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公我們玩游戲
次日清晨,鄭直發現老婆遲遲沒有醒來,大概是昨日挖坑太累,實在是不忍心吵醒。他做好早飯放在桌上,便匆匆上早朝去了,想待回來再詢問裝瘋的事宜。
當鄭直在朝廷上見到傅無心的時候,傅無心的表情尴尬無比。鄭直只是一臉淡淡悠然的微笑,似乎一切看透,又似乎一切懵懂不解,又毫無芥蒂如往常一般平常工作。淡色的琉璃色眼睛,永遠不起波瀾。
這樣的過分聰明又過分會掩飾的人,讓傅無心更加內心發怵。
傅無心冷冷問道:“鄭直,老夫聽說你被搜家了……”
“昨日之事是個誤會,那些人并未找到任何證據,已經過去了。多謝傅大人關心……”鄭直的口氣似乎不痛不癢,似乎淡茶一般清雅順氣。
“你有查出是誰打的報告嗎?”傅無心斜眼看他。
“屬下說過,這只是場誤會,無論是誰,既然已經過去了,也沒有造成任何損失,屬下不想再追究。”
“你會這麽寬容?”
鄭直的眸子淡淡搭着,似乎一灘子化不開的霧霾,神秘卻又慈善:“屬下揣測,無論此人是誰,必然有自己的苦衷。人無完人,都會犯錯,但如果過渡追究一個人過錯,而不改變讓人犯錯的制度的話,是沒有意義的。屬下,不想責怪任何人,只是志向于改變制度。”
對一個人或一個民族的恨,只會帶來更大的仇恨。而改變制度,才能保持千秋萬世的平安。這是阿正從王爺身上學到的教訓。他的母親,父親,如果站在愛國複仇的方面上都沒有做錯。他們為了複仇,為了仇恨而互相傷害,然後讓更多人更加痛苦。
但是,這樣的仇恨只會綿綿不斷牽連更多無辜的人受害,讓更多人卷進仇恨中。
從大局上看,仇恨帶來的,只能是仇恨。
傅無心鋒利的輪廓裏劃出一抹轉瞬即逝的陰笑,道:“老夫了解了,你退下吧。”
當日鄭直下朝回去時,還未到家中,就被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綁架。其中一個人亮出腰牌,說是朝廷特別機構的秘探。
原來,當日鄭直在香山,他并未對來殺皇帝的刺客痛下殺手,只是踢暈了了事。這事被人舉報,朝廷要調查鄭直是否與刺客串通好,裏應外合刺殺皇帝。并且,還拿出了書信等證據,鄭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些書信,全是僞造的。
鄭直表示,當日只是覺得生命可貴,那刺客已然沒有反擊能力,便未傷及其性命。再說,當時是情急救公主,也沒有時間精力思考要滅口之事。
審訊之人表示不信,命人刑訊。
鄭直苦笑,即使當了高官,自己還是這個命數嗎?
或者說,說真話的人,走到哪裏,都是衆矢之的吧?
這一次,他雙手被鐵鏈子捆在一起,傍邊一個壯士用滑輪将其吊離地面,等他的腳離地面有一米高的時候,用百斤重鐵剓綁縛其雙腿。鄭直的身體被拉伸,肌肉繃起凸出,手腕腳腕不斷抖動,似乎手筋腳筋都快被扯斷,手腕被鏈子弄破,鮮血流成絲線,順着雙臂蜿蜒而下。
鄭直拼命咬牙,咬得牙根松動,黃豆般的虛汗一滴滴流出來,全身粗大的青經亂跳,臉色瞬間變得卡白。下面的刑官命人繼續搖動滑輪上的鐵鏈子,鄭直被吊起足足有四米高,手腳被重力拉到了極致,骨骼關節嚓嚓作響,痛得眼前一片迷亂之色。
疼……真的很疼……感覺手腳快被扯斷般疼痛,全身被拉得連發抖的空隙都沒有。那些刑官一臉漠然,似乎将他當做沒有生命不知疼痛的物體一般對待。他們要的,只是口供而已。但是,自己沒有任何謀反之心,只不過心善沒殺人而已,要怎麽供得出任何東西?
是傅無心嗎?傅無心有監管調查百官資訊,搜查各方罪證,并統領特務機構。所以,這次,是他下的旨意?是否是因為他以為自己已經調查清楚,昨日他栽贓自己受賄之事?我隐約猜到是傅無心做的,但是,我并無任何責怪,今日明确表示不會追究。他卻痛下殺手……
他阿正,除了阿錢阿財那一次,從來沒有真心想害人,寧願自己吃苦,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別人,從來都是對人寬容忠誠,為何卻總都是這個結局?總是遭到忌恨懷疑?
鄭直再一次問自己:當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真的有錯嗎?
他頭腦裏一片片眩暈,眼前若閃光般模糊:刑房裏堆滿了刑具,有烙鐵,皮鞭,針板,水車。這些東西,很快會一件一件招呼在自己身上吧?太熟悉了,也太疼了……永無止境的疼痛,永遠會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咬噬過去……
這種事,什麽時候是個頭?
老天爺啊,為什麽做好人卻沒有好報,做壞人卻能玩得風生水起?
一個刑官已經在燒一塊針板,針板上至少有百根鋼針,燒得血紅。一會兒,那東西就會按在自己身上,烙個千瘡百孔,血肉模糊吧?鄭直麻木地看着那群刑官,那些刑官也麻木地看着自己。忽然,那刑官将手中的滑輪一松,鄭直從高高的天花板重重跌在地上,他慘叫一聲,骨頭似乎被跌得散架。他下意識想縮縮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肩骨已經脫臼,動一下都痛得滿頭大汗,手根本彎不過來。
還未歇過氣來,那刑官又将滑輪搖起,那全身已經被汗濕透的身體搖搖晃晃又被吊了起來,他一臉卡白,絲毫沒有血色。嘴唇被咬破出血。他痛苦地仰頭,是黑暗色的天花板,看不到蒼天。但能看到蒼天又如何?蒼天能救自己嗎?
刑官揚言要再摔幾次,摔到他清醒為止。鄭直死死咬住牙齒,準備繼續扛過這輪酷刑。手腕上的鐵鏈再次割裂般将他一點點往上吊起。
剛吊到腳離地,忽然一聲傳來:“老公!老公!”
是老婆的聲音,鄭直驚然看到老婆被綁着押了進來,然後被一個監刑人強迫跪在地上,老婆臉上依然一片懵懂稚嫩之色。
鄭直眼中冒出火焰,向那群人怒吼道:“你們要怎麽樣沖我一個人來,為什麽要對付我已經瘋傻的妻子?”
“狀元爺,”一個刑官奸笑道,“不把你老婆弄來,你怎麽肯說實話呢?”
鄭直咬牙切齒嘶啞問:“她已經瘋了,你們還想怎樣?”
“我們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說完,檢刑之人扯着白癡的頭發往上提,迫使她的臉對着鄭直,繼而對白癡威脅道,“看吧,親眼看看自己丈夫受苦,我不信你會沒有表情,繼續裝下去。”
“混蛋,你們放開她!”鄭直怒吼着,目眦盡裂,終究,他還是要牽連她;終究,他還是要讓她跟着自己受苦,他帶着一絲哭腔道:“求……”
“老公,不許哭,我們今天玩一場游戲好不好?我們今天會玩得很開心的。”白癡堵住了鄭直下面的話,帶着嬉笑甜甜問道。
“老婆,對不起,是我又連累了你……”鄭直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那刑官招呼來一件刑具,是一把鞭子,那鞭子粗如牛尾,上面有細小的刀片纏繞,刑官解釋,“這刑鞭,是世界上最狠毒的鞭子,一鞭子下去,如果用力夠猛,能将一個人劈成兩半。上面纏的刀片全部是頂尖刀劍師傅打造最薄卻最鋒利的細刀,能劈斷骨頭,一般人一鞭子下去,躺在床上半年都起不來……”
“哇!這麽好玩的鞭子啊,多有意思啊!你玩給我看好不好?”白癡一臉天真無邪,滿面頑童表情。
“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多久,”刑官冷笑,提着鞭子就狠狠往鄭直身上打去。
“啊————”一聲撕破長空的慘叫響起,那刑官的身體上出現一條若長龍般的血痕,衣物破損,鮮血四溢,皮湛肉劣。刑官立刻倒在地上,痛叫着打滾。滿臉的汗水和淚水滾湧而出。
鄭直有些迷茫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好無損?莫非剛剛刑官剛剛把鞭子打偏了,打在了刑官自己的身上?
另一個帶頭的刑官對地上不斷呻(和諧)吟打滾的刑官痛罵:“蠢貨,這樣也能打偏?”說着将鞭子交給了另一個刑官:“你!去打!”
另一個刑官向鄭直打去,鄭直依然完好無損,那個打人的刑官哭叫了起來,抱着自己的身體強忍着痛苦癱坐在地上。他的身上也出現一道恐怖的鞭痕,立刻涕淚四流,恸哭不止。
“今天中了什麽邪?老子就不信玄了!”那領頭的刑官惱羞成怒,親自拿了鞭子就往鄭直身上狠狠劈過去,“啊——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人立刻倒在地上,痛得翻了白眼,躺在地上抽搐着。
就這樣,地上躺了三個痛得死去活來的刑官,被吊着的鄭直依然毫發無損。
“喲,你們沒事吧?”被綁縛的白癡跪行了兩步,看着地上趴在地上哀叫一片的三人,鼻子一抽問到,“你們一定很痛很痛,真是好可憐好可憐啊,我好同情你們啊。”
他們猛然想起,面前這個人的身份是巫婆,剛剛莫非施展了什麽巫術?雖然他們從來不信牛鬼蛇神只說,但剛剛竟然應驗到了自己身上,這個滿臉天真的巫婆實在是太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明天的份
白癡膽子大,什麽禍都敢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