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嫁給你好不好
一日,老太太去廟裏拜佛,留得白真真和阿正在屋裏。白真真正在為阿正換繃帶上藥,看到她纖細白皙的玉手輕柔地搭在他那粗糙醜陋的手臂上的傷口上,阿正心底冰涼,不想玷污了她的美好,他繃了繃身子,吸了吸鼻翼,有些酸楚往後一縮。
白真真注意到這微小的動作,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坐在床上的阿正,關心問:“你這幾天傷口還很痛嗎?”話一出口又覺得後悔,她下定決心不去故意提起他傷痛,這一糊塗又問出來了,有時候疼痛這種事,不提還好,越提越痛;這還是次要的,要是每天把阿正當個三歲寶寶看待,讓他覺得自己沒用,一天需要別人來同情照顧,是很傷自尊的;阿正當了那麽多年卑微的奴隸,自我輕賤嚴重,正需要鼓勵來提高自信。
阿正穿着一身常服,寬大的長衣将身上的傷遮了個嚴嚴實實,他梳得整齊的頭發幹淨搭在後面。臉上的傷已經消腫了,只留下黑色的結痂。他逆光而坐,窗戶後面的陽光投了進來,勾勒出一個消瘦的身影,他坐得挺直,全身反射着陽光的餘溫,這種姿勢,生生帶出一種似乎天生而來的貴氣。他無意識低低垂着頭,不想讓她看出他的神情,道:“一點不痛,都好了。”有她在,即使再痛的傷,也變得無足輕重。
“做人要誠實,痛就痛嘛,有什麽了不起的,痛又不是壞事。阿正啊我告訴你,”白真真又翹翹眉頭,眉飛色舞地歡樂講了起來,“我當大夫的明白,疼痛這東西,能激發人的潛能,讓人變得更聰明更清醒,長期疼痛呢,甚至能延年益壽,添智生慧,這還只是表面現象,最重要的是還能積累福氣,以後大富大貴。哎呀,你知道以前那個頭懸梁錐刺股的那個誰誰嗎?”白真真沒正規讀過書,也就是個能把字認全能寫的水平,這些歷史在山上的時候也就是聽師兄師姐說說而已,自然記不起名字等細節,“我聽說他痛了十年,就當了六國宰相,可謂是風光無限啊;阿正你痛了二十年,你說你以後能有多威風?”
阿正以前在痛苦中掙紮難熬,都是哀怨自憐,從來沒想過這種事。這種開導,給阿正點起一絲亮色,他對未來燃起一絲希望和豪情壯志;然而他又想起什麽,這亮色又瞬間熄滅,暗淡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蘇秦,他最終結局凄慘,是被五馬分屍死的。”
白真真忽然感覺到詭異,阿正一個奴隸竟然知道她都不知道的文化歷史?或許是聽誰說的吧,她沒有往深處想,只是覺得有些沒面子,但是她天性不愛認輸,硬着頭皮也要把事情編下去:“他最後倒黴是自己命不好,誰叫他姓蘇呢?那就是輸家的意思,蘇秦蘇秦,自然就輸給秦國了。人家嬴政姓贏最後就贏了。你看啊,這嬴政名字有一個正字,你名字也是一個正字,阿正你肯定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沒問題啦!”白真真覺得自己扯來扯去還是有點牽強,幹脆問,“阿正啊,你究竟叫什麽名字來着?”
“阿正自然叫阿正。”阿正覺得她問得有些奇怪,隐約覺得她知道一些事情,莫非她背後的那個鄭大人正是派她來找自己做什麽事情的?
白真真撲朔這眼睛問道:“不對啦,我知道你三歲前可是王子,總有個正常的名字吧?”
阿正覺得有些晦澀,這個名字被埋葬了十七年,如果她今天不問,也許這個他所珍惜的名字會被永遠埋葬。他的秘密,對她不想作隐瞞,他信任她,比信任自己還甚,他緩緩地,鄭重地,像是交托重要信物般,一字一頓到:“趙世正,世界的世,正義的正。”
“這個名字太好了!”白真真一拍大腿,“那就是預兆着你會帶給這個世界一股昂然正氣!”
這句話,像是一點燭火,點燃了茫茫草原,這正是阿正最大的心願,阿正原本渾濁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清澈透亮。那是他從小到大的願望,他希望人人能互相尊重以待,他希望有人受到不公正待遇時能有人挺身而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他希望人間充滿正氣。她竟然如此懂他,竟能知道這個卑微奴隸心中遠大的夢想,想到這兒,阿正的眼眶有點濕了,眼前的白真真變得模糊,帶着欣喜,用嘶啞感懷的聲音,豪情萬丈說道:“阿正好希望,能讓天下人的心中都裝一個正字。”
“那我就是第一個把阿正的正字裝在心裏的人,”說完,白真真拍手哈哈一笑,笑得花枝亂顫,她看着阿正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崇拜大哥哥的小妹妹,天真無邪而帶着敬仰。
阿正啊阿正,經歷多年寒霜怒雪,你依然心存理想和豪氣,就像是我那天看到的傲雪紅梅一般旖旎多姿,又充滿勃勃生機。你是我白真真見過最堅強的病人,也是恢複力最快的一個,甚至不需要多少輔助,你一個人的力量也能突破萬難。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一步,只有你,阿正,那個天生帶着正義使命的人,可以徜徉翺翔在于天地間,可以讓死物複蘇。我白真真想嫁給你,想靠着你的堅韌,想和你一起實現你的理想,一點不勉強,一點不委屈。
白真真定了定心,豪放問道:“阿正,我嫁給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白爺第二次求婚,做人真的好潇灑啊。
其實她真的對婚姻有點兒戲,導致後來感情基礎不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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