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聽聞你善庖馔?”
孫管家低頭看着賬本,那是一本由洛陽紙折疊而成的賬本,他特意拿出來,就是為了震懾這個甘羅口中的厲害人物!
孫家世代都是甘家的管家,到他這一代,甘家只剩下甘羅一個獨苗苗。
這次甘羅去洛陽一個自家人都沒帶,聽到潼關城遇刺時可是把他吓得夠嗆。
幸而最後平安歸來,可甘羅回來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安排幾個門人去城門口守着!還每天都要問一遍“人來了嗎?”
孫管家本以為是什麽貴族子弟,還特意問過甘羅,結果只是個善庖馔的少年人罷了。
孫管家知道甘羅喜愛美食,平日裏也經常幫他招買庖廚,這次想來也不例外,畢竟甘府出的價是整個鹹陽城最高的!
“一年十金,把契書簽了吧!”
劉季被這老頭氣笑了!“敢問孫管家,這是甘上卿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孫管家聽這話問的奇怪,不過他并沒有意識到這兩者的區別。
在他眼裏,他想甘羅之所想,急甘羅之所急。
“自然是上卿的意思,趕緊簽了吧!上卿就要回來用夕食了!”
“不了,天下庖馔多得是,在下可高攀不起甘上卿!告辭了孫管家!”
劉季心想甘羅這吃貨肯定沒那個膽子叫他做廚師,不過小胖子眼光不行,看看這都是什麽奇葩管家!
反正劉季發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來甘府了!
這進城第一天就受這奇恥大辱,他劉季竟然只值一年十金!侮辱誰呢?!
“走吧!咱們買房去,這甘府竟然開出一年十金的價格買我?看不起誰啊!”
劉季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那幾個護衛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嘲諷:“小子口氣挺大,我們甘府給的價可是鹹陽城最高的了,你去別處可沒這好價錢!到時候可別哭着回來求孫管家!”
趙谷聽到“一年十金”也驚訝不已,這可是他一年賺的兩倍了!
“劉小兄弟,一年十金真是鹹陽城最高的了,再考慮考慮吧!”
趙谷雖然不知道劉季有什麽絕活能讓孫管家出這麽高的價,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劉季笑笑不說話,曹參最見不得劉季這副氣的不行還要佯裝無所謂的樣子,但自家弟弟只能自己欺負,外人算個什麽玩意?
“趙兄,不知甘府這樣的宅院作價幾何?”
“這,甘府乃是大王親賜,非比尋常。”
趙谷覺得好笑,難道他們竟然想買一個如同甘府這樣大的宅院?
“難道偌大的鹹陽城就沒有空着的、可購買的宅院嗎?”
曹參語氣像是單純的疑惑,但語氣裏的嫌棄都要破天而出了!
一路上,劉季算是和趙谷交流最多的人了,問他的問題,總是理解一半或者就是不懂裝懂,整個路上基本雞同鴨講,劉季越來越覺得鹹陽城遍地奇葩。
“哦,約要百金。”
趙谷回頭看了一眼劉季三人的牛車,欲言又止。
劉季也回頭看了一眼,牛車早已不是那個牛車,它歷經風霜,五個月的路程裏它沒壞過一次,身上布滿時間的傷痕,但那些都是它的勳章!
老牛還是那頭老牛,膘肥體壯,比那些年輕“小夥子”老成持重,真實牛齡又比那些牛老珠黃的真老牛風華正茂。
難道擁有這樣的牛車會顯得很窮?
劉季覺得必須為牛車正名!
首先,車身全部采用硬度最高的鐵檀木,純手工制作,并且還是可以自主拆卸的那種,必要時候可以當武器。
因為青銅劍是絕不可能劈斷它的,最多留下一道小傷痕。
除此之外,鐵檀木還會散發香味,雖然比不上它的堂兄弟檀香木,但聊勝于無啊!
當初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做成的!
再說老牛,它的出生就帶着傳奇色彩。
它的牛父親是中陽裏的老大,它的牛母親是山上的野牛老大,兩位牛老大在林間一見鐘情,有了它。
但牛母親要忙事業(?),牛父親有許多小情人要哄(?),所以它早産了。
非常幸運的是,它遇見了劉季。
它是劉季親手接生的,而且母子平安。
于是,老牛對救命恩人劉季唯命是從,劉季第一個小弟就是它!
“我這牛車,別說百金,千金都買不起!”
趙谷:一個破牛車,還百金!
劉季看趙谷一臉得不以為意,也懶得解釋,走到路口就和他道謝,然後雙方都極其自然的分開。
“咱們賣什麽?”
又到了選擇的時候,劉季果斷先把問題抛出去,他們自然是沒有錢的,但架不住有好東西啊,這一路上光顧着“拾荒”了!
“我看這街上似乎賣的都是些小物件,咱們手裏的東西在這裏誰買得起?”
蕭何本來是想有甘羅介紹的話,他們就能快速賣出手中的貨物,買房買人也可以一天搞定,但沒想到世事無常啊!
劉季牽着牛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蕩。
蕭何則是左右觀察,試圖尋找一個出得起錢的買家。
臨近申時,許多商鋪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用夕食了,而且購房有關機構也要下班了,所以三人只好找了一家邸店住下。
又尋了一個夥計想要打聽打聽鹹陽城的空房和房價,當然也想打聽大型交易一般都在什麽地方舉行,結果也令人頭禿!
不管是買還是賣,都需要有人做擔保。
不僅如此,還規定了庶民就算富可敵國也只能買兩個仆人,府邸的大小也是有規定的,頂天了能買個一進四合院,像甘府那樣的三進四合院,是專門建給官員住的,根本不會對外售賣。
劉季三人也不急着買房了,先把自己推銷給秦王,這才是當務之急。
甘羅今日回府第一件事依舊詢問“人來了嗎?”。
本以為會聽到相同的答案,沒想到管家竟然說劉季等人已經到了鹹陽城,當下他就讓管家去把人請到客廳來。
他已經迫不及待見到劉季了,這些日子他天天窩在廚房裏,太官令在他一令一動指揮下做出的食物還是少了幾分味道,甘羅覺得自己都瘦了!
“這,這......”
孫管家吞吞吐吐,他沒想到劉季會直接離開,明明他都開出了極高的價格,這小子簡直不識好歹!
這麽一想,他理直氣壯起來,板着臉道:“郎君,那劉季心比天高,老夫可是出了一年十金的價買他進府,他尤嫌不足,如此貪婪之人,郎君莫要相交才是!”
甘羅聽完這席話,瞠目結舌,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他覺得這次怕是得罪狠了,以後怕是只能看不能吃!要命啊!
“來人!”
“屬下在!請郎君吩咐!”
“去找今天來的那三個人,找到後不必伸張,先來回禀我,我親自過去把人請回來!”
甘羅經過上次的道歉培訓,這次已經算是熟門熟路了。
他早在幾天前就準備好了送給劉季的禮物,只不過本意作為交好的錦上添花之物,如今卻淪為管家辦事不力的賠禮。
甘羅沒管一旁一臉不可置信的管家,而是回書房拿了一個小木盒,就跟着那些護衛一起出了門。
劉季三人根本沒有想要隐藏行蹤,甘羅帶着人不到一刻鐘就找到了邸店。
邸店掌櫃見甘羅帶着一群護衛急匆匆過來,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見過甘上卿,甘上卿品貌非凡,令小店蓬荜生輝啊!”
甘羅朝他點頭,“不必多禮,本官問你,今日可有三個相貌俊逸的少年人前來租房?”
邸店掌櫃一聽,不就是申時末來的那幾人嗎?難道那幾人犯了事?
“有,有,申時來的,就住在東面壹間房裏,這,可是他們犯了事?”
甘羅不解釋,只讓他帶路,可伶掌櫃的一把年紀,還要心驚膽戰地領着一群人來敲門。
劉季三人剛剛用了晚飯,正慵懶的圍坐在院子裏算錢。
突然出現的敲門聲吓的劉季把手裏鵝蛋大的珍珠丢了出去,幸而地上沒有鋪磚,這一顆可是價值百金的珍珠!
劉季讓曹參把箱子搬到屋子裏去,這麽多好東西被人看見了會發生慘案的。
一開門,就見甘羅帶着一大群人“虎視眈眈”站在門口。
“好久不見啊!甘上卿!快請進!”
劉季笑容滿面讓開路,請甘羅先行。
甘羅一見這情況,就知道今天要是這麽進去了,以後怕是連美食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他靈機一動,對着劉季就彎腰拜下去。
劉季見他這樣還沒如何,跟着來的人全都大驚不已。
平時他們見禮,不過都是拱手即可,即使是掌櫃剛剛見禮甘羅,也只是拱手垂頭彎腰十五度,如今甘羅卻是拱手垂頭彎腰九十度!
竟用如此大禮相待!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麽人!
跟在後面的孫管家不停擦拭額頭冒出的汗水,郎君大禮相待的人卻被他“一年十金”羞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孫管家見那個叫劉季的少年看都不看行禮的郎君一眼就進了屋子,然後又出來一個身穿儒服的年輕人,不知說了什麽,郎君才肯起身。
“你們都出去吧!”
甘羅帶來的護衛們齊聲應“是!”,掌櫃也識趣地告辭,甘羅覺得最難的一關應該已經過了,喜滋滋的跟着蕭何進了門。
“啪!”的一聲,門被蕭何重重關上,走在前面的甘羅覺得有些不對勁,心越來越慌。
突然,一道劍光襲來,甘羅連忙躲避,不等他站穩,那劍光連綿不絕地朝他刺來。
他疲于應對,逐漸手忙腳亂、東歪西倒,最終一屁股倒在地上,滿頭大汗看着提劍戲弄他的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