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距大半個姜國的距離,千裏送家書,信使策馬奔騰,仍覺得路很遙遠。
京城傅府,老太太突然傳話到各個院子,讓今早過去請安,有要事。
沈玉姝難得的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後慢悠悠地去慈安院。自從傅遠離開後,三房與那邊少有聯系。
一進屋,就見難得的除了所有夫人小姐全部聚齊了。她倒也不算遲到,還在請安時間之前提前到了,上前行禮:“給娘請安。”
心裏卻是存了疑惑,一個個的都這麽早過來,怕是今日有什麽要緊事。
“玉姝,快起來坐下吧。”老太太等沈玉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後,這才開口道,“後日便是我帶着咱們府裏所有女眷一起去金光寺禮佛還願的日子,你們都給我空出時間來。”
她掃視了下圍一圈人,最後看向沈玉姝:“玉姝,往年你也沒有去,今年身子好點了還是和我們一道去吧,也可以給老三祈福。”
“是,兒媳自然會去的。”沈玉姝垂眸溫順應道,她還是惦記着那日老太太未曾出來相送的事。
傅遠那日出征前還是先去慈安院拜別的,可是老太太連見都沒見他一面。
徐思若道望着上首的老太太:“娘,咱這回可不僅是去還願那麽簡單,你看大嫂的暄哥兒、宜姐兒,我家的柔姐兒可全都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的,咱啊,還可以去求姻緣。”
說完她又忍不住拜高踩低,嘴賤說多一句:“不過啊,玉姝家的璇姐兒可就不用愁了,有三弟和玉姝這樣的爹娘,這滿京的兒郎還不是任璇姐兒挑。”
徐思若這話說得酸溜溜的,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在給傅青璇拉仇恨。
沈玉姝觀察着,大房的傅青宜臉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二房的傅青柔則是悄悄瞪了傅青璇一眼。
沈玉姝笑着怼回去:“我家阿璇自是不必旁人操心,我還想再留她幾年呢。”
十五歲不到的少女便論婚嫁,這是沈玉姝難以接受的,可是留得晚了,又于名聲有礙。
她不願,自己捧在手心裏疼着的阿璇受如此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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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自己的兒女,黃憶楠也來了興趣:“璇姐兒自是不必擔憂,我這暄哥兒不日便要及冠了,宜姐兒及笄在即,這到時候還得娘您幫忙掌掌眼。”
以老太太的人脈,她那些相熟的老太君的孫子孫女,她若能幫上些許,暄哥兒和宜姐兒的姻緣可就美滿了。
老太太看着下面的衆生百态,開玩笑道:“你們自己想要什麽,自己向佛祖說去,這我可管不着。”
她看着傅青璇,以往可沒這麽認真去看這個小孫女,沒想到一夕之間躍成傅府最有價值的小姐,以後估摸着她嫁得最高。
就算不沖着她身後的傅府,也沖着老三的軍權和沈玉姝的財力去。老太太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待傅青璇稍微好一點。
不過她看向傅青宜,與世無争,到底是自小待在自己身邊伺候着的,老太太也放心不下。
出了慈安院,沈玉姝和傅青璇一道回院子:“今日慈安院說的事,你也不必放心上。”沈玉姝安慰傅青璇,生怕她一下子相差。
“娘對你的婚事沒什麽要求,只要你喜歡那人便行,我相信阿璇的眼光。不過咱也不用急,你還小。”沈玉姝道。
姜國世家女子大多會選擇在及笄前把婚事定下來,她可不在乎這一套。
明年開春,傅青璇才及笄。
傅青璇挽着沈玉姝的手,臉上滿是幸福知足:“娘,我不急,我想多陪你和爹爹幾年。”彼時的花季少女,尚未遇到令她怦然心動的少年。
沈玉姝不再憂心。
門房的人疾跑過來,恰巧沈玉姝走到院門口,他直接禀告:“三夫人,三爺的家書。”
沈玉姝接過,信封上赫然寫着“吾妻親啓”。她下意識地把信掩在袖中,看向小厮,有些許尴尬,揮手讓他退下。
一旁的傅青璇還在懊惱沒有看清家書上的字,她才剛湊過去,娘就把家書藏起來了。
沈玉姝進屋,才迫不及待地把那封家書拿出來,動作輕柔地拆開,生怕一不小心傷到這封珍貴的家書。
上面依舊是熟悉的狂放不羁的字,可能是怕她看不明,特意放慢了筆畫,一詞一句都可以分辨。
沈玉姝讀着,比起上次收到的家書,這次明顯傅遠用了心思在寫。一個大男子唠唠叨叨半天,交代了出征以來的行程,細枝末節全都躍然于紙上。
看到最後那句“姝姝吾妻,甚是想念”,沈玉姝嘴角泛起一抹暖笑,眼角微紅。她把整封信遞給傅青璇,只最後一張紙緊緊抓握在手中。
趁着傅青璇在看家書時,走去梳妝鏡那把那張紙放進櫃子裏,她要珍藏起來。
一做回椅子上,就見傅青璇看着那封家書一臉疑惑,想了想又問沈玉姝:“娘,這家書是不是少了一點,爹爹的話,好像還沒說完。”
沈玉姝一聽輕咳幾聲:“最後一張紙設計軍事機密,娘先給收起來了。”
“原來如此。”傅青璇點點頭,倒是沒有懷疑。等到後來,每封家書最後一頁都被她娘藏起來,她才發覺不對勁。
去金光寺那天,沈玉姝特意交代傅青璇穿素色衣裳,她總感覺,這次今日去還願是不會太平的。
傅府四輛馬車,載着所有的女眷前往金光寺。
沈玉姝下馬車時,入目是登天的臺階,擡頭仰望,山上的寺廟幾乎隐匿在雲端。她回頭看向其她人,發現她們都習以為常了。
老太太更是站在最前面,在秋水嬷嬷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臺階走着。
黃憶楠和徐思若緊跟其後,沈玉姝也跟上去,後面是傅青璇她們。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望見那熟悉的寺廟,沈玉姝輕喘着氣,接過丫鬟的手帕擦了擦額頭間的汗珠。
她回頭一望,傅青璇也是累的不輕。往年她們母女倆從未來過這。
倒是年紀大的老太太,爬上來之後還可以保持虔誠的笑容與小僧說話。
沈玉姝默默跟着她們走進殿中,莊嚴肅穆,一個個夫人正在上香求佛。
老太太熟悉地過去添香油錢。她沒有再望過去,而是看向這寺廟風景。
再次回頭是看到老太太在叫傅青璇。她一回頭,就見老太太身邊站着好幾個身着華麗衣裳的夫人,老太太正在給她們介紹着傅青璇。
她們那如同打量商品的眼光,令沈玉姝心生厭厭。她大步向前,打斷了老太太的話:“娘,這幾位夫人我怎麽從未見過?”
近來沈玉姝參加了不少宴會,基本上京城稍微有點臉面的夫人她都見過。
胭脂鋪的吸財能力可是頂級的,那些夫人的信息,她了解地一清二楚。
專門令人打造成一本冊子,如今還放在鋪子裏未看。
不過沈玉姝可以斷定,眼前的這幾位夫人,絕對不在她收集的名單之內。
老太太尴尬一笑:“玉姝啊,這幾位是通州程府的夫人,程府的老太君此次身子不舒坦沒能前來。我這想着好歹也算是青璇的長輩,這不正讓青璇認識認識她們。”
那幾位夫人也對沈玉姝笑了笑示好,沈玉姝回以一禮,只是為首的那位夫人笑中帶陰謀,她不願深交:“娘,我見這金光寺修繕地不錯,也想給佛祖捐點香油錢,我先帶青璇先離開。”
說完沈玉姝拉着傅青璇行禮離開,有多遠走多遠,很快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
沈玉姝邊走邊交代傅青璇:“阿璇你小心點,那幾位夫人不對勁。”
特別是為首那位,眼光不清正,小心思怕是不少。
傅青璇點點頭,方才那異樣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當真令人惡心:“娘,我知道了。祖母她怎麽可以這樣?”
她不敢置信,祖母怎麽可以讓她認識這些人。
她知道的,那是在介紹她給那些夫人相看。可是若真是好姻緣,祖母怎麽不介紹給她最疼愛的大姐姐傅青宜呢?
細想下去便是心寒。
沈玉姝摸了摸她的秀發:“阿璇不怕,娘會保護好你的。”
那頭老太太等沈玉姝她們走遠,這才笑着開口道:“如何,我這乖孫女,模樣可是頂尖的,爹娘也是出得上力。”
為首的夫人冷笑:“晉哥兒,快出來吧,那丫頭可還合你眼緣?”
木柱後走出一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面色陰翳:“孩兒自是滿意。”
中午,老太太道中午都在寺廟的廂房裏休息,沈玉姝擔心上午的事,本想說讓傅青璇去她房裏一起休息。
誰知道老太太語氣強硬拒絕了:“玉姝,這像什麽樣?我們傅府又不是給不起這香油錢,何至于你們母女倆擠一間?這不是讓別人平白笑話嗎?”
沈玉姝不願多說,表面上應承下來。
等到送傅青璇進廂房,再三檢查房內無異常後,她才轉身回自己的廂房。臨走前,暗中打了個手勢。
沈玉姝回到自己房間,小僧剛送來的齋飯,還熱乎着。
她放松下來吃着,也多虧了傅遠臨出征前留下了兩個暗衛,武藝高超,她剛剛讓一人專門守着傅青璇,也可以放心些。
午睡時,一聲悠揚的口哨聲響起,沈玉姝驚坐起。
這是暗衛的信號!
阿璇!
她起身顧不及穿好衣裳,只披了間披肩便快步跑過去。一進傅青璇的廂房,就見她蹲在地上,聽見聲響擡起頭,淚眼朦胧:“娘,你送我的玉佩碎了!”地上彎月形的玉佩碎成四五塊。
玉佩碎了?沈玉姝看向那地上的碎玉,這好運符,怎就莫名其妙碎了?
系統:“好運符為佩戴者擋災,賜予好運,功效喪失,自然便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待會還有一更~
如果順利的話,就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