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雨夜連環殺人案
兩天後的傍晚, 刑偵支隊的人聚到405讨論案子，江川楓問卓雲生“程璋那個案子，清遠警方怎麽說？”
“初步認定為仇殺, 但現場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正在排查身邊的人，另外, 程璋是雲州人, 據他身邊的同事說, 這人從小就是個二代，學習成績也不錯，所以, 為人比較跋扈。”
江川楓說“如果程璋的這個案子，跟我們正在查的洛勇和韓麗的案子, 有聯系，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因為這就涉及到連環殺人案的問題了，而且，通過現場來看，兇手的反偵察能力非常高，膽大，心細，不早點抓到他，就怕會有更多的人遭到不測。”
謝遠嘶了一聲“頭兒，恐怕真有關系。”
江川楓赫然看他“怎麽說？”
“你不說讓我去當年的城關第二小學看看嗎？我去了, 可那所學校早幾年在市政府規劃的時候，給拆了，那裏的老師也都分散到了別的學校, 我找到了當年韓麗六年級的班主任，這人姓李，他說，那時候還沒有普及電腦，學生的檔案都是紙質版的，現在恐怕很難查到，不過當年韓麗和洛勇那個班，是李老師從三年級一步步帶上去的，他印象比較深——”
“等等”，江川楓打斷他“當年韓麗他們那個班，重新分過沒有？”
謝遠搖頭“沒有，沒分過，李老師給我列了個表，統共有30個學生，我怕他年紀大了，萬一再記不準，又找了好幾個任課老師核實，裏面也有程璋，也就是說，當年韓麗，洛勇，程璋這三個人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一直是同一個班的。”
這時，江川楓又問“老師都有哪些？”
“這，這，老大”，謝遠抓抓頭“我忘問了。”
“還有”，江川楓蹙了蹙眉“你剛才說，李老師是從三年級開始帶的他們是吧？”
“是的，據說二年級時帶他們那個班的班主任暑假生孩子去了，所以，就由李老師接手了。”
江川楓站起來揉了揉腰，喃喃道“三個受害人都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的人，那時候，年紀還那麽小，究竟得罪了誰？先這樣——”，江川楓說“大遠，你聯合派出所的民警查一下其他27個學生，務必全面一些，尤其要注意細節”，說完他看向卓雲生“讓你查的韓麗那邊，怎麽樣了，她和洛勇有沒有共同的社會關系？”
“目前查的這些人中還沒發現。”
江川楓點點頭“明天繼續，這麽多天了，這倆案子總算有了點頭緒，我上午審陳小華的時候，他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等等，等等，老大”，卓雲生打斷他“陳小華是誰。”，謝遠嘆口氣“就前陣子，專劃漂亮女孩臉的那個變态佬，總算給我們逮到了。”
“6月22日的淩晨一點半左右，陳小華在小柳村的草坡上作案的時候，看到了後面樟樹林中，兇手正在用繩子勒韓麗的那個場面。”
謝遠說“怪不得韓麗脖子上的那道勒溝很淺，是不是兇手也看到了他？所以手上松了力道，再想勒的時候，卻發現韓麗已經犯心髒病死了。”
“是”，江川楓往後靠在桌子上，抱起雙臂“倆人還四目相對了。”
“操”卓雲生等人都笑了笑“那窩囊廢還發現什麽了？”
江川楓搖搖頭“他只大略的看到了兇手的樣子，但強調說，天太黑又下着雨，不一定準确，這個人偏瘦，1米75左右的個子，頭發跟我差不多長，有一多半都白了吧，年齡差不多在52到60歲之間。”
卓雲生說“頭發不一定作數，萬一兇手戴的是假發呢。”，謝遠嘁了他一聲“你小子腦洞太大了吧。”
“不”，江川楓說“卓雲生說的沒錯，這個兇手特別冷靜、心理素質比較好，在被陳華看到之後，他并沒有慌亂，陳小華跑，他也沒有追，而是不動聲色的把現場處理的一幹二淨，所以，他表面的一些特征有可能是經過僞裝的，總之，大家在排查的時候要尤其注意這樣一個人。”
“那——，老大”，謝遠問“再怎麽說，兇手的年齡是不會錯的吧，可韓麗跟洛勇的同學圈裏都是些27、8歲的年輕人，倒是他們的父母，跟這個兇手的年齡比較吻合。”
這時，卓雲生來了一句“子仇父報？”
江川楓拿食指點了點他“你小子，提醒我了，謝遠，接下來你重點排查一下當年洛勇他們那個班裏，有哪個孩子曾經遭受過比較嚴重的傷害，比如，校園欺淩，恐吓，人身攻擊什麽的，全部都要查，一個都不要漏掉，好了”，他把雙手插褲兜裏“今天先到這兒，都回去吃飯，好好睡覺，媽的，夜生活給我适度點啊”
“報告，江Sir”，謝遠舉起右手“我要舉報卓雲生，這混蛋每天晚上都騷擾我，12點了還邀我跟他一塊吃雞。”
“不是，大遠，你個狗日的，你——”，卓雲生耷拉着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死樣。
江川楓指指他，吼了一嗓子“扒了他。”，頓時，一夥小年輕一擁而上，卓雲生雙手捂着褲腰帶拼命往外跑“媽的，輕狂，無恥之徒，變态，啊，啊，老子屁股。”
屋裏屋外，漸漸安靜後，江川楓坐下來，捏着眉心閉了會兒眼，然後摸出手機，不自覺的點開微信，找出昨天陶夭給他發的那條語音。
“哥哥，和鈴央央，知道嗎？”
江川楓猛地打了個抖，他笑着往後撸了把頭發，接着按住通話欄說“走了嗎，沒走上來，405”，他想，等陶夭過來，怎麽着也得十來分鐘，就點上一根煙，先抽着，沒想兩分鐘不到，她就蹭蹭跑來了，江川楓捏着煙頭就要往煙灰缸裏摁，陶夭過來坐他旁邊，按了下他右腕“你抽吧。”
江川楓斜她一眼“不怕”
“有什麽好怕的。”
“行，哎？”，陶夭今天穿了件深藍色雞心領T恤，束進牛仔褲裏，顯得脖子也長，腿也長“怎麽不穿你那小黃裙了？”
“別扭，我就穿不慣裙子。”
“哦”，江川楓吸了口煙，轉過頭，在縷縷的煙霧中看她“以前真姓江？”
“嗯”
江川楓朝後仰了仰，雙手搭在椅背上長嘆道“緣分那”
他這話一出，陶夭就想起範偉之前頂着個大胖腦袋在小品《賣拐》裏，說的那句經典臺詞，現在讓江川楓的煙嗓子一說，有種別樣的喜感。她忍不住低頭笑了。
“笑什麽？”
陶夭不答，江川楓揪住她的耳朵擰了擰“問你呢”，陶夭往旁邊躲了一下，一擡頭，忽然看到前面白板上洛勇和韓麗旁邊，多出來的一張照片，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去，指着程璋那張問“什麽時候的事？”
江川楓站起來“清遠那邊發生的，跟前兩起案子差不多，所以，并在一起調查。”
陶夭還想再問，江川楓卻朝門口走“吃飯去。”
街上已經亮起了路燈，兩人今天都沒開車，江川楓推着他那輛斜杠大二八，陶夭走在他旁邊，七月，天徹底熱了起來。
“想吃什麽？”，江川楓問。
“什麽都行。”
“真好養”，江川楓跨上車座，一腳踩着蹬子，一腳撐着地面“上來吧”，他載着陶夭從原來雲水間面館前面的那條街一直騎過去，半晌朝左拐到一條巷子裏，巷子很長，沒有路燈，到處黑黢黢的，冷不丁的一聲貓叫吓得陶夭猛地摟了下江川楓的腰。
長巷走到頭，眼前陡然開闊，江川楓停下來，伸手指着斜對面一家小店“做米線餡餅的，很好吃”，他把自行車放好，兩人一道過去。
進到店裏，他先問陶夭吃什麽，告訴店員，然後上二樓，找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正對芙蓉街，熙熙攘攘的，一派繁華。
二樓人不多，陶夭捧着水杯問江川楓“聽說你們抓到了那個專劃女人臉的男的，審了嗎，到底為什麽？”
江川楓擡頭看着她“他劃的是長頭發，漂亮女孩的臉。”
“哦”，陶夭喝口水“他被這樣的女孩傷害過，所以報複？”
“傷害不傷害的不好說，他之前有個女朋友，就是這樣的，後來兩人分開了，其實，談戀愛嘛，分分合合的不很正常嗎，這個陳小華反正是夠軸的，就是走不出來了。”
陶夭捏着水杯好久沒說話，一會兒，突然問“江川楓你談過戀愛嗎？”
江川楓一下愣了，接着兩手交握着，放在桌上，直視着陶夭“忘了？哥。”
“啊？”
“叫哥”
“嗐”，陶夭咧嘴笑了“反正你比我大，叫一下也不吃虧，哥”
“談過。”
陶夭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她低下頭抓着筷子不停的揉搓“幾次啊？”
“問這麽詳細幹嘛？”
陶夭擡擡頭，臉上的表情沒法說，像是雜陳着五味一樣，江川楓朝她探探身“我，其實也正常吧！”他拿過陶夭的手，在她掌心裏劃了劃，接着擡頭問她“你，真的一次都沒有？”，陶夭搖了搖頭“沒遇到合适的。”
“一般都會覺得，結婚會選擇合适的，戀愛哪需要什麽合适啊？”
陶夭攸得看他“戀愛不是結婚的前提嗎？”，這話要是擱以前他二十多歲的時候，江川楓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可能碰到這樣的姑娘都吓死了，談個戀愛就一定要結婚，多恐怖啊，但現在，他也算在人生的風浪裏砥砺過了，也沒有閑工夫為了戀愛而戀愛，就覺得陶夭對感情的态度很好，很端正。
這時，服務員把米線和餡餅端了上來，米線用小砂鍋盛着，還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上面擺了幾片薄薄的鵝肉，和兩顆小青菜，陶夭先吃餡餅，一口咬下去，都能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面皮酥脆的直掉沫兒，豬肉是醬過的，味道相當不錯，她看一眼江川楓“你的是什麽的？”
“牛肉的”
陶夭把腦袋伸過去“給我吃一口。”
江川楓兩手捏着給她送到嘴邊“不嫌我髒啊”，陶夭咬了一大口，嚼了嚼，辣的直咋舌，趕緊喝了幾口水，她又把自己的，遞給江川楓“你嘗嘗我的”，于是江川楓就抓着他的手腕，往他那邊帶了帶，也咬了一口。
米線湯汁濃厚，餡餅鮮香，兩人吃出了一身汗，下了樓，江川楓掏出錢包問老板多少錢，旁邊老板報了個數，陶夭兩手抱着手機馬上噼裏啪啦點了幾下，然後過來拉扯江川楓“付好了，走”
出了門，江川楓瞟她一眼“小富婆，哥知道你有錢，可也用不着次次顯擺吧”，陶夭跟着他往自行車那邊走“誰趕上誰付呗。”，江川楓笑笑“那你搶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我給包了呢。”
陶夭噗嗤笑了，她撩撩頭發“放心吧，我就算包也不包你這樣的。”
江川楓停下來，一條長腿曲着，吃驚的瞪她一眼“怎麽個意思，你是我從小到大第一個質疑我顏值的人。”
陶夭低着頭嘟囔“我不是質疑你顏值。”
“那是什麽，身高？”他拍拍腿“這樣還不夠？”
“年齡”，陶夭直說“哪個富婆不包養小鮮肉，誰閑的沒事包老頭。”
“我”，江川楓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噎死，他擡手就去揉陶夭的頭發，到底又給搓了個稀巴爛，陶夭這次沒由着他，撲過去，也把他頭發弄成了鳥窩一樣，才作罷。
江川楓推過自行車，走的另一條南北向的長巷，陶夭坐在後座上拍了下他的背“唱支歌聽聽。”
江川楓沒回她，陶夭以為他不答應，過了一兩秒鐘，他冷不丁的開口“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陶夭笑的哈哈的“什麽破歌啊，真難聽。”
“鬼——”，這時有只野貓一下竄上牆頭。
“啊——”，陶夭猛地摟緊江川楓的腰，只聽他接着唱“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
陶夭氣的掐了他一把，江川楓擰擰身兒，在狹窄的巷子裏騎開了S形“牛鬼蛇神它倒比······”，吱的一聲，自行車停在巷子口，前面過了斑馬線就是316站牌，陶夭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在昏黃的路燈下，在交錯的人流車聲中，仰頭看着江川楓，滿目的喧嚣繁華都被他們屏蔽到了視線之外，只剩下了彼此，似乎是過了挺久，江川楓先開口，他捋了捋陶夭的頭發“剛還嫌我老，現在又用這麽肉麻的眼神兒看人家”，一偏頭，看到316公交過來了，他拍拍陶夭的肩“行了，先回吧，明兒再給你看，看多久都不要你錢。”
陶夭轉身過斑馬線，江川楓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身影，直到316走遠，他才跨上自行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