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年少

第16章 ☆、十三

? 十三

蔔方提前報了團，一大早把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的江生叉起來，拾掇拾掇，也換了身運動系，背着江生的書包上了旅游大巴。兩人挑了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江生窩進靠窗的位置，直接又閉上眼睛，靠着窗戶接着睡。蔔方放好背包坐下，江生一歪頭，抱着蔔方的胳膊，靠在蔔方的肩頭，眼睛都沒有睜一下。蔔方把手上的外套搭在江生身上，空調車上睡覺，還是冷的。江生伸手，在外套下和蔔方的手指指相扣。江生收起一貫的叨叨不停，除了吃飯如廁，幾乎都在睡覺，蔔方也補了個飽飽的，終于到了景區附近的酒店，江生坐在大廳，等着蔔方放書包，然後一起去附近的街邊補食。江生一點兒都不想吃飯，雖然景美，畢竟偏遠，剛剛在成都吃了那麽多沒事的人，實在不想再吃，一路過來，食物越來越簡單。江生沒有什麽食欲，然而，蔔方卻不能不吃，必須吃。江生懶洋洋的靠在沙發背上，都怪陳皓清，讓自己以為第一次都會變成張正義那樣子，所以害怕的直發抖，害怕的結局就是，抱着純睡覺，居然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江生覺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這個問題困擾太久了，不該再想了，順其自然吧！陳皓清還說什麽來着？“不強求，莫奢望，一切皆随緣！”沒錯就是這句，他要是知道這句話被這麽用在這樣的地方，會不會打我？江生想着，把下巴擱在自己的肩膀上，笑出聲。可不是，該來的自然就會來，就像蔔方，自己之前想那麽多，不可以，不可能，也架不住他出現了，就在身邊了，而且這麽好，這麽和諧。所以，急事沒有用的，上天，自由安排。江生眯着眼睛微笑，睜開眼看到蔔方湊近的臉，江生向後退了退：“幹嘛這麽看我？”蔔方微勾嘴角：“你笑的也好好看！”說着湊近，親了親江生的唇。江生閃眼睛，習慣的四處看看，蔔方擡手摸摸江生的臉，笑：“沒人認識我們的，放心吧！”

沿着旁邊的街走了好幾圈，陪蔔方吃了晚飯，又走幾圈消食，牽着手，安安靜靜的走，江生偶爾擡起胳膊，手舞足蹈的給蔔方講學校裏有趣的事情，蔔方總是适時的又把手抓回來。

江生扭頭看蔔方：“你還記得去年在墨爾本嗎？”

蔔方看着江生，江生笑：“你那天走了就走了，然後就不見了！”

蔔方撓了撓頭：“那天事兒急，而且，花了些時間，我趕回酒店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中午了，你已經退房了離開了。”蔔方回憶了一下，接着說：“後來我想起你說總共七天，那是第四天，走的時候第五天，于是算了算時間，正好趕了第七天去機場，後來看到你那個同學，他說，你說不是緣分。”

江生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你見到陳皓清了？”

蔔方看着江生：“他就是陳皓清？難怪看着覺得眼熟！”

“你居然眼熟…見過嗎？”江生一臉驚訝！

蔔方笑：“他家新的大樓，他負責的，我的導師接的設計，我參與，那天就是去修改圖了…”

江生一臉僵硬：“可是他居然在酒店裏洞房花燭！還把張正義害得睡了兩天才爬起來！”

蔔方到：“老板麽，都是這樣的，我就說，之前是看畫冊的，本人更帥一些，畫冊顯老。”

江生笑：“必須顯老，他才二十歲！”

“張正義就是你們一起的另外那個？看起來也很眼熟啊！”蔔方別過頭，江生笑：“這可是秘密，不要說哦！他倆，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我們好幸福了！”說着，江生拉着蔔方的胳膊搖了搖：“不過，我那天早上去敲門，雖然有些生氣陳皓清那麽不憐香惜玉，卻是打心底高興，替他們高興，而且，也是真的很有些羨慕的！”

江生轉了個身：“他們等了多久，我不知道，熬過些什麽，我也不知道，然而，陳皓清的謹慎和認真，都讓人覺得被他這麽愛着的張正義，真的好幸福！”

山區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月光撒在江生的身上，照在江生泛着光的臉頰，繞着江生發着亮的眼睛，蔔方伸手拉住離開自己半步遠的人：“羨慕嗎？”

江生點頭：“羨慕，因為花了心思。最難的的就是那份心思。嘴上再怎麽說喜歡，不上心，那喜歡都是打折的，是那種被捧在手心裏，好好的寵着愛着的感覺！”

蔔方緊了緊手，江生擡眼，盯着蔔方：“我現在也有這樣的幸福感。”

蔔方側頭看着江生的眼睛，江生湊近，輕輕的貼了貼蔔方的臉頰：“跟你一起，我覺得很幸福了，想就這麽一直幸福下去…”

蔔方抓緊江生的手打斷：“等一會兒，咱們先回去，再接着說！”

江生愣着：“我表白呢，你幹什麽呀！”

蔔方伸手捂住江生的嘴：“別，等會兒，就一會兒！”

江生不再掙紮，踢踢絆絆的被蔔方拉着回了酒店，蔔方顫抖着打開房間門，拉着江生進去，反手關門。

江生被放開手，彎着腰氣喘籲籲的換氣，結結巴巴的說：“回來了？哦，那我繼續？”

江生調整好呼吸，站直自己的腰：“我…”

蔔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江生收回自己沒說完的話：“咋了？”

蔔方仰着頭，看着江生。江生有點兒緊張，蔔方說到陳皓清的時候，江生就緊張了，明明知道蔔方不會，但是，江生卻本能的就會想到，如果這個人是騙我的，只是要騙取一些這樣的機密以達到某種目的的話，自己真的是白瞎了。所以，看着眼前跪着的蔔方，江生只有一個想法：真的是騙取消息的嗎？！所以忏悔？或者其他？

蔔方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聲音，擡手指着房間裏面，急切的看着江生。江生順着蔔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張白色的大床，白色的被褥上搭着紅色的床襟，一對紅色的枕頭，床的正中央是散放的紅玫瑰，俗氣的紅玫瑰映紅了江生的臉，回頭看蔔方：“你…”

蔔方拉着江生的手：“我，我不知道，我最近經常就這麽想，然後就這麽做了，我現在知道了，我想我們，我想我跟你，我想…我想我寵着你愛着你把你捧在手心裏，為你花心思，我想我們也就這麽在一起，一直幸福下去。”

江生抿着唇：“你盜用我的臺詞了。”

蔔方抓了抓自己的短發：“我，我求你！”

江生愣住了：“求我？”

蔔方點頭：“嗯，求你，”蔔方頓了頓：“鳳求凰，我求你，蔔方求江生。”

江生一下潮了眼睛，伸手去扶：“傻子，你先起來！”

蔔方跪着不動：“我…可以嗎？”

江生看着眼前跪着的蔔方，看着蔔方身後的特意安排的場景花活兒，剛剛确實有刺激他一下的心思在裏頭，也确實有表達心中那些點子的不滿在裏頭，不曾想，這人是做了準備的，期待了幾天的意外驚喜，在自己放棄的時候意外的出現，比一般的意外驚喜更加意外，也更加驚喜。不太說話的人，不像自己，是看慣了言情的人，張口就來，随性的表白都是成篇成篇的，眼前這個人，只用了三個字，我求你。

不是我愛你，居然是我求你。

江生知道自己被震撼了，無論這個人是詞窮還是其他什麽，至少這一刻，自己被震撼的說不出話，只想點頭，只想擁抱，只想親吻，只想就這麽親密的一直下去。

江生彎下腰，額頭抵着蔔方的額頭，蔔方維持仰臉，緊緊的盯着江生，江生閉上眼睛，眼淚滑出眼角，低落在蔔方的臉頰上，江生嘴唇在抖動，張了張，沒有聲音傳出，蔔方看着江生抿住嘴，彎起嘴角，點了點頭。蔔方裂開嘴笑了，鼻子酸了，眼淚也淌了下來，伸手抱住江生：“我，謝謝你，江江，謝謝你！”

蔔方站起身，胳膊用力，把江生打橫抱起，低頭印上江生的唇，江生擡起手環住蔔方的脖子，讓自己更加靠近。蔔方抱着江生挪到床邊，嘴上的動作一刻沒有放松，

見到江生那年，蔔方十歲，說懂不懂的年紀，蔔方自己沒長明白，沒想明白，只是喜歡看着這個男孩兒，長得好看的人兒，大家都喜歡看，後來不僅僅想看着了，還想說話，于是想方設法想跟男孩兒說話，母親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刮了多少生姜。看着被刮掉皮兒的白白嫩嫩的生姜，蔔方總覺得啊，那個男孩兒，不穿衣服的時候大約就是這樣子！母親問為什麽，蔔方答不上來，蔔方也不知道為什麽，蔔方問母親：不能這樣嗎？為什麽？

母親沒有回答，只說不要這樣。所以蔔方再刮生姜皮兒，也不讓母親看到了。就是想刮，蔔方就是想刮生姜皮兒，似乎這樣做了，才對了，才圓滿了，沒有少什麽了。

蔔方看着褪去衣物的人，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白淨中帶着羞赧的紅，蔔方虔誠的滑過江生每一寸肌膚，連腳趾縫都不曾放過。

知道表弟和江生成了好朋友，蔔方非常高興，經常去表弟家，聽表弟講江生，纏着表弟講江生，江生的喜好，江生的習慣，江生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江生不喜歡吃什麽，江生和誰不和，江生喜歡什麽書…母親知道了以後，嚴肅認真的提出了讓蔔方出國留學的事。母親說，你是個男的居然這麽在乎一個男的，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喜歡男的嗎？蔔方沒有注意男的，注意到了喜歡，原來是喜歡嗎？喜歡的話，應該怎麽辦？蔔方要出國，鐵板上的釘，妥妥的事兒了，江生不出國，很明顯，那怎麽辦呢？蔔方眼睜睜看着小姜絲兒和黑貓警長結了婚，只得黯然離開，喜歡什麽的，不就是，對方高興了，我也高興了，對方不高興了，我就給對方高興嗎？留下那麽一段話，蔔方走的幹淨，走的徹底，走的執着，這麽些年也都沒有回國，卻一直守着大力水手張，表弟的游戲號，因為，大力水手張是小姜絲兒的師傅，小姜絲兒一有動靜，大力水手張就會知道。

蔔方褪去自己的衣物，和江生肌膚相親，帶着薄汗緊緊盯着江生的臉，連眨眼睛都覺得是浪費。

sir我是江。蔔方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很激動，卻不敢上前說話，只是那麽看着，看着，看着，一個在北半球，一個在南半球，說話之後呢？蔔方不知道該不該說話，能不能說話，說話之後又如何是好。看着轉身下線的人，蔔方找到表弟幫忙，表弟怒：哥，他是男的，再好看也是男的！你到底想幹嘛？蔔方聽着表弟的咆哮，想幹嘛呢？就是喜歡啊，想知道他好不好，過得好不好開心不開心，幸福不幸福，就這麽簡單，還能想幹什麽？

蔔方皺眉，輕輕的緩緩的，半眯着眼睛看着江生緊要着嘴唇和擰在一起的眉心，彎下腰，安撫的親吻。

在南半球，那麽遠的地方相遇，說不是緣分，蔔方才不相信，可是江生說不是緣分。不是緣分嗎？既然不是緣分，怎麽會在異國他鄉相遇？既然不是緣分，怎麽你就依然一個人？既然不是緣分，怎麽偏偏是你打翻了我的飯，偏偏打翻了我的飯？是緣分，絕對是緣分，只是緣分未到，我們還需要再等一等，蔔方想說，江生，你等等我，明年，我研究生一畢業就回去！蔔方沒來得及說，江生消失在南半球。緣分，緣分是什麽，緣分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蔔方滿頭大汗，江生羞紅的眼角全是淚水，輕啓的唇間因為蔔方而發出誘人聲響。

緣？份？緣分？

緣就是我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我喜歡了你，你也喜歡了我，我愛上了你，你，也愛上了我。

份就是我要你，你也要我，我要我們在一起，你同意，于是我們在一起，以後也一直在一起。

緣分就是，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許我們在一起，可是我們在一起，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好好珍惜彼此，還要争取幸福快樂是結局。

蔔方加速沖刺最終沖線後，趴在江生身上，舔掉江生臉上的汗水和淚水，翻身讓江生爬在自己身上，下巴抵着自己的肩窩，把人抱個滿懷，安撫的順着懷裏人的後背，輕輕的哄着：“江江睡，江江乖，江江最好了，江江乖乖的睡，江江是蔔方的，是蔔方一個人的，歸蔔方一個人所有，是蔔方的私有物品…”

江生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擡了擡手，搭在蔔方肩頭，蔔方換了詞兒：“哦，蔔方是江江的，蔔方是江江一個人的，蔔方歸江江一個人所有，是江江的私有物品…”

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蔔方心滿意足的笑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