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是獨立的個體, 就算有血緣關系、社會關系這種獨立性也不會被抹殺掉。
每個人的童年經歷、生活軌跡都完全不同再加上先天的性格和後天的環境塑造,就算鄭仙女認識毛泰久半年了也無法說完全了解這個男人。
他們一起了生活了半年,但絕對說不上了解彼此的一切。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打開了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拜托你不要打開。”鄭仙女看向這個青年:“我正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不想就這樣被破壞掉。”
“又是這個回答, 呵。”青年說着忍不住搖了搖頭:“可是如果這個新生活并不是幸福的開始而是噩夢正式拉開序幕呢?”
“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評判,這位陌生人先生。
你不是說你很了解我嗎,那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在意別人眼光的那種人。”鄭仙女嘆了口氣,一股莫名的煩躁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在不安,你在害怕即将聽到的東西嗎?”青年換了種方式, 開始使用激将法。
連一個眼神回應都沒有得到的青年摸了摸鼻子, 用一種憂傷中帶着些感慨的語氣:“放心吧,這份磁帶裏的東西和你想象中的一定有很大的不同。”
最開始有一片雜音。
然後是一個陌生的男聲:“會長, 毛常務的體檢報告都在這裏。
值得注意的是, 有人在這份核磁共振掃描結果做了手腳。按照您的吩咐, 我找到了核磁共振掃描結果的報告原件。”
過了幾秒鐘,并沒有人回應那個男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兩聲:“這份報告中顯示, 毛常務的杏仁體較常人偏大處于高頻亢奮狀态,同時大腦皮質功能出現問題, 腦部出現器質性病變的症狀。”
“這是什麽意思?”另一個人沉聲說道。
鄭仙女楞了一下, 她認出來了。
這是她阿爸的聲音。
“意思是通過核磁共振掃描, 能看出毛常務應該在兒童期的時候大腦就發生了病理性的精神疾病, 因為一直沒有經過正規治療到現在已經非常的嚴重。”男人娓娓道來,聲音中多了幾分自信。
“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婿是個精神病患者?”鄭仙女聽到阿爸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意。
“就核磁共振的結果看,毛常務有着很嚴重的情感障礙和精神分裂的跡象。這種病人很難通在日常生活中引起情感共鳴, 感情淡漠無法産生和人們産生情感交流。”
“那殷醫生你覺得泰久和我女兒的情感一直都是他在僞裝的嗎?”鄭爸爸的聲音充滿了克制。
鄭仙女愣住了,阿爸的聲音聽起來好痛苦、好憤怒。
“随着科技進步現代醫學檢測出錯的幾率幾乎為0,鄭會長您知道我是個醫生。
如果以我的專業角度和對這種病人的了解程度來說,大腦病變到這種程度的病人是感受不到愛的。”被稱為殷醫生的家夥斬釘截鐵的說出了這樣的答案。
錄音到這裏就沒了,青年期待的擡起頭看到鄭仙女在用一種憤怒的眼神看着他。
臉上時常帶着溫暖笑容的女孩此刻面無表情,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是滿滿的憤怒。
青年聽到她聲音輕柔的說道:“看來,你确實比想象中的更了解我。”
殺人誅心,這個家夥一下子就透過真相看到了本質。
鄭仙女是個籠罩着多層光環的女人:富二代、白富美、公益達人、可愛女友、完美女兒,一層一層剖開之後青年直直的捅到了她的心。
鄭仙女和毛泰久的婚姻,基于愛意。
鄭仙女是個什麽都不缺少的女孩,她在意的只有他的愛。
“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的這份錄音,不過我并不相信這東西的真實性。”鄭仙女的平靜的臉龐上多了一絲怒意,青年知道自己說的話她已經在意的聽到心裏了。
“假設這件事情是真的,我阿爸如果知道了絕對會阻止這段婚事的,我阿爸非常的愛我,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和感情冷淡的家夥結婚。
這不符合邏輯,所以這段音頻是假的。”鄭仙女說着微微擡起了下吧,示意這個謊話已經被自己戳穿了。
鄭仙女看着青年在聽完她的話之後有些呆愣,然後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他看了看手表然後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一會兒會再來看你的。”
新的膠帶沾到了臉上,鄭仙女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看着青年毫不留情的幹脆的離開。
同一時間,毛泰久的手機裏收到了一條信息。
“如果想要鄭仙女活命的話,就去自首将你犯下的罪行告訴世人吧。”
毛泰久淡然的撥通了電話:“我這裏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可能和綁架了仙女的家夥有關系,快點找出發短信人的IP。”
挂掉手機,毛泰久看着鏡子中下巴上微微冒出了胡茬的男人,久久不語。
大概除了父親和金助理,誰都看不出這副皮囊之下的靈魂已經完全淪為了瘋子吧。
在鄭仙女離開毛泰久的世界24小時之後,他感覺眼中鮮活的世界在一點一點褪去顏色和滋味。
所有敏/感的重歸冷漠,所有熱烈變成寂靜,所有的愛意消逝的無影無蹤。
毛泰久在和鄭仙女在美國分別的那一次,他覺得自己終于找回了一直缺失的部分,成為了完整的存在。
但是在鄭仙女離開他的世界之後,一切都崩塌了。
毛泰久用拳頭狠狠地砸向了眼前的玻璃,鮮血順着被割傷的傷口一滴一滴的流到乳白色的水池裏。
但是他絲毫感受不到痛意。
從洗手間走出來,無視身邊人的驚呼毛泰久直直的朝着加護病房走去。
毛泰久站在門外,透過窗戶死死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姜勸酒。
這個女人給仙女發了郵件之後仙女就失蹤了,她一定知道什麽。
吳憲浩看着在門上留下了一整個血手印的毛泰久覺得心裏有些發麻,這家夥雖然未婚妻失蹤了但是看上去讓人非常的擔心。
這讓他不由得換上了警惕的表情,擔心這家夥會傷害姜主任或是醫院裏的其他人。
毛泰久看到了這個青年警惕的眼神,但是他絲毫不在意。
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麽,這家夥也攔不住。
電話響了起來,毛泰久拿出了手機,這次金助理帶來了個好消息。
“代表,IP地址找到了。
電話是來自一個未實名制的電話卡,最後的信號出現在秀林洞西邊的一個基站。
我已經派人在這個區域大範圍搜索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鄭仙女小姐。”金助理說着提速朝着秀林洞的方向開去。
鄭仙女沒想到這家夥站起身把弄出的垃圾收拾好居然走的這麽幹脆,她嗚嗚的叫了幾聲但是那家夥頭也不回的從外面鎖上了門。
兩個人剛才談話的時間應該還不到30分鐘吧,鄭仙女認真的聽着确定門外沒有動靜之後她努力的坐直身體。
那個青年居然特意強調自己一會兒就回來,這也太不會騙人了!
她确認過綁在腿上的尼龍繩的粗細,如果努努力的話也許這個青年回來之前就能夠割開。
至于用什麽割,當然是鄭仙女手上戴的求婚戒指。
反複的摩擦很快就将鄭仙女的手弄得鮮血淋漓,但是她絲毫沒有在意。
她要快點離開這裏,然後親自去搞清楚這件事是什麽情況。
以及,所謂的核磁共振掃描報告的問題。
毛泰久的人除了有關手機IP地址的調查之外,還對那片範圍內的土地進行了調查,然後得到了一個信息。
這片的大樓目前正在和盛雲市的大公司洽談收購計劃,而收購的大公司就是鄭氏集團。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毛泰久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對自己的岳父問道:“岳丈,請問您有什麽線索嗎?”
一個瘋狂又危險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子裏,是不是鄭爸爸發現了什麽所以把仙女藏起來了?
鄭爸爸捏了捏眉心,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從商多年樹敵衆多,回去想了一夜還是一無所獲。
鄭爸爸深深的嘆了口氣,看向随時在崩潰邊緣的年輕人:“那毛女婿你呢?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毛泰久被那雙眼睛刺醒了一般低下了頭:“還沒有能找到仙女的線索。”
說完他就往外走,等車子在一處紅綠燈前停下來之後,毛泰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岳父會出現在這家醫院裏?
鮮血弄濕了她的手指,關節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意讓鄭仙女忍不住倒吸氣。
屋漏又遭連夜雨的是,鄭仙女聽到門外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
她忍着痛意調整了一下姿勢,原本想要呼救但是門外人的殺意讓鄭仙女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張口。
吧嗒,吧嗒。
鄭仙女閉上眼睛,小心的屏住了呼吸。
門外的家夥似乎在嘗試在外面擰把手,失敗之後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朝下一個房間嘗試。
今天難道是什麽社會危險分子集聚一堂的聚會嗎?
鄭仙女在心裏吐着槽同時多了幾分擔憂。
這個殺氣騰騰的家夥,不是沖着她來的就是沖着那個年輕帽衫男吧。
他是怎麽知道帽衫男把她帶到了這裏?
鄭仙女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而此刻的醫院裏,還有個男人神情非常的凝重。
鄭爸爸坐在走廊裏的塑料椅上,手裏拿着一份有些紙張都有些泛黃了的醫療記錄。
在診斷記錄那裏醫生寫下了:“病理性情感雙向障礙,缺少道德感,情感淡薄有暴力傾向。建議服用藥物住院進行治療。”
而被診斷人那裏,是毛泰久的名字。
在這個到付的文件袋裏還有一張核磁共振的大腦圖片,似乎是擔心拿出的東西沒有說服力還準備了這種證據式的東西。
鄭爸爸的心越來越沉,他思考着毛泰久把仙女綁架了的這個可能性。
一雙熟悉的皮鞋出現在眼前,鄭爸爸感覺到身邊出現了一塊陰影。
突然返程歸來的毛泰久看向了陷入思索的中年男人,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中:“岳父,您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