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名字:上陣
黑夜中火把的光亮十分微弱,但北辰将士們的戰甲都是紅色的,非常易于分辨敵我。
于是乎借着微光,一刀一個準。
也不知道阿日格圖木究竟是犯了什麽瘋還是另有企圖,派過來的人雖然數量居多,但都沒有能堅持多久的,大部分居然打了一半或者在後方還沒有遇到對手,就已經丢了武器逃跑了。
不過,沒跑多遠,就被混在其中的北辰士兵一劍取了性命。
到了最後,除了滿地的血色和遍地的屍體,來勢洶洶的第一批漠南軍,竟然什麽也沒留下。
有人打的不盡興,也有人早就殺紅了眼睛,或者說,是已經紅了眼眶。
這幫人,給他們的家園帶來了太多苦難,太多傷痛,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
有的士兵,除了自己,已經沒有家人了,只恨不得能多拉幾個漠南人同歸于盡。
穆遙平複了呼吸,這群人來的有些奇怪,估計阿日格圖木還留有後手,今天晚上看來是不得安寧了。
衆人集結了隊伍,留下三分之一的先鋒隊在此布設陷阱和絆馬索,其餘的也分成一半一半,分別去進行落班巡邏和護衛皇上。
葉泓站在驿站破舊的瞭望臺上,看着隊伍有條不紊的開始行動,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追尋着一個熟悉到了骨子裏的身影。
岑寂混在人群中,擦了擦嘴邊不知何時濺到的鮮血,那一抹誘人的紅,在他的嘴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他擡起頭來,看向了葉紅這邊,葉泓也毫不為所動,直接對上了他的視線。
誰知岑寂看了一眼之後,就面無表情的轉向了另一邊。
葉泓知道自己惹他生氣了,心裏也是一把火窩着,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道這悶葫蘆能聽進去多少。
他悶悶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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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千秋正坐在輪椅上,焦急的等待着穆遙回來。
已經足了月份的蘇秀兒這一次也跟在隊伍中,此時正在木陽的攙扶下來回走動活動着:“王爺不必太擔心,我已經聽見了馬蹄的聲音,估計快了。”
“本王倒是不擔心這個,主要的問題是,這次襲擊的時間不太對,本王怕對方使詐。”葉千秋握緊了拳頭,腳邊卻忽然跑過來兩個白花花的小家夥。
說是小家夥,其實已經不小了,這兩只小狼崽已經長到了比同齡的小狼還要突出的體型,随時随刻都在告訴葉千秋,他已經抱不動這兩個肉團子了。
即使一個多月前,他還被壓在兩只小狼崽子下面。
他心不在焉的拍了拍來讨趣的狼崽子的頭,換來了手上溫柔的觸感:“這個時間,來突襲,本王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一般來說,夜晚的确是襲擊的好時候,如果是本王,本王也會選擇這個時候進攻。”
木陽向來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直接了斷的打斷他:“說清楚一點,聽不懂,這不是已經打起來了嗎?”
蘇秀兒面不改色的給了他一掌,木陽心甘情願的被媳婦兒打了一下,滿臉笑容的準備開口撩媳婦兒,葉千秋也不管他,接下去道:“如果本王推斷的沒有錯的話,今天晚上,可能就要正式開戰了。”
“依據何在?”正說着,穆遙滿臉疲憊的走了過來,将手中剛剛才擦幹淨的佩劍放到小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發出“咯”的一聲。
“你沒事吧?”葉千秋答非所問。
穆遙笑着搖搖頭:“為夫怎麽會有事?”在葉千秋開始害羞或者炸毛之前,他又道,“只不過,今天晚上,恐怕是不能睡個安穩覺了。”
木陽插嘴道:“本來也沒指望睡個好覺,在這種地方,誰睡得着?”
“那正好,既然你不睡的話,倒不如去幫楊青山和梁将軍好好布布陣去,蘇姑娘不方便過去,你在蘇姑娘身邊這麽些年,本王不信你一點陣法都不會。”葉千秋忽然笑彎了眼睛,活像一只正在計劃着什麽的小狐貍。
木陽剛要出言反駁他,身後腰上就被娘子無情的扭了一下:“讓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
“哎呦娘子你又兇我!”木陽裝模作樣地慘叫一聲,換來蘇秀兒的一個白眼,這才神經質一樣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把蘇秀兒扶到石桌邊坐下,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轉眼間到了深夜,什麽都安安靜靜的,好像敵人不會再有什麽動作了。
可是每個人都知道,今天晚上不會這麽簡單就過去,都提起了精神,四處巡邏着。
葉泓站在一處小坡上,皺着眉頭看着不遠處正坐在小院子裏和葉千秋說話的岑寂。
汪德海擔憂的給葉泓披上一件披風:“皇上,回去吧?”
“不,朕就在這裏看看。”葉泓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夜間的涼風吹在臉上帶來的清醒和涼爽。
該怎麽和岑寂說呢?
“也就是說,你只是看見了他二人在一塊兒。”葉千秋道,“這能代表什麽?”
“……我就是心裏不舒服。”岑寂淡淡道。
葉千秋笑道:“說起來,岑護衛比本王和皇上都還要大上幾歲,應該能弄清楚當時的情況。”
“我,我就是看不慣。”
“這是因為什麽呢?”葉千秋閉上眼睛,仰起頭靠在椅背上。
“我……”
“因為你的心裏有他,也只有他,所以看不慣其他人出現在他的周圍。”葉千秋道,“可是,岑護衛,你有沒有想過,他是皇上,你該用什麽辦法才能讓他一心一意愛你一個人呢?”
岑寂沉默。
是啊,他是皇上,本來應該後宮佳麗三千人,不應該只看着他一個的,也不可能永遠只看着他一個。
葉千秋嘴角勾起一個微笑:“不過,本王猜想,他定有什麽堅持下去的理由,”他頓了頓,“而那個理由,就是你。”
岑寂愣住了。
南邊傳來一陣嘈雜聲,混着馬匹跑動的雜亂聲響,兩人對視一眼,岑寂站了起來,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玉龍劍,看着聲音的來處。
遠處驚雷聲陣陣,竟是要下雨的前兆。
一只小狼崽猛地抖了抖毛,第一次用銳利冷酷的狼眼看着天空中炸開的驚雷,然後就聽葉千秋道:“湯圓,坐下。”
岑寂聞言無語的轉頭看了一眼聽話坐好卻依然沒有放松警惕的小狼崽子,這哪裏長得像湯圓了?
也就顏色像吧?
另一只呢?
葉千秋仿佛知道他想要問的話,在漸漸接近的馬蹄亂聲中溫潤一笑:“另一只叫元宵,好記。”
岑寂已經聽見了呼喝聲,眼下也不再耽擱,轉身離開之前對葉千秋道:“記得告訴他,我走了。”
葉千秋笑着點頭。
葉泓在瞭望臺上一句句吩咐下去,有序的指揮着交戰事宜。
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打在正在打鬥不休的兩國軍士身上,穆遙騎着馬調轉馬頭躲過了一個漠南軍士的長刺,劍鋒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劃,血花飛湧而出,幾滴血混着雨水落在了他拿着劍的微微顫抖的手臂上,他擡眼看向不遠處也正在和楊青山纏鬥的高壯中年男人。
誰也沒有想到,阿日格圖木居然會在這種小地方,而且還親自上陣了。
他揮劍斬斷一個試圖偷襲他的人的左手,那人痛苦慘叫着翻下了馬,立馬有人上來補了一劍。
李朗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對穆遙點了點頭,轉身去幫助被兩個漠南士兵圍堵了的許展。
穆遙直接運起輕功,向着阿日格圖木的方向掠去。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不時炸起幾道驚雷閃電,照亮了殺紅了眼睛的衆人。
漠南士兵嘴裏窪裏窪裏的叫嚷着他們聽不懂的話,或許是求饒,或許是挑釁,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多殺幾個敵人,為那些在戰争中失去生命的北辰百姓報仇。
岑寂解決掉身邊的幾個人,眯起眼睛看了看漸漸有聚攏之勢的漠南士兵,那裏的中心正是被圍攻的漠南王阿日格圖木。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在衆亂之中回頭看了一眼瞭望臺的方向,那裏葉泓正低頭聽着什麽人說話,看他彎腰的樣子,估計是在和葉千秋說話。
岑寂轉回頭,一道人影閃過,他不慎被被一個漠南士兵手中的長刺劃了一下,他本來是要一直跟在葉泓身邊的,不用上陣,也就沒有穿上合适的戰甲,更別提毫無防備的手臂了。
他提起精神追了上去,給了那人背後一劍,拔出玉龍劍的時候,劍身上染滿了鮮血,又瞬間被雨水沖刷幹淨,不留一點痕跡。
幾個漠南士兵從身後圍了上來,岑寂轉過了頭,冷冷的看着他們慢慢逼近。
葉泓眼角終于追尋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那個身影,他對站在身邊的汪德海道:“你留在這裏,給朕備一匹馬。”
“皇上,這可不是兒戲,梁将軍他們可都是飽經沙場,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咱們就不上去了吧?”汪德海勸道。
葉泓拍了拍他已經有些彎下去的肩膀:“帥不動,兵卒如何能動?”
汪德海愣住了。
那個在他記憶裏還是個奶娃娃的七殿下,不知何時,已經成了頂天立地的龍之驕子,準備着握劍出鞘,一試鋒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取名字越來越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