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培育實驗室[無限]

第37章 鏡花水月（十九）

不同于胸有成竹的孔夢，什人陌依舊惴惴不安，“雖說這個副本的時間線不是絕對的，但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再回到竹林被燒前了……”他瞥了孔夢一眼，“你有試過再通過鏡子回到更早的時間嗎？”

孔夢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向着溫融：“你進入鏡中後回到了什麽時間？”

“大約是今天中午，我按你說的去了梅林，你并沒有在那……”

孔夢：…………我當然不會在那兒了，那時候都還沒進村呢。孔夢心裏想着，嘴上也沒說破。

“不過……”溫融頓了頓。

孔夢：“不過什麽？”

“不過我倒是看到了那只狐妖。”狐妖說的自然是先前與孔夢和溫融有過不太愉快“摩擦”的胡樂兒。

胡樂兒提起過曾遇到過溫融。果然它遇到的是通過鏡子回到過去時間線的鏡中溫融。

“有一點很奇怪，”孔夢蹙起眉，緩聲将疑慮道出，“我當時入鏡後回到了一天前，而你回溯的時間卻不過半日。”對于他們為什麽能觸發條件孔夢已經猜到了一些，只是還需要更多的樣本來校驗正确性，他将目光落在了什人陌身上，“你呢，你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入鏡的，回到了哪個時間點？”

孔夢問的很細，語氣也并不客氣。方才孔夢無視了他的問題，他沒有半分不悅的神色，就仿佛真的是一個完全沒有脾氣的老好人。但孔夢依舊無法完全信任這個人。

“我大概是後天下午在我隔壁鄰居的家中看見的鏡子，回到了今天下午。”什人陌幾乎沒怎麽思考就脫口而出。三個人的時間長短都不同，如此看來回溯的時間真是的随機的，顯然什人陌看到的那面鏡子和孔夢他們不是同一面，他回溯的時間跨度最大，而孔夢和溫融兩人通過的是同一面鏡子，結果也不同，光從這方面看，除了鏡子似乎毫無規律可循。

但孔夢知道入鏡條件絕不是随機的。除了鏡子之外另一個必要的先決條件——

就是獻祭。

金詹玉和胡樂兒都是祭品，他們是孔夢和溫融入鏡的關鍵因素。

“回溯的時間不是随機的，”孔夢聲音平緩卻肯定，“是根據祭品的分量。”孔夢見過芍藥籌備人肉花肥，她對分量的把控非常細致，這獻祭的分量大概對标能換取多少歲年華。按這種邏輯推測，祭品的量越大，能追回的時間越久。

金詹玉的屍首大部分成了花肥而胡樂兒只是斷了截胳膊，因此孔夢回到了一日前而溫融只回溯到半日之前。孔夢将他的判斷邏輯說與兩人聽，溫融聽後頗為認可地點頭，而什人陌神色似有疑慮，他遲疑片刻，“就算你找到了規律，但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再試了。”

“沒錯，我們是不行了，”孔夢颔首，“但是未入過鏡的人可以一試。”

什人陌将目光投在竹妖身上，當即把頭搖成撥浪鼓，“恐怕不行，這竹林就是他放火燒的，若是再由他祭拜不太妥吧。”

孔夢笑道：“我又沒說讓他試，他也不一定肯啊，”孔夢瞟了眼溫融，“我有個絕佳的人選，他恐怕對這個任務求之不得。”

溫融挑眉：“你這張嘴唬得他求之不得确實沒什麽問題。”什人陌一臉茫然地看着兩人打啞謎。

半日後，什人陌終于見到了這個“求之不得”的人。

胡樂兒在床邊痛苦的蜷縮着，失去的手臂簡單包紮過，依稀有血色滲出。他雙目緊閉着，許是動物受傷後的本能，他的聽覺變得異常的敏銳，一下子睜開眼看到了來人。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孔夢在床邊坐下，替他掖了掖被子，“我是來幫你的。”

胡樂兒滿面蒼白，扯開嘴唇勉力哂笑：“幫我解脫？”

“是的，”孔夢似是沒聽懂對方語氣裏的警惕，淡淡道，“我能幫你…………”

溫融和什人陌按照孔夢說的等在屋外，本以為裏面會是漫長的洗腦，結果不到一分鐘人就出來了，當下連溫融都有些詫異，“他同意了？”胡樂兒生性多疑，又着過孔夢溫融那麽大的道，估計誰都不信了，孔夢居然三言兩語就把他說動了。

孔夢指了指門中方向，示意他們自己看。

二人看到昏死在床上的可憐男人時齊齊看向始作俑者……

孔夢無辜攤了攤手。多說無益，眼見為實。反正胡樂兒回到一天前看到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時便會相信他的話。

什人陌背着胡樂兒往芍藥家而去，孔夢和溫融走在後頭，溫融突然開口：“你還沒告訴我們要如何祭祀。”

按照孔夢的結論，需要有五個玩家分別在五處花田完成祭祀的動作。關鍵是他們又不是村民想要恢複青春容顏，這些妖怪估計也從未拜神求佛過。

孔夢：“這祭拜最為關鍵的便是祭品。”

前頭的什人陌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已經放慢了腳步，此時扭頭問道：“那些村民都是以處女為花肥，我們也要去找處女嗎？”

“不需要，別忘了我們自己就是祭品。”孔夢點到為止，其餘兩人便已會意。

看着胡樂兒消失在芍藥家的鏡子前，什人陌将存疑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胡樂兒之前獻祭過哪個玩家？”

孔夢摩挲下巴，徐徐點頭，“不出意外，胡樂兒能回到一天前。”

“他獻祭了誰，能回到一天前？”什人陌表情吃驚。

孔夢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的溫融，此刻他一身白衣透濕，卻毫無半點血痕，但孔夢是親眼看到過他的傷口和出血量的，那血量抵得上一桶人肉花肥的含血量了。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傷口居然在如此短時間完全消失了。

什人陌并沒有心思糾結這個問題，全心撲在通關副本，“現在我們還差一人。”

“那條蛇呢，醒了嗎？”

溫融：“我們出門的時候醒了，又被我拍暈了。”

孔夢：…………

什人陌：“你想讓他…………？”

“你們有更适合的人選嗎？”什人陌擡眼觸到孔夢視線後，迅速搖搖頭。

孔夢選擇了梅林。白天靈體依舊在梅林裏飄蕩，孔夢用随身的刀片割開手腕，鮮血流入田間。孔夢雙手合十，閉眼在心中默念祈願，待他再睜開雙眼，所處之處毫無變化。孔夢輕挑眉梢，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将禱詞念了出聲，“大慈大悲的花神娘娘，保佑我能進入神廟。”

“大慈大悲的花神娘娘，保佑我能進入神廟。”

…………

“滴答”是冰涼的水滴落在額頭的聲音。還未睜眼，孔夢便感受到了一絲異樣。飄動的空氣中，不知名的鮮花芬芳灌入鼻腔，睜開雙目孔夢發現身處狹窄的甬道中。周邊是光滑潮濕的岩石，方才落在他頭頂的水滴就是從頂上的石壁上落下的。甬道蜿蜒不知通往何處，孔夢啓步朝裏走去，越往深處花香越濃，兩邊生出翠綠的青草。

甬道走至盡頭是一堵緊閉石門，那青石岩板上刻着“紅顏洞”三字。孔夢擡起手，指尖還未觸到，那岩石驟然上移，露出裏面的巨大空間。

誰都想不到這只能容一人的狹小甬道背後會有如此洞天。随着大門洞開，那香味更濃。孔夢對花并沒有什麽研究，但他覺得這不像一種花的味道，倒像是許多種花混在一起……而這門一開，謎底自現。

孔夢踩在青石鋪的小徑上，左邊冷峭香梅與右邊燦金秋菊交相輝映。走出百米後是一方拱形石橋，橋下一池清水，曳着露珠的荷葉托起粉白蓮花。過了橋便是一片蔭蔽竹林，穿過竹林，是一座廟宇。白牡丹雍容盛開在正門前。

那片牡丹都是盛放最燦之姿，飽滿華貴地惹得孔夢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身後一個聲音猝不及防傳來：“百花村好像沒有種牡丹吧？”

孔夢緩緩轉過身，見什人陌從牡丹花之後走出，跟在他後面的是胡樂兒。胡樂兒此時四肢健全，見到孔夢甚至還笑着點了點頭。孔夢下巴也微微一點，算是打過招呼了，走在最後的是溫融。顯然是孔夢遲了一步，這三人先他之前到達了這裏。

孔夢看向溫融身後，卻再也沒有人出現，似乎有些意外，“龍井蘭呢？”

什人陌搖搖頭，表示還沒見到人。

“那麽遲還沒出現，難道出了什麽問題？”胡樂兒疑惑道。

“不會，”孔夢沉吟，“如果他沒有成功，我們也不可能能到達這個地方。”

“你們用什麽方法讓他入鏡的啊？”胡樂兒有些好奇，他知道了要通關副本前提之一就是要先入鏡，但是入鏡得獻祭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玩家。孔夢他們到底是用什麽方法讓那蛇妖入鏡的。

胡樂兒是向孔夢發的問，但孔夢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什人陌。

什人陌清了清嗓子，“和你一樣，他本身就具備了入鏡的條件。”

胡樂兒有些詫異，脫口而出，“他也殺過別的玩家？”

還不等什人陌回答，廟前突地刮過一陣狂風，挾起花園中無數花瓣。那些花心随疾風盤旋飛舞，霎時彙攏凝成了一個曼妙輪廓。梅花鋪成面紗，牡丹嵌入發簪，碧竹曲成腰帶，雛菊細瓣攏住腳踝，雪白赤足點地，如畫卷中的谪仙般出塵而立。

“他殺了我的碧竹仙子。”清冷的聲音有不怒自威。仔細看她的腰上那根腰帶顏色泛黃，已經失去了原本透亮的翠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