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下一秒卻無力地軟倒在了自己的懷裏。沈清晨驟然從方才的大起大伏的複雜情緒中抽離,一一,她吃驚的細細打量着懷中心愛人的身體。
慘白的臉頰,破碎的衣衫,高高凸起的顴骨,還有滿身的血跡。鮮血早已凝結成厚厚的血鉀一層又一層附在一一破敗灰敗的軀體上,條狀的衣衫早已被暗黑色的血液布滿,硬邦邦的帶着一個濃烈的血腥味粘結在一一蒼白枯瘦的體表。
一一,沈清晨緊緊地擰着眉頭,心中縱有千萬點疼痛,此刻也只能忍在心頭,她焦急的抱起脆弱不堪的小驸馬飛奔而去。那體重太輕太輕,讓她惶惑不安的覺得自己抱着的是一根将要随風飄逝的羽毛。可此刻她卻不得不強壓住一一将要離去的恐懼,帶着自己心愛的人狂奔入公主府。
于是在府裏一衆小丫頭雞飛狗跳之下,剛剛還在喝酒慶祝的女醫官們一個都沒能幸免,被新登基的神出鬼沒的此刻還處于暴怒邊緣的女帝抓走了……
“殿下,驸馬身體應是遭受到了極大的損傷,基本都是各種刑具所為,大體上有血滴子、鞭刑、刀刑、夾刑、烙刑……還有一些老朽也道不出的刑具,新傷疊舊傷,層層累加,每一項都是故意折磨卻不至死。手法可謂很巧妙,以至驸馬熬得油盡燈枯已是瀕死之相……。”惶恐中診斷完畢的女醫顯然還沒改口成功,現下正一臉難過的在沈清晨面前細數小驸馬的可憐遭遇。
當然,沈清晨此刻根本不在乎什麽稱謂,女醫的一番唠叨還沒有說完,她已是臉色慘白的聽不下去了,一雙手掌青筋爆裂,差點就請自動手去扯女醫的領子了,什麽冷靜自持統統不在,她通紅着雙眼厲聲質問道:“到底是能不能治!”與其說是詢問倒更像是威脅。
女醫那見過一向清冷睿智,無論遇到多大的事都雲淡風輕的長公主殿下,哦不,陛下這般失控的模樣。眼睛都瞪圓了,再不敢啰啰嗦嗦的長篇大論下去。只聽撲通一聲,看似年邁的女官幹脆利落的跪了下去,身音脆響,“陛下,能救!”她伏在地上肯定地說着。“陛下別急呀,老身剛剛還沒說完呢。”
于是她又跪在地上老神在在的開了口,“驸馬雖已是熬得油盡燈枯,按理說早該歸去了。”瞥了一眼沈清晨愈發鋒利的眼神,趕緊又接口道。“不過此刻卻是性命無憂的。老身在驸馬的脈象中發現了一股溫潤平和卻十分強大的力量,一直在守護修複姑娘的身體,雖藥力緩慢卻足夠強大溫和,足以修複驸馬所受的創傷,老身只需開些輔助的方子輔助驸馬恢複即可,陛下不必憂心。”
看着沈清晨驟然緩和的欣喜目光,女醫終于偷偷在心裏松了口氣,殿下這麽擔心驸馬,也不知是福是禍,雖說被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公主殿下呵斥了但眼見着她成為一代帝王,心裏還是甚是欣慰。
緩了緩心緒,她一臉蕩漾的的緩緩問道:“想必驸馬傷後必有奇遇,真可謂是得了神藥也,不知陛下可知驸馬吃的是哪種藥,可還有剩餘或者配方……。”雖然知道沒什麽希望,可身為醫者她還是受不住誘惑豁上惹怒皇帝丢了性命也要開口一試。畢竟,這樣逆天又無損傷的藥物可謂是太難得了,若能研制出,可謂天下福音……。
當然她其實并不覺得殿下會殺了她,就算她現在知道了驸馬是個女人這件事。
可惜,沈清晨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并不知。”便再也不搭理一臉興奮的女醫,轉身進屋去了。?
☆、回家
? 懷裏的小驸馬自從回來便一直在昏睡。沈清晨望着她蒼白細痩的小臉心疼的不行,青蔥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撫上小驸馬睡夢中安詳的眉眼,溫柔的細細摹畫着。然而指腹間冰涼的觸感卻刺得她陣陣心驚,她的一一大概性子屬火,身軀從未如此冰涼過,若不是眼下一一呼吸平穩,面色安詳,若不是女醫言之鑿鑿的說一一身子無恙,只是尚且虛弱極了需要時間自我修養,她定是一刻都受不住心裏的擔憂和煎熬。
這樣的一一已是讓她心疼的快要碎掉了,她分明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無理取鬧之人,可眼下的發生過的一切卻讓她只想暴虐的毀掉一切,一切傷害過一一的人,一切要傷害一一的人,她恨不得把他們連根拔起拔的一滴也不剩。
如果她能把一切都替一一承擔了該有多好。她摸着那人冰涼幹澀的臉頰,緊緊貼合着想要把她焐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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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身上原本着着的那層衣物早已破碎到不能蔽體,若不是凝結的大片血跡黏合着近乎破成爛布條和布塊的衣裳覆蓋在重要的體表,以及這些日子一一一直被關押在黑暗裏,恐怕早她就被人看了去身子,暴漏了身份。
眼下除了自己、哥哥和丞相一家,知曉一一身份的人應該只有兩人。
那個獄卒,她在一一身上動了那麽多刑……該是早已看出了一一的身份,只可惜自己去的時候獄卒早已不知所終,牆壁上的洞,破碎的鎖鏈,一一吃過的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謎團。方才她只顧緊張一一卻全盤忽略了周圍的一切,眼下一一雖說虛弱但總算沒有危險她這才發覺出這許多的奇怪之處來。看來等一一醒來得仔細詢問一番了。
還有一個人是府裏的女醫,自己向來對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很是敬重。她是自小時起就跟着母妃的醫女,母妃去世後他們兄妹在宮裏無依無靠任人欺淩的那幾年也多虧了她的偷偷庇護才少受了許多苦頭。于是她得以出宮建府時便把日漸年邁的女醫從那吃人的皇宮裏一起帶了出來。
而以醫者的聰慧和手段,一一在公主府半年有餘也許她早該猜出來了,眼下即便女醫确信了一一的身份,也并不值得擔心。反倒是方便了日後的照拂,有個知情的醫者在身邊對一一總是好的。
只是自己不确定的是三王和太後到底知道多少,源王當場自盡,已是死無對證不必擔心,可定王、羨王一及太後都還活着關押在大牢裏。那座近乎密封的牢籠是在源王府地界的後山岩層中找到的,而一一被抓的這些日子裏,定王、和羨王幾乎沒有到源王府上待過,僅從表象來看,他們該是不知一一身份的。
但還是不得不防,她絕不會再讓任何威脅一一的可能出現,況且他們母子本就惡貫滿盈。霍亂後宮害死自己的母妃,擾亂朝綱迫害黎民生計,更為一己之私勾結外敵險些覆滅齊國。前世今生諸國兩番戰役每一次都由他們母子挑起,每一次都險些讓自己和一一從此分離。即便她歷經一次早有防備,卻依舊害的一一落入此番境地。
她總是再要一一為自己受苦,她的軟弱她的無力都由了一一為她承擔。你又要她怎能放手,怎能不難過。她細細撫着小驸馬身上的每一寸傷痕,帶着數不盡的憂傷喃喃低語着。
那三個人必須盡快除掉,一個都不能留!
驸馬的身體受過百般的摧殘,只是眼□□表浮的傷口竟是在慢慢痊愈。當初女官診斷完離去後,她獨自費力的拆下一一身上被血痂過緊的衣衫,雙手不止一次顫抖的險些劃破一一的身體。
她好擔心,擔心拆下衣物留下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身體。并非是她會嫌棄一一,無論一一是如何模樣她都是自己的一一不會改變,她會把一一永遠藏在心底。只是她會很難過,她會無法原諒自己又一次害的一一遍體鱗傷。她更怕因為自己讓一一失去了原本無缺身體,怕一一會為此而傷心……
只是當她艱難剪開那些堅硬的布條,一寸一寸擦淨一一嶙峋的身體時,卻發現眼前的身軀竟是光滑而無垢的,即便此刻她纖瘦而慘敗,肋骨、鎖骨、恥骨、關節……周身的一切骨骼都因為平躺而一根一根的凸起。但無論如何她找到一一時,女醫檢查時,那些曾經清晰的浮現在體表的傷痕竟是完全消失了不見了,連一絲疤痕都不曾留下。
一一,她呆愣了片刻,卻在下一秒輕輕撲入兀自沉睡的人兒懷裏,任性的拉起她幹枯的手臂環繞上自己的肩頭,她想一一給自己些許安慰,淚水滂沱就這樣而下,沈清晨哭的傷心哭的歇斯底裏。
如果說先前的哭泣是為了那份絕望、心疼和失而複得的驚喜,那麽眼下便是一種徹底安下心來的釋懷。沈清晨一直壓抑着自己,即便見到了小驸馬讓她欣喜若狂,可那封閉的牢籠、殘酷的刑具、還有驸馬虛弱而殘破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讓她陷入自責和即将失去的恐懼中。
女醫的話她自然是相信的,可對于一一的過分關心又讓她難以安心。可是眼下卻像是一切都會好起來一般。一一就這樣安讓無恙的沉睡在自己身邊,種種殘酷的傷害卻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傷痛的痕跡。她真的好生開心。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她們相擁着躺在熟悉的床上,這樣的她們就像從未分離,也再也不會分離。
要過多久才能平複一個人幾經波折的內心,起碼我們原本的長公主現在年輕的帝王用不了很久。她只要一一平安無事便好,只要一一無事無論多大的風雨她都可以安心度過。
眼下已是夜深了,她自下午起便一直在床上照顧着一一。只是此刻該休息了,可本該與驸馬順理成章的睡在一起的沈清晨此刻卻有些遲疑。
她……會不會壓到一一,一一現下雖然身上駭人的傷口都愈合了,可依就不能改變她眼下很虛弱,甚至今晨還是瀕死的事實。可如若要自己夜裏離開一一她卻又是萬分的不放心。若是一一夜裏突然醒來了呢,若是一一需要照顧呢,她一時間便起了諸多憂心。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眼下只想時刻纏着一一,一刻也不願遠離。
于是思前想後,萬分為難的沈清晨直接命人搬來一張卧榻挪到寝殿內寬大的床鋪邊緣放好,兩張床之間嚴絲密合緊緊地不留一絲縫隙。直接締造出一個超大的床鋪來。這樣寬大的床,既可以做到離一一最近,有不用擔心夜裏擠壓到一一。
沈清晨輕輕為昏睡到毫無知覺的小驸馬擺好姿勢,便心滿意足的側身躺到了自己新建的床鋪上,面對着小驸馬恬靜安然的側臉,幾個月來她第一次可以安心的進入了夢鄉。
前些日子,連日裏的多番的變故,心裏的大起大伏都讓她幾乎夜不能寐。醒來是朝堂上三王的百般與試探與刁難,夜裏是一一蒼白痛苦的臉。
即便源王不來每日細細告知自己驸馬所受的折磨,她也在一開始就可以猜想到。人人都說未蔔先知好,人人都贊她聰慧果決。可她便是因為事前知曉所以更加自責,因為人人所言的明斷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日日受苦,無力搭救。她要這聰慧有何用,她只恨自己不是愚鈍不堪,能毫無牽絆的和她心愛的人同生共死。
午夜夢回,轉轉反側的都是上一世一一傷心徹骨的畫面。你不知道她有多惶恐,望着驸馬一次次被自己親手傷害轉身離去的畫面。
其實她都是在騙人的,她一次次設計讓她傷心,她一句一句逼着讓她離去。可其實她心裏一點都不希望驸馬離她而去,她其實一直都是愛着她的。只是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只是她只是一枚自己手上的棋子。從很早以前開始她便一步一步把自己都算入了這盤局中,這一生都無力脫身。
可一枚棋子又如何能擁有感情呢……
今夜她望着平安無事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小驸馬終于得以安心入眠。只是午夜夢回間總覺得有些熱……
灼熱的濕滑的觸感缭繞在唇齒間,沈清晨覺得有一個溫軟的身軀正細細與自己交纏。熟悉的迫切的吻順着她周身的敏感滑下,不放肯過一個美好的細節,清麗的眉眼、小巧瑩潤的鼻稍、晶瑩的耳垂、白皙細嫩的脖頸、誘人的鎖骨、挺翹的渾圓……,濕熱而灼人的氣息一路向下游走。于是她沉寂已久的身軀在那人幾番撚熟的動作下漸漸灼燒起來。
怨她思念那人太久,以至于根本無力抵抗那人的撥撩,只能耐不住的發出細細的□□。
“恩~……一一,不可以~……你身上阿~~……還有傷……。”
可身上那人有哪裏是那麽乖巧的,又有哪一次沈清晨這樣說換回的不是身前做惡人的變本加厲。
更遑論此刻的沈清晨除了口上的不從,身體根本無法抵抗來自那人的甜美誘惑。
于是“恩~……不要~……”。 “恩~恩~……一一~。”“啊~~啊~~……恩……。”
諸如此類,一聲聲磨人蝕骨的銷魂聲在就這樣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從公主寝殿中陣陣傳出。
沈清晨知道此刻她絕不該任由虛弱的一一胡來,可心愛的人正緊密的貼合在在自己的懷抱裏,她的身體她的心都無力拒絕。灼熱灼熱,身體在一一的手裏瘋狂的燃燒。磨人的前奏在久別重逢的兩人之間顯得太漫長太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連意識都快被消磨殆盡的沈清晨終于感受到了來自一一的占有。
“恩~……”于是伴随着一聲包含着滿足又略帶着痛苦的長吟,沈清晨知道她終于再次屬于了身前的這個人。這一次連身體都仿佛融化在了那人灼熱的懷抱裏。
“恩~……恩~~……”她一聲一聲嬌柔的壓抑的喘息着,這絕美而撫媚的身軀只為那一人肆意的綻放。
又是一日清晨,某位衣不蔽體的皇帝陛下面紅耳赤的從尚在昏睡,自昨日起就從未醒來過的一一一懷裏爬了出來。
此刻天色尚早,初春的太陽還未過多的探出頭來,沈清晨靜靜坐在青色的晨光下看着小驸馬恬靜的睡顏發呆。她都做了什麽……
她昨夜明明是在自己新安置的睡踏上歇下的,可醒來時卻依舊縮進了一一的懷裏。她知曉一一在身側是自己的睡相并不安穩,總是會在夜裏不知不覺間要一一抱着自己,因此才特意放棄睡兩人也綽綽有餘的床鋪,另搬了一個卧榻來,可不料竟還是發生了這般情景。
真是……她緊抿着豐潤的得唇瓣,近乎不敢直視睡得坦然的一一,臉上泛着豔若桃李般的羞意。
好在一一沒被自己壓到,她只好這般自我安慰着自己。
只是當初醒時還微微泛着迷糊的沈清晨掀開小驸馬的被子看到驸馬光潔身體上的點點水漬,合着自己淩亂的衣衫,潤濕的孰褲……一些反複的灼人的畫面漸漸湧上心頭。
一一昨夜并未醒來是嗎?她一邊眯着眼仔細的觀察着自己最心愛的人兒的狀況,一邊靜靜的回想着昨夜的那個……夢……
于是此刻的沈清晨羞憤欲絕……
她難道真的已經那樣到想在夢裏與一一做那種事了嗎!!!?
☆、陪伴
? 有些暴躁的撕扯下身上不能再穿的孰衣孰褲,沈清晨光裸着身子立于晨光鋪就的床榻前。榻上一一尚在無知無覺的沉睡中,沈清晨恍然從羞惱中驚醒,心虛的憋了一眼兀自沉睡的人兒,趕忙拾起幹淨的衣物穿起。
當真是氣糊塗了,竟連這種事都做了出來。沈清晨親自動手打來溫水鋪撒在自己灼熱的通紅的臉上,口裏輕咤了一聲混蛋!發洩着無處可去的羞惱。
奈何冰清玉潔的的高貴的長公主殿下活了二十幾年從未做過春夢。
不過也是啊,有了驸馬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終日裏想着的都是家國大事,從未動過春心,更遑論春夢!有了小驸馬之後,即便沈清晨不想要驸馬都會給她,兩人日日黏糊在一起夜夜笙歌,她只有身體被不知羞的小驸馬掏空的份,又哪來的欲求不滿!
所以自己昨夜是在欲求不滿嗎!!!想到這裏愈發惱羞的某人把盆子裏的水攪的嘩嘩作響。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臉皮薄的異常傲嬌的某人恨恨的做了決定,順便把責任都推給了總是在那種事情上過分熱情的小驸馬。都怪一一平日夜裏總是那般模樣,害得她一見到一一身體便自己做出了那樣的反應,這定是與自己這邊無關的!
心裏一番推卸,暴躁的某人才終于平息下了自己的呼吸,心虛的走到床前為驸馬擦拭身體,順便面色緋紅的為昨夜的一切毀屍滅跡。終于為一一穿上了昨日不知為何擦洗過後就未着的孰褲孰衣。一大早就開始臉紅心跳的沈清晨得以長舒了一口氣。
搖晃了一陣又開始發燙的頭顱,她将紛亂的思緒甩去。獨自在房裏穿上明黃色的威嚴皇袍,她俯下身愛憐的在心愛的小驸馬額頭上印下一吻,細細凝視着驸馬依舊蒼白憔悴的容顏,她最後又為她掖了掖被角,才終于萬般不舍的離去。
今日是她登基以來臨朝的第一日,她縱然千萬般舍不下受傷的一一也要為了天下蒼生而離去。可是一一,你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妻子,也會是一個好皇帝。
國事喧嚣,幸得她雖剛剛登基卻早已位列朝堂多年。往昔的八年餘,明面上雖是皇兄做皇帝,可一到私下裏皇兄可是阿佑一個德行的混賬,大事小事都是自己與丞相在商讨決定。明明他與自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怎的就生的與丞相一家那般親。
今時今日的她早已無意皇位,只想戰事平息、三王太後一脈一除她便與一一卸甲歸田,輔助朝堂之事留與阿佑便可。再不濟還有兩位丞相和自己時時他們做後盾,總不會出什麽亂子。只是眼下她千算萬算卻未曾料到皇兄竟突然留書禪位與自己,消失的無影無終。她一向知曉皇兄不善朝政,無心皇權。卻未想到他竟能幹出這等事,罷了,這些年終究是為難皇兄了,他若想躲自己倒是當真是尋不得。
雖然齊國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又逢新帝登基,但好在自己多年來與丞相的打下的底子都在。國法可行,則國力可興。苦寒關一站威懾三國,十年無戰事足以她将國力恢複至頂峰。況且今年各國便開始相互開放關口,而不故步自封,相信往昔受苦的百姓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她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望着殿下為國事吵得一團亂的大臣們,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陽笑的肆意而張揚。
這樣的日子,國泰民安、親人在側,自己期盼了有多久了……跨越了兩生兩世,經歷了那麽多的苦楚,為了實現了小時候那樣一個小小的願望,還當真是不容易。你說對不對,一一……
随着宦官一聲下朝的長吟,沈清晨終于得以清退了群臣的喧嚣,按理說她如今身為皇帝就該入住皇宮,歷朝歷代你總沒見過那個皇帝是日日睡在皇宮外面,等每天上朝時才和群臣們一起從宮門進入宮裏的吧。可誰叫大齊的新皇帝天下獨一份的女帝沈清晨記挂着她的小驸馬呢!這不一下了朝,沈清晨比急着回家的大臣們還着急,載着一馬車的折子,連朝服都不換,趕在所有人之前出宮回府了。
哎呦,皇帝儀駕這一路行下來,可吓壞京城一衆官宦百姓了。胡子白花花的禮部尚書扶着胡子瞪圓了眼睛目送沈清晨離去,這新帝要是每天來這麽一次,他這條老命非得吓跑了去……可誰叫人家是天下獨一份的女帝呢,誰叫人家心裏住着一個萬分金貴的小驸馬呢!您老就先忍忍幾日吧。
輕輕地邁入此刻晨光缭繞的寝殿,雖然忙碌了一早上,但其實此刻也僅是晨光正好的上午罷了,床上的小驸馬依舊是自己走時的模樣,雖說女醫說驸馬需要全心去意的休息,沉睡是必然的,可看着好不容易尋回的人兒日日冰涼的躺在床上,心裏依舊有些空蕩蕩的不是滋味。
思念了太久太久,那個鮮活的驸馬只需微微一動念頭就會清晰的的浮現在自己眼前。是那般調皮、頑劣又溫柔的人啊。
呵呵,她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地輕笑出聲,壞蛋一一,還不快好起來。她來到床前俯身對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的一一一吧唧親了一口,複又撫了撫終于顯出些許紅潤的小臉蛋,才終于肯起來批折子去了。只是這批折子的地方嗎,是僅離小驸馬床鋪不過一尺的桌子,對,又是沈清晨命人新搬過來擺好的。這桌口朝裏正對着驸馬的床鋪,剛好可以讓沈清晨時時刻刻都不放過驸馬的一絲一毫一舉一動。
一一一尚在昏睡不知幾日可醒,因而日常生活上的事 必然要由人費心了。由于藥力的原因女醫說吃食就不必擔憂了,可餘下的那些,比如說喂藥,小驸馬昏睡着無法自主吞咽,這喂藥自然要費幾分力氣,比較省力的嗎就是口渡。還有洗澡擦身,一一一體外的傷已經痊愈,只要不怕麻煩沾水自是毫無問題的。然後就是排洩……驸馬雖不進食,但藥還是要喝的,加之她身體裏還有未知的藥力在推動身體內髒的修複,促進新陳代謝,偶爾也是會排洩出一些雜質的。所以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些繁瑣而私密的事情,若是讓別人來為一一做,沈清晨定是不願的,可若是她自己來,做這些伺候一一的活計她還真是……喜滋滋的甘之如饴呢!!!
于是一切就好似這樣歲月靜好的模樣,沈清晨依舊每日早起上朝入宮下朝出宮,驚掉一衆百姓大臣的下巴。還掀起了京城百姓日日掐時掐點堵在路上一睹女帝銮駕真容的風潮,倒是又成了張襲恐老爺子茶館調笑的一樁快談。
下朝後,沈清晨依舊會帶着堆積如山的公文會到公主府,日日守在床榻前,為驸馬喂藥、翻身、每隔幾日便會洗個澡,時時清理一一不小心排出的穢物。一日一日從未厭棄也不曾讓心疼殿下的小丫頭插過手。只是一到晚上一向聰慧體貼的皇帝陛下卻總是不思悔改的堅持着夜裏從自己的床榻上睡下,清晨從小驸馬的懷抱裏醒來的怪事。
明明此時的驸馬是不會動的,可即便她曾将自己的卧榻搬離的與一一的床鋪遠了一點,每日醒來她依舊會在那人懷了。幸而自己再未做過那種夢,眼見着一一一日一日恢複,黏人的某人也就默許了自己夜裏的賴皮行為。
卧榻與床鋪同高,她執拗保持着兩踏之間不到一人側身的距離,每每惹得來打掃丫頭的輕笑。沈清晨面色緋紅,反正,她絕不肯再多搬離一一一點點!
時間彈指飛逝,恍惚間靜好的歲月已是月餘,太後與定、羨二王母子叛國罪落實攜一幹大小牽扯官員斬首落罪,偌大的齊國早已從新帝登基的風波中平息,一派國泰民安蒸蒸日上之相。小驸馬躺在床上也有一個月又三日了。
可眼見着一一退去了灰敗的皮膚生出細細嫩嫩的粉肉,久未進食的身軀雖痩卻未有骨瘦如柴之感,原版凹陷的雙頰也變得紅潤異常,就連胸口那兩塊軟柔,沈清晨為她洗身子是都覺得比以往還大了幾分。該是連胸衣都遮不住了吧,她将青蔥的手掌附在上面細細揉搓,一邊歡心一邊又有些憂郁的想。
沈清晨隐約覺得一一恢複成這般也該醒來了,按理說此刻總該進些吃食才好細細恢複。女醫來診脈也說驸馬內傷着實已好的差不多了,也該是醒來好好調理的時候了。可不知為何,沈清晨日思夜想的等了幾日,複幾日,惱人的一一依舊就像沒事人一樣睡得安詳,連一根手指一個眼皮都不曾動上一動。
又是幾日過去,又是一日深夜,在照顧小驸馬的空閑中忙完了國事的沈清晨終于得以爬上了她那離一一一床鋪不足半身距離的卧榻上安歇。即便今日已是累極,可幾日來心裏缭繞的心事卻讓她輾轉而不能眠。
一一為何還不醒來?是身體尚未恢複完全,還是她不想醒來了。她借着月光細細的凝視着小驸馬,一時竟是心中難安。
終是受不住那抹淡淡的憂傷,她起身輕輕來到驸馬身旁,纖長白嫩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摹畫着她清秀的眉眼,消痩卻紅潤的臉頰。周身新生的白皙皮膚在月光下折射着玉質般的溫潤光澤,暈染了沈清晨那對憂傷的眸子,她俯下身子一寸一寸的親吻着一一一光潔的身體,伏在她溫熱的胸口聆聽她日漸沉穩而有力的心跳。
一一,你可是安好?若是無事,醒來看我一眼可好??
☆、醒來
? 沈清晨從一一一的懷裏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亮了,今日她起得有些遲了。
不知為何,昨夜雖睡得晚了些,但卻是一個難得的好覺,仿佛在睡夢裏周身都包裹着讓人安心的氣息。她睡眼朦胧的如過往的每一日般,眷戀的在小驸馬溫熱的肩頭蹭了蹭,準備起身。
“吧唧”,剛剛撐起身子,就有人趁便眨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神采奕奕的親了她一口,她聽到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開口說:“清晨,我餓了~!”
初醒的迷蒙瞬間退去,她腦海中清晰的缭繞着僅剩下方才觸在自己臉頰上那溫潤的觸感和熟悉的聲音……她呆呆的愣在那裏,看着床上一趟便是數月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你。
于是迎着沈清晨驟然瞪大的眼睛,醒了不知多久的一一一活動了一下昨夜被枕的酸麻的肩膀,順勢又支起身子“吧唧”偷親了茫然發呆的沈清晨另一半臉蛋。
“怎麽,清晨不希望我醒來嗎?可明明昨夜清晨還叫的那般深情讓我醒來看看清晨的。”
“嘤嘤嘤……清晨都不愛我了,我還是不要醒過來好了。”
得,睡得久了,也不知夢裏都做了些什麽,眼下連裝哭都學會了。可此刻小驸馬轉着一雙活力四射的眼睛,溫潤的小聲音雖小卻底氣十足,再怎麽裝哭都沒有虛弱的樣子,看起來要哭的更像是難以置信的看着一一一發呆的沈清晨。
眼下她正撐着手臂側坐在小驸馬身側,墨色的長發柔順的從白嫩的頸窩垂至胸前,淡黃色刺着金色花紋的裏衣輕薄的挂在身上,她低垂着頭,眼裏有些迷茫的看着周身都缭繞着活力的一一一,近日裏消瘦的臉頰泛着粉粉的酡紅,緊抿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飽滿潋滟的紅的都快滴出血了,一一一老實的躺在床上,轉着眼珠子左瞧瞧又瞧瞧那散發着莫名情緒側卧于身旁的沈清晨。兩人靠的很近,一一一可以輕易地感受到清晨溫熱體溫混雜着特有的清冷的香氣缭繞在自己周身,掃過她的心底,那樣似有似無的冷香勾的她想靠近。
可清晨為何是這般反應呢?若說這般反應是因為自己的突然醒來而感到太驚喜,卻也有些牽強,再開心也不至于發怎麽久得呆吧,而且完全沒有搭理自己。難不成是自己醒的太突然吓到清晨了!?
不會吧!一一一在心裏哀嘆一聲卻也驟然為這個猜想而緊張起來。她小時候聽老人說過,人在睡夢中是不能被吓到的,一吓就容易魂魄離體,要不怎麽說夢游的人,還有小孩子夜裏發夢魇哭鬧的時候都不能硬生生叫醒呢!作為一個大好青年她本是不信靈魂一說的,可自從來到這裏後,也曾冥思苦想自己怎麽就過來了呢?由是才對靈魂一說半信半疑。
雖然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科學告訴我們不要迷信,但套用在如今的自己身上的确是無法解釋的通的,比如說她和清晨的前世今生,那些鮮明的記憶和種種蛛絲馬跡,難到是兩個人同時發癔症了不成。
方才清晨的确是初醒,神思該是不甚清明的,莫不是自己突然醒來刺激太大了,真的驚壞了!!!雖說清晨把自己醒來當成如此重要的事還為此驚到了讓她心裏美滋滋的,但……嗚……清晨你還是不要重視我了。方才雖說是初醒但也不是完全處在夢裏,清晨該是不嚴重才是,怎的就這般了呢!?
思緒飛轉,時間卻在各有所思的兩人間流淌的緩慢,一一一想到此處的時候已是眉峰緊鎖,臉色擔憂的凝視着沈清晨神色迷茫的眸子。
那雙眼深思不明的眼裏尚蘊含着茵茵水汽,許多繁雜的情緒迅速而狡猾的滑過,搭配着那張越發豔紅的臉,讓一一一抓不到一絲頭緒。
她覺得看清晨的眼睛并非是全然呆滞的,這不像離魂反倒像是在激烈的思考掙紮着什麽。可清晨在想些什麽?想的臉都越來越紅了。自己明明不就在這裏嗎?清晨竟然抛下剛剛醒過來的自己紅着臉想別的事!!!
一一一覺得自己被打擊到了,此刻她很傷心……此刻她再也躺不住了。
煩悶的扯了扯自己睡得有些松散的裏衣,緩緩直起久卧床榻卻絲毫沒有僵硬質感的腰身,不滿的嘟着嘴輕輕地攬住了在金色的晨曦下發呆,美的驚人的沈清晨。
她本是一直忍耐着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