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王神色如常,端坐在典籍殿一刻不歇的翻閱典籍,不時停下來在雪白的紙上寫寫畫畫。
萎靡不振的劉季坐在一邊,手裏捧着一本《爾雅》,但他的心神卻不在書上,他在思考他在男神心中的定位。
首先,他不會軍事,不能為男神征戰殺伐、開疆拓土。
其次,他也不懂農事,不能為男神改善民生、富民強國。
最後,他更不會政治,不能為男神舌戰群儒、出謀劃策。
想來想去,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武功好些,或許可以當個男神身邊的近衛?
然後看着男神......妻妾成群,兒孫滿堂。
劉季咬牙切齒,心如死灰,這八個字真是夠紮心的。
秦王不經意一偏頭,就見他的小嬌貓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那雙貓瞳裏含着水光,淚眼朦胧,殷紅的嘴唇緊緊抿着,十分傷心可憐。
他放下手上的典籍,蹲下身,捧起小腦袋,放輕聲音問:“想什麽了?怎麽哭了?”
劉季聽到這話,一時間再也忍不住淚水,他一把抱住眼前的男人,嚎啕大哭。
眼淚滑落,打濕了秦王的肩頭,他手足無措的輕輕撫摸着劉季的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是秦王第一次見人哭成這樣。眼淚像水一樣流個不停,不過片刻,他的衣服就濕了一大片。
哭聲也別具一格。他見過美人幽幽垂淚、小聲抽泣,也見過儒士以袖遮面、暗暗拭淚,還見過沒臉沒皮的撒潑打滾、哭喊嚎叫,這些卻都與劉季不同。
他時而放聲大哭,時而壓抑着抽泣,就像是所遭受的痛苦有大有小,他也哭的有輕有重。
“別哭了,到底怎麽了?”
秦王想不出還有誰敢欺負劉季,雖然他并沒有給劉季實權,但身為每天和他一起乘車上朝的客卿,會有誰不長眼來欺負劉季?
“好了,別哭了,眼睛都腫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劉季松開手,離開男神寬闊的胸膛,吸吸鼻子,垂着眼,淚珠沿着臉頰滑到淺色的衣服上,他啞着聲音說:“沒有人,沒人欺負。”
秦王不信,他強迫劉季擡起頭,沉聲道:“你到底為什麽哭?告訴孤!”
劉季被迫仰着頭,腦海中不斷閃現“妻妾成群”、“兒孫滿堂”這八個字。
他閉着眼睛抽搐,止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流到捏着下巴的手上。
秦王束手無措,一邊給劉季擦眼淚一邊又放軟聲音,“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跟孤說啊!”
劉季抽抽搭搭的哭着說:“無,無事發生,不過,不過想家罷了,大王不必擔憂,季無事的。”
秦王手上滿是淚水,他并不相信“想家”這個理由,不過劉季不說,不代表他不會去查。
把哭累的劉季安頓在典籍殿的小榻上休息後,秦王就立刻派趙高着人調查最近劉季都去了那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不過片刻,就有了結果,秦王狐疑的接過記錄。
一看,才發現劉季幾乎都是和他在一起,除了每天晚上回家休息,但每天回去都是倒頭就睡,連同住的蕭何、曹參等人都說不了幾句話。
完全沒有人能有機會、有時間能欺負他啊!難不成還真是想家?
“就這些?”
秦王不太相信,沒人欺負怎麽會哭成那樣?
“禀大王,奴想起一件事來。”一個侍者小心翼翼出列,低眉順眼的上前一步。
不知為何,趙高突然感覺心慌起來,他目光緊緊盯着這個侍者,不管他說出什麽,都證明了他的調查有所遺漏,大王都會認為他的能力不足!
“昨日,您與劉客卿去上林苑狩獵,回來時,劉客卿下馬車時踩空了,而為何踩空,正是因為被中車府令趙高吓着了!”
“砰”
趙高猛地跪倒在地,心中暗恨此人,口中高聲辯解道:“大王,臣不知此事,臣也沒有吓過劉客卿,昨日劉客卿确實踩空了,但臣見劉客卿随即又翻滾一圈,神情放松,并無不妥。”
“大王,他說謊!中車府令曾數次與劉客卿起沖突,昨日奴親眼看見,他用狠毒陰冷的眼神盯着劉客卿,劉客卿就是因為這樣才踩空了馬車,幸而劉客卿武藝超群,才免于一難。”
秦王确實想起了劉季兩次捉弄趙高,當時他以為是劉季心性不定,主動找茬,如今想來,或許事實正好相反?
見趙高還要再說,秦王打斷他:“不必再說,傳喻,趙高心胸狹隘,殘害忠良,罰五十鞭刑,逐出章臺宮,為庶民。”
睡夢中的劉季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莫名讨厭的趙高領了盒飯。
他在做夢,夢到了一個左擁右抱、荒淫無度的男神。
只不過,左擁是他,右抱是他,荒淫是他,無度也是他。
秦王解決完趙高就回到了典籍殿,他本想繼續看書,卻被一只睡夢中還笑的露出牙齒的小嬌貓絆住了腳。
他不受控制的坐了下來,眼睛一刻不離的看着小榻上的人。劉季的臉上還留着淚痕,雙眼紅腫,只有翹起的嘴角顯示着他正在做着一個美夢。
秦王俯下身,伸手點點劉季挺翹的小鼻子,張嘴咬了一口耳垂,抽身離開時,又覺得不過瘾,再次俯身低頭。
他細細舔吻了一番白皙的脖頸,重點照顧了凸起的小巧喉結,直把人逗弄的“嘤咛”一聲,這才餍足的拿起了典籍,繼續之前的寫寫畫畫。
午時,劉季神清氣爽的醒過來,一睜眼就聽見男神悅耳的聲音,“醒了,可是做了什麽美夢?”
劉季眉眼具是笑意:夢見你左擁右抱、荒淫無度我!!!
“夢見大王了。”
秦王一愣,随即微微勾起嘴角,命令道:“過來。”
劉季一看他眼神就知道叫他過去幹什麽,可他剛剛睡醒,之前還哭了一場,身上的味道自己都覺得不好聞,說不定臉上還是髒兮兮的。
“大王,臣想洗漱,身上都臭了!”
“趕緊去。”秦王一點停頓都沒有。
劉季:我就是誇張一點!能真臭嗎?竟然迫不及待就趕我走!
撇撇嘴,劉季郁悶的讓人準備沐浴的東西。
一番洗漱後,劉季摸摸癟癟的肚子,又去廚房做了一罐紅豆桂花芋圓,和男神美美的飽餐一頓後,劉季就窩在男神身邊任其擺弄。
秦王一邊翻閱着最近使人前去韓國收集購買的書籍,一邊攬着嘴唇紅腫、衣裳淩亂的劉季。
他總是很快就能脫離那種意亂情迷的狀态,即使現在的他內心深處還想繼續,但強大的自制力會讓他立刻把心神集中到手中的書籍上。
漸漸地,他被書中的精妙之語吸引,連一旁的劉季什麽時候離開都沒注意。
劉季委屈巴巴出了章臺宮,一路上都在想,千古一帝果然非常人,明明大家都是一起沉淪,男神卻能看書放松兩不誤。
轉念又想,或許是自己不夠......千嬌百媚?
劉季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快步進了家門,今天會回來是因為蕭何請人傳話給他,有人來上門拜訪,且這個人有些特殊。
“你......”
徐福抱着孩子,一臉賢妻良母的溫婉柔美,他輕言細語(矯揉造作)的說:“季哥哥,福兒可算找到你了!”
劉季渾身一激靈,這比他剛剛想的“千嬌百媚”還要令人惡心!
“咳,你,呃,大河哥,大山哥,我,這個......”
“那我們就先回避一下吧!”
劉季頂着蕭何和曹參異樣的眼神點點頭,表示确實需要他們回避。
等人一出去,劉季就立刻說道,“你是誰?徐湘?徐弗?”
徐弗微微一笑,把工具人小統丢到地上。他非常嫌棄的拍了拍手,說:“我就知道你能認出我!我現在叫徐福,不是弗是福。”
徐福手指蘸水把兩個字寫到桌上給劉季看,神情嚴肅的盯着劉季,生怕錯過他的一絲反應。
但徐福顯然要失望了,劉季常年在國外生活,對種花家的歷史知之甚少,能知道個別幾個皇帝也是各種因素促成。如何能知道那些要麽名垂千古、要麽遺臭萬年的大人物?
本來今日徐福已經得了千金,買房買車不在話下,也早就取消了登門拜訪劉季的計劃,但今早他竟然打聽到了中車府令趙高被趕出了章臺宮,這是何等勁爆的消息!
那可是趙高啊!那個穿越者不想弄死他?
他立刻就懷疑上了劉季,畢竟現在的劉季可是秦王身邊的寵臣,是最好“進讒言”的人選了。
雖然在歷史上,秦國根本就沒有劉季這號人物。
徐福也還沒有确定此劉季就是幾十年後的那個漢高祖劉邦。
但身為一個剛剛高考結束的準大學生,徐福非常明白一句話: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是成功的第一秘訣。
所以,這個新鮮出爐的秦國劉客卿劉季會不會和他一樣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尤其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真的,徐福哪還能坐得住,換了衣服(裙子),帶上孩子作為掩護,風風火火的就上門了。
“呃,這個,你到底是男是女?”
劉季還是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因為即使現在這樣近距離看到徐福,他也依然分不清!
“哈哈哈!”
徐福鐵青着臉,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狂笑的小孩。
他看着劉季,一字一句的說:“要不要脫了褲子,咱們比比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