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惡魔現世

第28章

立刻在周圍施下靜音咒，彌賽亞想他現在帶斯內普瞬移離開，他的小學生會不會有太多不良反應。在面對這樣一個他都看不出破綻，渾身上下都冒着純真的泡泡，卻說着這麽深情款款的情話的小姑娘的時候，彌賽亞真的有種……無語的感覺。

不能指望斯內普能幫他解決，事實上彌賽亞現在的心情不錯，他不介意哄哄這個小姑娘。

“哦，說了這麽久都沒有告訴先生我的名字！”女孩白嫩嫩的小手捂着嘴，為自己的這個過失感到郁悶，“我叫妮娜，唔……妮娜·奧斯汀，是的～～”

女孩……同樣姓奧斯汀的妮娜點點頭，大眼睛眨呀眨的黏在彌賽亞身上。彌賽亞蹲下身來溫柔地将小姑娘淩亂的長袍整理好，并淺笑着對她說道：“那麽可愛的奧斯汀……”

“是妮娜～！”如果非要說的話……小姑娘現在的樣子就像一條得到主人寵愛的狗狗。

就差沒有一條尾巴讓她甩甩。

“好的，妮娜寶貝，”彌賽亞親切的摸了摸妮娜的頭發，聲音柔得能軟化人的脊骨，“去那裏先等等好嗎？我需要安置好我的學生，呵呵。”

“呀！！好的！！！！”小姑娘誇張的跳起來，撲上去想要抱住彌賽亞——當然，被彌賽亞不着痕跡的讓開了。

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進冷飲店，彌賽亞對身旁靜立着的斯內普問道：“我已經到了老幼通殺的地步了嗎？”

“您在炫耀嗎？”冷飕飕的，斯內普小同學平板的反問。

彌賽亞笑着摸摸斯內普的頭，“善用自己的一切資源。呵呵，雖然有時候它們也是累贅。”

“可是您也處理好了。”騙那個小姑娘自己去冷飲店。

斯內普堅信他的老師就是完美的，這個溫柔又強大的人……哪怕騙人也是完美的！

望了一眼冷飲店，彌賽亞拉着斯內普快步離開。

此時快到中午，想到斯內普一個小孩子，正處于長身體的時候，彌賽亞打算回去的路上買些吃的。他一個人的時候三餐都不規律，有時候好幾天不吃東西用魔力維持着也不覺得餓。現在是不能了，瞧斯內普的樣子，得養好久才能和普通孩子一樣呢。

彌賽亞盤算着今後關于斯內普的教育、撫養等一系列問題，斯內普則趁着彌賽亞不注意，偷偷的觀察周圍的環境——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到巫師的世界，好奇總是難免的。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大中午街上的人本也不多，不擔心會撞到別人。

可是，你不撞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撞你。

在彌賽亞帶着斯內普路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前一秒，兩個男孩從他們面前急速跑過去，後一秒，以人類（仆人）與非人類（家養小精靈）組成的龐大陣容呼啦啦的沖過來。

彌賽亞聽到嘈雜的腳步聲扭過頭的時候，最近的一個人已經來到他面前。

然後，就在彌賽亞抱起斯內普準備移開時，方才的小姑娘又不知從哪兒忽然竄出來，口中大喊着一句讓人吐血的：“啊！我的美人！！！”

——看樣子是想幫彌賽亞擋住——她似乎忘了她的小身板還不夠人家看的。

最終，彌賽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搞的，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他做出了一個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動作：抱住兩個人，轉身将他們護在懷裏。

在連魔法也來不及使用的突發情況下，身體先于大腦做出的某種舉動……這似乎叫本能反應？

可是他一個大惡魔，為什麽本能是救別人呢？！

彌賽亞将之歸為在人類世界呆得太久，導致頭腦不清醒作出了錯誤判斷。

本來，就算身體是9歲，好歹會魔法，也不至于怎麽樣。可彌賽亞千算萬算，忘記了自己的胳膊，在被一衆人撞倒，而後面的人又來不及剎車的情況下，被壓倒成了必然。他的胳膊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狠狠蹭到地面。

“啊——”

斯內普當時看到，彌賽亞放在他身側的右手有一瞬間抽長，超過9英寸的五指布滿銀鱗，仿若利爪般閃爍着寒光——那分明不是人類該有的形态！

所幸的是這樣的異狀只持續了一秒左右，緊抱着他的高大身體随後開始痙攣，手臂越勒越緊，最後，驟然松開……

二十多歲的男子眨眼之間變成十歲孩童，更驚悚的是，他現在的樣子……

披散的鉑金色發絲中比身體年齡大很多的精致相貌，寬大的衣服變成層層疊疊的布料無法覆體，讓圓潤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這充滿堕落魅惑的一幕，在面對慘白并越來越扭曲的臉龐、被疼痛硬生生逼成血色的雙眼，又是那麽的讓人感到恐懼。

這究竟是靈魂的痛多一些……

還是往昔的記憶令他窒息……

彌賽亞分不清……

右手無力擡起，圍繞着手腕上的花紋，那是身體一絲絲爆開的疼痛，那是白蟻一點點啃噬的折磨，那是心靈千百年的空洞，那是……靈魂被洞穿、四肢被肢解的磨難！

沒有人幫他，放眼望去只有一雙雙仇恨的眼，和那混茫的天空一樣沉重的無望。身體很痛，心裏很痛，靈魂很痛，好像要崩潰、要消失一般的絕望。

他以為自己忘記了，可當又一次感受到的時候……

恐懼……難過……無助……統統扼住他的咽喉！

身體的每一寸神經都叫嚣着企圖絞碎他的肉身……

彌賽亞捂着手腕，在抽搐中本能的蜷縮起身體，眼淚不斷的滾落，仿佛這樣能讓他輕松一些。可事實上除了排山倒海而來的陣陣劇痛外，沒有其他……

這像是要死去一般的樣子吓壞了先前跑過去的兩個小孩，連同他們的一衆仆人也在接連的意外中呆立着不知所措。

“老師！老師！”斯內普不知道他現在除了一聲聲呼喚外還能做些什麽，父親冰冷的屍體，母親在眼前漸漸停止呼吸，他們的死或是沒有看到，或是充滿解脫的安詳，唯獨彌賽亞……

這麽強的人都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那更加渺小的自己……又該怎麽樣呢？這個被他視為精神支柱的救世主，如今竟像瀕死的魚一樣，斯內普有種世界都要崩塌的感覺！

“送無盡城！不對，送聖芒戈！！！”妮娜試圖把人搬起來，她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聽到她的提議周圍呆立着的仆人和家養小精靈總算反應過來，紛紛圍上來打算幫忙。

“別碰我！”臉頰滿是淚痕的彌賽亞忽然驚恐的尖叫起來，狠狠甩開妮娜，身體因為他的動作而失去平衡，立刻栽倒下去。幸好斯內普在他身邊。

彌賽亞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斯內普的手腕，集中他渙散得所剩無幾的精神施放了一個瞬間移動。

屋內的雕刻品因兩人的忽然出現倒了一片，彌賽亞跌跌撞撞的撲倒在床上，“櫃子裏的……雕刻拿一個……回去……收拾下你的……”

話還未說完，那個人已支撐不住昏過去。

斯內普默默地站起來，瞬間移動帶來的暈眩讓他有些站不穩。

他來到床前，望着斜躺在床上的……孩子，緊抿起嘴唇。

當這個人用顫抖着抓住他的時候，那被疼痛與恐懼折磨的樣子，讓他直至現在也不敢和“彌賽亞”聯想到一起。

而現在，聽到這個人綿長的呼吸聲，從“他會死”的恐懼中掙紮出來後，他竟轉而又有些欣喜……

十年……你說十年後，我能不能追上你，保護你？

我的老師……

我的……神。

徘徊于那個噩夢般的平原，已經很久很久了。腳下的泥土濕潤得如同泥塘，猩紅的血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腳步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這血是雨，淅淅瀝瀝從天而降。

這血是泉，接連不斷從地下湧出。

這血來自自身，滴滴答答從指尖滾落。

彌賽亞仰起頭，視線穿過無盡血雨看到的彼端伫立着的十根巨柱。九根呈圓形散開，圍繞着中間的……自己。

被穿過額頭的長槍釘在柱子上，卸去雙腿，斬斷雙手的……自己。

彌賽亞靜靜的站立在雨裏，腳下的血泉越加洶湧，冰冷得像是每一條溪流都要剜去他一塊皮肉。這感覺就像那一天，不同的是那天他只感到靈魂被洞穿的痛楚，沒有顧及其他。而如今的日日夜夜，他流連在這個平原上，體會靈魂疼痛後的，身體的疼痛。

可是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啊，他本就沉睡着，是人類自己将他喚醒，告訴他要怎麽做的不是嗎？！

好吧……

也許他唯一的錯，就是在沉睡中渴望醒來，是這樣才會讓喚醒他的人得到契約……當時的他，渴望看到黑暗以外的世界，渴望那些美好的聲音和景象，渴望……不再是自己一個。

——我的父，你創造了我，卻在臨終前命令你的長子永遠沉睡。

——以你的心，塑造我的心，禁锢我的魂。

——既是如此，何必賦予我靈魂？

——我的父，你創造了我，卻除了無上的力量沒有給你的長子任何其他。

——無盡的黑暗，無盡的沉默，無盡的孤寂。

——已是如此，便注定為我留下致命的弱點。

——我的父，你創造了我，卻不滿于你的長子。

——你給了所有人愛，希望和寬容，唯獨遺忘了你的長子。

——我的父……

——我沒有錯……

——值得慶幸的是，我與你創造的大陸，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是的，沒有人再能傷害你了，他們恨不得永遠不要見你。你的輪回有無數道路，卻永遠不會有那片大陸的存在。彌賽亞握住自己的右腕，心中不住的說服自己。

所以不用害怕——惡魔怎麽能害怕人類呢？

——我的父，我從前不記得你，将來也不會惦念你。

——我的父，我從前不會感謝你，将來也只會繼續憎恨你。

——因為我就是邪惡的惡魔啊～！

——你創造的，惡魔啊……

斯內普回到“叢林小屋”的時候，彌賽亞正靠在床頭刻着東西。還是一副大人的樣子，唇角挂着暖沁人心的微笑，只是那過于蒼白的臉色，昭示着他曾經虛弱過。

“回來了？”彌賽亞淺笑着望向他，而後看到斯內普懷裏的黑兔子，“唔，你的寵物？”

是的，斯內普懷裏正抱着一只黑色的小兔子！

男孩慶幸于他現在站的位置光線偏暗，讓他能平複下自己臉上的溫度。這只兔子是他在家裏發現的，想到彌賽亞屋裏各種形态的小動物雕像，他……咳，他想彌賽亞可能很喜歡這些……

“喜歡就留下吧。”他的老師語調溫和的如是道。

這只兔子是送給你的不是我喜歡！！！斯內普望着兔子，兔子也望着他，沉默。

安頓好兔子，斯內普自覺的坐在彌賽亞平時的工作臺前看書，“你說你會教我十年然後讓我給你工作？”

聽到斯內普的聲音彌賽亞擡起頭，而後微笑着應道：“是的。”

男孩好像終于松了口氣似的——當然，很快他又挺直脊背看書，完全看不出異狀了。

這具身體的壽命是能超過十年的，為他工作也不一定是跟在身邊，彌賽亞絲毫不認為自己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