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是葉小拾第一次開始,對一種叫做快感的東西上瘾。】
莫政棠的住所是間小戶型的雙層複式,樓上是卧室,樓下是書房和客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屋子裏彌漫的味道十分熟悉,像是葉小拾經常用的金紡衣物護理劑的牛奶蝴蝶蘭味,難得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會有香氣。真是不科學。
他似乎去上樓取藥箱了,葉小拾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裏,沒多久他就拎着藥箱下樓,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沙發由于他的體重而下陷,葉小拾連忙繃直身體,以防止自己的身子向他的方向傾斜。
莫政棠似乎對自己的藥箱還很不熟悉,低眉翻弄着那些瓶瓶罐罐。葉小拾的視線落在他光着的踩在地面的腳掌上,便将自己的拖鞋退下來踩到他腳邊的位置去。
“給你。”她說。
莫政棠在翻藥瓶的慌亂中擡頭看了她一眼,眉心一動,便聽話的将腳掌伸到了葉小拾剛剛脫下的拖鞋裏。
“那瓶,紅花油。”葉小拾提醒他。
莫政棠拿出紅花油在她眼前,待葉小拾點頭确認之後才将瓶蓋擰開。葉小拾主動拿起棉簽蘸了蘸就往自己的腳傷處抹,塗點之處絲絲涼涼的,像是小時候媽媽經常給自己上藥的感覺。
“好了,死不了一點。”葉小拾将褲腳放下,踮着腳從沙發上站起來,脫離他的氣息圈。
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道:“謝謝你的招待,你家很漂亮,常聯系,回見。”
轉身之際,莫政棠重逢之後第一次熟稔的叫出她的名字:“葉小拾,不留下‘敘敘舊’?”
常聯系是怎麽聯系?回見又是何時再見?這個女人,為什麽怎麽交,都交不透徹?
葉小拾想了想,轉過身來,對上他眼,十年不變的咄咄逼人:“敘舊也得有舊可敘,不是麽?”
說罷,葉小拾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倔強的背影如上學時候一個樣。
“你還是沒變。”身後傳來一個不屑的聲音,葉小拾緩緩轉過身,偏頭看她。
莫政棠走到窗前的小吧臺上,拿過一瓶酒拔開木塞子,咕咚咕咚到了三分之一杯的紅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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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你對我的針鋒相對是學生時代的女孩倔強的幼稚,現在看來,十年成熟你連一寸都沒學來。”
葉小拾本打算走的念頭就這樣被他因輕蔑而勾起的嘴角輕易勾住,再挪不動半步。也對,不就多待會麽,怕什麽。
她把手裏的包放在沙發上,光着腳向吧臺走去,越過莫政棠走進酒架,挑了一瓶龍舌蘭和紅石榴糖漿放到桌面上。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上,看她将龍舌蘭倒進盎司杯裏,再一盎司一盎司的兌着橙汁,一盎司龍舌蘭,四盎司橙汁,用搖酒壺加冰搖勻,最後倒進郁金香型的調酒杯裏,整個過程熟練得讓莫政棠驚訝,直到她玉質輕撚,鮮紅的一盎司紅石榴糖漿便被一縷一縷倒進杯中,如日出般血紅絢爛。
“龍舌蘭日出?”他捏住杯腳反複看那杯底火紅欲吐薄的柔情液體。
“喝喝看。”這是她大學學調酒時最簡單也是最愛喝的一種配方。
莫政棠幾乎是将精致嬌小的杯子一飲而盡,口感冰爽清甜,杯子空空落回桌面。
“好喝嗎?”
“不錯,我還以為你只會解化學方程式。”
“開玩笑,要不是沖着獎學金,誰愛學那玩意。”
“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還好,你呢?”
“一樣。嘗嘗這個。”說話間莫政棠已經做好了一杯反舌鳥,綠色晶瑩,很好看。
葉小拾輕輕的喝了一小口,被薄荷味涼沁了心脾,笑睥着他:“我還以為你只會背唐詩三百首呢!”
兩人俱都一笑,竟沒發現連調個酒都要相互争比,一點都沒變。
“告訴你一個秘密。”葉小拾又喝了一杯他倒的紅酒,有些微醺。
“當時考調酒師資格證書的時候我吃了一個月的鹹菜才交的學費,那時候考個證簡直是搶劫,500塊呢!”
“是麽?”莫政棠也淺酌了一口酒,盯着她的鼻尖看:“那為什麽非要考?”
葉小拾想了想:“這是另一個秘密了。”
莫政棠笑:“你秘密還真多。”
葉小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見莫政棠看着自己笑,心裏莫名的開心,于是也跟着笑。
舉杯之間已經開始有些微醉了,但葉小拾卻渾然不覺。
“莫政棠,這回咱倆算是真的在酒桌上了吧?合同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你希望我簽過去?”他突然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廢話,我當然希…”不對…葉小拾在酒精味道中迷迷糊糊的想:如果他簽過去,豈不是要和她成為同事了?
莫政棠打量着她,等着她把話說完。
“簽呗,你簽了,我也有錢賺。”
莫政棠眼底的明媚瞬間暗淡了幾分。說到底又是為了錢。
“合同我會簽,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他冷冷的說。
葉小拾坐在吧臺轉椅上的屁股開始有點坐不住了,一股熱血沸騰的興奮湧來,莫大牌終于放話了!“真的?我可以回去了?”
“誰也沒留你。”他說。
“太好了,那我先…”
“撲通!”
整個世界翻了個底朝天!葉小拾從高高的轉椅上摔下來的時候看見莫政棠伸手拉了自己一把,可惜沒抓到她的手。冰涼的地板如地獄來的拍黃瓜刀,差點沒将葉小拾的臀骨震碎。但奇怪的是,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什麽,她竟然沒覺得疼,只是困得天旋地轉,腦子裏嗡嗡作響,恍惚記得閉上眼睛脫口而出的最後一句話竟是…
“莫政棠,快抱抱我。”
天…她一定是磕壞了腦子!
…
莫政棠到底有沒有“抱抱她”葉小拾已經沒有印象了,只是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深夜,她躺在樓上他的床上,燈沒有開,翻身下床,扶着欄杆往樓下看,竟看到莫政棠站在窗邊望着夜色,獨自在吸煙。
屋裏簡直太靜,她動一下就感覺聲音有回聲一樣。下到一樓的時候,莫政棠終于發現了她。他回過頭來,把明亮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轉身配合着夜的靜谧,道:“你醒了。”
“嗯。”葉小拾尴尬的将手放在短發上捋了捋:“我剛剛好像喝醉了,真不好意思,我在喝酒這方面很沒用…”
“沒關系,”他淺淺勾唇:“我也沒比你清醒多少。”
“那…你上樓睡會吧,我不困了。”占用了他的床那麽久,他都沒睡吧?
“阿巫是誰?”他突然望着她。
葉小拾身子一僵,笑容收了回去:“什麽?”
“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你要藥,什麽藥?”看似随口問的,但小拾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計較。
小拾敷衍的笑笑:“喝多了,喝多了誰記得瞎說什麽了。”
“你在敷衍我。”他推開手邊的銀色煙灰缸,轉身攫住她的目光。
葉小拾避開他的目光,道:“太晚了,你上樓睡吧,我去女朋友那住一晚上。回見。”
小拾想去沙發上拿自己的包,卻被他伸手扯住了手腕。
“回見是什麽時候見?一年,兩年,還是七年?”
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很緊,仿佛稍稍松開一點,她就會跑掉一樣。
為什麽那麽明顯的,那麽明顯的不舍會讓葉小拾強迫着自己将之認定為責怪。她苦笑了一下,也不掙紮,反倒上前了一步,仰頭看着他的眼睛,決絕到令自己都驚訝。
“我相信我沒必要對你做什麽承諾,不是麽?”
莫政棠的眼眸迅速沉了下去,像是急速失溫的冰窖,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比倔強還可惡的冷靜,那冷靜讓他覺得憤怒!
手指捏住她尖小的下颌,他低頭吻了下去!
葉小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攬住腰身逼到了角落。他的吻摻雜着煙草的味道,如烈酒一般辛辣,那個她不敢稱之為“吻”的動作幾乎是要了她的命!
葉小拾反抗不得,卻被他的舌尖攻城略地,最後她竟對自己懦弱的掙紮有一絲鄙夷,于是放棄了反抗,安靜的靠在牆角站着,任由他的氣息将她吞沒。
莫政棠看着她被自己捏得通紅的下颌和她如禪定一般緊閉的雙眼,胸腔裏的怒過一觸即發。
“你在敷衍我。”他垂落的劉海遮在英挺的鼻梁上,胸口處的起伏很顯眼。
葉小拾“呵”的一聲吐出口氣息來,睜開眼睛,還是那該死的倔強與滿不在乎。
莫政棠,你的一席玩弄害得我家破人亡,而我只是單純的敷衍,不算過分。
“反正你力氣大,我掙紮也沒有用,只要你記得完事把合同簽了就好。”
莫政棠咬了咬牙,腮間的線條繃得僵緊。狠狠地将她推開,葉小拾後背撞到牆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刷刷刷,細小的簽字聲在空氣裏回蕩,莫政棠扣上筆将合同甩到地上去,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轉身上了樓。
這是葉小拾第一次開始,對一種叫做快感的東西上瘾。
...
作者有話要說: 心好累心好累心好累心好累心好累心好累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好難過想作死想作死想作死想作死
殺了我吧
逼急了明天我更一萬,前提是留言超過二十條,我已沒別的要求了,一個人寫字好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