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抓住你了
一個鐘頭之前,哈利放下了手中的銀色沙漏。
它是個不可調整的時間回溯裝置,回溯範圍只有一小時。但在前些年魔法部銷毀了全部的時間轉換器之後,赫敏能找來這個備用品已經相當厲害了。
外頭的走廊已經變回空無一人,此時的伏地魔還在地底研究蛇語反咒。哈利輕手輕腳地推開掃帚櫃的門,又反手關上,不想驚動他自己——雖說另一個他現在應該已經在扶手椅裏睡着了、還做着噩夢,但小心一點總沒錯。
回想起噩夢裏那些令人記憶鮮明的畫面,哈利抿緊了唇。深淵、黑暗、墜落,以及似乎無休止的你進我退,都不像是單純的夢境。在某方面,它們是他的潛意識,是他從現實裏得來的投射影像——
他倆離那條危險的界限越來越近了……
快沒有時間了……
這兩句話和警鐘一樣在哈利腦袋裏尖銳長鳴。那條看不見的危險界限就是以伏地魔拿到斯萊特林的魔杖為劃分:畢竟,雖然意料之外的靈魂伴侶能拖住黑魔頭的腳步,但那只是暫時的。
從發現到嘗試接觸再到最終決定,這是一個事件演變過程,也是哈利能擁有的全部時間——所有能扭轉逆境、得到更好未來的時間。如果直到最後他都不能成功,那他倆、乃至所有人都得面對最糟的結局。
他不想要,一點兒也不想。他想要所有人都活下來,就如同他不相信他倆之中必須有一個殺死另一個一樣。
預言可沒說他們倆是靈魂伴侶,哈利在蹑手蹑腳地穿過走廊時這麽給自己鼓勁。所謂的命中注定都是幌子、都是騙人的,最終的結局還是要看他們自己做出什麽選擇……
然後哈利就站在了伏地魔的房間前。黑魔頭的門鎖顯然和城堡裏的其他房間都不同,但今夜哈利沒法打開它的念頭是極其可笑的。事實上,他只是彎下腰,用蛇語輕輕地對門把手說“是我”,就聽到鎖舌發出一聲咔噠輕響。
哈利飛快地閃身進去,重新鎖上門。再轉過身,他才開始認真打量房間裏的擺設——有一整面牆挂着各式各樣的鑰匙,另一面的架子上堆滿了各種雜物。那些玩意兒都乏善可陳,哈利确信費爾奇沒收的物品比它們豐富也有趣得多。
也有可能伊維摩尼的鑰匙保管員不負責檢查每一位學生的書包……
想到這要求可能會令全學校的女孩都瘋狂地搞來各種危險魔法物品,哈利生生被自己吓出個冷顫。還是算了吧,好像只管開關門的黑魔頭還不夠受人歡迎似的……
他把目光從架子上移開,落到另一邊。那地方擺着張挺大的木頭桌子,上面空空如也。稀稀拉拉的蠟燭漂浮在半空,不甚明亮的光線配上孤零零的高背椅,看起來簡直冷清得可以。
顯然,黑魔頭只把這裏當成暫時的居所,根本沒費神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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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角落裏是扇和暗灰牆壁同色的小門。哈利走過去,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它。他原以為他也許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事實是裏頭只有一張床,連個衣櫃都沒有。
哈利站在小門邊,來回打量着自己身處的套間。光靠肉眼,他沒發現這屋子裏有哪怕一丁點伏地魔的私人物品,但福靈劑告訴他不是。這裏肯定藏着個他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是他不要的東西……要與不要,取決于那個物品到底是什麽……
哈利舉起冬青木魔杖,試圖找出那個未知的玩意兒。他本想用些動靜小的咒語,譬如說原形立現之類的。但福靈劑再次在腦袋裏告訴他,只要不驚動隔壁的他自己,他想怎麽翻都可以;事實上,弄得越亂越好。
說真的,哈利看不出在伏地魔的房間搞破壞有什麽意義,然而他可不會傻到不按福靈劑的指示去做,尤其當他在小心謹慎和沖動冒進之間更擅長後者的時候。
架子,砸掉;
地毯,泡爛;
鑰匙,燒化……
掩蓋以上所有的一切不被隔壁的自己察覺,哈利只用了個無聲無息咒,簡單得令他懷疑自己平時的警惕性。他一邊在心底告誡自己以後的偵察課必須認真學習,一邊走向唯一一個從浩劫中幸存下來的、看起來灰撲撲的瓶子。
它的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但作為整個房間裏僅存的、稱得上完整的物品,它背後肯定有個堅不可摧的原因。
哈利把它從一片狼藉中拎起來,用力晃了晃——裏頭有液體,幾乎是滿的。眨眼之間,他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個最大的可能。為了驗證這個猜測,他開始清理瓶子。費了好一陣工夫,被雜質刻意掩蓋的冰白水晶才真正顯露出來,在燭光下耀眼生花。
他見過很多個同款瓶子,在芙蕾雅·杜蘭的藥劑房裏。
如果說伏地魔為隐瞞身份沒帶任何東西,這個被他特意保護起來的水晶瓶只可能裝着杜蘭前夜交給他的隔絕藥水。
哈利現在明白,為什麽剛剛他在要與不要之間搖擺了。他當然想找到隔絕魔藥,他也當然不想喝它;不僅不想,他還無比樂意銷毀它,最好是所有的……現在想要毀掉所有魔藥确實不太可行,但他還有最後一件能做的事……
當着伏地魔的面毀掉這一瓶。
他也确實這麽幹了。
“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回來呢,”哈利眨了眨眼,從表情到語氣都很平和,“我舉得手都酸了。”
伏地魔解開領帶的手停頓在半空。令哈利奇怪的是,黑魔頭臉上的表情并沒多少憤怒,更多的是詫異。“你為什麽在這裏?”對方輕聲問,踏進房間,關門的時候迅速瞥了一眼外面。
這可以用黑魔頭不想被其他人發現他剛從城堡外回來解釋,但哈利意識到,短短幾步路,伏地魔已經知道他就躲在掃帚櫃裏。黑魔頭只是不說,只是裝作沒察覺——
感謝福靈劑的幫助,不然哈利這會兒就要氣炸了。“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他回以反問,用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語氣,“以防你忘記——雖然我們得開誠布公,但之前只有你一個人在說話。”
伏地魔的一邊眉毛挑高了。“所以你打算繼續之前的談判。”他了然地說。領帶終于被他扯開了,他将它随手丢到一邊。“這确實是你應有的權利,雖然我看不出對扭轉形勢有多少幫助。”
哈利的目光跟随着那條被挂到椅背上的領帶晃悠了一陣——黑魔頭眨眼間就從滿地廢墟裏拼出了原先的椅子。“那可不一定,”他出言反駁,“畢竟在我看來,你的觀點根本站不住腳。”
伏地魔本打算走到椅子邊上,聞言頓住了。“是我的錯覺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上下打量着哈利,“從我剛剛看到你開始,你的态度就特別強硬。”
哈利沒回答這個問題。福靈劑告訴他這麽做,而他發現他早該這麽做了。“是嗎?”他輕笑一聲,“我是在學你呢。”
聽出裏頭說不出的諷刺,伏地魔終于蹙起了眉。“我以為你想要開誠布公,而不是一再嘗試激怒我?”
哈利冷哼一聲,心道這正是你對我做的事。但他還是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我有三個理由證明你是錯的。”
“很好,我洗耳恭聽。”伏地魔回以假笑。
這反應肯定也能惹怒平時的哈利,但現在的他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對方。兩人之間隔着一段可以稱作禮貌的談話距離,黑魔頭面朝他的方向——正是他想要的。“我猜你肯定發現了我在害怕。”他清了清嗓子。
誰會把自己的恐懼作為開頭?伏地魔的眉毛不由挑得更高。“沒錯,那又怎樣?”
“這當然是個關鍵。因為我幾乎可以确定你猜不出緣由,或者猜出來也是錯的。”哈利接着說,帶着點不明顯的咄咄逼人。
“你認為我不知道?真的?”伏地魔好笑地反問,“我不知道是因為我不想知道。只要我想——”他拖長音,唇角的弧度跟着變大,“我猜你在害怕自己無法完成救世主的職責,對嗎?”“救世主”被他用巧妙的語氣轉折強調了,一點刻意都聽不出。
哈利不知道,黑魔頭到底對他有多了解,才能每句話都精準地踩在令他憤怒的那個點上。他同樣也不知道,之前的自己為什麽能無視這個、傻乎乎地咬了鈎……但不管如何,他不會再被輕易地牽着走了。
“我确實在擔心我無法完成我的任務,”哈利淡然道,悄悄慶幸自己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都有最好的運氣,“但我的任務不是成為救世主,而是抓住你。”
“你……等等,什麽?”伏地魔剛想說什麽就被這話打了回去。他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抓住?你說得我下一秒就要摔死了似的。”
哈利不打算在這方面和黑魔頭争辯。“你說我們最好不要連接,”他盡力平鋪直敘地陳述事實,但連福靈劑也掩蓋不了他話語中的苦澀,“意味着我會失去你。”
“失去”這個詞顯然觸動了伏地魔的某根敏感神經。“有得到才有失去,”他粗聲反對,視線也偏到了另一側,“你的定義有問題。”
但他倆都知道,其中差異到底在哪裏。黑魔頭一直拒絕承認他們是命中注定的伴侶,哈利卻在掙紮之後接受了這個現實。
“我猜你可能還要說這種失去是一種幸運,”哈利繼續道,“但我要在那之前表明我自己的立場。我不同意這種說法。失去就是失去,不管好壞。退一萬步說,在真正經歷之前,誰也沒法定義好壞;更不用提替別人提前決定。”
伏地魔張了張嘴,卻發現其中邏輯很難推翻。最好的方式是直接質疑話語真假,但這事兒可以留到最後再做。“第二個呢?”他略有不耐地問。
“這個。”哈利擡起手,撩開額發,讓那個閃電形傷疤暴露在空氣裏。“有時候你盯着我,實際上卻是看着它。你在意這個,至少比你自己宣稱的更在意。”
伏地魔的表情變得平板,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在身側收緊。“也許你說得對,”他沒好氣地承認,不打算浪費力氣在否定哈利的觀察水平上,“但最關心這個的肯定不是我。”
“我不否認。”哈利坦然地默認了話裏的暗示,也坦然地迎着另一個人的視線,“而且我還要再說一次——正因為這個,我才必須站到你的對面反抗你。”
“你願意承認真是太棒了。”伏地魔說,聽出了哈利壓在“必須”上的重音,同時希望他很好地掩飾了突然湧上喉嚨的情緒。他沒有立場去指責或者抱怨什麽,實際上他也根本沒有此類想法。後悔沒有任何意義;他很确定,就算是時光倒流,他也會聽信預言,再那麽幹一次……
等等,說到時光倒流……
“最開始那個問題,關于你為什麽在這裏——”他篤定地問,“你用了什麽?時間轉換器之類的玩意兒嗎?”
哈利知道伏地魔遲早會猜出來,但他驚異于是現在。“你怎麽聯想到的?在這個時候?”
伏地魔對此不置可否。哈利肯定在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回到了過去,并在不算長的時間裏把他的屋子搞成了廢墟,還特意砸隔離魔藥給他看——
真的嗎,哈利費盡心機就為了發洩情緒?
“我看不出必須對抗我怎麽能成為支持你論點的理由,”黑魔頭主動回到了之前的話題,幾乎要嘆氣,“這應該是我的。”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我還沒說完——”他接下去,心裏卻在飛速思考那個原因,“你注意到我說的了,你的所作所為把我推到了你的對立面。而我的意思是,這事兒反過來同樣可能發生。”
伏地魔再一次睜大眼睛。
——黑魔頭能把救世主拉到自己這邊?
——光從名字看就不可能吧?
——如果這是真的,他要做什麽才能實現?
——忏悔嗎?
“看看你自己,哈利,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鬼話……”雖然黑魔頭已經得出了正确答案,但他從沒覺得事情如此匪夷所思過,“還是說你真的這麽相信?”
哈利堅定點頭。“只要你願意,你就能做到。”
這理論唯心得和一廂情願沒區別……
“我現在真的懷疑,我在這裏聽你說話是不是極其錯誤的決定了。”伏地魔沒忍住擡手捏了捏鼻梁,“讓我們直接進入第三條吧,別浪費時間。”
哈利不滿地瞪了黑魔頭一眼,但他還是說了下去:“我之前不知道你的連接副作用是因為我的情感而頭疼。我為此道歉,另外我覺得這完全是可以解決的。”
伏地魔最不願意聽見的話就是他的弱點,更別提被人當面指出。“不,那和你沒關系。”他立即否認,幾近粗魯,“而且我當然能解決它。”
哈利對他眯起了綠眼睛。“第一,它肯定和我有關系;第二,你的解決辦法肯定沒有我的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你認真的?”伏地魔沒忍住嘲諷。他确信他們的辦法截然相反,畢竟一個是連接,一個是斷絕;他也确實想要一勞永逸,但連接怎麽可能一勞永逸呢?
然而哈利根本就當沒聽見。“靈魂伴侶的雙向連接能夠加強雙方的感情,我從沒聽說日益增長的愛情會給其中哪一方造成傷害……相反的例證倒是很多。”這麽說的時候,他毫不躲閃地望進對方漆黑的眼珠裏,“如果你為此感覺不佳,你可能該反省你自己——像是你為什麽抵觸我的感情,也抗拒我的靠近。”
“我……”伏地魔張開嘴,卻很快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因為哈利是對的:他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陪伴;雖然他招募了許多食死徒,但在心底裏他依舊只相信他自己。
然後他終于想到了反例。“芙蕾雅,”他說,暗自松了口氣——他居然快說不過哈利,這簡直見鬼了——“你還記得和她連接的那個麻瓜是什麽下場嗎?”
“徹頭徹尾的悲劇,”哈利評價,帶着明顯的遺憾,“但要我說,導致那個悲劇的根本原因可能在杜蘭自己——她完全不相信巫師與麻瓜之間的靈魂伴侶關系,這嚴重削弱了連接本該有的作用。”
伏地魔驚訝地發現自己再一次啞口無言。他也沒法反駁這個,因為杜蘭确實對麻瓜嗤之以鼻——雖然他不确定哈利為什麽會知道。“看來我們今天是無法說服對方了,”他做出無奈的模樣,意圖送客,“那就到此為止……”
“不,”哈利猛地出聲打斷,眼神灼灼,“我可以證明我是對的。”
伏地魔有種近乎本能的預感,接下來要發生的肯定又是什麽意料之外。“哦?”他懷疑地問,謹慎起來。
“只要給我你的手。”哈利又說,十分篤定。
伏地魔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在想哈利能用他的手做什麽。沒錯,他倆同時施放魔咒時威力驚人,但更大可能是從印記切入……
“怎麽,你害怕你自己的觀點被證實為錯誤嗎?”哈利出聲催促,綠眼睛裏寫滿了“我就是激将你能拿我怎麽辦”。
伏地魔差點被氣笑了。“行啊,”他惱火地說,扯掉白手套的動作幹脆利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證明——”
一雙修長的、因長期不見光線而異常蒼白的手露了出來。哈利一瞬不瞬地盯着伏地魔,直到後者朝他擡起右手,食指上的皮膚深處慢慢顯出他第一次對黑魔頭說的那句話——
有本事就殺了我!
這對現下的情形來說可謂是諷刺,伏地魔簡直想要冷笑。至于哈利,他的目光一刻也沒從那些字母上挪開;停頓幾秒之後,他突然一把脫掉身上的套頭T恤,眼鏡因此滑落也沒在意。
“你……”對着上半身不着寸縷的人,伏地魔吃了一驚。但很快,他意識到了哈利想做的事——對方胸膛上鮮紅的“阿瓦達索命”再刺眼不過——“等……”
在黑魔頭真正拒絕之前,哈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那只還在空中的手,将它緊緊地按向自己左胸。
兩個成對的标記連通了。
有什麽無形的東西自兩人接觸的地方向外發出,像水面波紋一樣蕩漾開去。在它所經之處,木片自發攏合,污痕迅速消失,金屬扭動回型……架子和挂鈎重新出現了,雜物和鑰匙依次有序騰空而起,一樣樣飛回了自己該在的位置。
當四周自動恢複原狀的時候,兩人就在一臂之隔的距離裏凝視彼此。魔力共鳴,他們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次比上次更明顯了,明顯到避無可避。
“你感覺到了嗎?”哈利突然問,接近氣聲。
雖然這話沒頭沒尾,但伏地魔知道對方在問什麽。魔力和別的東西一起在他身體裏鼓噪激蕩着,賭咒發誓說沒有比這個更正确的事;隔絕藥水好像失去了效用,因為那股熟悉的熱度已然卷土重來,一路摧枯拉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門口處突然有了響動。“……都沒看到……不太正常……出事……”有人焦急快速的音節透過門板模糊傳來,伴随着門鎖轉動的聲音,“該不會……”
不加思考地,伏地魔用力一帶,将哈利按在懷裏,扭頭瞪了過去。
在看清房內男人淩亂的領口、遮掩的姿勢以及所有鑰匙都懸空調轉方向的奇異情景之後,來人愣住了。“剛剛有點震動,校長讓我來查看大家的情況……”他的聲音在宛若實質的壓力下越來越小,慢半拍地意識到那些鑰匙劇烈震顫的姿态是預備向自己這個不速之客發動進攻,“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門被慌慌張張地帶上了。伏地魔的神經放松下來,而後才注意到自己剛剛不知不覺地幹了什麽——
他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哈利,還試圖為哈利解決可能的危險。
他不想要男孩被其他任何人看見,他還在保護男孩免受傷害。
占有欲和保護欲,完全出自本能。
伏地魔從沒感到如此不自然過。他趕緊松開對懷中人的禁锢,搜腸刮肚,試圖打岔到別的地方去。但在對上哈利擡起的臉之後——那雙翡翠眼睛沾染着濕漉漉的水光,嘴唇也被自己咬得發紅——
他僵在那裏,動彈不得,完全無法把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男孩盯着他,張開嘴,舔了舔他恰巧貼在下唇附近的右手食指。
那個印記眨眼間就被點燃了,并迅速引爆了某個他從未擁有、還認為自己已經永久摒棄的部分——
轟地一聲,他腦袋裏全是空白。等再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哈利按在了床墊裏。
【此處删節約2500字,他倆終于連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