城的機票已經沒了,謝延生信手撥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謝延生就帶着姜尋取票,過安檢。
上了飛機後,謝延生讓她睡會兒,開口:“一會兒就到了。”
确實,南城離望京很近,加上做飛機,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睡不着。”姜尋說道。
“你忘了我的本職工作是什麽?”謝延生握住她的手,耐心地重複道,“不要怕。”
姜尋很怕面對生離死別,小時候一生病她死活不肯去醫院,寧願吃藥。
長大了逢上體檢,躺上那冰冷的機器心裏也是沒由得害怕。
下了飛機後,謝延生立即聯系了成喬所在的醫院,并将她安排進好的病房。
經搶救後,成喬并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
謝延生向成喬的主治醫生要來她的病例,并同他商量後續治療預防方案。
好在有謝延生,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得到了處理。
成喬醒來的第一眼,姜尋握着她的手,嗓音哽咽:“媽,你把我吓死了。”
“尋尋,我沒事。”成喬咳嗽了幾聲。
“媽,對不起。”姜尋低下頭。
成喬嘆了一口氣:“傻孩子,媽媽是心疼你,如果在那邊不開心,就回家。”
最安慰人心的恐怕就是“不開心就回家”這句話了吧。
謝延生是後面進來的,他禮貌地朝成喬點了點頭:“阿姨好,我是姜尋的男朋友。”
他們兩個的事,成喬多少知道一點,她不冷不淡地點了頭。
一天下來,成喬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謝延生。
他雖然在長輩面前話不多,但是事無巨細地将事情安排妥當。
并且給成喬制定了一個食用計劃表,以及成喬說話時,他都是恭敬有禮地聽着。
姜尋在他面前倒像個無措的小孩子。
晚上,姜尋不肯回去睡覺,不放心成喬一個人在這。
“這是特護病房,定時定點有人來查看的。”謝延生說道。
“我不,我要留在這裏陪媽媽。”姜尋固執地說道。
謝延生拉着她的手,聲音強勢又帶着條理:“我能待在這裏的時間不多,晚上我在這裏守着阿姨,你先回去睡一覺,養足精力,第二天才能來照看你媽媽。”
——
半夜,成喬感到口幹舌燥地睜開眼。她看到謝延生一個一米八幾的小夥子放着松軟的沙發不睡,而是搬張凳子束手束腳地坐在她病床前。
他是怕自己在沙發上睡過去,萬一成喬有什麽要求,他聽不到。
謝延生穿着白襯衫,黑褲子,手裏的腕表反射出淡淡的藍光。
他的穿着,姿态,散發出來的氣場都證明他的身份矜貴。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陪着姜尋在成喬病床前忙來忙去。
成喬咳嗽了兩聲,謝延生立即睜開眼皮,問道:“怎麽了?”
“我想喝點水。”成喬說道。
謝延生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成喬,後者接過嗓子得到浸潤後開始說話。
“你們不适合。”成喬看着他。
因為熬夜的關系,謝延生一張口嗓子是啞的:“她是一個好女孩,這些年她受了太多委屈。”
“我以後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了,”謝延生看着成喬,語氣誠懇,“阿姨,你再相信我一次。”
成喬久久沒有接話,接而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女兒啊,不撞南牆不回頭,你別讓她受委屈了。”
“好。”
次日清晨,謝延生去姜尋家補眠。一敲門,姜尋正在煮粥。
她盛了一碗玉米粥給謝延生,讓他坐下來吃,自己将剩下的粥放進保溫桶裏。
“我大概明天就得回去處理事情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到時我好去接你。”謝延生喝了一口粥。
姜尋語氣淡淡,聲音疲倦:“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可能很快,可能半年。”
她是真的厭倦了。鼓起勇氣同他站在謝家面前,最後無果。
也心累,看到網友那些惡毒的評價字眼。
評判的人一旦多了,會讓姜尋不自覺地懷疑: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如果能退一步,如果能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在沙子裏,她願意當鴕鳥。
如果能當個平凡人,不用活在別人的眼光和評論下,她也願意。即使是褪掉明星的那一層光環。
她不能選擇自己的父親,也不能按回放鍵重新活一次。
以前愛情之于她,是全部,可以讓她奮不顧身。現在就差一步之遙了,她卻縮手了。
她怕了。
湯匙掉進碗裏,發出“咚”的聲音。謝延生抽出一旁地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手指。
他站起身走到姜尋面前,沒有薄怒,也沒有譏諷,語氣尋常:“好啊,到時我把公司遷到南城來。”
“你瘋了?”姜尋問道。
南城只是一座小城市,讓謝延生待這。姜尋無法想象,一個有抱負需要攀頂的人待在這個小地方是什麽樣子。
“你別鬧啊。”
“我沒鬧,”謝延生一把将她抱在懷裏,“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了,陪我補回覺。”謝延生的聲音嘶啞。
“我……我要去醫院……”姜尋發現掙脫不開謝延生。
不料謝延生一把将她抱起,進了卧室。
說好的讓姜尋陪他睡覺,謝延生确伸手覆了上去,由下往上慢慢地探尋,他的舌尖在不斷地親吻着她敏感的耳垂。
姜尋不斷地往後躲,謝延生找到她的嘴唇,大拇指覆在那裏,輕輕摩挲了一下。
手指粗糙與細膩相觸,姜尋感覺似又電流般,十分酥麻。
唇瓣溫暖又柔軟,謝延生吻了下來,他吻得很急,含着她的舌頭不斷地吮吸。
姜尋被撩撥得發出一聲嘤.咛。
…………
謝延生在南城待了兩天就離開了。姜尋身世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已經過了三天,仍然還在新聞頭條上。
包括有人暗指姜尋插足謝延生感情的事也在被人議論。
在謝延生回到望京後,關于姜尋的負面新聞壓了下去,另一邊有位網絡具有影響力的博主發表了一篇名為《原生家庭下帶來的傷痕》的文章。
該文暗諷了借機操控的背後某女士,又從另一個角度切入原生家庭這個話題。
“有傷痕的小孩沒有錯,錯的是給她帶來傷痕的那些人,如果一個遭受這麽多苦難得小孩還沒有走彎路,成長得很好,不是應該慶幸嗎?為什麽要去指責她,你指責她的成本很低,對方受到的傷害卻很大。”
一時間,這篇文章被瘋狂轉載,甚至還推到了熱搜的第一位。
漸漸地,出現一大批心疼姜尋的粉絲,又直呼這樣的好女孩不多了。
與此同時,各個新聞網站發了通稿,為自己之前的錯誤輿論道歉。
對于有網友影射姜尋插足別人感情的事。
謝延生公司原本就有個團隊認證有着五百多萬粉絲的官方微博。
謝延生親自注冊了一個個人號,只關注了姜尋一個人。
他發了一張十七歲時,謝延生攬着姜尋的照片,那時姜尋心血來潮地在攝影師按在快門的那一刻扭頭親了謝延生一口。
鏡頭記錄下的謝延生有一刻的怔然,眉梢是溢不住的愉悅。
那是十七歲的他們,風在吹,蟬鳴穿過樹梢落在肩頭,笑容幸福又純粹。
那張照片一只被謝延生保存在皮夾裏。
謝延生微博裏發了這張照片,艾特了姜尋,配了一句話:沒有誰能夠代替你,我的小姑娘。
一開始還沒有人發現這條微博,直到官博轉發: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官博一轉,謝延生噌噌地漲粉絲,網友發現是謝延生後,直呼甜得一臉。
因為謝延生很少在公衆面前露臉,幾乎是個神秘人。
以前望京市的女人見財經雜志把謝延生寫成鑽石王老五的時候,她們壞心地想,萬一是個禿頂呢?
結果照片一出,啪地一下就打臉了。謝延生不僅不是個禿頂,還是個五官冷峻,如松柏清竹的男人。
原來姜尋和謝延生讀書時就在一起了。
這種年少初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立刻博得了網友的好感及贊嘆。
他們紛紛轉發艾特姜尋,并送上了祝福。
還喊話:姐姐快出來回應一下。
從頭至尾,過了好幾個小時,姜尋那邊一直沒動靜。
謝延生忐忑了好久,開會的時候幾次三番盯着手機看。
宣講人又不敢去說大boss,只能硬着頭皮講,也不知道老板有沒有把他的方案聽進去。
“叮”地一聲,手機傳來提示音。謝延生解鎖,登上微博,看見姜尋轉發了那條微博:我把我唱給你聽。
在後面還獻上了一顆紅心。
謝延生熄滅手機,敲了敲桌子:“今天先散會。”
謝延生驅車趕回老宅,燕姨說老爺子晚上出去散步了,只有何清藍在家。
何清藍見謝延生來了大喜,忙讓燕姨去給謝延生煮點夜宵。
謝延生坐下來,冷冷地看着何清藍:“不必了。”
“既然爺爺不在,我找你也是一樣的。”謝延生輕嗤一聲。
以前何清藍做的那些事,他敬重她是長輩,可她已經把事情做絕到了這個份上。
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