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蒙恬的妒嫉心[修] (15)
’為基礎發展的麽?結果對方還不是出軌了。
秦牧看着扶蘇,不知為甚麽突然生出了兩人正在讨價還價﹑買賣豬肉的錯覺。扶蘇比他想像中淡定多了,他還以為扶蘇的性格會糾結在他愛與不愛的問題上,想不到如此快便下了決定。
「嗯。」秦牧本來就自己作好了心理的架構,此時也是順理成章地接受。
但是作出了決定後,兩個人對視着,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樣做。就這樣坐了半刻鐘,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坐着……
秦牧是愛情路上的新手,他也不知道兩人的相處時會發生甚麽的質變?他本來沉默,這樣坐着也不覺得尴尬,倒是扶蘇感到有點窒息。
雖然扶蘇談過幾次的戀愛,但這一次卻令他無措極了。只能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先說甚麽。
「然後呢?」秦牧淡淡地問。
「然後……在我時代就會約出去吃飯啊逛街啊看電影之類的……所以你要跟我出宮去看戲劇麽?」扶蘇問,他以前談戀愛也是這麽幾個步驟,然後就滾床單……沒了。
「如果你說是祭神時表演的那一種戲,那得在四時祭典上才能看到。」秦牧點出了扶蘇一個知識上的謬誤。
也對,這時代畢竟還沒生出戲劇這一類東西。這時扶蘇思緒不由得飄起來,想到如果自己妓院也加入這一個元素的話……
好像也不錯。扶蘇摸摸下巴琢磨着。
秦牧對着他的表情猜了半天,也想不透扶蘇在計劃甚麽,只能放棄猜測,開口問:「你在想甚麽?」
「妓院啊……」扶蘇下意識回答。
頓時秦牧的臉色黑掉了,抿緊嘴,交叉雙手在胸前:「陛下真是敬業,即使在談情時也不忘公事。」
「不不不,」扶蘇連忙擺手:「你想錯了,我只是……哎,沒有沒有,那我們想想第一次約會去哪吧?畢竟是第一~次……」扶蘇悄悄地伸出手,想從臺案下摸到秦牧的大腿。
秦牧早已測探,他的眼神一動,假裝沒有發現地依然畢直的坐着:「此事我并無意見,由你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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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把手放在秦牧的大腿上,淫|笑着:「我看我們還是直接逛街吃飯吧~滾床單~」
秦牧反手捉着扶蘇的手,很淡定地說:「好啊。」
扶蘇有種調戲不成反被那啥的怪異感,他不安地扭了扭手,把手抽回來,忽然變得局促和扭捏起來:「那……那就……我要在上面哦!」
秦牧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扶蘇勾起奸詐的笑容,自覺成功地坑了秦牧一次。
*
兩人确定了感覺後,在日常相處上卻絲毫看不出端倪,除了扶蘇對秦牧的動作更放肆之外,秦牧基本上保持了與扶蘇之間正常的距離,只有在扶蘇大膽挑|逗時作出反擊──畢竟秦牧比扶蘇多活了一輩子的光陰,扶蘇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往往是把自己弄得臉紅心跳,敗北而逃。
第一個發現他們關系的,不是別人,正是莫寧。
扶蘇在兩人獨處時倒是很放肆,但在外面卻不敢放開手腳,因為知道他和秦牧的底細的人并不少,他不希望壞了秦牧上輩子的英名──亂|倫實在并不是甚麽好詞兒。
秦牧倒是很坦然,一來他并不覺得現在與扶蘇還存在甚麽父子的血統關系,二來是他上輩子的施政一向反禮教反傳統,也沒多少在乎過道德觀念甚麽的,活得較為随性。
莫寧會發現兩人的奸|情,是在於與他們坐在涼亭裏對月淺酌時,察覺得出秦牧對扶蘇似乎……太親密了一點?還幫他倒酒咧……
莫寧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若無其事地夾了一筷子的花生到扶蘇的小碗裏,叫道:「來來,陛下吃多點花生下酒。」
秦牧把扶蘇的碗拿過來,淡淡地道:「他吃太多了,對身體不好,餘下你吃吧。」
莫寧調侃:「兄弟,你這動作和口氣真像在管妻子的生活。」
「嗯。」秦牧乾脆應了。
──卧槽?!莫寧的臉皮都僵住了。
莫寧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沒臉皮了,但比起秦牧,他還顯得含蓄一點。
至少他不會把明明是錯的事還能這麽坦然地承認,彷佛錯的人是他!
莫寧看看扶蘇,又看看秦牧,頓時喝不下酒也吃不下東西了。
「你們是怎麽一回事?認真的嗎?」莫寧問:「陛下,你有想過這代表了甚麽嗎?」
扶蘇的臉皮也有點僵硬,秦牧的反應太快了,讓他來不及阻止。如果可以,扶蘇也不想這樣就公布他和秦牧的關系啊!
「這位大哥,你有考慮過你兒子以後的名聲麽?」莫寧問。他沒想到秦牧的行動這麽快,才回來半個月就已經好上了?
秦牧斜視他,道:「我兩人之間的事,與天下人有何關?」
扶蘇也回過神了,幫口道:「我會暪下來的,以後行事會很小心很小心……」
莫寧的嘴角微抽:「陛下,你太天真了……必須先想個萬全之策,以應東窗事發時。」
「我……的确沒有想好。」扶蘇嘆了一口氣:「但是我和爹兩人……先這樣過吧。」
「做了兄弟這麽久,我竟不知道你居然對這種事如此在乎。」秦牧冷笑道:「你心中的事我全都明白,你是覺得如今天下未定,不應先談男女私情吧?」
「你既然明白,又為何此事才弄出這麽多事?」莫寧勸道:「時日久長,不如以後再談感情吧?」
莫寧人生中看過太多情情愛愛,不是說每一個人一沾上感情就變傻,但大部分都會顯得不怎麽正常。秦牧和扶蘇未戳破之間的暧昧時已經顯得那麽纏綿,現在談上了,這對現在東征西讨的秦牧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他搖頭道:「兄弟啊,你是不是身體變年輕後,連人也變傻了吧?」
「沒事,我保證。」秦牧的表情并沒有多大改變,依然是如此的平靜。
「罷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着,也管不了,」他勾起一瓶酒樽,一邊吟誦着<蒹葭>,一邊喝着酒的離去。
待莫寧離開後,扶蘇對秦牧抱怨道:「你怎麽直接跟莫寧說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們的關系沒甚麽不能見光的。」秦牧眯起眼睛:「或許你害怕讓誰知道了後會不快樂?」第一時間,秦牧想到了任一,他回想到扶蘇與任一前幾天的互動,心中微微的不悅。
秦牧從來沒有打算隐瞞過與扶蘇之間的感情,也沒覺得被百姓知道了有甚麽大不了的,自古斷袖的皇帝從來不會少,而且扶蘇不是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嗎?比起那些斷到連後代也沒有的皇帝要好得多了。
「啊?」扶蘇疑惑:「沒有啊,我要害怕讓誰知道啊?但這對你名聲影響比較大吧?讓史官記在史策上,你以後就打上了佞臣的污名了……」
「你既然不在意你的名聲,我又何必在意?」秦牧已經看明白扶蘇了,他根本就是把名聲這些虛名全都抛棄在外。上輩子他還會顧及自己身後的名聲而做出了很多違背他本心的事情,而扶蘇倒好,根本就是使勁地折騰自己的史官。
照着以往史官應該跟随在扶蘇身邊記下他的言行往事,但現在卻變成了只能在朝堂上作記錄,秦牧沒有看過兩人抗争的過程,但他相信以史官的死腦根,扶蘇沒動過一點手段他不信的。
扶蘇語窒,把心一橫:「你不在意的話,我也沒所謂!乾脆和身邊的親朋好友都說一下吧!」
秦牧點頭,原本已經較為低落的心情慢慢回升,勾起一點微笑:「好。」
扶蘇只覺得這段感情談得真詭異,這樣完全公開真的……好嗎?
說完後秦牧只覺得身心都舒暢,連酒也多喝了幾杯。
夜深以後,扶蘇把秦牧留在宮中,很純潔地蓋被子睡覺。
秦牧梳洗過後,頭發披散,而扶蘇已經睡到床榻上,沖着他咧牙而笑。
「睡好,我沒位置睡了。」秦牧皺起眉頭,踢了扶蘇的小腿一腳。
扶蘇往內滾了一圈,讓出一個空位給秦牧。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着,在燭火昏黃的閃爍下,有種淡淡的浪漫。
秦牧不習慣與人一起共眠,在床上坐了半天也不見他躺下。
原本已經快睡着的扶蘇揉着眼睛,也坐了起來:「怎麽不睡?明天還要上早朝啊。」
「不習慣,你先睡吧。」秦牧把扶蘇按下去:「躺好,不要踢被子。」
「我才不會踢呢……」扶蘇嘟嚷着,慢慢地睡着了。
秦牧一直坐在床邊,突然覺得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并不是別的,而是同床……卻不能共枕。
秦牧一夜無眠,看着扶蘇睡得死死的,一剎那間有點羨慕起他的粗神經。
──有時警覺性太高并不見得是好事。
76陌生的兩父子
清晨,宮人陸續的起床,大門外傳來鑰匙因碰撞而産生零碎的聲音,秦牧睜開了眼睛,掀開被子,悄悄地走了出去。
等到扶蘇醒來時,他爹已經在後殿的空地上打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
當秦牧揮汗如雨地走進來側殿的飯廳時,扶蘇立即招人準備熱水供他清理一下身體。
「哎,以後你起來時也叫醒我嘛,我們一起鍛鏈!」扶蘇看着自己已經有點變得松軟的臂膀和他爹依然強而有力的臂彎,覺得恐怕再下去他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嗯。」秦牧雖然一夜未眠,但精神依然不差,就是眼底下有點黑影,聲音也較為低啞。
「爹,你昨晚沒睡嗎?」扶蘇定晴一看,便覺得有稍微不對勁了。
「嗯。」秦牧還是酷酷的,只用一個字回答。
「……」扶蘇沉默了一會兒,問:「為甚麽?」他的睡姿有這樣令人難受嗎?
「不習慣。」秦牧言簡意赅,猶豫了一秒還是伸出手拍拍扶蘇的肩:「是爹不好,我會努力習慣的。」他上輩子五十多年都是獨自一個人睡覺,突然身邊多了一個自然不能習慣了。
扶蘇的心情有點低落,但很快他便打起精神,揚起笑臉:「以後多留在宮中陪我吧。」
「好。」
*
早朝之後,秦牧幫扶蘇處理了一部分的奏摺後,與扶蘇出了宮。
任一早已與扶蘇派去的宮人去出訪,所以扶蘇也沒有去任府拜訪。扶蘇與秦牧走到東街,視察正在裝潢的妓院。
秦牧還是第一次見到扶蘇的妓院,只見裏面聲音不斷,幾個裝潢的工人在門外用繩子把自己從二樓吊下去,然後把門外的油漆重新塗了一遍。
外面圍滿了爛布,擋住妓院內部,所以秦牧也不能一探究竟,只在外面轉了一圈便和扶蘇走了。
兩人在大街上并肩走着。
街上依然這麽熱鬧,兩個大男人在一衆大爺或是大媽之間顯得鶴立雞群,有幾分閑漢的意味。
古代娛樂生活并不豐富,沿道都是一些賣小吃或是小玩意的檔口,扶蘇買了一點小吃和秦牧分着吃。
很快扶蘇就覺得無聊了,心中很別扭,連動作也有點同手同腳,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倒是秦牧顯得很悠閑,背着手,氣定神聞的在大街上左顧右盼,看着百姓樸實的笑容,他也隐約地閃過一絲微笑。
扶蘇很快便覺得悶了,他扯扯秦牧的衣袖。
秦牧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我們去酒館坐坐吧。」扶蘇放棄了逛街,他完全不覺得這是跟情人在約會的氣氛,說是視察民情還恰當一點。
「嗯。」秦牧應了一聲,和扶蘇走進了最近的酒館。
當酒和小菜擺上臺案後,扶蘇依然絞盡腦汁地想話題。
秦牧淡淡地說:「你不用這樣拘謹的,你就當平常時那樣相處就好了。」
扶蘇摀着臉,趴在臺案上:「我沒辦法平常地面對你啊!」他一想到和秦牧現在的關系,就覺得有種不知道怎麽辦的感覺。
「……」秦牧默然,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很淡定地說:「那就不要面對吧。」
扶蘇猛然擡頭,差點把自己的頸椎給弄傷了,瞪大眼睛說:「不行!」
秦牧嘆了一口氣,說:「我沒有想過造成你的壓力,真的……」他沒想到扶蘇平日看着流氓,在感情居然如此純情……
「我只是不知道怎樣處理我們的關系而已!」扶蘇說:「你總得給我時間适應适應……」他嘟嚷着。
「半個月了。」秦牧看扶蘇完全把忘了自己在何處,乾脆動手幫他的酒杯裏倒滿了酒。
扶蘇也有幾分不解和沮喪,怎麽他所有冷靜和調情技巧遇上了秦牧就半分都施展不開?就算連小女生也比現在的他來得大膽!
可是當他看着秦牧剛正而嚴肅的臉,就無法對他說出情話,或者輕浮的說話,只恨不得把自己武裝好,在他面前做好自己的本份。
──當父子時扶蘇可以不時盡情地把心中的感情放下,把自己當成小孩一般向秦牧撒嬌。但換了一個身份後,所有的說話統統都不對勁了,扶蘇滿腦子只想着公事和怎樣表現好自己,令秦牧滿意。
救命!扶蘇抱着頭,覺得頭痛得要爆炸了。
秦牧伸出手揉揉他的頭,口氣放輕的說:「不要着緊,慢慢來,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的。」正如他也有不習慣的地方,兩個感情剛在磨合期,自然不必在意太多細節上的問題了。
扶蘇摀着臉擡頭,下巴頂着臺案,可憐兮兮地說:「你不是準備再過一陣子就領軍出征麽?」
秦牧收回手,默然。
「我也要出征!」扶蘇說。
「這不是鬧着玩的……」秦牧下意識否決,戰場太危險,萬一扶蘇出了甚麽事,他真的痛不欲生。
「我沒有鬧着玩!」扶蘇坐直:「我想過了,現在鹹陽城內反正都無所事事,我與你一共出征吧,可以振奮軍心,又能和你在一起。」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又何必以身示險呢?」秦牧勸道:「你現在乃一國之君,萬一有了差池,讓我怎樣向萬民交代?況且申兒年紀尚小,實在不應就此撇開國家大事等不顧,只談兒女私情,一時意氣與我一共出征。」
「如果我有把握呢?」扶蘇問:「我找人研究的炸藥已經少有成就,憑此物必定能讓我們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大勝而歸!」
秦牧有幾分猶豫:「你說道神奇,但是實物是不是真的……」不是他懷疑,但是從扶蘇口中描繪的未來,此物卻是大為神奇,豈是一朝一夕可以弄成的。
「你相信我吧!」扶蘇自信滿滿地拍胸膛:「現在只要能把炸藥結合弩弓使用,便可以在遠距離擊垮敵人!」簡長白招來的各種技藝的人的确不錯,甚至還有幾個是機關大師,手藝令人叫絕,扶蘇趁機為自己的書房換了一把較為現代化的鎖。
只是可惜之前修築他爹墓穴的那人不知道去了哪,他設計的秦始皇墓,那怕是千百年後,考古的人亦為如此精巧的手工感嘆。
對此秦牧閉口不談,無論扶蘇問了他多久,他都不願意說出那人的下落。扶蘇陰暗地想該不會全被他爹都宰了吧。
秦牧垂眼淺酌,淡淡地說:「自信的對立面是自大,不可輕敵。」他雖然相信扶蘇是有巧思對付匈奴人,但是此風不可長,扶蘇已經夠驕傲了,就怕他稱贊了他後會使到他更為驕傲。
扶蘇畢直的背脊頓時立即垮了,趴在臺案上悶悶地說:「你就不能說我好話麽……小牧~牧~」
甚麽稱呼?秦牧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到了,咳了幾聲,用手抹去酒跡,板着臉說:「我乃你的長輩,豈可如此放肆!」
「你妹啊!你明明是我情人!叫親密一點不好麽?」扶蘇努力瞪大眼睛。
「……」秦牧有點搬石頭來砸自己腳的感覺。
「也不可……我不習慣。」秦牧眉頭輕皺,只覺得被那三個字嘔心得吃不下其他東西。
雖然扶蘇也覺得那稱呼很嘔心,但聽到秦牧這麽評價,叛逆心起,故意叫道:「我就要這樣叫,小牧~牧~小牧~牧~小政~政~」一邊叫着還把它譜成了曲子,開始哼起來。
秦牧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掐緊,他開始考慮出手打昏扶蘇的可能性。
幸而扶蘇叫了幾聲後,發現秦牧的反應不如第一次那麽大後也覺得無趣,但停止了那雷人的叫法。
經過這段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不再拘謹的像兩個陌生人一般。
良久後,扶蘇才說:「爹啊,你都沒答應我跟你出征的事呢。」
秦牧難得地露出挫敗的表情:「我勸你不可,你聽我嗎?」
「不聽。」扶蘇一口否決。
「那你還問我甚麽?」秦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見扶蘇聽到這一句話後,臉上閃過一絲得意,讓他忍不住伸手拉住扶蘇吃胖了不少的臉頰,輕輕一扭:「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我有聽話過麽?」扶蘇往後一縮,逃過魔爪,雙手在背後撐着自己,挑起一邊眉毛叛逆地說。
沒有。秦牧在內心默默地回答。
「那就這麽決定了。」扶蘇磨拳擦掌:「我回宮後就準備好後事,找丞相來幫我處理政事。」扶蘇發現選了一個木讷而且不懂變通的丞相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怕他離京後會出現甚麽大事,畢竟丞相不但約束他,連對自己也是十分嚴人律己的。
這樣想着,扶蘇又迫不及待想要回宮了,拉着秦牧匆匆地結了帳,直接往宮中跑。
秦牧摸着完全沒有吃到半點東西的肚子,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之前他還覺得扶蘇長大了,現在看來恐怕一切也是錯覺……
77現代的各東西
又到了炎炎的七月,皇宮內的主要殿裏的四角都擺放上冰塊制冷。扶蘇穿着較為透氣的便裝,坐最新弄出來的椅子上批改公文。
秦牧坐另一邊,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尤其兩條腿放在地上,怎麽擺放都覺得怪怪的,沒有以前正坐時的舒服。兩只腳踩在地上的感覺怪怪的,不像在站,屁股坐在軟墊上,軟軟的卻沒有坐在自己腳踝上那麽舒服。
秦牧忍不住說:「你弄出來的此物可謂古怪至極,怎麽……」
「不會啊,我覺得挺好的。」扶蘇點了一下墨,繞着雙腿很不正經的抖了抖,在批文上打了一個勾表示同意──他批公文的方式越來越依靠符號了,現在群臣已經習慣了打勾就是同意,打叉就是否定,還有阿拉伯數字也在民間通行,自從扶蘇把算術書寫出來,再由專門人員在民間教導後,現在全民的數學水平提升了不少。
到底扶蘇在穿越前都用慣了椅子,自然不覺得這樣坐着會不舒适,可憐秦牧早已經習慣跪坐,此時變為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渾身沒有一處是對勁的,他忍不住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側坐感覺不對,正坐也感覺不對,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這就是扶蘇為妓院的舞臺弄出來的椅子,加上軟軟的坐墊,扶蘇覺得這椅子真是舒服到不得了。他在考慮如果可以把沙發弄出來就好了,還有床墊等等,現在的木頭床睡到他渾身都痛。
──最好把古代的日常生活統統改成現代化的那個樣子,那就方便多了,不像現在連擦屁股也要心疼了半天,用絲絹真的太奢侈。
「古怪至極……」秦牧又抱怨了一句,雙手放在扶手上,真是向後坐感覺不對,向前更古怪。
「你不習慣就不要用啊,長榻在那邊。」扶蘇指指移到角落待着的長榻,平時聊天吃茶在那邊跪坐是不錯的。。
秦牧抿緊嘴,毅然決絕:「我可以的。」他想多點貼近扶蘇的生活,如果扶蘇認為這樣比較舒服,他可以嘗試接受。
扶蘇明白秦牧的心思,有幾分感動,他擱下毛筆,看了秦牧一秒。
秦牧的身型又壯又厚實,扶蘇思考了一下從視覺上觀感,決定犧牲小我,走到秦牧面前,跨開腿坐在秦牧的大腿上。
秦牧忍不住往後一仰,連呼吸也緊緊地被吓停了。
扶蘇咧嘴笑:「你不覺得椅子很有趣麽?」他故意蹭了秦牧。
秦牧危險地眯起眼睛,捏住扶蘇的下巴,聲音沙啞地說:「你這是……在引誘我?」
扶蘇淡定地推開秦牧,跳下地,詞嚴語厲地說:「沒有,我只是跟你在說椅子的好處!」
秦牧冷哼了一聲,順勢放開他的手,他現在倒是不怎麽排斥坐椅子了,就是覺得下|身有點漲痛的感覺。
他站起來,意義不明的瞥了扶蘇的下|半|身一眼,抿緊嘴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然後跨步走了出去。
扶蘇心中暗爽,背着手偷樂了半天。
又過了幾天,此時扶蘇和秦牧并肩而行,往後殿的工物殿走去。
此殿乃是扶蘇特意空出來讓各種工藝人居住和研究的地方,高大的圍牆圍着四周,連侍衛也是霍豪挑選出來的精英,務求把殿裏所有發生的一切保密到底。
扶蘇和秦牧走着時,便隐約地聽見了爆炸聲此起彼落的。扶蘇介紹道:「這乃是火藥試驗時的聲響。」
秦牧第一次來到後殿,只見往日華麗的宮殿已經變得斑駁,高大的圍牆灰黑黑的,完全沒有半點光鮮明麗之感。
一步踏進園中,原來的花園被移平,弄成了一個大校場,而場上則有數個人穿着防護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試着引爆炸藥。
為了試驗炸藥的功效,裏面負責試驗的全是從各地的牢中提出來死刑犯,與他們說好了只要渡過三年不死,便放他們出宮重新做人。
不過炸藥試驗因為把握不好,已經炸死了好幾個人,現在慢慢進入了穩定的階段扶蘇才敢把他爹帶來看看他的成果。
除了炸藥外,還有抽水馬桶﹑紙張等等的日常用品,全由扶蘇提了一個概念,然後由技工實現。
秦牧與扶蘇站得遠遠地看着,只見長長的引線燒盡後,倏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在地上炸開了一個洞。
洞并不大,大概只有半截手臂那麽深吧,比起現代那樣地動山搖的震撼力,顯然是有點不夠看,可見炸藥的份量還沒有調配到最佳的效果。
但光這個效果就足夠讓秦牧側目了,他有幾分感嘆:「此物你确定真的因練丹藥而發現的效果?」
「關於炸藥産生的途徑,在現代是這麽得出結論的。」扶蘇答。
秦牧仰起頭,背着手默默不語,他此刻的心情複雜,一來是為到自己上輩子居然吃了這麽多丹藥卻還能活到五十多歲感到不容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特像一個傻子。
扶蘇用力的拍着他的背,臉上盡是不懷好意的笑:「覺得自己是蠢材了吧?」
秦牧斜視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場上的人員又換了另一個炸藥引爆,這次的爆炸聲比起之前更響,炸出來的洞也更深了。
秦牧感嘆曰:「此物要是成功,的确是在戰場上是莫大的助力,恐怕一人足以抵擋萬軍之力了……不錯,此等神物真的讓你弄出來了,你的确是上天派來拯救秦國的使者!」
「使甚麽玩意啊,我覺得比較像附身吧。」扶蘇滿頭腦黑線:「好歹我在現代也是死了……呃……」
秦牧眯起眼睛:「你之前可不是對我這麽說的?我記得你說是昏倒?你還有多少事暪着我?」
「呃……哈哈,我們繼續看試驗吧。」扶蘇乾笑,他怎麽記得之前對秦牧胡吹了甚麽玩意?
若非此時兩人的感情正在磨合的時期,秦牧真想拎起扶蘇教訓一頓,居然連他也敢欺騙!要知道始皇陛下最不能忍受就是別人的欺騙。
扶蘇也知道秦牧的怒火高熾,他趁着宮人沒注意時,偷偷窩進秦牧懷中,輕吻了他的嘴唇,讨好地說:「不要生氣了吧……」
秦牧抿緊嘴,拉着扶蘇轉了一圈,借由動作的死角狠狠地親在他嘴上,還輕咬了一口作懲罰才罷休。
結束後扶蘇的嘴唇上紅紅的,臉上有幾分尴尬。幸而宮人都低着頭,沒有看見他們陛下的異樣。
等到紅腫消退以後,扶蘇才拉着秦牧繞了一圈,找到主管。
主管這群工藝人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幫扶蘇研發出自行車的工匠。
他行了一個禮,然後直視着扶蘇報告:「陛下,‘火藥’已經研究得七七八八,還有你所說的抽水馬桶也在試驗如何能把水吸上來,之後還有紙張已經有雛型……但是如何把火藥和弩弓結合,此時卻未有定論。」
與扶蘇相處久了,他了解到這個陛下并不如外界看着的那樣嚴肅,所以對扶蘇也多了幾分随意,直把扶蘇當成知己,要知道扶蘇的點子很多時被他們視作珍寶,更多事物真是前所未見﹑見所未聞,但扶蘇卻能想像出來!
加上夥食不錯,工資也不差,更讓他們死心塌地地為扶蘇賣命。
扶蘇擺擺手表示不在意:「能用就好了,剛才我看到炸出來的洞也不小,炸不死人也能把人炸殘廢了。」在醫療水平不怎樣的古代,殘廢了基本就是等死。
秦牧加了一句:「若在戰場上也能如此威力,恐怕千軍足以踩平匈奴人的地方。」
工匠點頭:「就是那比例還沒有控制得非常完美,有時也會有幾分失誤。」
「盡量吧……」扶蘇覺得在冷兵器時代能弄出火藥已經算是不錯的創舉了,直接把戰事帶進熱兵器的時代,那殺傷力短期內都沒人可以追得上。
秦牧随意地參觀着內部展示着的各種半成品,有的是弄到一半卻覺得不行而放棄,有些是沒有完成。全都古古怪怪的,讓他不禁好奇起扶蘇的時代是多麽精彩……
屈就在現在恐怕他真是憋壞了吧?
那些游戲機甚麽的,秦牧光聽就覺得精彩,對比起來現在的生活的确無聊,但扶蘇從來沒有對此有半分的怨言。
秦牧轉過頭,看着扶蘇還在跟工匠師傅比手劃腳,把自己最新的想法說出來,而對方不止的點頭,眼中不時閃過激動──到底是擁有高超技術的技工,最希望自然是作出超越前人的作品。
他低下頭,撥弄着那些半成品。
一件一件的作品在秦牧眼中都是很奇妙的,有種少許接觸到扶蘇那時代的錯覺。
他摸摸着這些死物,一時心中的感觸不知與何人道矣。
78扶蘇要出征!
扶蘇和秦牧一整個下午都在機關院渡過,等到晚飯時才回到主殿用晚餐。
從那處回來後,秦牧一直很沉默,雖然說他平常的話本來就不多,但這種沉默卻是帶着一定的壓抑性。
「牧,你怎麽從回來一句都不說?」扶蘇有點擔心探探他的額頭:「不會是中暑了吧?」
秦牧有些閃避的動作,抿了抿嘴,繃緊着聲音說:「沒事。」
「哎,你不像沒事的樣子啊……」扶蘇收回手,招來湘兒,吩咐道:「去弄一碗消暑茶過來。」
「是。」湘兒低眉順眼的,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帶走了一殿的宮人,只留下扶蘇和秦牧兩人。
待她走了後,扶蘇才勾着秦牧的頸子,一副兄弟倆好的樣子:「爹,你幹嘛啦你,人都走了,可以對我說吧?」
秦牧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一直以為你口中的‘高科技’不過是你過份誇大之詞,今天一窺絲毫,才知道如此神奇之物确實是有可能的。」像電腦甚麽﹑網路甚麽,秦牧一直都想像不出怎樣把人留在一個小小的框內還能和人聊天?今天見識了火藥,還有其他的半成品,才驚然只是他的世界太過狹小而已。
扶蘇倒是了解這種想法,要是他穿了去未來,恐怕也會為到那些科技而瞠目結舌吧?只能說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活法,現在他的做法已經有影響了歷史的進程,徹底把打歷史的發展規律打破。
若是問他後不後悔?扶蘇不覺得自己會後悔,畢竟人還是活在當下,他舒服比較重要。至於附不附合發展的順序關他甚麽事呢?
「安啦,很快你就會習慣的了。」扶蘇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你第一次見到自然會驚訝,多去幾次就不覺得是甚麽了!」
秦牧不可置否,學扶蘇的樣子聳肩:「但願吧。」
*
秦牧在宮中住了一陣子,他在朝堂上開始被禦史大夫參他惑主媚上,只是秦牧回來後一直借病沒有上朝,所以禦史大夫參他時,秦牧完全不知道。倒是扶蘇聽到一愣,然後拍桌哈哈大笑起來。
他爹那樣還媚上!瞎了狗眼也不會選這麽粗壯的人來‘媚’吧!
扶蘇不當一回事,只是奏本天天來,每天總有那麽幾份讓扶蘇拿去當柴燒掉……
過了幾天後,扶蘇忽然在朝堂上宣布要領軍出征匈奴,頓時惹起了百官的嘩然大驚之聲。
立即有官員跪伏而出,勸道:「陛下身嬌肉貴,應保重自身,而非四處奔波……」
「我又不是吉祥物,有甚麽不能出宮的。況且我父皇也征戰連連,我不過是跟我父皇學習而已。」扶蘇直接打斷了他的說話,把嬴政這牌子也搬出來了。
他環顧四周,朗聲道:「當今天下未平,百物未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