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吃“公主”的軟飯5 “想你了
聞人西沒管楚堯是哪來的消息, 既然能被探查到,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另派了死士下去查證, 坐等消息就是了。
若是真的,他的前路要好走許多。
舔滿墨汁的筆尖落在紙上,一筆一劃都帶着聞人西不熟悉的思念。
寫着寫着竟難以落筆,心緒也泛起愁來。
男子成大事不拘小節,何況兒女情長呢, 聞人西在心中勸說自己,停了手中的筆,寫到一半的信就此擱置。
聞人西回到軟榻上, 拿了本兵書來看,搖曳的燭火将人影映在帳子上,時間走的靜悄悄的,聞人西頭一次覺得時光悠長。
欽天監給的日子是農歷三月十四, 宜嫁娶。
日子多少定的有些急,尋常的人家走三書六禮也得半年起步呢,天子嫁女竟只短短三月。
有看長公主不順眼的嚼舌根, 長公主不再不受寵的言論甚嚣塵上, 鬧得滿城沸沸揚揚, 傳到皇帝耳朵裏時,都過去半個多月了。
“哪來的風言風語!朕怎麽不知道鳳陽是被貶出嫁的呢, 嫁妝再添兩成,從私庫走。”天辰帝難得心軟,好歹是自己看到大的女兒,沖動決定後的愧疚湧上心頭,甚至想将聞人西再留一留, “鳳陽還是個孩子呢。”
“皇上,公主府就在前大街,走路半刻鐘就到了,您想殿下了随時可以見到。”蘇德說着軟和話,極力避免老皇帝沉浸在低落的情緒內。
“嫁了人就不一樣了,就有自己的小家了。”天辰帝雙目放空,喃喃道。
蘇德聽清了,但他覺得此刻的皇帝并不需要他說話,于是他只在旁邊站着做個柱子。
有了皇帝的命令,內務府操持的熱火朝天,什麽好東西都往公主府搬,皇帝也跟得了趣兒似的,時長召聞人西到禦前,有時聊聊天說說話,有時下盤棋,最多的時候是皇帝拿了新奇玩意兒問他喜不喜歡,給他壓箱底。
聞人西總算有了一絲實感,這場大婚好像連皇帝都入了戲。
春天實在是一個舒适的季節,草長莺飛,世家貴女沒什麽事情,照例攢了個聚會,名字也好聽的緊——惜春宴,取勸人珍惜美好春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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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西本不想去湊熱鬧,反正他也不少這一次,還是老皇帝勸他,“以後再聚會就不是現在的身份了,最後一次總是該珍惜一些。”
他聽了覺得有點道理,此番去了,還能見一見楚堯,距離上次一別,已有二十多日了。
兩人書信來往,到比見面時多生出些惺惺相惜。
宴會在恭王府舉辦,前院宴男賓,後院和花園都是女子的場地,也不知是誰想出了新奇的點子,硬是把花園一角的枯枝叉子上挂滿了花,既不擾亂人去踏春,又有可供觀賞的花景。
湖面剛剛破冰,風來便能吹皺一池綠水。
聞人西坐在亭子圍欄邊,手臂搭在欄杆上,頭墊在手臂上,慢慢悠悠往下面扔魚食兒。
春風吹亂了雲鬓,垂落在頰邊的發絲随風纏繞,聞人西仗着在角落裏,根本不想擡手去扶發絲。
楚堯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麽清麗怡人的景致,将手中的湖綠披風披在聞人西單薄削弱的肩上,微微皺眉不贊同道,“湖邊風涼,小心身子。”
“我頓頓按時吃藥,好了很多。”話雖是這麽說,聞人西還是乖乖抓住了披風的系帶,準備給自己系上。
“是藥三分毒,還是勤加鍛煉的好。”楚堯沒有起身,就着彎腰的姿勢将人環在懷裏,雙手接過飄帶,靈活的打了個蝴蝶結,“怎麽樣?”
“當然是好了。”處處合他心意,聞人西心裏暗忖,也不知道是跟誰練的。
“我不能出來太久,你也早些回去,有事就遣綠荷去找樂山樂水,綠漪貼身保護,別自己亂走。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別讓我擔心,嗯?”
微散的發絲被楚堯撩了上去,可是發絲太順滑,收回手後又垂了下來,男子耐心的又做了一遍,這回留住了一些,楚堯輕笑一聲,覺得很有趣。
聞人西擡眼就撞進了楚堯含着溫柔笑意的雙目,耳垂漸漸紅了起來,怕楚堯看到,忙催着他離開,“我知道了,你快回吧。”
兩人好歹相處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楚堯哪裏看不出聞人西在想什麽,故意逗他,“那這些日子,西西想我了沒有?”
他們通信時,楚堯就叫的親密,寫了好多次西西,但這還是聞人西第一次聽“西西”這個名字從楚堯嘴裏說出來。
像是魔咒一樣,聽了就再撒不開手了。
他心中高興,呈現在臉上的是大大的笑容,笑的時候眉眼秾麗,驟然沖掉了他清冷如月的氣質,美人坦誠的點頭,脆生生的說,“想你了。”
楚堯的心便軟的一塌糊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合他心意的人,哪怕長相不相同,性子也不一樣,但總是能戳中他心裏最柔軟的那一塊,讓自己心甘情願去奔波。
眼前人發髻挽的松散,慵懶的感覺與他本人相得益彰,并不顯拖沓和不尊重,楚堯撩上去的那绺發絲又落了回來,楚堯沒在分神管它,低下/身一個不帶情谷欠的吻落在聞人西頭頂。
被吻的人眼睛微睜,情不自禁擡頭想要更親近楚堯。
楚堯卻後退了兩步,“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前院去了。”
說罷,楚堯大步流星的離開,喚了望風的綠漪去貼身照顧聞人西,自己帶着樂山走了。
沒有得到滿足的聞人西有些不敢置信,想追又不能追,只好在心裏給楚堯狠狠記了一筆,等着以後讨回來。
“殿下,楚公子方才叮囑奴婢,讓奴婢勸您早些回室內呢。”綠漪知道殿下喜歡臨湖賞景,只是以前身體狀況實在不允許,如今得了好藥方,可算有個盼頭了,無論如何也不想前功盡棄。
聞人西留戀的往湖中央的魚群看了一眼,“走吧。”
綠漪跟在聞人西後面往回走,愈發覺得楚公子管用,以往勸不動的殿下,如今也開始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湖綠的披風裹得嚴實,半點風都鑽不進來,才走了幾步,聞人西就覺得自己手腳暖和多了。
回到女孩子堆兒裏,聞人西險些打個噴嚏。各種各樣的脂粉和梳頭水味兒摻雜着,一時還真令他難以适應。
倒是這一個噴嚏吓得衆位小姐花容失色,若是長公主在這兒生了病,她們可怎麽擔待得起。
宴會的主人陳小姐趕忙命下人給衆人重新上了熱茶,尤其是長公主,更是她親自遞上,“殿下可是冷了,花房暖和,不如大家移步去那走走。”
“不必,只是剛進來,還有些不太适應,不用緊張,你自去忙吧。”聞人西微微一笑拒絕道。
陳小姐知道長公主的性情,也不勉強,又将瑣碎事情細細交待了一遍綠漪才行禮告退。
聞人西本身無意宴會,又和幾位高門貴女閑談了一會兒,覺得時候不早了,派綠荷去與陳小姐說一聲,他想先回去了。
想必這時候為他準備的藥膳都做好了。
陳小姐收到消息趕忙去送客,用了八分的力氣留客,最後還是親眼見着人上了馬車。陳小姐邊上的侍女見馬車走遠了才敢小聲和陳小姐感嘆,“長公主殿下真是極美。”
“可惜配了個纨绔。”陳小姐難得順着話茬說了下去,不過也到此為止了,并沒有說別的,人家是皇帝賜的婚,哪裏就輪得到她們質疑了。
長公主這麽得寵,說不得楚公子就是個好驸馬呢。
大路都是細心鋪過的,馬車軋在上去少有颠簸,聞人西靠着車廂裏的軟枕,有些想念楚堯。
這一回想要再見,估計就是大婚當日了。一個令他又期待又忐忑的日子,聞人西想着想着便染了些睡意,四肢疲軟手心發熱,腦子裏閃過一絲清明,他輕聲喚道,“綠漪。”
車廂外無人回應,馬車卻一直在向前趕路,聞人西咬了口舌尖,開始喘氣粗氣,手軟腳軟的就連掀開簾子看一眼都做不到。
中招了。
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裏中的招,不管怎樣,都要放手一搏,只是都這個時候了,他的暗衛還沒跟上來,此行怕是兇多吉少。
車輪咕嚕咕嚕的朝前跑,馬蹄子噠噠噠噠,聞人西掐紫了手臂,也試圖積攢力氣打開車門,卻始終被牢牢困在鐵匣子一樣的車廂內,最後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了。
恍惚間馬蹄聲大了起來,聞人西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數着數,來來回回數着十,數了十來次便聽到外面劇烈的打鬥聲音,有人落了馬,驚得馬蹄子擡起又落下,紛亂裏,有人推開了馬車門。
楚堯見到的人正狼狽的趴在地毯上,發絲淩亂濡濕的貼在臉頰上,水潤潤的眼睛透着谷欠望,燒的唇瓣都幹了。
“楚堯。”聞人西認出了人,再忍不住,嘴裏直哼哼着熱。
他身子沒好,楚堯不敢妄動,緊緊抱了人在懷裏,哄着輕吻着,濕潤了唇瓣,卻更讓人難受得在他懷裏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