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

第8章

“同學你好，請問文博苑怎麽走啊？”笑着攔住了那個身材修長神色冷淡的青年，林深笑的一臉單蠢。

對方看了他一眼，道：“前面直走右轉遇見岔路口再左轉。”

“啊？這麽麻煩啊，要不同學你帶我去好不好？哎呀對不起，應該是學長你帶我去好不好，我剛來這個學校很多事情還不懂。對了，學長你是哪個院的啊，我叫林深，是商院大一新生。”

對方懶得理他，邁開腳步就要走，偏偏那人不會看臉色，竟然還死皮賴臉的追了上去。

“學長你別走啊，你剛才指的路我忘記了！”

“這位同學。”青年轉過身，神色依舊冷淡，“路邊有指示标記，你可以自己看。”

林深臉紅了，他摸了摸頭，“我看不懂……”

你是笨蛋嗎。

青年的眼睛很直接的表達了他的想法。他不再浪費唇舌，徑直離開了，抛下身後的大聲的“學長你真的不帶我過去嗎？”聲音聽起來有一些可憐。不過他無意去探究對方的心情，他一心如此，性格冷淡薄涼，專注于工作和學習，從來不會分出一點心思給無關的人。

青年志願者協會是他唯一參加過的學生組織，因為進入了大三，所以很少再參加活動。大一招新複試那天現任會長非要讓他過去鎮場，憑借着兩人之間的那點交情他還是過去了。

前面的幾個新生全都表現平平，他也同樣興趣缺缺，只想着趕快結束。

“大家好，我叫林深。”

聽見這句自我介紹，他微微掀了掀眼簾，他的記憶力很好，非常清楚的記得這是前天纏着他問路的白癡。

林深見是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對青年笑了笑。

顧暄一手撐着頭一手在草稿紙上寫畫，眼皮耷拉下來，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記得對方的面孔了。林深也不失落，轉頭非常流暢的回答了幾位學長學姐的問題。

那位招呼顧暄過來的青協會長小聲的沖身旁的人說：“這小子還不錯啊，你要不要問幾個問題？”

“連路都不認識的笨蛋用得着我提問嗎？”

青協會長瞪眼，“你們認識啊？”

“不認識。”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林深的耳朵很尖，雖然聽得不太清楚，但是那句“笨蛋”他是聽見了的。他的臉不知怎麽就紅了，好像是被長輩訓斥的犯了錯誤的小孩。

“學長好。”再次遇見顧暄的時候，林深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生怕有一點差錯。

對方“嗯”了一聲，然後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林深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會，他糾結的抓了抓頭發。學長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每天都繃着個臉，應該是學習壓力很大吧，誰知他的這一設想很就快被其他幾位大二的學長狠狠的吐槽了。

“萬年的年級第一，他哪裏會有學習壓力，有的不過是工作壓力罷了。你不知道啊，顧學長有空的時候都會去公司上班的，好像那個公司也是他熟人開的。”

林深默默點頭，原來學長這麽厲害。

“家世好長相優能力強，顧學長除了脾氣不太好以外也沒有缺點了。話說我以前一直覺得他脾氣差說話又難聽，跟他接觸過的女生肯定會幻想破滅，結果你知道嗎，去年聖誕節學生會在教學樓的顯示屏那邊搞了個表白牆，那天上面唰唰唰的全是對他的告白，什麽暗戀好幾年的都有，看的學長臉都黑了。”

“為什麽不直接表白呢？”

“表白啊。”對方懶懶的嗯了一聲，“肯定會被拒絕吧，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的啊。”

林深攪拌着杯子裏快要冷掉的咖啡，他朝窗外看了看，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一派蕭瑟的景象。

每年院裏都會舉辦辯論賽，這也是院裏非常看重的一場活動。顧暄大一時拿過冠軍，後來都來擔任評委和賽事指導。

決賽那天他提前過來看場地，以他的觀點來看的話，當時的場景簡直可以用烏煙瘴氣來形容。既然看不下去肯定是要提意見的，幾個忙着布置會場的新生被他說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們幾個是沒吃飯嗎？這種力氣活竟然要讓女生來？把那些架子搬走，又不是馬戲團，弄的花花綠綠的想要招攬客人嗎？”

“你站住。”他攔住了一個低着頭将要從他身邊走過去的男生。

被攔住的林深出了一身冷汗。

遞給對方一張紙幣，“去教學樓對面那家店幫我買杯拿鐵。”

“哦、哦，好……”

林深接過了紙幣就往外走，一直到出了會場大門，他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怎麽就突然去幫那人買東西了。

回來的時候大家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青年坐在臺下，面前擱着臺筆記本，正在噼裏啪啦的打字，林深把買好的東西遞了過去。

青年看也沒看對方接過來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他就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麽？”補了一句，“難喝。”

“菊花茶。”林深老老實實的交代。

果不其然，那雙秀麗的眉頭頓時擰的更緊，“我有叫你買這個嗎？”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額，我只是覺得學長你應該喝些清熱降火的東西，他家菊花茶還是挺好喝的……”

你看你火氣那麽大，應該要消一消吧。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

剛開始說的時候林深還挺有底氣，但是到了後來随着青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這邊還有一杯，是學長你要的拿鐵，零錢給你。”

黑着把那杯原本想要的拿鐵拿了過來，他道：“下次就按我囑咐的買。”

“啊？”

難道還有下次？

“林深！你跑哪裏去了，快過來！”不遠處有班上的同學在叫他。

林深回過神來，稍顯窘迫的抿了抿唇，“那學長我就先過去了，學長有事可以再喊我。”

“嗯。”放下杯子，青年再次投入到十指翻飛的敲擊鍵盤中。待身邊的人離開後，他敲擊的動作一停，拿起方才連看都不願意看的杯子喝了一口，啧了一聲。

果然很難喝。

經過這次事件後林深感覺他似乎能經常看見顧暄了，圖書館，教學樓，上課的路上，或者是學校門口，每次見到那人他都會笑意洋洋的打一個招呼，然後在對方“你是誰”的眼神中心碎的慢慢放下手。

算了，學長事情多不記得他也是應該的，但是他已經這麽努力的在刷存在感了呀，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林深同學表示很憂傷，憂傷的他只能更加頻繁的出現在對方眼前，力求那人能稍微記得他一點。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奮鬥了兩個月以後，顧暄看向他的眼神終于從“你是誰”變成了“哦。”

雖然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麽實際進展，但是林深心滿意足。

某日例行“偶遇”學長，林深卻看見一對男女站在梧桐樹下說話，其中的一個他還認識，時常釋放低氣壓的萬能學長，以及……一個在初冬還穿短裙露大腿的美女。

這種情景就是傻子也能想的出來是在幹什麽了，林深想走，但是雙腿卻邁不開步子，于是他就偷偷摸摸的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時刻注意男方的表情，打算在他露出“溫柔含情體貼”微笑的那一刻沖過去把人打昏。

不過是想想罷了。

要是學長真的接受的話……他也……沒有任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