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恍惚
第73章 恍惚
安沐看了眼簡以泫然欲泣的眸子, 視線落在她指尖點過的唇瓣。
十八歲的少女正是初長成的好時候,嫩生生仿佛能掐出水的臉蛋兒,水靈靈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尤其是這唇,唇色嬌豔,唇紋淺淡,少女感十足,微凸的唇珠就像是……奶茶裏的珍珠豆, 總讓人想含進嘴裏感受下那滑潤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都與安沐無關,這可是安沐自己的嘴唇,她上輩子不知道碰過多少遍, 洗臉會摸到,吃飯會舔到, 就連想不出題都要咬一咬。
安沐看的認真, 可她關注的只是那唇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怎麽了?也沒紅也沒腫的。”
安沐并沒有注意到簡以溪的眼神有些奇怪, 只看到她鬼使神差地張開嘴, 點了下自己微顫的舌尖。
“剛剛喝水……燙到了。”
燙到了?
安沐捏着她的下巴朝燈光處仔細看了看, 窗上映着兩人靠得極近的身影, 窗外濃沉的夜讓那身影顯得格外清晰。
安沐仔細看了看,并沒有看出什麽。
簡以溪唇瓣嬌紅, 舌尖鮮紅,看着都差不多一個顏色, 照理說燙過的舌頭一般該是泛白的才對。
不管怎樣,簡以溪嚷着疼, 那就哄哄吧,橫豎都哄了這麽半天了。
“下次小心點兒。”
安沐朝前微探了點頭,朝着那濕紅的唇舌呼呼吹了兩下。
唇舌沾有水痕, 風過帶走溫度,整個舌尖麻涼麻涼,簡以溪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蜷了起來。
耳畔回蕩着清晰的心跳,劇烈到幾乎要躍出喉嚨。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緊張,那種緊張是沁入魂靈的,讓她無法思考,渾身僵硬,卻控制不住熱血沸騰。
她覺得不夠,這樣根本不夠,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可就是覺得隔靴搔癢,越吹越難受,卻又本能地希望她多吹兩下,再多兩下,再……
她微垂眼簾看着安沐,安沐嘟唇吹來的模樣,像極了求吻,每一條皺起的唇紋都豔紅的讓她頭暈目眩。
安沐長睫低垂,邊吹還在想,簡以溪真是長高了,看樣子還會再長一點,她記得上輩子比現在還要高點的,至于到底多高……她想不起來了。
她只記得自己最後一次量身高是在大三,還是劇組給量的,當時劇組還有人誇她是天生的衣架子,不像簡以湖特別挑衣服,穿錯了就顯得別扭又難看。
那是簡以湖考上電影學院後,第一次參加試鏡,為了得到《雙生花》女主的角色,她強拉着她一塊兒過去,憑借真雙胞胎的優勢,成功拿下角色。
因為簡以湖的科班背景,簡以湖做了女主,飾演善良的雙胞姐姐,她飾演嫉妒姐姐的惡毒妹妹。
憑借這部劇,簡以湖成功跻身娛樂圈,直接從網紅轉型三流小花,而她卻被簡以湖暗地裏帶節奏,譏諷為踩着姐姐上位的心機婊,別說借機進軍娛樂圈了,她一夜之間成了全網黑,連學業都沒辦法繼續,龜縮在家躲了好長時間。
“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哄小孩兒似的吹完,安沐擡眸,正撞上簡以溪墨染一般漆黑的眼瞳。
安沐怔了下,想不明白剛剛還淚眼婆娑的小可憐,怎麽眨眼就變了個人,一雙眼這麽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剛學會狩獵還不太會的小狼,滿眼都是狩獵的渴望,恨不得一口把獵物吞掉,卻又怕獵物跑了,不敢妄動,只敢這麽盯着。
安沐還是第一次見簡以溪這樣子,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
——毛毛到底說了什麽?簡以溪怎麽看上去這麽奇怪?
安沐想問清楚,又怕問多了反而更揭瘡疤,正猶豫着,唇上突然一軟,簡以溪的拇指毫無預兆按在了她的左側唇角,拇指緩緩用力,推壓着嫣紅的唇肉,緩慢地從左側下唇,一路抿到了右側唇角。
安沐下意識歪頭躲了下,蹙眉道:“你幹嘛?”
簡以溪眨了下眼,只一下,睫毛鋪陳下兩團暗影,黑沉的眸子迷離又沒有焦距,視線像是落在她的唇上,又像是落在她的眼睛,飄忽不定,連神情都有些恍惚。
“我這麽按你的嘴唇……疼不疼?”簡以溪喃喃。
“不疼。”
“可是我……疼。”
簡以溪垂下眼簾,像是不敢看她,抓起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自己唇角,像剛才她摩挲她的唇那樣,牽引着她的手摩挲過自己的嘴唇。
今晚的簡以溪真的有點……不太正常。
安沐斂目望着簡以溪,并沒有說話,看着自己的手指被牽引着碾過簡以溪的唇珠,柔軟微凸的觸感熟悉又陌生,和上輩子自己碰自己好像沒什麽不同,可又好像不太一樣。
從左到右抿完上唇,簡以溪放開她的手。
“這樣随便蹭蹭,就覺得……疼。”
安沐小心碰了碰那唇,上唇似乎的确比下唇更紅豔一點。
“下次喝水小心點兒,又不是小孩子,這麽點小事還得提醒你?”
簡以溪不自覺舔了舔她碰過的地方,中邪了似的喃喃着:“那我現在疼……怎麽辦?”
“我記得冰箱還有根雪糕,拿出來冰敷一下。”
安沐轉身要去拉門把手,簡以溪扭身擋住了她。
“不用雪糕。”
“冰敷對這種輕度燙傷有明顯的緩解作用。”
“我知道,可我……我……我大姨媽快來了,冰了不好。”
這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那……嘴上也不敢亂抹藥,對了,薄荷糖,我記得我包裏還有幾個薄荷糖,抹在上面也有涼意,會舒服一點。”
安沐又要去拉門把手,簡以溪突然整個人倒退,直接貼上了門板,擋住了那門把手。
“不要薄荷糖,黏糊糊的……不舒服。”
安沐有點哭笑不得。
簡以溪大概也不是真疼,就是心情不好在撒嬌。
說起來,怎麽不見簡以溪沖她媽撒嬌,怎麽就愛沖她撒嬌?
難道是……自己對自己有先天的親和力?所以更容易表現出真實的自我?
看在她是傷患又高考失利的份兒上,安沐不跟她個小嗲精計較,格外的有耐心。
“再……再吹吹。”
“好~~再吹吹。”
拖長音的“好”,真真兒是在哄孩子了。
安沐湊頭過去,又吹了兩下。
“行了吧?”
換成別人提出這種要求,安沐絕對會懷疑那人別有用心,哪怕是毛毛也一樣,可對簡以溪,她頂多覺得她是在撒嬌,或是想惡作劇,無論如何也不會想歪。
簡以溪就是曾經的她,對誰想歪她都不可能對自己想歪。
呼呼,安沐又接連吹了好幾下。
“這下總行了吧?”
“還不夠?”
哄是有限度的,超過了限度就是縱容。
安沐道:“那就再吹最後一次,吹完就出去,毛毛還在外面。”
簡以溪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麽,好半天才微點了下頭,“好。”
安沐剛想對付着吹一下出去,簡以溪道:“太遠了,近一點兒。”
“太遠,氣兒吹過來都散了。”
——這不就是走個形勢嗎?還真能吹了就不疼?
心裏這麽槽着,安沐還是靠得更近了幾分,剛聚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吹出來,就聽門板咚咚連敲兩下。
毛毛的聲音傳來:“安沐?簡以溪?你們幹嘛呢?”
伴随着鼾聲,門呼地一聲陡然推開!
簡以溪靠着門板,措不及防,後腰猛地被那門把手撞到,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撲。
安沐被她撲得朝後踉跄,下意識擡臂摟她,兩人離得實在太近,唇瓣狠狠撞到一起,只一下,很快便蹭着臉頰錯開。
疼!
牙齒磕牙齒,牙龈磕酸也就算了,關鍵嘴唇倒了黴了!
安沐痛得捂住了嘴。
毛毛應聲闖了進來。
“你倆幹嘛呢?怎麽躲裏面不出……呃……”
毛毛的聲音戛然而止,腳邁了一半,手還握着門把手,整個人僵在了門口。
摟在一起還沒來得及分開的兩人,本身看上去已經很暧昧了,還一個個都捂着嘴表情痛苦,這,這這這……這讓人想不浮想聯翩都有點困難。
毛毛瞪眼看了兩秒,默默退了出去,想想不對,自己幹嘛要退出去?明明該心虛的是她們!
這麽想着,關了一半的門縫再度推開,毛毛跻身進來,反手關了門,免得被廚房刷碗的養母看到。
安沐捂着嘴推開了簡以溪,想罵毛毛這害人精兩句,偏嘴疼得說不出話。
簡以溪也捂着嘴,眼都閉上了,看來也是疼得不輕。
好不容易緩過來,挪開手再看,安沐的上唇破了,沁着血,簡以溪的下唇破了,小心地吸進嘴裏,吸得整片下唇格外的紅豔豐潤,唇紋都潤平了。
毛毛看了眼安沐,又看了眼簡以溪,輕咳一聲,按捺着胸口的激動,盡量平靜道:“你倆這是在幹什麽?”
“我倆就……說話。”
回答的是簡以溪,她一臉空茫,像是那一下子直接把魂兒磕丢了,恍恍惚惚迷迷瞪瞪的。
“說話說到嘴都破了?”
“磕到牙了。”
“你的牙長嘴外面?”
“我磕到安沐的,安沐磕到我的。”
“所以……你倆kiss了?!”
毛毛也不知道自己興奮個什麽勁兒,可她就是忍不住興奮。
簡以溪面無表情地張了張嘴,不像是啞口無言,倒像是npc卡bug了。
安沐舔了舔唇,舔掉了唇上殘留的血跡,甜猩味在口中蔓延。
安沐道:“別胡說,只是意外。”
毛毛哪兒信?
“你以為演電視劇呢?随便意個外就男女主kiss了?”
仔細想想,這的确挺像是她倆被抓個正着,就随便用意外搪塞。
可再怎麽像,這就是意外,藝術源于生活,生活往往比電視劇精彩。
安沐波瀾不驚地望着毛毛,一字一句輕松破局。
“我們只是剛好站在門邊,簡以溪正跟我說話,你突然開了門。
根據牛頓第一定律,你的外力迫使她改變了靜止狀态,朝我撲了過來。
再根據牛頓第二定律,你的推力導致她獲得加速度,産生了猛烈的撞擊。
最後根據牛頓第三定律,力是相互的,她磕到了我,我也磕到了她,我們同時受傷。
總結,你是罪魁禍首。”
這一番處變不驚的發言,成功堵住了毛毛的嘴,同時也堵住了毛毛肆意奔放的腦內小火車。
毛毛看了眼安沐,又看了眼一臉人畜無害的簡以溪,為自己那一瞬間跳躍的腦洞深感內疚,更為自己一人之力害兩人失去初吻表示沉痛的……
噗!她怎麽這麽想笑?
毛毛沒忍住沒心沒肺地扶着門笑得直不起腰。
“你倆怎麽回事?說話就說話,幹嘛非躲起來?躲起來就躲起來,幹嘛非躲門後?現在初吻沒了,你說賴誰?我是有錯,可我哪兒知道你們能站門後?再說我進門前也敲門了呀。”
初吻……沒了?
初吻?!!!!
安沐倒是沒什麽感覺,她一點兒不覺得那是什麽初吻,就是個意外而已,如果這都算,那她的初吻三歲就沒了,養母說她小時候最喜歡親她,臉蛋兒嘴唇都親過,小肚子小胳膊……連小腳丫都沒能逃過魔爪。
簡以溪卻明顯僵住,毛毛笑得直不起腰她都沒變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見她這樣,毛毛笑不出來了,連咳好幾聲,蹭啊蹭,蹭到簡以溪身邊,小手先在她臉前晃了晃,見她眼都不眨,更慌了。
“我錯了,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然……不然我把我初吻給你,就當賠你了?”
給當然是不能給的,毛毛就是故意這麽說,想讓簡以溪給點反應。
換成平時,簡以溪絕對憋不住笑,可今晚,簡以溪像是沒聽見似的,恍惚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毛毛。
“嗯?你說什麽?”
“我說對不起,我……”
不等毛毛說完,簡以溪眼神空洞地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我在想別的事。”
“什麽事?”
毛毛心情複雜:又說有事,又說沒事的,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那夜,簡以溪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毛毛走的時候才稍微提起點兒精神,跟毛毛道了別。
第二天一早,二哥就來了,大紅的蘭博基尼停在小區門口,張揚又惹眼。
原本想着他七八點鐘出發,到濰城怎麽也要到中午了,沒想到這麽早,說好來送他們的毛毛趕不及過來,只能視頻告別。
“我有強烈的預感,我們都能考上的!九月北京見!”
毛毛說着,竟還掉了兩滴金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