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一萬二

第40章 ☆、ACT39

☆、ACT 39

? “怎麽還不睡覺？”夜裏，麥昆翻了個身看着躺在自己旁邊的肖恩，這家夥一整個晚上都在輾轉反側。

“我睡不着。”肖恩用手支着頭側躺着跟麥昆面對面，很多時候他老想不明白當初明明那麽讨厭麥昆，如今怎麽就跟他發展成這種關系呢？

“你還在擔心牛牛？手術過後他狀況一直穩定，而且胃口好得很，能吃能喝，伍萊說了只要好好調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順利康複。”

“我知道，我不是在想那個。”肖恩說。

麥昆挪了挪身子挨到肖恩跟前把距離拉得更近一些，兩人幾乎可以碰到鼻尖，寂靜昏暗的房間聽得見兩人鼻息呼吸的聲音，麥昆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又輕輕地刮過他的鼻梁，“你是有心事，在想什麽來着？說我聽聽。”

肖恩乖乖沒動，平靜地眨了眨眼睛，“麥昆，我一直在想，25年前古斯曼和莫諾斯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可透露的事情，以至于他們都要對我瞞得那麽死。”

麥昆馬上知道肖恩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早些時候肖恩對他提起了莫諾斯家族和古斯曼家族曾經有過一次激烈的争鬥，最終古斯曼家族以勝利告終，但是這裏頭的個中緣由看來并沒有那麽簡單。

“就連費南也不肯告訴我。”肖恩悶悶不樂地把頭挨到麥昆肩窩裏抱怨，麥昆忍不住又伸手去揉着那淡金色的順滑頭發，發絲在指尖纏繞，手感很舒服。

“費南”麥昆呢喃，“就是你們那個家族顧問？”

“嗯，他是古斯曼家族的顧問，也是我哥。”

“你哥？”麥昆疑惑又有點詫異，“我還真不知道這回事兒。”

“不是親生那種，”肖恩擺擺手，“他小時候父母就不在了，我老爸收養了他，我沒有兄弟姐妹，費南自然成了我的玩伴，我跟費南是一塊兒長大的，以前每次我在外面闖了禍都是他跟在後面幫我收拾爛攤子，我爸經常因為業務繁忙不在我身邊，一直以來都是費南照顧我的起居生活，所以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可我還是把他當親哥哥看待。”

“他平時都管你叫少爺，哥哥可不會這麽喊弟弟的吧。”

肖恩無奈撇嘴，“因為他是養子，家族人似乎都不太喜歡他，尤其是馬老森一些老一輩的幹部，另一方面他也擔心影響到我在家族人眼中的地位，所以在公開場合他都會跟我保持距離。雖然他現在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好處處為我着想，但是不知為什麽，我能感覺得到我們的關系已經沒以前親近了。”肖恩有點愁悶。

“你之前跟拉辛格談起費南的時候，我留意到拉辛格也似乎有點反感。”

“有這事？我怎麽看不出來？”

麥昆摸摸他腦袋，“他是當殺手的，自然會把情緒隐藏得很深，但別忘了我也是殺手，

“你認為最近家族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跟25年前有關系？”麥昆又問道。

“也許吧，目前說不準。唉煩死了，咱們不講這個，來聊別的”

麥昆牽過他的手，“好啊，跟我說說你老爸。”

肖恩眨了眨眼睛，“你想幹嘛？”

“當然是為日後見岳父做準備啊。”

“請你要點臉。”肖恩眼睛眯成一條縫看着他，他一半希望麥昆是在說笑，一半又希望他是認真的，肖恩并不否認自己對這家夥是有感情，可他從沒想過未來兩人會怎樣，那種事情太過遙遠，也太過懸乎。

麥昆輕聲笑呵，執起肖恩的手親了親他手背，“我想了解你多一些，怎麽啦？不可以？”

一個手背式的親吻居然令肖恩心肝微微顫動，他覺得自己的雙頰有點發熱，但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家老頭暴就是脾氣一個，做事雷厲風行，生起氣來罵人忒狠，家族上下都怕他，不過卻很講道義，有恩必報有債必償。”

麥昆點頭，“能夠成為一個家族的領頭人肯定有其成功的原因，有個事情我挺好奇的。”

“嗯？”

麥昆笑道：“你自己也是暴脾氣的主兒，所以說你跟你老爸平時是怎麽相處得來的？”

肖恩摸摸下巴想了想，“其實啊，他在我的小時候特別慣我，用馬老森的話說，簡直縱容得沒邊兒了，所以我才肆無忌憚經常在外面闖禍，因為我知道只要有我老爸罩着，誰也奈何不了我。直到我上了高中之後他才開始意識到自己以前的教育方式很不妥，決定改變政策對我嚴加管教，但顯然已經晚了，加上我那時又出于叛逆期，經常跟老頭子吵得天翻地覆有時還打起來，不過基本上我都是挨打的份兒。”說着說着肖恩忍不住笑了出聲，他撓撓頭，“但老實說吧，其實他還是很關心我的。”

“難怪當初布馮和費南聽說你去教小孩的時候表現得那麽驚訝了。”

肖恩皺了皺鼻子輕哼，“我覺得我教得挺好的，那些孩子都說我給他們講課明白易懂。你對我有意見？”?

“不敢不敢，哪敢有意見，肖恩老師。”麥昆故意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順從模樣，逗得肖恩吃吃發笑。

突然肖恩猛地想起了什麽，他用胳膊肘碰一下麥昆，“诶，告訴你個事兒，我前段時間答應了悉達多他們要給貧民窟建一所學校。”肖恩換了張興奮的臉，“我問過拉辛格，他說建一幢小學校也不貴，算上材料那些雜七雜八的最便宜的就3萬多美元。”

“哦？”麥昆眉毛一提。

“這次我要靠自己的能力打工賺錢實現這個願望。”肖恩雙手握拳滿腔熱情說道。

看着眼前的大少爺，麥昆真的覺得他跟之前在芝加哥那時候相比改變了很多，他喜歡并且欣賞那個越來越有擔當，獨立自主的肖恩·古斯曼。他心中驀地一股躁動，伸手扣住肖恩後腦勺低頭親了下去，咬住他的舌頭。

“唔……”肖恩發出輕聲的沉吟，但沒有太多的抵抗，他就着那一吻主動回應麥昆。麥昆的手不自覺游移到肖恩的身後，來到股間處。

“這裏還疼不疼？”

肖恩報複性地回咬他的嘴唇，然後揚起下巴道：“好色摳門鬼，想做就直說，你別以為老子弱得跟女人似的。”

“那今晚我要做三次。”麥昆放話。

“媽的，這回換老子在上面！”肖恩推開他。

麥昆笑嘻嘻抓住他的雙手把他摁壓在身下，“打得過我我就讓你在上面。”

“你明知道我不夠你來的。”肖恩撅起嘴巴氣呼呼說道。

麥昆聳肩，“那你就只有在下面的命了。”說罷，最準他的唇瓣低頭狠狠地親吻下去。

“唔……死毒男……唔啊……”其實肖恩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抵抗，胡亂掙紮了兩下以後便主動迎上前去配合他的動作，他進攻，他包容，他後退，他挽留，兩人互補契合，經久不息。

這一夜床上又是一番雲`雨颠覆。

***

肖恩最近十分忙碌，他經常四處奔跑于加爾各答不同的建築公司，向他們詢問造價成本以及建設方案，為了兌現落實答應過孩子們的事他也是很拼的，這是肖恩自出生以來頭一次那麽認真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情，每距離目标更進一步的時候肖恩心中都有種充實的喜悅和滿足感。

中午的時候，肖恩在老人之家的樓頂晾完最後一件衣服收起盆子準備回去，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肖恩扭過頭去一看，是亞菲特，今天的修女依然是烈焰紅唇腳踩高跟，這氣場哪裏像是修女，制服女王還差不多。比起以前初來乍到的時候，肖恩和亞菲特的關系拉近了許多，一部分是因為穆特裏，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伍萊，而亞菲特又跟這兩位有交集，自然也就跟肖恩成了朋友。

“肖，穆特裏說你打算給貧民窟那些孩子們建一所學校？”亞菲特斜向上勾起嫣紅的唇角，“這個主意不錯啊，這幾天我走到哪兒都聽見那些志願者們談起這件事情。”

肖恩瞪大眼睛，“這消息怎麽不胫而走傳到他們那裏去了？”

“大概是休息的時候我不小心說了出來。”亞菲特笑嘻嘻道。

肖恩怪不好意思的啧了一聲，“你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有什麽不好的，你看這個。”亞菲特給他遞去一個信封。

肖恩愣了愣，“這是什麽？”

“大家讓我轉交給你的，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亞菲特神秘兮兮地沖他擠了擠眼睛。

肖恩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沓綠色的美鈔，從面值五元到面值百元的，有嶄新的也有皺巴巴的，另外還有幾張支票，肖恩硬是愣住了。

亞菲特笑笑，“大家聽了你的事情之後都想盡一份力幫幫忙，所以自發募捐了一些錢，這裏面是一萬六千塊錢，建學校的話估計還不夠，不過你就收着吧，這是他們的心意。”

肖恩趕緊搖頭擺擺手把信封還給她，“不行，這我不能收，這是大家的錢，我說過要靠自己的能力存錢為孩子們實現願望的。”

亞菲特沒有接，她雙手抱臂放在胸前，“你以為從世界各地跑來這裏當義工的小夥子們是圖什麽來着？他們本來是為了幫助別人才來的，你不需要推辭，收下就是了。不過大家有個條件，哪天等學校建成了你要給他們拍個照片po到我們的網站上展示一下。”

肖恩看着手中捧着的沉甸甸信封，此時此刻他心裏頭洋溢着滿滿的暖意，在黑幫家族長大的他，從小就被渲染金錢交易的利益觀念，哪怕是做個慈善捐款都是帶有鮮明的目的性，這群志願者們的舉止令肖恩重新意識到，其實人并沒有那麽複雜，他們可以僅僅是單純地為了奉獻而奉獻，毫無保留的。

歡悅的笑容爬到肖恩俊俏的臉上，很好看。他的雙手激動得微微顫抖，“亞菲特，替我感謝大家，還有你，我也要謝謝你。我答應大家一定會的，一定。”

“哈哈哈，待會收工以後有空不？我請你喝杯東西。”亞菲特說。

“下次先吧，我今天要去書本供應商那裏交錢，給悉達多他們買課本。”

跟亞菲特告別之後肖恩過去貧民窟。悉達多看見肖恩第一個沖過去跑到他面前，烏黑色的小眼睛有神地閃爍出興奮的光芒，“肖恩哥，你怎麽才來呀，今天咱們學什麽內容？”

“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的，今天不上課，我待會要過去供應商那裏交書費，他打電話給我說你們那批新的課本明天到貨。”

“真的嗎？”悉達多喜出望外整個人蹦了起來，“肖恩哥，讓我和哈吉，阿裏三個去好不好？好不好？我們幫你去交錢，這樣你就不用那麽辛苦跑一趟了，你可以休息休息，瞧現在天氣多熱。”

小胖胖哈吉屁颠屁颠走過去給肖恩捶捶背，阿裏給他倒來一杯白開水，換做是以前，肖恩肯定連碰都不會碰用舊鐵皮杯盛着不知道衛不衛生的開水，如今的他卻能不眨眼地一咕嚕喝下肚子裏，肖恩比誰都在乎小鬼們的心意，他變了，大家都有目共睹，只是有時候他自己并不知道。

幾個小鬼都自告奮勇搶着要給肖恩跑腿，肖恩想了想，“好吧，你們三個一塊去。”他将買書的錢交給悉達多，“早去早回，別把錢弄丢啊。”

悉達多把錢折疊好塞進衣服裏立正敬了個禮，“遵命。”

肖恩又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五百盧比，“待會如果想吃什麽你們自己去買點吧。”

“謝謝你肖恩哥，你太棒了！”小鬼們高興地前撲後擁跑上去摟住肖恩。

肖恩頭一回被小孩子摟抱，有點不好意思，“好了，熱死個人了，別粘過來。”

“遵命！”悉達多又沖他俏皮地敬了個禮，“哈吉，阿裏，我們來比誰跑的快，喂哈吉你這胖子耍賴偷跑！”

“我胖，你們得讓讓我。”小胖胖邊跑邊嚷道。

看着幾個小鬼你追我趕奔跑而去的背影，肖恩忍俊不禁。突然他的後脖子被人捏了一下，肖恩轉過去看，發現麥昆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

“現在騰出空來了？”麥昆讪笑問道。

“你想約我？”肖恩揚了揚眉頭擺出一副傲嬌樣子。

麥昆飛快地在肖恩臉蛋上吧唧了一口然後拉住他的手腕，“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麥昆帶着肖恩穿過集市街道，走進一家酒吧裏。稀稀疏疏的客人散步在酒吧各個角落，在靠窗邊的位子上，有一位身穿白色西裝的老伯伯看見肖恩和麥昆走進門，從座位上站起來朝他們走過去。“嘿，你好呀。”老伯伯有點自來熟，他笑嘻嘻地拍拍肖恩肩膀，另一只手裝作不經意地摸了摸肖恩的腰，“小帥夥子，咱們又見面啦。”說罷又趁機往肖恩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肖恩完全懵了，他愣神地眼前這位色伯伯。

“卡特，你再摸一下試試看？”麥昆板着面孔對他發出警示，“別以為你是老人我就不敢怎樣。”

“摸摸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卡特不以為然，“麥昆，一段時間不見而已，你小子居然彎了不少呀，想不到想不到。”

卡特見麥昆不理自己，便又湊過去朝肖恩擠了擠眼，“你們交往多久了？有做過嗎？他技術如何？那裏大不大？”

問得肖恩楞是回答不出一句話。

麥昆對肖恩說：“他說的那些無厘頭廢話你不用回答。”

“你說要見的人就是他？他什麽時候來這裏了？”肖恩低聲問道。

“因為我的關系，他也受到了牽連，暫時過來這邊躲一躲風頭。”

卡特主動伸出手跟他相握，“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肖恩嗯了一聲，點頭，對着這位老伯伯他有點生澀內斂。而卡特覺得肖恩的反應很有趣更是樂呵呵地在他的手背上摸啊摸。

“摸夠了沒？還不放手。”麥昆第二次發出警告。他把肖恩拉到自己身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卡特和肖恩中間，将他們隔開。

“真是小氣，我不逗他行了吧。”卡特聳肩。

“快說正事。”麥昆不耐煩地催促道。

卡特終于收起調皮的笑臉，他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從包中拿出一個文件袋子遞給麥昆。

麥昆接過來從袋子裏拿出一份資料，他快速掃了一眼，然後又遞給肖恩看。

卡特說道：“他的真名叫是列羅·盧西安，莫諾斯家族的第一把手。”

肖恩看着資料上的內容，上面記錄了之前卡特和基督的郵件對話以及基督的個人信息，基督曾在委托書中說過，BIG完成任務的标準是一定要把肖恩的項上人頭交到他手裏，看到這裏肖恩不禁感到陣陣後怕，他心中那抹愁雲更加慘淡，這個莫諾斯家族跟古斯曼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以至于25年過去了還依舊不肯放過他們。但肖恩再仔細想想，黑幫世界，報仇永遠不會說晚，時間越是拖得長複仇則會來的越狠烈。

“這究竟是怎麽了？”肖恩撐着下巴眉頭緊鎖一臉苦相。

麥昆對肖恩說：“所以你才需要去了解清楚這件事情，這關系到你的性命。你家族的長輩們刻意隐瞞的事情肯定跟這個脫不了幹系。”

肖恩沉默，良久他才開口道：“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才好。”他重重嘆氣。

“怎麽會不知找誰？我不是在這兒麽，還有齊華度和布馮，雖然你那表哥有點懶散，助手也經常跟你頂嘴，但他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只要說出來就是了，我們都給你想辦法出主意。”麥昆戳了戳他的苦瓜臉，“你皺起眉頭簡直跟老頭兒一樣，比卡特還要醜，快給我笑一笑。”

“喂麥昆，我這是哪兒開罪你了，少在那損我。”卡特不滿道。

卡特是個有趣的老頭，聊天的期間還跟肖恩爆料了不少關于麥昆的日常摳門囧事，麥昆不服氣又以同樣的方式擠兌卡特，兩人禮尚往來的肖恩被他們逗樂笑了出來。原本還想繼續聊天，可是穆特裏的來電讓肖恩不得不提前離席。

“喂？穆特裏？嗯，我在外面，怎麽了？”

“肖，你看見悉達多他們了嗎？”

“我讓他們去書商那裏交錢去了……對啊，大概是下午1點鐘的時候……嗯，好的，我知道了……我待會過去找找他們吧”

肖恩挂了電話以後，麥昆問：“有事情嗎？”

肖恩點頭，“我去書店老板那裏看下悉達多他們在不在，那幾個小毛孩估計又在留下那裏看書忘了回去吃飯。”

“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去？”

“不用了，我很快回來的，你兩慢慢喝酒呗。”

肖恩離開酒吧往書店的方向走去，店老板站在十米開外就認出了這位金發帥小夥。

“嘿小哥兒，我等你來交款等一個下午了，我都以為你不來了。”

“老板，我叫了悉達多他們過來交錢來着，你沒看見他們嗎？”肖恩問道。

老板攤開手松了松肩膀，“沒有，我一整天守在店裏都沒見過他們。”

肖恩皺眉頭，又不回去，文具店也沒看見人，那麽幾個小鬼哪去了？肖恩折回穆特裏的住所找他們，沒找着，又問了貧民窟裏的其他人，大家都說沒看見他們幾個，肖恩隐約感覺有點不對勁兒，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肖恩開始有點着急，他找遍了附近幾個小鬼有可能出沒的所有大街小巷，最後終于被肖恩在花圃公園找到了他們，三個男孩正上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上，“悉達多！哈吉，阿裏！你們一個下午跑哪兒去了？”

聽見肖恩的喊聲，悉達多像是受到驚吓似的從石板凳上跳了起來支支吾吾地喊道：“肖……肖恩哥……”

“玩的連時間都忘記了，不知道大人們會擔心……”肖恩突然停住了，他發現幾個小家夥渾身髒兮兮的，衣服上有好些地方都破了。

“發生了什麽嗎？”

幾個小鬼沒做聲，這時哈吉擡起圓圓的小腦袋怯怯地看了肖恩一眼，很快又埋下頭去。

肖恩馬上注意到他臉上有一塊淤跡，“哈吉，你是怎麽回事？臉上這瘀傷是怎麽弄的？”

哈吉抿了抿嘴巴，一臉憋屈的樣子，沮喪的表情同樣出現在悉達多和阿裏臉上。

悉達多的雙手死死拽緊衣服下擺握成拳頭，“肖恩哥，對不起，錢沒有了……”

“沒有了？到底發生了什麽？”肖恩追問。

“我們本來是要拿着你的錢去交給老板的，結果走在半路的時候遇到了幾個混混，他們問我們身上有沒有錢，我們說沒有，可是那幾個人不信，讓我們給他搜一下，起先我們誰也不肯，然後那些人就對哈吉動手，我們上前幫哈吉，可是我們打不過那些家夥，錢都被他們搶走了，對不起，肖恩哥……”說着說着，滾燙的眼淚沿着悉達的臉頰流落下來。

肖恩一聽怒不可遏，他努力壓着憤恨的情緒，當初幾個孩子滿心歡喜要給自己跑腿幫忙的笑臉浮現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這就是他們不肯回去的原因，錢被搶走了，覺得自己辜負了肖恩的期待，認為自己對不起他。

肖恩心中五味雜陳，他蹲下`身子揉揉悉達多的頭發，“傻瓜，有什麽好哭的，錢沒了就沒了，你們平安無事就好。”然後他把手伸到小男孩臉蛋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輕微裂開而滲血的嘴角，結果悉達多哭的更兇。

肖恩好不容易才哄得幾個小孩止住了眼淚，把他們送到伍萊的診所，讓伍萊幫忙做下簡單的傷口消毒，期間他一直僵着臉。

“伍萊，幫我看好他們。”說完，肖恩轉身走出診所朝第三街區走去。

他徑直來到那幾個混混跟前開門見山冷聲說道：“把你在那幾個小鬼手裏搶走的錢還回來。”

“你他媽誰啊？”其中一個叼着煙的男子不屑道。

“錢你還還是不還？”肖恩再問一次。

“我耳朵不好使，你說什麽？”那個男子假裝沒聽清，其他人則哈哈大笑。

“操｀你媽的”肖恩罵了一聲，卷起衣袖沖過去對着那個裝傻的混混一拳砸下去，這一拳可是下足了狠勁，痛打到肉，“你他媽敢對我的學生動手，欺負我的學生，我跟你拼了！”

其他幾個混混見狀趕緊上去支援，仗着人多勢衆圍毆肖恩，對他拳打腳踢。肖恩沒有畏懼，也不甘示弱，對方越是嚣張他越是發了瘋似的全力迎擊，把滿腔的怒火化作驅使自己行動的能源。

當肖恩帶着挂彩回到住所裏，大家發現他滿身挂彩神情恹恹的時候，都吃了一驚。麥昆想說什麽，但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齊華度譏诮的說：“小弟，我發現你來了印度以後挂彩比吃飯的次數還要多。”

肖恩這一次出奇的沒有跟他頂嘴，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消沉地走回房間，躺下床，閉上眼睛。

“我說錯了什麽嗎？”齊華度眨眨眼，其他人看了看他，誰也沒說話。

麥昆靠在肖恩房間外面的窗戶前，默默拿出口袋中的香煙點燃，吸一口，吐出袅袅青煙，抽完一根又一根，直到一整包香煙都被消滅完以後，他然後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以後，麥昆在貧民窟找到了幾個孩子。

“悉達多，那幾個家夥是在第三街區？”

悉達多點頭，然後怯怯地問麥昆：“肖恩哥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他什麽都沒跟我們說就回去了…”

“沒那回事，他比誰都關心你們，別亂想，那家夥只是累了回家休息。”

告別了他們，麥昆朝第三街區慢慢走去，他的表情稀疏平淡，前進的步伐卻不斷溢出藏掖不住的殺氣。

***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射入房間，找到肖恩的臉上，肖恩模模糊糊從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翻了個身，看見一卷用橡皮筋捆着的鈔票擱放在枕邊，肖恩伸手拿了過來端詳了好一會兒。

房門被推開了，麥昆從外面走進來，他的手裏還提着一袋東西。

“睡醒啦？我買了意大利面，要不要吃？”麥昆沖他笑笑。

“這些錢是你的嗎？”肖恩問他。

“當然是你的。”麥昆把東西放在桌面上走到床邊坐下，然後往肖恩的額頭上拍了拍，“你呀，以後遇到麻煩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沖動行事跑去算賬。告訴我就好了，我會幫你出頭的。”

肖恩當即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他咬着下唇不做聲，他覺得眼眶有點發酸發熱。

“不是要去買課本嗎？吃完飯我跟你一塊到書商那裏付錢去。”麥昆捧起那張受了傷但依舊很好看的臉蛋，低頭在他唇上親啄。“不過在那之前得先上一下藥。”

肖恩拉住他的手，點頭，這一刻，他對兩個人的未來有了一種新的期盼。