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順V第一更）
擡手看看手表,剛過22點。
魯嘉君嘆口氣躺回古美身旁的床上，側着身子看着她。按照平時的作息，現在簡直還早得不像話嘛，但是醫院裏面到了現在,已經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了。
因為古美的病房離值班臺很近,所以偶爾能聽到些“滴滴”聲，是身體不舒服的患者叫護士的按鈴聲。魯嘉君漸漸眯起眼睛,眼前模糊下去,但聽力變得清晰起來。
隔壁好像是單人間,裏面的病人已經快康複了，呼嚕打得有點略響。但是其本來那個人好像也只是，走路的時候憑白無故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斷了腿。
魯嘉君扁扁嘴,呼嚕聲這麽大，古美都還沒醒，這麻藥的效力可真是大。
正想着，他的手機在口袋裏面震了起來，接起來，是老媽。
“魯嘉，情況怎麽樣了？你怎麽還沒回來？”
“我今天在這邊陪床，就不回來了。”
“怎麽你陪床？”
“诶，被撞的是認識的人，有點嚴重，挺不好意思的，我就說我來陪床了。”
“還是認識的人？你怎麽搞的，有多嚴重？有沒有生命危險？會不會癱瘓？”
“不會不會，您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應該也不會癱瘓，就是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你要負全責吧？看你以後開車還會不會嘻嘻哈哈的，這麽大個人了，還出車禍。可一定給照顧好了，還是認識的人，多不好。”
“是是，媽，我知道了。好了，挂了。”說完，魯嘉君就挂了電話。魯嘉媽舉着電話一臉的擔憂，不會出什麽事吧？
魯嘉君把手機關了機，放到臺子上，從床上翻身站起來，走到了古美跟前。
他站在古美面前，向四周望了望，椅子有點遠搬過來麻煩，魯嘉君索性蹲在了古美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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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眼鏡，病房裏的光線很暗很暗，讓他幾乎只能看到古美的大概輪廓。一根細細的軟管連着古美的手背向上到一個大瓶的點滴。
一種心疼的情緒突然很強烈的湧了出來，蓋過了自己一直想壓制下去的愧疚感。有那麽那麽多的透明液體要進到古美的血管裏，而剛才，她還流了那麽那麽多的血，現在她的全身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連血液都變得很淡很淡？魯嘉君突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古美的手腕。
“小美……”
剛才古美剛剛從搶救室推出來的時候，一臉的慘白，緊閉的雙眼，讓魯嘉君有種想要掐死自己的沖動。她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玩偶一樣，面色慘白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沒有了以往的妩媚笑容，沒有了以往的古靈精怪，也沒有了以往的腹黑跟歇斯底裏。古美就那樣任人擺布般的躺在那裏，對任何人都不設防，但又好像拒任何人以千裏之外。
碰一碰就會碎掉般的疼。
魯嘉君把古美的手拉起來，放在手心裏輕輕的摩擦。看不清古美的臉，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唯獨有一點他知道，雖然再怎麽不願意承認，眼前模糊地視線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多久沒哭過了，魯嘉君嘆了口氣，擡起手一把擦掉了快要溢出的眼淚。
其實剛才古美從搶救室裏推出來的那一瞬間，魯嘉君就紅了眼眶。
自己什麽時候變這麽軟弱了？魯嘉君低着頭笑笑，又握回了古美的手。
古美的手涼涼的，一動不動的軟着，魯嘉君輕輕地捏了捏，嘴角揚起了一點點淡淡的笑容。
時間有種靜止了的感覺，兩個人在黑暗中靜谧着，沒有任何東西有任何的舉動，仿佛連空氣都不願意打破這一片美好的寧靜。
有一瞬間，魯嘉君産生了一種想一輩子拉着這個女人的手不松開的沖動。
但也只有一瞬間，這個想法就像肥皂泡一樣消逝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的慢慢松開了古美的手，托住下巴撐在床邊，抵在古美臉頰跟前看着她。
“嘿，小美，我發燒的時候，你是不是好像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講什麽了，我都記不清了。”
魯嘉君輕輕地撥了撥古美的頭發，因為看不清，一不小心戳到了古美的額頭。他“啊哈哈”的輕輕笑了笑：“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戳到你了……”
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古美自然是沒有搭理他，魯嘉君頓了頓，接着說：“隐隐約約中我記得你好像是……跟我說什麽了？說什麽了來着？”
魯嘉君自言語着廢話了一番，又頓了頓：“你是不是好像跟我說你愛上我了？”
被魯嘉君一不小心戳了一下漸漸醒來的古美，就是在聽見魯嘉君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意識完全清醒的。
腿上的劇烈疼痛一下子傳過來，古美重重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是同時魯嘉君剛好打了個噴嚏，所以他錯過了古美的那一聲“嘶——”。
噴嚏打完，他捏着古美的手接着說：“嘿，小美，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相親結婚嗎？”
被魯嘉君捏着手，古美很尴尬的紅了臉。想告訴魯嘉君自己醒了，但是又很想接着聽魯嘉君對“昏迷的自己”說下去，她悄悄地眨了眨眼睛，忍着腿上的疼痛，靜靜地等着魯嘉君說下去。
“我以前啊，上學的時候一直是個暴走族，啊哈哈哈。”魯嘉君對着他以為還是昏迷着的古美，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
古美沒在黑暗中皺皺眉，這個好像聽他說過。
“而且我的叛逆期還挺長，其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回家。那剛好是高中的時候，我一直住在朋友家。老爸老媽都在忙事業，再加上我成績一直不錯，所以他們就沒怎麽管我。”
古美靜靜地聽着，魯嘉君就像是一頭載入了回憶模式，難以自拔。
“那段時間，我們有個小幫派，我跟另外兩個哥們兒是頭，還有一個女生。也就是相當于我們四個是頭兒。我們三個男的負責我們校內外的男生的事務，啊哈哈，說起來其實也就是幫小男生們抱抱不平，時不時的幹上兩架而已。而那個女生就負責女生那邊的事情，畢竟有的時候事情牽扯到女生，我們這些男人就不好出面了。”
古美挑挑眉，這個背景有點略長。他剛剛好像是說為什麽不想相親來着吧，難道是為了那個大姐頭？
“我們四個當時就是我們那一片校區裏的四巨頭啊。”魯嘉君的聲音裏透出了些自豪。古美嘆口氣，這是在自豪些什麽，不就是小混混麽。
“當時我們其中一個哥們兒喜歡一起當頭兒的那個女生，我們就都幫着一起撮合他們。結果突然有一天，那個女生悄悄過來跟我說，她想要跟我在一起。啊哈哈哈，我當時想這算怎麽一回事啊，當即就拒絕了她。從那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我們四個人很快的瓦解下來，一起的好哥們兒都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他們都沒說什麽，大家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挺好的。可是後來，那個女生帶着一票人去威脅我那個兄弟，跟他說要他放棄她，還說她只會跟我在一起，永遠都不會接受他。”
古美眯起眼睛，這個女生怎麽這樣？她感到各種不解。不過作為一個25才遇到自己初戀的女人，不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那兄弟很難過，但是一點都沒有把氣撒在我身上。他選擇去找人血拼。”
古美的心髒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
魯嘉君重重的嘆了口氣，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小：“一開始其實可以阻止他的，只要那個女生親自去一趟就行。我甚至都在她面前求她，但是，她到最後也沒有去。她一開始是說，我答應跟她在一起了，她就去；我看情況來不及了，就答應她了。結果後來她又改口說，一定要我拿出真心。啊哈哈，你說我怎麽拿出真心？”
魯嘉君的聲音透着深深的無奈跟濃濃的憂傷，他停頓了很久很久，握着古美的手有些些的顫抖：“我哥們兒，也是她哥們兒啊。在愛情産生之前，我們不是應該有更深厚的友誼嗎？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可以，做得這麽絕……”
古美輕輕地閉上眼睛，結局，已經猜到了。
“總之，她最後就是沒有去。我那個兄弟，帶着三個人去找30個人挑釁，連地方都沒有告訴我們。最後見到他，是在醫院裏，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剛好是那個該死的醫生說‘對不起，搶救無效’的時候。我到最後都沒有看到他的臉，只知道他被打得很慘很慘。”
古美緊緊的抿起了嘴唇。
“我們的小幫派瞬間就散了。之後，那個女人還……”魯嘉君突然一哽咽，吓了古美一跳，她望向魯嘉君，魯嘉君的臉映着走廊上的淡淡燈光，顯得十分十分的落寞。
“诶……”魯嘉君深深地嘆了口氣，再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着古美的手，很久很久都一動不動。
古美覺得很疲憊，腿上的疼痛漸漸有些麻痹。
她望着魯嘉君模糊地臉頰，一瞬間突然覺得很心酸也很無奈。不是所有的女孩都這麽感性不懂事啊，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會這麽冷血啊，更不是所有的女孩都這麽不可靠啊。
古美慢慢的閉上眼睛，很無力。既然是記憶中根深蒂固的傷疤，不管我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改變了吧。看來也許，我只能靠自己，慢慢的放棄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