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體驗五味雜陳
“誰允許你們在背後議論我和白大人的?”鄭大人終于回來了,後面跟了兩個白真真派出去探阿正情況的小鬼。
白真真一見他那副想教訓人的模樣,就不舒服,幹脆傲慢答道:“我自己議論自己,礙着你啦?”
“我和白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們怎麽能懂?”鄭大人的聲音,忽而有一種震懾力,他琉璃色的眼瞳,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隐含着無盡的滄桑。
他和白癡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白真真隐然覺得這件事的背後,似乎藏着什麽玄機,莫名讓她覺得心中異常沉重複雜。
“鄭大人,小人知罪了,不會再犯。”張鶴馬上鞠躬認錯,白真真看見這種陣仗,也知道再争辯下去無趣,幹脆轉轉話題:“你怎麽那麽晚才來?是不是阿正又被打了?”
鄭大人把頭微微一沉,沒有說話,直接走了過去,坐在公堂的閻王椅子上。看着這種态度,白真真心裏涼了半截,她知道閻王是不能撒謊的,這種态度相當于是告訴了壞消息,便急沖沖問跟在後面的兩個小鬼:“你們兩個去探的消息呢?阿正他還好嗎?”
兩個小鬼把頭一縮,包着嘴,搖搖頭不說話,看着白真真越有生氣的樣子,幹脆一沽溜跑了。白真真咋呼道:“喂,你們兩個這算什麽态度?給我回來!”
“是我讓他們以後不許再探望,也不會将阿正的事告訴你。”鄭大人解釋道。
“為什麽?”白真真怔了怔,不解中帶着火氣。
“我的事,不希望你參與進來,這件事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命運都是定好了,不需要你來插手。你插手,反而更亂。”
“是你讓我送阿正回去的!是你讓他受罰的!到底是你把事情弄亂還是我把事情弄亂?”白真真帶着哭腔地怒問起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明明可以不用再受苦,逃離那個魔窟?阿正每天過着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你為什麽不給他一條出路?”
鄭大人知道白真真的脾氣,不跟她說清楚她是會糾纏不休的,不如一五一十告之:“他在受什麽苦,我也在受什麽苦,他就是我,這是我的決定,投生以前我就知道我的命運是什麽!我心甘情願!所以我擔起衆人的罪業。”鄭大人振振有詞,音線低沉而穩重,然後他的語氣慢慢緩下來,“因為這樣做,或許可以換來奴隸制度的覆滅,人不用再用互相傷害中償還罪業。都已經捱了二十年了,無論如何我不能前功盡棄。”
一滴眼淚在白真真眼睛裏挂着流不下來,她的音調也慢慢降低:“你是閻王,那麽神通廣大,呼風喚雨,為什麽非要用這種鮮血淋漓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再厲害的神,也逃不過天理,人欠了債就要還,這個理誰也擋不住。你知道如來佛神通最強的弟子目犍連是被人殺死的,不是因為她鬥不過人家,而是因為她欠了債,誰也幫不了她。而祛除罪業的唯一的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債主原諒欠債的人,再用報恩的方式去了結怨緣。”
“那你用閻王的身份去告訴那群欺負你的那群人?你告訴那群人這個道理,你讓他們互相原諒,他們一定會聽的。”
“神是不能顯現在人中,只有人才能管人的事,才能推翻人的制度。這是天規,所以我才必須轉生成人,才把這件事解決了,”原本嚴肅的鄭大人兀然溫柔地淡淡一笑,細細地看着她,“所以,白大人,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我只是在執行我的義務而已,你不用想太多,你需要的只是快樂地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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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真呆在那裏,心裏像是灌滿了五味陳雜,不是滋味。但也不想再争辯,只是默默地哀怨。
回到家裏,白真真就這樣沉思了三天。在她十幾年的生命裏,從來都是斑斓的彩色,而這幾天裏,一道陰郁而憂傷的顏色漫漫漸入了進來。
鄭大人那麽偉大,一個人承擔那麽多人的罪,這是她不敢想,也不能理解的事情。他有幾千歲那麽老,看慣了人世滄桑,心懷天下,慈悲衆人的苦難;而她只是個小丫頭,滿心想的只是讓自己身邊的人怎麽過好一些,讓阿正怎麽能少受一點苦。他的思維太深太遠,她不懂,也無法去探測一二。
第三天的時候,王府送來貼子,要求白真真去一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既然是送帖子來,上面寫着“誠邀”,起碼還是有點誠意,應該不是拉她去治罪。
鄭大人要她不要管他的事,但現在是王府的人自己找上門來,這樣他總不能怪她吧。這樣想着,白真真對這次誠邀有點期待,她實在很想見阿正一面,看看他現在狀态怎麽樣了。
白真真如約來到王府,迎接的是二王子趙世德,她彬彬有禮鞠了一躬。趙世德的心若桃花盛開,終于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忙殷勤引進。
“不知殿下邀請小人來,所為何事?”白真真謙謙問道。
“是這樣的,自從上次你來為母妃驅鬼,母妃好生佩服,定要見你一面。”
白真真感覺自己被口水嗆了一下,不會是被發現這鬼是她放的吧?不過要是被發現了,他們對她也就不是這個态度了,早該捉起來狠狠處置了。她憂心忡忡地問:“小人很樂意見嫡王妃,但不知是否有要事相商?”
“母妃好像是這麽說過,她說有些法事要你去做。”趙世德也不隐瞞,言無不盡,知無不言。
“原來如此,小人知道了,”這麽說着,白真真還是有點心憂,怕前方有個陷阱。她不露聲色,默默思考到時候應如何裝傻充愣來逃過一劫。
趙世德突然問:“對了,你怎麽把阿正送回來了?你不需要他的血祭天啦?”
白真真眉毛一挑,面帶愠怒,心想原來阿正以為她是惡毒巫婆都是這些人灌輸的,忙說:“小人從來不用奴隸的血祭天;拿血祭天這種事,也不過是謠傳而已。真正的神是不希望看到人流血來祭祀的,因為這是何其殘忍的事。”
“哦?”趙正德尋思,這個巫醫看來可能不是管家說的那樣,看來是個有準則的人,“那白姑娘為何要買阿正,又第二天把他送回來?”
白真真把三天前跟管家解釋的說辭又說了一遍,當說到阿正忠義時,趙世德皺起了眉頭,啐道:“此等叛逆賤奴,哪裏配得忠義二字?你不知道他是多麽狼子野心,忘恩負義,他從小就長了反骨,幹不幹他的事他都要去管,要為一群賤奴打抱不平,罵父王滅絕人性,打都打不怕,你說是不是作死?”
白真真道:“真是好生叛逆!”心中暗贊阿正罵得痛快!
“後來父王為了治他,只要他犯事,就殺奴隸!殺得他最後怕了,犯了事就只有像小狗一樣搖尾乞憐。”
白真真一愣,含含糊糊答道:“因為他一個人犯事,就要殺其他奴隸嗎?”這麽說着,她産生悔意,當天她竟然罵他軟骨頭,而他的退讓是為了保護其他人,是她冤枉了他。
趙世德是個口無遮攔的,而且今天管家也不在,更是肆無忌憚:“奴隸這種動物,都是品質惡劣的,比蛇蠍更毒,就算你對他們好,他們某天也會咬你一口。喂他們吃的,給他們穿的,他們還不知足;就像阿正這樣,非要反抗,不好好治治他那說不定哪天就造反了。只有把他們打倒再踏上一萬只腳,讓他們永世不能翻身,才能确保王府的穩定。”
白真真聽着覺得心底郁悶,只覺得胸肺間翻江倒海,大腦裏也混亂不已,組織不出任何言語,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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