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年前的坦白
顧成也提前三天訂好了飛往玉城的機票，卻在當天一早收到航班延誤通知，玉城遭遇百年難遇的雷暴天氣，玉城機場暫停所有國內外航線，新聞裏輪番播着玉城的新聞，連黑龍山的消息顧成也都沒放過。
他表現的很焦灼不安，似乎錯過了這場還願等同于損失了幾個億。
辛璃坐在沙發上看劇，終于被他的悶悶不樂感染上，“顧成也，你能別在我面前走來走去了嗎？不就是一趟黑龍山，等航班開了不照樣能去？”
顧成也直勾勾看着她，眼裏有數不清的恐慌，不過一瞬而逝，辛璃未曾在意，給他倒杯熱茶提提神，“今晚我還是去擺攤，你去嗎？”
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應該是不想去。
果然，顧成也搖頭，恰好手機鈴聲大響，他看了一眼，眉頭緊鎖，“我今晚就不去了，我會讓人去接你。”
“好。”辛璃聳聳肩又窩在沙發裏舒适的看劇，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顧成也的慌張，自從醒過來後還沒有什麽事能讓他這樣魂不守舍，至于為什麽，辛璃壓根不會主動去問。
有那閑工夫，不如多刷幾集劇。
家庭倫理劇雖然婆婆媽媽家長裏短，但有夠爽，說翻臉就翻臉，看得她手都癢，恨不能沖進去手撕小三，正看起勁呢，辛璃手機也響了。
對方是金城倉庫的工作人員，“您好辛小姐嗎？上次您搬東西時掉了一份錄像帶，我們已經快遞到您填的地址上，應該今天就能到，給您帶來麻煩非常抱歉。”
還有一份？
辛璃稀裏糊塗的挂完電話，顧成也急匆匆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你要出去？”辛璃叫住他。
顧成也點點頭，“嗯”一聲，并沒有打算說去哪的意思，他走得急，辛璃再想告訴他多了一份錄像帶時他已經關上了門。
風一般，消失。
辛璃呆呆地望着電視屏幕，大約看了十來分鐘，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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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城倉庫發來的包裹。
錄像帶包裝的很嚴實，與之前的并無異樣，辛璃走向影音室，在找尋遙控器時看到了櫃子中的錄像帶，确切的說是被拆開的錄像帶，一看就是有意為之。
除了顧成也不做他想。
但他為什麽要破壞錄像帶？
辛璃猜不透顧成也的想法，她胸口也悶着一股氣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又覺得手中的這份多餘的錄像帶隐隐發燙，她知道這是心理作用，是她對過去一無所知而造成的恐慌。
錄像帶被推進影碟機裏，辛璃按下播放鍵，屏幕裏傳來她爽朗肆意的笑，這一回她在室外錄影，有碧藍的海、不遠處還有站在篝火邊上的顧時。
這是辛璃第一次在視頻裏看到顧時，一個年輕的鮮活的充滿青春氣息的顧時，他駐在人群裏，簡單的白襯衫加牛仔褲，淡淡地笑印在唇邊，忽然擡頭張望，視線與辛璃的期盼落在一處。
他悄咪咪的招手，那是屬于他們兩人之間的甜蜜小暗號，辛璃秒懂然後馬不停蹄的飛奔過去，她邊跑邊自言自語，“我想奔進他懷裏……”因為跑步的緣故，說話都微喘，“但我不能那樣做，他現在是粉絲的顧時。”
辛璃用朋友的名義停留在他身邊，他在外拍廣告，她也跟來假裝在海邊度假，她其實更像他的粉絲，走到哪跟到哪，心裏眼裏裝的都是他，卻不能再靠近一點。
顧時拍完廣告給身邊等候的粉絲發禮物，餅幹和奶茶都是辛璃愛的口味，他一個個發過去，終于來到她面前，他對辛璃說謝謝，手指尖點了兩下她的手心，像是約好的默契讓人心頭一顫。
辛璃愛慘了他們之間的小暗號，她甚至想奔過去從後面抱住他，但是她不能。
愛慕與沮喪同時到來，辛璃也就忽略掉了顧時轉身而去的冷意，從眼角迸發，轉瞬而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頻裏的辛璃正處于戀愛的甜蜜中沒有發覺，還是她看到了卻以為是顧時面對粉絲時的正常情緒，反正視頻外的辛璃反複跳到那個畫面，最後停在他略顯涼薄的眼神上。
顧時的演技毋庸置疑，他人前人後的眼神一秒瞬變，很難抓住他的內心想法，但如果停格在屏幕上，多少能揣摩出一點異樣。
疏離，陌生以及幾分鄙夷。
顧成也還是顧時那會，演技一流，是當時新生代裏演技最好的流量，他總共就演了三部電影已經拿到最佳新人演員、最受歡迎青年演員、最佳男主角等多個獎項，是圈內公認的演技新星，可惜還沒将影帝的獎杯捧在手就墜海了。
按照顧成也對辛璃的态度來說，既然他那麽愛她，就不該在當時流露出那種不甘的情緒，他冷冽的姿态仿佛把辛璃對他的一腔愛意都當作了嘲諷的對象。
不應該啊。
辛璃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以至于後面視頻裏的辛璃在海邊碎碎念都忘了聽，太長了，說來說去都是顧時如何，她又有多愛顧時，也提到了去黑龍山還願，後來下了雨她關了攝像頭。
屏幕裏的故事就此結束，但進度條還有二十來分鐘才完，現在就是一片雪花，辛璃想着大概是那會沒錄好出了問題，于是抽出錄像帶放回了抽屜。
算算時間，要出攤了。
辛璃退出影音室，合上門那刻她又想起顧時的眼神，像是刻在了心裏，尖刺紮着，沒出血但陣陣刺疼。
辛璃快7點才到攤位，顧成也的人一早就在那給他守着攤，辛璃一來他就走了，臨走前拍了一張照片并實時傳給顧成也。
而此刻的顧成也正坐在麟湖邊的咖啡店裏與人說話，一臉沉重的神情只在見到辛璃的照片時才有所緩解。
“顧先生，我不是在與你商量，而是站在法律的角度上來說，你這樣隐瞞辛小姐的身份對她不公平，對我的當事人來說……”
“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你主要是覺得對你的當事人而言更不公平。”顧成也本不想與這位商務男士再廢話，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顧成也更不想繼續，“辛璃是誰不重要，她只要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法定妻子，就夠了。”
商務男士顯然被回絕的夠憋屈，眼裏好似射刀子，滿是怒氣，但礙于彼此身份又不得不壓低聲線提醒他，“顧先生，我再說一遍，辛璃小姐是被抱錯的孩子，現在她的親生父母皆以過世，這世上最親的人只剩她哥哥，你不能阻止他們相認！”
“你有證明嗎？就憑你所謂的出生證明？大家都是成年人，別看個妹妹就相認，辛璃不會跟你們走，我也不會允許她離開我。”
顧成也紋絲不亂，說話條理分明，聽上去霸道強勢卻又句句在理，商務男士沒轍了，他的老板的确是通過重重關卡才查到了當年抱錯的真相，這麽多年下來，耗盡心力，如果卡在顧成也這所有心血都會白費，他也急，更何況顧成也絲毫沒有放人的打算，連讓他們接近辛璃都很抵觸。
“回去告訴你老板，辛璃是我的人，誰都帶不走。”顧成也不是沒有家底的普通人，那位想帶走辛璃的哥哥也早就查清他的身家背景，所以派來對接的商務男想怒卻只能壓着。
就算再委屈話也要帶到位，“顧先生，血緣的牽絆比世間任何情感都要深，辛小姐離家二十多年，你這樣做會傷害到她，而且……”老板也說過，強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人嘛總是有軟肋可以刺，“辛小姐現在是失憶，難道她永遠不會想起過去的事嗎？”
果然，顧成也眉頭不悅的上挑。
“我老板承諾，如果帶走辛小姐，他不會跟她提及你們的過往。”
查到了身家背景不算，連過去的往事也要查！好得很，這一招讓人猝不及防，他明明藏得那樣好，真小看對方了。
“顧先生，今天就到這，我還會再來。”
商務男終于在最後一關贏得上風，離開前，面色溫順許多，眼角隐隐帶着藏不住的喜色，他剛起身，電話就來了，他當着顧成也的面接聽老板的電話。
幾秒的功夫就挂斷，流露出比剛才更輕松的神色，語氣得意道：“顧先生，我想最快就這三天了，我老板已經見過辛小姐，他十分肯定辛小姐就是他親妹妹。屆時請您做好準備。”
顧成也臉色陰沉，一口喝完涼透的咖啡，白靜怡的電話打過來。
“你最好沒事找我。”
不然，他會将所有怒火發洩到她身上！
白靜怡嬌聲笑笑，“這麽氣呢，難道是看了我送過去的錄像帶麽？”
顧成也單手握拳，手背青筋暴露，顯然是到了暴走邊緣，聲線低沉道：“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開個玩笑而已，看把你急的，不過是一張漏掉的錄像帶，裏面全是辛璃如何愛你的證明，顧時，我在幫你。”聽她的語氣倒像是極盡威脅，她會那麽好心幫他？鬼才會信，而顧成也是地獄裏走了一遭的惡鬼，他早就看穿了白靜怡的醜陋內心，“你最好祈求上天，別犯在我手裏，不然……”
“我不是你的敵人，辛璃如果想起那些過往，不見得會對我慈眉善目，畢竟是我讓她一無所有，我想憑着辛璃那樣強勢的性子一定會往死裏整我，所以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建議你和辛璃一起觀看那份錄像帶，她一定會被你感動！”
顧成也匆匆挂斷，他本想去攤位那找她，轉頭驅車回到住處，本就住的不遠，不守規矩的闖了紅燈五分鐘不到就飙回家，他在玄關看到辛璃的鞋，一時恍惚，身子都僵硬，扶着門框鎮定了幾秒才走向影音室。
門未關實，他可以聽到影音室裏傳來的笑聲，那是專屬于辛璃的笑，是還愛顧時的證明！顧成也的心跳逐漸加速，他在門縫裏瞅見牆上的影子，聽到辛璃高聲大喊，“顧時，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海浪撲打海灘，泛起白色浪花，她的願望都被大海吞噬。
顧成也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到海邊拍廣告的場景。
那晚的篝火晚會一直持續到淩晨，顧成也穿過陌生的人群找到了辛璃，他偷吻上她的唇，當做最後的告別。
因為他知道，等他們回去後所有人的生活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會跟辛璃坦白。
關于他不愛她的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