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喬在家窩了一個星期左右, 走之前又在姜尋耳邊念叨:“要不你去見見那個男孩子?人也上進優秀, 他不需要多有錢,對你好就行。”
成喬的話語小心翼翼, 生怕姜尋的倔脾氣上來。
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兒。這次回來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可她總是出神,一臉的失魂落魄。
成喬猜怕是失戀了。有次半夜她起來喝水, 瞥見隔壁房間暖色傾瀉一地, 接而傳來一陣小聲壓抑的哭泣聲。
那聲音極力隐忍着,斷斷續續地嗚咽,像是孩童失去了心愛的東西,不敢聲張實則撕心裂肺。
姜尋何時這樣過。她這個女兒就是太傻, 太要強了。
姜尋看成喬的模樣, 堅硬的一顆心軟成一片。其實見見也沒什麽的, 每個人都得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好啊,我見見。”姜尋答應下來, 她想讓成喬開心。
——
望京。
姜尋正在家裏化妝,對着鏡子細細地描着眉毛。蘇桃這個時候來電, 清脆的嗓音如冬天裏的第一口凍柿子從話筒那邊傳來:“尋尋姐,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出去逛街吧!”
姜尋描完細長的眉毛, 對着鏡子塗口紅, 她笑道:“小公主,今天你尋尋姐有約了,下次吧。”
蘇桃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 姜尋提前有約,這是常是。
可她還是覺得有絲不對勁,佯裝開玩笑道:“怎麽啦,有約會啊。”
“是啊,一個相親,母親大人的最大願望就是希望我今年趕緊嫁出去。”姜尋漫不經心地說道。
蘇桃嘴話,心裏的話下意識地就從嘴裏溜出來:“啊,相親?尋尋姐,那延生哥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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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尋描摹着唇型的手一頓,她冷淡地接話:“什麽怎麽辦?他不是也在相親替自己做打算嗎?”
話已出口,姜尋懊悔不已。這話語成分多少有酸的成分。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延生哥他……”蘇桃急得想替他解釋。
姜尋抽出一張紙巾擦掉手上的水漬時,恰好瞥見鏡子裏面平靜的一張臉。
她出聲打斷姜尋,正色道:“好了,小桃兒,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很多東西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既然這樣,那就過好當下。”
蘇桃心中警鈴大作,表面輕松地挂了電話,內心卻暗替謝延生着急。
她急不可耐地撥打了謝延生的電話,那邊傳來冰冷的通話聲,冷漠無比,
又關機!
又不理他們這群朋友!
姜尋氣呼呼地打電話給謝延生的助理小張。
此時的他正在謝延生面前彙報工作,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得到應允後小張接了電話。
謝延生不想理的事,小張一慣按照他的吩咐從善如流地答道:“老板正在開會。”
“好的,嗯。”小張抹了一把汗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
挂完電話後,小張站在謝延生面前,一臉的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謝延生察覺到小張的注視,頭也不擡,聲線淡淡的:“什麽事?”
“老……老板,蘇桃小姐說,你再不去長點心,老婆就要跟人跑了!”小張狀着膽子一口氣說出來,臉憋得通紅。
謝延生正低頭給一份文件簽着字,聞言頓了一下,他将鋼筆帽旋轉回去,緩緩擡起頭,神色未明,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小張,你小時候讀過《一千零一夜》其中一個魔鬼與漁夫的故事嗎?”謝延生聲音平緩。
小張有些不好意思:“讀是讀過,可小時候被逼讀過寓言童話,這些夾在一起都弄混了,忘得差不多了。”
謝延生漆黑的眼睛淬出一點冰:“你遇上心愛的東西,可是它離開,為了挽回,你把它捧到心尖裏,還不行。”
“那就将它打碎,這樣就逃不掉了。”
小張似懂非懂,只能狂點頭。自從老板失戀後,整個人同以往的冷酷就算了,還陰郁,性情變幻莫測。
小張正欲離開時,謝延生喊住了他,聲音微沉:“要取消的應酬不用取消了,你去聯系一下張總良。”
“地址換一下。”謝延生思考了兩秒。
晚上八點,華燈初上,車水馬龍。望京的夜看起來迷人又難以預測。
姜尋按照成喬給的地址提前到了一家餐廳。
餐廳沿用了古香古色的風格。一推門進去,桃木桌,大紅燈籠,小橋流水,是個用餐雅致的好地方,
姜尋提前先到,一入座,就有服務員拿着菜單過來,姜尋讓他們先等會兒,說還有一個朋友還沒來。
她是提前來就是想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
姜尋抽出一旁的時尚雜志打發時間,不到十分鐘,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小姐,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嗎?”
“不好意思,這裏有人了。”姜尋想夜沒想就拒絕。
再擡頭時,對上一雙溫潤的眼睛。
姜尋怔住不動。
她要相親的那個人居然是關展風?
關展風今天明顯收拾了一番。他的穿衣風格一向是休閑又不失格調。
他穿一件米色休閑襯衫,黑色褲子,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露出一雙溫柔的眼睛。
關展風倒了一杯茶給她,淺笑道:“傻眼了?”
“有點,但是是你我就輕松多了。”姜尋笑道,打破了這暧昧不明的氣氛。
兩人愉快地準備用餐。關展風貼心地幫姜尋切好羊小排,指尖修長,手指靈活地切着六分熟的肉。
“像在抛屍。”姜尋腦子裏想到這個就蹦出來了。
關展風把切好的羊排遞給她,問道:“你是不是恐怖小說看多了?”
與此同時,謝延生與電子電器輸出原産料的老板張總良一起落座。
張總良是受寵若驚的,之前再三邀請天華酒店的謝老板談合作,一再被婉拒。
這次謝延生突然答應,張總整個人誠惶誠恐得不行,生怕有哪處招待不周怠慢了這位財神爺。
其實張總的算盤打得叮當響。一直以為他是靠做電子輸出原産料發家,走得就是工廠——公司供應模式。
而天華酒店是走高奢路線,不僅在全國有多家連鎖店,旗下有很多衍生品牌。
人的欲望永遠填不滿,張總想走原材料中高端路線,就試圖攀上天華。
天華酒店旗下需求電子,電器設備大。
張總良想拉天華投資,給了許多很不錯的方案。
他就是有天華做靠山,又能成功改變路線,又能成為天華指定供應廠家,豈不一舉兩得。
可謝延生壓根就沒考慮過他的合作,不是他的方案不夠好,而是天華不缺好的,精良的輸出廠家。
可誰知道,峰回路轉,張總良一度以為這事要黃了的時候,謝總助理來電說要聽一聽他的想法。
謝延生坐在包廂裏,張總良不假手于自己的秘書,殷勤得給他倒酒。
隔着一扇屏風,謝延生一偏頭就看見了外面有說有笑的兩道身影,格外刺眼。
他眉目一凜,不動聲色地說:“張總,那外面好像是你的合作夥伴,可以一起進來聊聊?”
說來也是巧合,張總良雖然跟謝家的比不上,但在望京也是有自己的發展産業的。
關展風新創立的電子制造公司,張總良就有投資參股,并為他們提供原材料。
張總良一聽立馬走了出去,佯裝跟關展風偶遇。
關展風正同姜尋聊的愉快,他忽然正色道:“尋尋,其實我是拜托伯母幫我這個忙的。”
“我其實……”
“關總。”一道熱絡的聲音插了一進來了。
氣氛被劃破,兩人齊聲看去,是張總良。
關展風只好起身同他握手。張總良打熱情地同他打招呼,說希望能跟他談一談公司的事。
關展風左右為難,好不容易約來的姜尋,就這麽浪費了。
“你去吧,沒事,不用管我。”姜尋說道。
“要不這位女士同我們一起?”張總良建議道。
——
如果預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姜尋說什麽也不願意進去的。
一進包廂,姜尋便看見背對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的頭發漆黑且段,背影冷傲。姜尋不用回頭都知道誰。
關展風看清來人後一愣,露出一個笑容打招呼。
張總良以為他們不認識,熱絡地幫忙介紹。
輪到介紹姜尋時,張總良有些尴尬,說道:“這位叫——”
姜尋硬着頭皮接話:“姜尋。”
謝延生懶懶地起身,主動伸出手,語氣平痕無波:“你好。”
姜尋硬着頭皮伸手:“你好。”
兩只手交握,一冷一熱,姜尋身上似有電流蹿過。她想松手,無奈謝延生握住她的手,并沒有這個意思。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才放手。
說是聊合作,大部分是關展風同張總良在說,謝延生窩在椅子裏并沒說話。
你說他傲慢吧,但謝延生中間又能插一句,表示他正在聽。
生意聊到一半,不知道怎麽把話題移到私下生活裏了。
張總良喝一口悶酒嘆了一口氣:“哎,我那個女兒還在讀高中,就和一小子談戀愛,還是她追的人家,這以後肯定是被那男孩吃得死死的。”
“張總,這種女追男往往是,男孩子動了情,女的反倒潇灑得一拍屁股走人。”謝延生屈指敲了敲桌子,嘴角扯出一個弧。
“哈哈哈哈,不會吧,難道謝總遇見過?”
“嗯,還是一栽起不來的那種。”謝延生語氣閑閑。
氣氛不知怎麽就冷場了,張總良便頭看着在場的其他人,神色都有些不對勁。
至于謝延生,還是一副篤定冷淡的姿态,而姜尋從頭到尾沒有擡過一次熱。
即使投到她身上的那份視線過分炙熱。
“我去趟洗手間。”姜尋說道。
不出三分鐘,謝延生抄起桌子上的一磕煙塞進褲袋裏,低聲說了句:“我出去接個電話。”
姜尋進去洗手間補了個妝,試圖用冷水澆去手臂上的熱度。
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再三說道,不能慫,沒什麽好心虛的。
走出洗手間門不久,回廊處,有人堵住了她。
謝延生懶懶地靠在牆上,鵝黃色的燈光灑下來,模糊了他冷峻的臉龐。
他今天穿了一件高定燕尾西服,良好的剪裁将他的身材襯得更為高大。
謝延生微躬着腰,漫不經心地抽着煙,青白的煙霧順着他鋒利的嘴唇漫了上來,反倒多了一絲落拓不羁的味道。
他一手插進褲兜裏,一步一步朝姜尋走去。
謝延生眯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為了相親明顯打扮了一番。
紅唇大波浪,黑色掐腰長裙,五官明豔得不行。
成熟又風情萬種。
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笑,謝延生就嫉妒得牙癢癢。
說出來的話也就變了味,他逼近姜尋:“喜歡老男人,原來你好這口?”
話一說完,謝延生就後悔了,因為姜尋眼睛裏的脆弱明顯。
姜尋眼睛忽地泛酸,她露出一個張楊的笑容,大方承認,一字一句地說:“是啊,寧願跟老男人也輪不上你。”
謝延生随手掐滅煙,直接欺身上來,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他漆黑的眸子裏是壓抑不住的狂風驟雨。
他的驕傲在姜尋眼裏才是一文不值。
半晌,謝延生伸出修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不怒反笑:“是嗎?你敢說你對我沒有感覺嗎?”
“沒有,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以為就你行,多少身高力壯的男人……”
姜尋只是想掰回一局,誰知她還沒說完謝延生就吻了上來。
跟以往不同,謝延生吻得發狠,來勢洶洶,順勢一腳踹開某間包廂。
謝延生一邊用力咬她的脖子,一邊伸手伸手覆上那對柔軟時。
姜尋渾身一激靈。
腦子裏一個只有一個想法。
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