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關于耙耳朵老公
糍粑是一種四川用糯米做的糕點,很軟很粘很甜。粑耳朵專門形容懼內的男人,由于耳朵經常被老婆揪,所以耳朵被揪得像糍粑一樣柔軟,故稱粑耳朵。
四川的粑耳朵男人很多,他們信奉的是要聽妻子話,為妻子做家務,把掙來的錢全上交給妻子,并任憑妻子處罰。甚至還有粑耳朵協會,經常交流做粑耳朵的心得。有兩個粑耳朵男人幹完農活,在一起和周圍人這樣聊過:“我最怕老婆,上次惹老婆生氣了,為取得她原諒,我在老婆的洗腳水裏加了糖全喝下去了。”
另一個說:“那算什麽,我喝老婆的洗腳水,不加糖也行。“
周圍一片掌聲,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以這裏的民風,寵愛老婆、受老婆管束是稀松平常的事,粑耳朵并不被歧視,反而被贊揚推崇。
阿正本來是遼北人,生活的是個大男子主義的地域,但他一直在做奴隸,不懂夫妻之間該怎麽相處;王府裏後宮争鬥他倒是看了很多,他是深惡痛絕的。而四川這裏淳樸樂觀的民風他卻非常喜歡,不久就被這裏的民風所感染,認為做粑耳朵才是做丈夫的最高準則。又加上他以前做過奴隸,卑微順從這一套更是得心應手。
保持奴隸的傳統,每天他會天不亮就開始幹活,為家裏做好豐盛的早餐,将家裏打掃一遍,等老婆睡到自然醒再一起吃飯。家裏劈柴打水掃地洗衣服等所有活計一個人包完;然後會出去幫人幹農活,沒有監工,沒有皮鞭,阿正卻比以前在王府幹的活還多,因為他想讓老婆過好一些的生活,這動力比皮鞭更有力,而拿到的錢全部上交老婆。他冬天從來不讓老婆碰到冷水,衣服什麽都是自己洗好,連老婆想洗都會被他提前搶走;更有甚者,連走路看到面前一個大坑都會把老婆抱過去走。老婆說一句話,不管有多不切實際,他也會拼命完成。
比如有一次,由于阿正以前沒有在廚房幹過活,沒有淘米的經驗,所以煮出來的飯裏有谷粒,白真真便随口說了一句:“米要一粒粒挑幹淨再煮”,沒想到第二天阿正真的一顆顆在挑米,氣得白真真一拳輕輕打過去,罵道:“你這個瘋子,叫你挑米看個大概就行,你還真一顆兩顆數啊?”
“是,老公知錯,請老婆責罰。”阿正低頭主動認錯,白真真伸出手指往阿正玉蔥般光滑高挺的鼻梁上輕輕一刮,嬌俏一笑:“好啦,罰完了。”兩人便很有默契相視一笑,伉俪情深,好不春風得意。
不久,白真真覺得阿正幫人家幹農活太辛苦,便在當地當起了草藥醫師,靠賣藥掙錢。畢竟小鄉村,巫醫的需求量遠不如普通醫師。阿正幫忙做下手:采藥,磨藥,烘藥,他一邊幹活一邊背書,将《黃帝內經》《本草綱目》《傷寒論》等醫典認認真真背了一遍,為的是能更好地幫助老婆幹活。這倒是把白真真弄得不好意思,她自己很多知識都不知道,便也跟着一起背,雖然背書的速度大不如阿正,但她畢竟幹了那麽多年巫醫,對醫藥還是有感覺,慢慢也背完了。因此,白真真的醫術也日漸長進。兩人做事勤快又認真,醫術高明遠播鄉裏外,甚至很多外鄉人走上幾百裏路也慕名前來看病。很快,家裏有了許多積蓄,生活比一般農民過得好多了。夫妻兩人也很孝順,有了錢買了好的東西也盡量先給老太太用,在鄉裏得了個孝順的美名。
背完醫書,阿正也慢慢開始看老太太家裏的其他書籍,都是過目不忘,兩年之後便能對幾大箱子書所有內容倒背如流。
這日子過得一直很舒坦,直到他們到四川的第二年,老太太去世,走的時候很安詳,是壽終正寝。白真真和阿正為老太太隆重辦了喪事,阿正對老太太十分感激,主動提出要跪在老太太前七天七夜禁食守靈,為安息其亡靈。白真真大罵阿正迂腐,說自己當過白無常的都不知道有這碼子事,純粹王府編個理由折騰人用的。阿正卻依然堅持跪拜,他不信鬼神,但卻是想要表達這個心意,又覺得老婆說自己是白無常是在逗自己好玩,也沒當真。
這幾年,白真真沒有把閻王府的事告訴阿正,一是因為鄭大人交代過不能說;二是出于私心,她想給阿正一份完整的感情,不想讓阿正誤會自己嫁給他是因為鄭大人;三是就算說了,不信鬼神的阿正也不定相信,又不能證明給他看,反而覺得她神經兮兮的。
白真真見阿正堅持跪着,有點心疼,便端來食物引誘,無果。幹脆跪在一旁,把頭靠着阿正肩膀,柔聲低低問道:“你确定這樣做不會引起不好的回憶?”
“有老婆在,那些過去都不算什麽了,”阿正淡淡說道,那說話的腔調,似乎是一杯濃茶正在慢慢被泡散般優雅。以前的阿正,會痛苦,會恨,會傷心,會自責,但現在這些感情都不存在了,是老婆給了他新生,以前的那個阿正已經不存在了。婆婆走了,他相信婆婆去了個美好的地方,雖然傷心,更多的是安詳的祝福;當一切痛苦蕩盡沉澱,只剩所愛之人留下快樂和美好,所有其它雜質,被時間的浪水淘盡,不複存在,他的表情,如此平淡,若初生嬰兒般熟睡時一般幹淨而安詳,眸子半垂着,像是一幅寫意的水墨畫。
如此寬慰的話,白真真覺得心裏一股暖流,兩年的恬靜生活,将他的傷口慢慢融化,讓他新生,白真真覺得自豪,能幫助他渡過如此難關,讓他重新找到平靜的心态。但她沒發現,他和她的路,已經開始傾斜,一切被溫柔的假象迷惑,當她發現其中端倪時,已經偏得太遠,很難挽回了。
阿正堅持守靈,白真真也跪在一旁陪着,白真真熬夜功夫不行,一會兒便将頭倒在阿正的肩上睡着了。看着熟睡的老婆,長長的睫毛柔柔搭着,臉上皮膚白皙細嫩而透着微紅,粉紅色的嘴巴微微張着,嬌小的身體随着勻稱的呼吸浮動,透着淡淡的清香,順從得像躺在母親懷中的嬰兒,對他毫無防備地信賴着。阿正心中一陣憐惜,将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她身上,讓她順着躺下睡在自己雙膝上。
Advertisement
阿正守諾,七天七夜沒有合眼,沒有吃食物,但這一次和上一次守靈比起來,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這一次守靈,沒有人用鞭子,沒有人潑鹽水,他卻更加精神奕奕沒有睡着,他覺得能為尊敬喜愛的人守靈,是一種幸福。
守靈結束,阿正被傳成了遠近聞名的孝子,被舉了孝廉,舉薦去考狀元。這離阿正理想又近了一步,白真真忙恭喜祝賀。阿正卻淡然一笑,道:“老婆,這輩子我能想有的都有了,能讓你幸福便是我最大的願望,就算能高官厚祿,和老婆比起來,也無足輕重。”
白真真喜歡這樣被捧,心中快樂,她嘻嘻一笑,內心深處卻下意識揪了一下,這一揪,又很快就被此時的溫情所覆蓋,她也忘乎所以,沉迷于這甜蜜的滋味中。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好啊,萬事如意,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